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嶽都,春雨忽至。


    綿綿春雨,卻讓高正陽突發了遊性。他飛身上了了房頂,頂著夜雨,飄然遠去。


    “深更半夜又下雨,這和尚折騰個什麽勁啊……”


    隔壁的一個密探,望著迅速遠去身影,滿臉不解的嘀咕著。


    不知為什麽,高正陽那輕如飛鴻的身影,似乎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瀟灑從容。讓密探心裏頗為嫉妒。


    他提筆在紙條上記道:三月初七,三更三刻,悟空冒雨遠去,不知所蹤。


    淅淅瀝瀝的春雨,纏綿細密。雨滴聲聲,愈發顯得夜色靜謐。


    玉春樓後麵的一座小樓上,柳青歌倚窗憑欄,望著茫茫夜色,玉容神色淡然,可眉宇間隱隱帶著幾分輕愁。


    身旁的侍女梅梅無聲歎氣,這個大小姐,又玩富貴小姐的那套閨怨情愁。


    修煉絕情天書沒問題,可偏找悟空那個和尚。現在梅梅就怕柳青歌入戲太深,弄假成真。那就壞了!


    梅梅才想到悟空,心中就生出感應。抬頭看去,就見遠方一個月白身影冉冉如踏雲而來。


    “這個死禿驢,大半夜跑來想幹什麽!”


    梅梅生出幾分殺意,她一直覺得悟空不簡單。柳青歌用他修煉絕情天書,她特別的不放心。


    柳青歌比梅梅修為更高,也比她更早一步感應到了高正陽的蹤跡。


    她神色雖然淡然,可眉宇間那片輕愁卻早煙消雲散。明眸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小小的一個眼神變化,讓柳青歌整個人的神采氣息都改變了。


    旁邊的梅梅看著更擔心了,柳青歌看起來是真入迷了。情況不妙啊……


    梅梅強自按捺住心中殺意,低頭垂眸,再不敢看窗外那翩然而至的身影。


    “你怎麽來了?”柳青歌有些詫異的問道,可語氣中卻有藏不住的驚喜。


    “春夜輕雨,纏綿悱惻。不由動了遊性,就乘興而來。”


    高正陽站在窗外,微笑著說道。


    梅梅聽了,也不得不佩服這和尚會說,真是口吐蓮花一般。明明就是晚上發騷,到他嘴裏一說就成了風雅韻事。


    “你衣服都濕了,快進來……”柳青歌溫柔的招呼悟空進來,眉眼嘴角間,都帶著一股的誘人的嬌媚歡喜。


    梅梅心裏更是擔心,真恨不能一劍殺了悟空。讓柳青歌清醒清醒。


    “快去,給大師泡茶……”柳青歌看了眼梅梅,突然覺得她好生礙眼,一點事都不懂,居然還要她出聲支使。


    梅梅心裏憋氣,她堂堂天階強者,又不是真的侍女。柳青歌為了個禿驢,居然對她這麽不客氣。她心裏對高正陽又多恨了幾分。


    可再不情願,梅梅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乖乖的去生火泡茶。


    高正陽在旁邊看著好笑,梅梅修為收斂的足夠深,卻瞞不過他現在通靈入神的拳意。剛才梅梅殺意隱現,立即被他感應到了。


    “七階上品的天階……”


    經過神武擂台兩場對戰,不知不覺中,高正陽對於強者氣息有了更準確的判斷。


    讓一個天階強者做侍女,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奢侈。柳青歌所在的魔門,底蘊還真是深厚。


    高正陽當然知道,這個梅梅絕不是真正的侍女。但能讓她願意冒充侍女,這就是魔門的底蘊。


    等梅梅離開,柳青歌笑的更是明媚,她嬌軀貼到高正陽身側,親熱又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臂道:“你有好久沒來找我了……”


    柳青歌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小小的幽怨,那樣子就像是在和情人說話一樣。


    高正陽也不拒絕,有個絕色美女對你一副掛念的樣子,那種半真半假,帶著幾分旖旎幾分危險,更讓人覺得刺激。


    古城深夜,小樓春雨,紅袖美女,古風古韻又********。


    如果不是轉世重生,如果不是他一路勇猛精進,如何能品嚐這等風情。


    高正陽突然心生喜悅。就是要如此,才不負人生。


    想通了這一點,高正陽心胸也是為之一闊。不論以後如何,眼前的一切就彌足珍貴。


    “你笑什麽……”柳青歌有些奇怪,不知高正陽突然笑什麽。笑的那麽雋永從容,讓她情不自禁的去喜歡。


    “沒什麽,隻是此時此景,有如畫卷。幾十年後,貧僧再想起來時,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高正陽也不隱瞞,和柳青歌分享著他對生命、生活的感悟。


    柳青歌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多了幾分複雜,不由的默然。


    但她轉即輕笑道:“你不是曾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如此良辰美景,我們一醉方休。”


    正端著茶具過來的梅梅,聽的心裏一抖,差點沒把手裏東西扔出去。“還一醉方休,姑奶奶你想酒後亂****!”


    魔門行事詭異而混亂,不少宗派喜歡放縱種種欲。望。但作為天魔宗聖女,不但不能縱欲,反而要克製種種欲。望。


    畢竟,縱欲隻是人低階的本能。克製欲。望,才代表著智慧。


    柳青歌要是放縱欲。望,和悟空睡在一起,破了元陰。不但修為大減,還會受到宗門重罰。


    梅梅作為看護人,肯定會跟著倒黴。她心裏就急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今天她在這,也許還沒事。可要是她不在,那怎麽辦。


    梅梅猶豫了下,正想出言勸解,卻聽高正陽道:“春夜輕雨如琴,聽琴不宜用酒,清茶即可。”


    “好,就聽你的。”柳青歌溫柔的輕笑道。


    梅梅心裏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暗罵,禿驢你太能裝逼了,裝的這麽清新脫俗,老娘也是服了。


    梅梅看不起悟空,覺得他武功低微,每天像個神棍似的說什麽佛法。搞的五城裏到處都有人念阿彌陀佛,簡直像念咒一樣。聽的多了,梅梅就覺得說不出的煩躁。


    但在另一方麵,梅梅也不得不佩服悟空。她陪著柳青歌遊曆天下,見過眾多強者,也見過各種天才。


    可像悟空這樣,出言如詩、舉止如畫,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神秀氣清,又不見一絲柔弱迂腐。當真是光風霽月,讓人心折。


    和悟空相比,天下英雄、強者、天才,不過是一群俗物。


    梅梅的這些複雜心思,這裏可沒人在意。


    “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柳青歌現在就覺得梅梅礙事,揮手就把她打發走了。


    梅梅本想留下來監督著,這會又不敢多話。隻能低頭應是,慢慢退出房間。


    她的房間就在隔壁,一麵木板做的牆壁,自然擋不住天階強者。


    梅梅坐在床上,恨恨的盯著牆壁。目光雖然無法穿牆,但通過隔壁的各種聲音,她能準確鎖定兩人的位置。


    “真是狗男女啊……”聽到衣服摩挲聲,梅梅在腦子裏清晰勾勒出屋子裏的情景。


    柳青歌舉杯添茶,人幾乎靠在悟空的懷裏。高正陽雖然沒什麽下流舉止,可也並沒抗拒阻攔。應該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好在兩人並沒進一步幹什麽,隻是在拿說琴談詩,好不風雅。


    梅梅聽了大半天,都是聽的似懂非懂。她一直刻苦修煉,在文字方麵又沒什麽天賦,沒什麽文采。而柳青歌卻精通詩詞歌賦,遠勝於她。


    就這樣一直守到快天亮了,梅梅就聽隔壁的悟空說道:“天色將明,貧僧告辭。”


    “小樓裏還有房間,你就在這裏休息好了。”柳青歌有些不舍的挽留道。


    “不必,多有不便。”高正陽說著,人一拂袖,翩然出了窗外。


    他目光一轉,落在院子裏的一株盛開杏樹上。吟道:“小樓一夜聽春雨,明朝深巷賣杏花。”


    低沉又淳厚的話音中,高正陽月白身影已經飄然而去。


    柳青歌依靠在窗前,跟著低吟道:“小樓一夜聽春雨,明朝深巷賣杏花……”


    如此反複吟詠,似乎癡了一般。


    梅梅也站在窗戶旁,臉色變化不定。她水平有限,也說不出這兩句詩哪好,隻覺有著說不的美。兩句詩,似乎能把這春夜輕雨的美景直印在骨頭裏。


    “妖僧、妖僧!”


    梅梅情不自禁的跟著念了兩遍詩句,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


    詩詞不是武功、也不是道法,可偏有深入人心的魔力。卻似乎是用什麽辦法都難以抵抗。


    梅梅本來覺得悟空特別可惡該殺,可不知怎麽的,聽了那兩句詩後,悟空那不染一塵月白僧衣,還有明淨悠遠的眼眸,就在心裏浮現出來,怎麽的抹不去。


    悟空所做的那些詩詞,也都跟著浮現出來。


    梅梅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悟空已經在她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記。


    這太可怕了。梅梅到不是說愛上了悟空,而是猛然認識到了悟空的強大魅力。


    這種魅力近乎妖異,她完全不知該怎麽抵抗。她也不相信柳青歌能抵抗。


    柳青歌選悟空修煉絕情天書,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梅梅越想越怕,她原本還覺得柳青歌修為絕強,怎麽都不可能真的愛上悟空。現在看來,她想的太多了!


    “不行,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


    梅梅也知道她阻止不了柳青歌,下定決心後,她激發了房間裏的法陣。


    她是武者,可她同時也是名五階術士。術士是天生就能掌握法術,就像妖獸一樣,是通過血脈繼承的力量。


    法術和武功雙修,讓她成為天魔宗最傑出的天才之一。


    梅梅在法術上並沒有天賦,反而在武道進境絕快。可惜,法武雙修固然威風,卻也限製了她的道路。所以,她這個法武雙修的天才,隻能成為聖女柳青歌的看護人、侍女。


    用法中封閉了房間後,梅梅拿出一尊三頭六臂的暗金雕像,焚香默誦後,梅梅拿出符紙,激發了上麵法陣。


    天涯咫尺符無火自燃,一道法術靈光落在雕像上。


    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貫通虛空,把梅梅和遙遠的某種地方建立了特殊連接。


    這張法符催發起來容易,價值卻極高。梅梅身上一共才有三張。隻有遇到最為緊急的事情,才能激發法符。


    天魔宗總壇那麵,也立即做出了反應。


    一個渾厚的聲音問道,“出了什麽事?”


    “魔師,弟子梅梅有要事稟報。”聽到對麵的聲音,梅梅嚇的渾身一顫,急忙雙膝跪地。


    “說。”


    梅梅不敢遲疑,急忙把悟空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看柳師妹已經墮入情網,用悟空修煉絕情天書,隻怕作繭自縛。如果不早下決斷,柳師妹隻怕難過此劫……”


    對麵的魔師沉默了一下,問道:“悟空是什麽來路,查清楚了麽?”


    梅梅急忙回道:“悟空是金剛宗的弟子。前一段時間,九皇子石中越派人試探,悟空自稱無相是他師伯。幾個試探的人被嚇的屁滾尿流。”


    “金剛宗……”


    魔師又沉吟了一會,才道:“此事先不要和青歌說。你先去找六皇子,讓他出手。”


    “可是、”梅梅遲疑了下,“六皇子隻怕不肯的得罪無相。”


    “石破天最厭惡無相,這也是他刻意打壓佛門的原因之一。六皇子要是聰明人,就知道該怎麽做。”


    梅梅還是有些遲疑,“可柳師妹把情種放在悟空身上,冒然殺了他隻怕也不妥。”


    “這種小輩,如果隨意就被殺了,也沒資格承擔情種。何況,痛失所愛,也是一種絕情之道。”


    魔師最後道:“不過,此事不要急。再有幾個月就是七國在天嶽都會盟。那時候魚龍混雜,就用這個悟空來做引子……”


    魔師說的頗為隱晦,梅梅也不敢多問。隻能連連應是。


    “對了,練驚鴻你們蹤跡沒有?”魔師問道。


    梅梅心裏發虛,叩頭道:“六皇子並不如何配合,原本利用悟空找到練驚鴻。可柳師妹又陷入進去……”


    “無能。”魔師有些不滿,“練驚鴻一定在天嶽都。務必要找到他。”


    梅梅暗暗叫苦,魔師說的容易,可天嶽都有億萬人口。想找個隱姓埋名的八階強者,簡直是大海撈針。


    宗門在這裏實力又不強,六皇子也不太配合。更不可能找到了。


    但梅梅也不敢說什麽,隻能磕頭應是。


    “哼……”


    魔師說道:“七國會盟,是人族七國的大事。到時候必將重新啟動護國大陣。天嶽封魔陣一開,天階以上強者都無所遁形。”


    梅梅有些發懵,這樣一來,她和柳青歌不也暴露了。而且,天嶽封魔大陣的不可能由她們掌控。


    就是發現了練驚鴻,也沒他們什麽事。


    “練驚鴻身上有乾元靈火爐,這也件是九階法器。到時候他一定會激發這門法器抵抗法陣。”


    魔師道:“你們手裏的玄冥針,專門克製乾元靈火爐。到時候,拿著玄冥針去找就行了。”


    其實,這件事早就交代了柳青歌。但梅梅一個小報告,讓魔師覺得柳青歌可能會出問題。又再次交代了一遍梅梅。


    梅梅心中一喜,好歹有個線索,至少不是胡亂碰運氣。


    等法符力量消散,無形的聯係切斷,梅梅也輕鬆了許多。


    打了小報告,她的權限無疑提升了一些。雖然還不能和柳青歌相比,至少在魔師那留下了印象。也知道了宗門的秘密手段。


    砰的一聲,門被退開。防禦法陣也被強行撕開。


    柳青歌走進來,玉容上神色陰冷,似乎是掛了一層寒霜。


    “你在幹什麽?”


    梅梅來不及收起雕像,隻能坦然承認,“聯係魔師大人,稟報情況。”


    “和你說過多少次,我的事不要你管。”柳青歌冷然道:“你為什麽總自作聰明。”


    梅梅心裏雖怒,可又不敢真和柳青歌翻臉。勉強擠出個笑容,“師妹,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我是你的看護人,神魂都連在一起。咱們兩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絕不會害你。”


    看護人這個名頭很好,但在實際上,就是柳青歌的護衛。經過天魔秘法,梅梅神魂都和柳青歌綁在一起。


    柳青歌若死,梅梅必死無疑。反之,梅梅死了,柳青歌卻不會有什麽大礙。


    這種主從關係,也讓梅梅必須聽柳青歌的。


    梅梅原本還覺得柳青歌前途無量,可看她和高正陽纏在一起,那種纏綿的樣子,可不像是在做戲。


    柳青歌微微搖頭,“師姐,你還真是……”


    梅梅的自作聰明,讓柳青歌極其厭惡。但梅梅說的沒錯,她們兩個一榮俱榮。梅梅到不可能故意陰她。


    強壓下怒氣,柳青歌耐心解釋道:“悟空超凡脫俗,我才能以真情為種。若不真心相愛,又談什麽斬情斷愛。我愛愈深,他日成就越高。此中道理,我已經和你說了一遍。”


    “可是,我看悟空似乎有股妖異魔力,我怕你真的深陷其中……”


    話既說開了,梅梅也直接說出自己的憂慮。


    柳青歌冷幽幽一笑,“世上唯有力量最真實,其他種種,不過雲煙。”


    柳青歌看著窗外天空上露出一絲天光,“這個道理,悟空明白,我也明白,隻有你才不明白……”


    梅梅還是有些不以為然,“悟空,吟風唱月到是天才,真要懂得力量至道,他也不會才是五階。換句話說,他就是懂的道理,做不到又有什麽用!能擋我一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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