煙蘿被楊戩狠狠的甩在帝皇宮的內殿,地板很硬,煙蘿渾身跟散了架子似得,她恍然間想起,第一次到鳳儀殿被子玉仙童狠狠推倒在地的那種感覺,也是如此的痛.


    可那時候的自己不敢反抗,她若反抗便是置於娘親的性命為不顧,稍有差錯便會連累月城滿城覆滅。


    想想那段謹小慎微,苟延殘喘的日子,不覺得好笑,她這短暫的一生,過的也算精彩,以微弱的妖力,居然能夠上得眾仙雲集的九重天上,還能一舞動君心,賜封羽仙。


    仙,太遙遠了,能做一隻快樂無憂的妖,也不錯。若是有來生,她真願自己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妖,可以沒那麽多的沉重和糾結。


    想的癡了,卻是未在意那高高在上的天庭至尊,也是如此深沉的打量著她,他已輾轉得知廣寒宮外發生的事情,這隻妖真是如此獨特,她的身上有恒兒年青時的影子,時時的吸引自己。


    若不是她身負紫金果的精魂,他真想好好的擁她入懷,可以讓她多一點在人間時,眉眼俱笑的表情。


    這樣的沉默來的彌足珍貴,天帝在回憶與嫦娥最初相識的美好時光,煙蘿卻是沉在便要死去這樣輕鬆的沉重之中。


    倒是楊戩沉不住氣了“陛下,楊戩三人前來複命!將羽妖煙蘿帶來複命!”


    楊戩的話打斷了天帝對於往昔的美好向往,他略有些不悅的輕咳一聲,楊戩卻渾然未知的道“嫦娥仙子不肯放出羽妖,以魔琴傷了眾天兵。還請陛下示下!”


    “哦?”天帝哦了一聲,嘴角卻是不覺間泛起一抹笑意,想不到,最後她還是選了自己送的鳳尾瑤琴去對敵,不知為何天帝心裏卻似有些動容。


    “陛下。楊戩請陛下示下,要如何處置廣寒宮眾人!”


    “呃,以愛卿之意該如何?”天帝微微起身,眸光朝太白掃了一眼,太白微微一愣,接著會意的笑了笑。


    楊戩繼續說道“嫦娥仙子阻礙天兵捉拿妖孽。已嚴重犯了天條,臣覺得應該割除仙籍,貶入人間”


    “哦?”天帝隻哦了一聲卻沒後話,李靖和哪吒也不接話


    倒是太白出列說道“陛下,我看那嫦娥仙子不過一時好心。索性這羽妖也已歸案,不若便從輕發落吧!”


    “嗯!”天帝嗯了一聲,卻未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楊戩不服,煙蘿卻搶在他前麵道“陛下,千錯萬錯都是煙蘿一人之錯,不關嫦娥仙子和廣寒宮的事,陛下隻來問煙蘿便好!”


    天帝抬頭看了眼煙蘿雖是急迫但倔強的臉“眾卿家以為如何!”


    楊戩正要說話,卻見李靖出列道“正是如此。李靖以為既然羽妖已歸案,便可從輕發落!”


    “李靖,你這個膽小鬼!”


    “唉—楊戩。你若不服也可再進言!”楊戩梗著脖子,卻見眾仙都在衝著他搖頭,他便低了低頭道“全憑陛下發落,楊戩無異議”心內卻將李靖父子和天帝罵了很多遍。


    “陛下這羽妖該如何處置!”


    天帝尚未說話,下麵仙官已議論紛紛“若是月城魔種必該鏟除!”


    “是啊,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啊!”


    太白卻道“眾位都是得道仙人,卻是如此狠毒。對一小妖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哼,太白。你休要假慈悲。妖便是妖,怎可與我們仙人相提並論!”


    “我倒是覺得有些仙人的心胸還不如這隻小妖!”


    “太白金星,你在罵我?”


    太白金星一抖拂塵,正色道“我是在罵那狼心狗肺的人啊,你是嗎?”


    煙蘿驚奇的看著眼前五顏六色各色仙衣的仙人們,瑤池會時,她不敢抬頭,今日卻無所畏懼了,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好怕的。


    她隻是覺得好奇,原來仙人並不是真正貪嗔癡怒消的,長久的清修和寂寞所帶來了的除了靈力提高,似乎並不全是正麵的。


    最奇怪的是天帝居然不太在意底下的紛爭,隨著他們說了好久,天帝這才開口道“眾位仙家可是討論完了!”


    眾仙家呼啦啦跪倒一大片“陛下息怒!”


    天帝這才自高高的石階上站起身來“各位平身,朕定會給各位一個公道,現在,朕要跟煙蘿單獨談談!”


    楊戩有些不安的道“陛下你單獨和這小妖在一起實在危險,不若楊戩陪著你!”


    天帝笑笑“愛卿今日辛苦了,先回去吧,朕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楊戩諾諾的領旨,隨其他人下去了,太白金星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煙蘿一眼,煙蘿曾在月老殿內見過他,如今見了他自是比平日更親近一些。衝著太白安撫式的點了點頭,腦海中頓時一片大紅的光暈閃過,似乎有什麽重要的片段一閃而逝


    煙蘿的頭開始輕微的痛了起來。有紛迭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天帝沒有用飛,而是一步一步靠近煙蘿


    隨後煙蘿被摔得酸疼的身體,卻被一個滿是龍涎香的懷抱扶了起來。


    煙蘿觸電式的避開了天帝的手掌“多謝陛下,煙蘿可以自己起來”


    天帝長身立於煙蘿的麵前“煙蘿子,你不是想要找朕嗎,有什麽說的,現在說吧,如今這裏隻有我們兩個”


    煙蘿目光飄忽,不住在那雕琢飛龍的座椅上流連,龍口內的珠子卻死寂般半點反應都沒有。


    “陛下。你是誰?”


    “嗯?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便是這六界的主宰,九天之上的帝王!”天帝雙手大張成一個一字,寬大的袍袖似能遮蔽天地,嗓音由最初的溫雅變作霸氣飛揚。


    煙蘿點了點頭,隨之又搖了搖頭,一指自己道“那麽我是誰?”


    “你?你難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天帝仰天大笑,震蕩的帝皇宮的屋宇一顫一顫的。


    “您說的沒錯,我就是羽妖煙蘿,您是六界之主。您有無上的權利和永久的壽命,而我苟延殘喘。微不足道的一隻妖孽,實在入不了您的法眼!”


    “可你為什麽要屠我月城滿城?為什麽要留著我的性命,你已經是六界之主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天帝似被煙蘿眼中的倔強所鎮住了,他俯下身子為煙蘿摸去臉上的淚水“月城並不是我毀滅的!”


    煙蘿一把推開他的手“別再狡辯了,我都知道了,我隻是不懂。月城的百姓何其無辜!你為什麽那樣殘忍一個人都不留下!”


    “你又知道什麽,你可知道這九天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每天是怎樣的感受,朕帶你體會一下!”說著天帝便如拎小雞一般將煙蘿甩在了龍椅之上。


    煙蘿掙紮著起身,從下麵看起來石階並不高,可真正坐到上麵來。感受金玉冷硬的觸感,煙蘿覺得心底頓時生出一股高處不勝寒的感受。


    天帝的臉孔突然出現,煙蘿下意識的朝後退去,他頭頂的流蘇相互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響,他的臉上現出一抹妖異的笑“看來你是懂了!”


    “不,我不懂,這便是你可以視人命如草芥的理由嗎”


    天帝沉著聲音道“有人回報月城藏有魔種,此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


    “你,你這是為自己的罪行狡辯!月城何來魔種?”煙蘿倔強的瞪著天帝,天帝以兩指掐著她的下巴道“你想怎樣?為月城的一班妖邪報仇嗎?告訴你。這天道都是朕的,你一隻小妖又能如何?”


    “我便是化作厲鬼也要重返天庭,向你討個公道?”煙蘿嘴角的血漬妖異的綻放。天帝靠近煙蘿的耳邊輕聲道“公道?朕便是這公道!”


    煙蘿妖異的笑了“陛下如此便不怕玉石俱焚嗎?”


    “玉石俱焚,就憑你?”天帝無所謂的笑笑“來人,將煙蘿子送到太上老君的府上,這一次若是練不出仙丹。即刻煙滅!”


    煙蘿不懂什麽是煙滅,這樣的結局是她意料中的沒錯。可她沒想到天帝居然還想把她丟進煉丹爐內煉丹。


    也罷,到了最後一刻。她必然有機會玉石俱焚!


    想到此處身體已不受控製的被丟進一個仙囊之中,眼前隻剩下無邊的黑暗。


    “老君,你當真要拿煙蘿煉丹嗎?”太白金星的聲音似在不遠的曲折回環。


    “天帝下的旨意,你我又能如何”蒼老的聲響再次響起


    “少來,上一次你可不是這樣的!”


    “上次呀,那是孫悟空壞的事,跟我無關”


    “你這個人啊,慣會做了好事不留名,這一次你就幫幫她吧!”


    “此事除了聽天由命,別無他法!”


    “你這個老頑固,你果真不救她,若是墨瞳醒來看不到她!”


    “墨瞳,不是應了天劫,以後這種話不要混說!”


    接著四周再次陷入無邊的沉寂之中,煙蘿迷迷糊糊的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天帝真的不要紫金果了?那麽人間那一路妖邪又是誰派來的呢?”


    如此想著,頭更是昏沉的厲害,很快沉沉的睡了過去。


    老君的丹爐已隱隱的現出藥香,有仙童的聲音隱約間傳來“師傅,真的要拿這隻羽妖煉爐嗎?”


    “天帝的旨意!”


    “可是上一次煉爐並沒有成功,而且被她逃掉了!”


    “所以這一次,為師要先將原有的藥材練到火候再到適合的時機將她投入爐內,童兒,你去給師傅把靈芝草取來”


    “是,師傅!”


    那童兒剛剛離開不久,老君府上卻爆出一大片火光,兼著爆裂的聲響,這聲響震動九重天。


    太白金星第一時間趕到,卻隻看到,萬年不壞的八卦紫金爐炸裂成數塊,內裏隻剩下些微的塵埃,在半空中飛舞。


    太白一把抓住滿麵塵埃的老君道“怎麽回事?煙蘿子呢?”


    老君滿麵悲慟的搖了搖頭“晚了,都晚了!”


    太白看著眼前不住飛舞的塵埃,伸出手來,那點點塵埃,卻是劃過他的手掌,朝九天之外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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