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用著近乎散步的步調,在茫茫大雨中,徐徐前行。狂風夾帶著暴雨,早已浸濕了她的衣服,有些冷,但可以忍受。


    忽然,感覺有人從後麵拉住了她的手,她疑惑回頭。昏沉黑暗的天空中,恰逢一道猙獰的閃電劃過天際,那一瞬,萬物明亮。身後,蔣嗣修甚是狼狽的,也突兀的從天而降般,立在了她的麵前。


    此時此刻,他的眼睛雖被雨水沾濕,卻流光溢彩的很是奪目,璀璨的讓她都快無法直視了,略微有些長的頭發,濕漉漉的垂落在臉上旁,可還是俊美非常。


    看著他百年難見的狼狽樣子,她很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隻得呆愣愣的看著他。


    蔣嗣修扔掉手中也沒有多少用處的傘,鑽井了她的傘內,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拿過她手中的傘,攬著她的肩膀,送她回家,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疏影今天乖巧異常,靠在他懷裏,沒有反抗。


    忽然,又響起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驚雷,疏影不由一顫,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懷裏靠攏,本來以為她已經克服的對雷電的恐懼,卻原來,是自欺欺人的。


    蔣嗣修攬緊她,麵無表情的在她頭頂幽幽地說:“膽子這麽小還敢亂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麽呢?”


    疏影在他懷裏瑟縮著,“我的文藝情懷突然暴漲,想體驗一下雨中漫步的心境,不行嗎?”她仰頭口是心非的質問他。


    蔣嗣修燦然一笑,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這種文藝情懷十分不可取,危險係數太高。”


    “要你管!”說完,她突覺異樣,“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危險係數高?”


    蔣嗣修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像你這種級別的路癡,在這麽惡劣的天氣下漫步,隻怕,來年也不一定能到家。”


    疏影的腳步頓了一下,腦子也是一懵,她的確沒想到這一點,的虧他追過來了,不然,她還真的要受些罪了。


    “謝謝啊!”疏影眼睛盯著外麵的雨簾,聲如蚊蠅。


    “大點聲,我沒聽見。”


    “我說,”她的聲音提高了十幾分貝,“你該謝謝我,要不是我,你怎麽會有機來體會這麽風雅的雨中美景。”


    話剛說完,一陣狂風就迎麵而來,毫無防備的二人,被這陣怪風折騰的措手不及。那把柔若無骨的小傘也岌岌可危的向上翻了過去,幾乎毫無遮蔽的兩人被雨水澆了滿身,二人瞬間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了。


    一時間,沒有了任何遮蔽的二人在大雨的衝刷下,狼狽無比。


    一心護著疏影的蔣嗣修索性棄了礙事的雨傘,在落地成泡的暴雨中,他沒好氣的看著她,咬牙切齒的說:“我還真是得好好感謝你啊!”


    疏影訕笑幾聲,把臉上黏著的頭發撥了過去,默默的將身上披著的衣服拿了下來遞給他“湊合著用吧!”


    他沒接,隻是淡淡的看著她,她心裏有點發怵。不過,他的臉色倒還好,並沒有多麽難看,遂,她又瞬間理直氣壯了起來,直視不諱的也定定的盯著他。


    最後,兩人可能都被對方此時無比滑稽的模樣給逗樂了,互相嘲笑一番後,便相攜著狂奔而去了。


    *****


    俱樂部,自疏影和蔣嗣修相繼離開後,原本還算和睦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了。


    蔣越炯獨自一人立在落地玻璃窗前,雙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裏,麵無表情,直愣愣的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陳觚也魂不守舍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們倆都保持這個姿勢快半個小時了。


    蔣汜珩看著這愈來愈微妙的氛圍,淡淡了笑了笑。剛才,如果不是他和李易攔著,恐怕,這兩個家夥也追出去了。


    不遠處,幾位女子絲毫不為這凝重的氣氛所影響,反倒是愈加歡樂了。


    沈淩招呼溫思和江若,三人相攜去了旁邊的休息室,剛一坐下,沈淩就忍無可忍開口了。


    “單疏影也太過分,太沒有教養了,好好的聚會,卻被她給弄砸了,真是掃興。”本來就看她不順眼了,如今見連陳觚哥哥都為他神魂顛倒了,對她的厭惡便與日俱增了。


    她可沒有錯過,在疏影走後,陳觚哥哥那毫不掩飾的失落的表情。


    江若低著頭,默不作聲,看著麵前的咖啡若有所思,微微出神。縱然再遲鈍的人也早該發覺了他們倆對單小姐的情誼,而她卻一直想要忽視掉這份足以威脅到她的情感,她也知道,這叫自欺欺人,可她就是控製不住她自己,更控製不住她的心。


    溫思優雅的端起麵前的咖啡淺嚐了一口,隨即,微微一笑,“有什麽好生氣的,跟她那種人置氣,就是在貶低我們自己。”


    溫思抬頭,狀似不經意的看了沈淩一眼,見她表情仍是憤憤,接著道:“說實話,我也挺討厭她的,總感覺她這個人深不可測,城府很深。”盡管她也自詡並不是什麽心思單純的人,可她卻從沒見過譬如單疏影那樣的能將心思掩藏的滴水不漏的人,她深沉的就像是一團濃霧,直覺她,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沈淩聞言無不欣慰的笑了笑,看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被單疏影給迷惑了嘛。


    “嗯,的確,我也有同感,如果不是我表哥一直護著她,我才不會給她好臉色了。”沈淩不屑的撇了撇嘴,恨恨地說。


    “你們會不會對她有誤會啊?我覺得她人其實很不錯的,為什麽,你們會對她有這麽大的偏見?”一直默默無聲的江若,突然幽幽地開口,卻引來二人不滿的凝視。其實,她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她不想做隻知道一味的自欺欺人的貶謫比她優秀的人,那樣,的確很愚昧。


    沈淩切了一聲,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的看著江若,“若若,你可不要被她那張虛偽的假麵皮給騙了,她可不是什麽好人。況且,如果不是她,我表哥就不會忽視你的存在了,你應該和我們同仇敵愾才是。”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來說她這個好友了,明明和單疏影是情敵,卻還總是處處向著她。歸根結底也就是她太善良了,也怪單疏影太卑鄙了,總喜歡用假麵目來迷惑人。


    溫思也嘲弄的笑了笑,接著沈淩的話道:“對啊,江若,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容易被蒙蔽,總以為,所有人都是好人,卻不知啊,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醜惡的人存在了。”


    溫思看著江若,笑的很淡雅,如果她能和沈淩、江若相處的融洽的話,對溫家來說,也是很有好處的,特別是沈淩,她的背後,可是蔣家和沈家,如果能得到她的信任,對溫家以後的發展可是大有好處的。


    江若不再似剛才在蔣氏兄弟麵前的怯懦,麵對兩人略帶淩冽的譴責目光,絲毫沒有畏懼和退縮,她落落大方的淡淡一笑,輕柔地說: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們好意的提醒,我以後會多留心的。”


    沈淩麵含淺笑,人麵桃花般的麗容瞬間綻放一抹會心的微笑,心裏默默的感慨她,終於開竅了,這個時候倒戈相向還不算晚。


    溫思微有吃驚,看了看麵前江若,心裏暗歎,不得不重新審視她了,原以為她是個沒有多少心思主見的柔弱女子,想不到,也不簡單啊!她不輕易說話,但說話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的,難怪會博得蔣家二老的歡欣,手段的確很高明。


    疏影的公寓有多個衛生間,她和蔣嗣修到家後,便各自清洗去了。


    疏影快速清洗了全身,出來後,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預防感冒的藥物,她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擔心蔣大少爺微恙,路上他都打了好幾個噴嚏了,可千萬不能在她這裏病倒了,她怕麻煩。


    不一會,蔣嗣修也出來了,懶散隨意的站在客廳裏,疑惑的看著跪在地上,翻找東西的疏影,


    “你找什麽了?”


    “感冒藥。”


    “找感冒藥幹什麽,你生病呢?”蔣嗣修皺了皺眉。


    “不是,我抵抗力好得很了,你少詛咒我,”疏影頭也沒抬的一通亂翻,“我是怕你生病了!你想想,生病多難受啊,還不得不不心甘情願的被人用針紮,多痛苦啊!!”疏影口是心非卻無半點自知的說。


    蔣嗣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抱臂站在她身後,淡淡的瞅著她,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怕我病倒了,賴在你這裏不走了呢?”油腔滑調的語氣,透著揶揄,“看來,是我冤枉你呢?” 他可沒有忘記在維也納時,他和越炯生病後,她是多麽狠心的想把他們倆送走的,她這個人極度的自私,並且毫無良心,即便此刻,他是為了她而感冒的,想必,她也不會感動的吧?


    “當然了!”疏影轉了轉眼珠,想了一會,最終覺得,還是這三個字最為恰當。


    蔣嗣修哼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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