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穆微微點頭,他對爾朱榮說道:


    “還請爾朱兄弟相助。”


    爾朱榮帥氣的臉上露出笑容,對著身邊的侄子爾朱兆說道:


    “爾朱兆,你領兩千兵,隨元刺史南下晉陽,一切都依元刺史的命令行事!”


    爾朱兆是爾朱榮的族侄,他從小就擅長騎射,但是性格魯莽衝動,簡單地說就是沒腦子。


    爾朱兆看了看元天穆,心中有些不滿,自家族叔不知道被這家夥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對他言聽計從,不僅僅捧他做了並州刺史,還讓自己聽從元天穆的吩咐。


    不過爾朱兆還是領了命令,但是爾朱榮卻說道:


    “爾朱兆!軍令如山,你為何遲疑!?”


    接著爾朱榮對著身邊的手下說道:


    “來人啊!將他拖下去,抽十鞭子。”


    爾朱榮身邊的親衛迅速上前,根本不管爾朱兆是平日裏爾朱榮最喜歡的侄子,上前就解了爾朱兆的甲胄,拖到邊上就開始揮舞鞭子。


    爾朱兆被抽了鞭子,卻不敢吭聲,一直到十鞭子抽完這才重新回到爾朱榮身邊。


    接著爾朱榮又接過親衛手中的鞭子,將它遞給元天穆說道:


    “天穆兄,這根鞭子就給你了,這廝若是不聽軍令,就用這鞭子抽他。”


    元天穆看了看鞭子上的血跡,點頭說道:


    “爾朱兄弟治軍嚴明,天穆受教了。”


    爾朱榮身邊所有人都對此習以為常,爾朱榮用軍法治事,從來都是這麽嚴苛。


    爾朱榮治軍的風格就和霍去病很像。


    爾朱榮不是那種經常慰問基層將士,關心士兵待遇的將領。


    相反,他在軍中提倡等級分明,用極嚴的軍法治軍。


    在爾朱榮的軍中,士卒、隊正、營正、旅帥、校尉,每個層級的待遇都不一樣,軍官和普通士兵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就是士兵中也分出“精騎”和“護軍”,也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層級,待遇區別也非常大。


    隻要立功升官,在軍中的待遇就會飛速上升,所以爾朱榮的士兵都以立功為榮。


    在爾朱榮軍中,沒有和上官討價還價的餘地,就算是上官的命令是錯誤的,下級也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等到完成任務之後,爾朱榮才會對軍官所下達的命令進行考核,那些明顯下達亂命,或者貪生怕死的軍官也會被他直接處死。


    爾朱榮這種治軍態度,讓他的軍隊成了服從他個人意誌的精密機器,等級分明的軍功體係,追求立功進步也成了從士兵到軍官的唯一追求。


    元天穆看著這支軍隊,更是覺得自己和爾朱榮合作的決定真的是太正確了。


    ——


    “將軍!六鎮遺民又反了。”


    負責情報工作的蘇綽,帶著韋孝寬走入蘇澤居住的營房。


    自從婚後,蘇澤和陳留公主住進了百尺樓,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手腳麻利的醫科聖手】診斷出陳留公主懷孕後,蘇澤就被趕出了百尺樓,搬進了軍營中。


    對於陳留公主這種“過河拆橋”,“吃水忘了挖井人”的行為蘇澤很憤怒,唯一讓他稍微舒心一點的,就是陳留公主將呂秀寧和安娘子也打發到蘇澤身邊,讓她們伺候蘇澤。


    不過蘇澤並不方便將女眷帶進軍營,隻是將她們安排在外宅。


    蘇澤和爾朱榮不同,走的是另外一條治軍的路子。


    蘇澤自己身先士卒住在軍營中,沒事做會巡視營房,傾聽士兵的想法,在打仗的時候,蘇澤也會經常視察病兒營,甚至親自端著湯藥慰問基層士兵。


    每次戰後,蘇澤也會慰問戰死者的家屬,對於那些失去父母的戰死士兵子弟,蘇澤將他們收入孤勇營,撫養培養他們。


    蘇澤這種領軍的風格更類似於嶽飛和戚繼光的路子,通過個人魅力體恤部下,獲得手下軍隊的擁戴。


    但是這也不代表蘇澤治軍就不嚴,他和爾朱榮一樣同樣重視軍法,對於違反軍法的軍官士兵也絕不姑息。


    治軍之道,無非就是王霸二道。


    隻不過爾朱榮的霸道多一點,蘇澤的王道多一點。


    蘇綽的消息,自然是懸鏡司送來的。


    設置懸鏡司後,蘇算(【精通人性的留後使】)這個洛陽留後院的留後使,自然被納入到了懸鏡司中,成為了洛陽懸鏡司的負責人。


    如今的洛陽皇宮,早就已經漏的和篩子一樣了,胡太後擬定旨意後,聖旨還沒送出洛陽,六鎮遺民再次造反的消息就傳遍了洛陽。


    蘇算通過蘇順(【見風使舵的內侍】)的關係,從宮中內侍確認了消息,蘇算立刻將消息上報給蘇澤,同時通過懸鏡司的消息網絡,快馬北上進入並州,再從龍門渡過黃河送到永樂城。


    但是蘇綽和韋孝寬沒有料到,六鎮遺民竟然這麽快就反了!


    其實蘇澤早就通過係統得到了蘇算的報告,不過他還是裝作看完了快馬送來的文書。


    看到蘇澤處變不驚的樣子,韋孝寬暗暗佩服,將軍果然是非凡人物,聽到這麽重大的消息如此淡定。


    看到蘇澤如此淡定,蘇綽也冷靜下來。


    是啊,六鎮會再次叛亂,蘇澤的幕僚班子早就有了預料,而且早就商討過如何應對,自己為什麽聽到消息還這麽慌亂?


    還是養氣的功夫不到家啊。


    蘇綽暗自反省,他也逐漸恢複了平靜,對著蘇澤說道:


    “將軍,既然六鎮再亂,我們也要加快速度了。”


    蘇澤點點頭,這是蘇綽提醒自己要動手了。


    聽說朝廷安置六鎮於三州後,蘇澤所有的幕僚都認定三州必亂。


    三州距離蘇澤的地盤實在是太遠了,所以這一次六鎮再亂,蘇澤的幕僚班子得出統一的應對之策,就是當時獨孤信所說的——“全拒關西以自守,靜觀其變。”


    如今關中大大小小有五股勢力。


    地盤最大的是默默發育的蘇澤,如今他已經有五州一郡之地,包住了整個關中版塊的邊角地區。


    關中名義上的統帥就是西討大都督蕭寶夤,僅僅占據了雍州、和部分岐州地區,不過這些地方富庶,人口上倒是和接受了十萬六鎮遺民的蘇澤地盤差不多。


    北海王元顥縮在華州治城華陰城,在蘇澤擊敗了涇州的胡琛叛軍後,北海王元顥勉強收複了一些城鎮,名義上重新控製了華州,但實際上整個華州匪盜四起,各類小股的叛軍不絕。


    以上是官軍,剩下的兩股就是叛軍了。


    占據了秦州、大半個岐州的莫折天生,號稱聚眾二十萬人,是關中最大規模的叛軍。


    不過按照懸鏡司的情報,以秦州的人口條件,就算上被莫折天生掠奪的人口,莫折天生滿打滿算也就是五萬正軍。


    而這個兵力,已是莫折天生實行了殘酷的“五丁抽三”的征兵政策,才勉強湊齊的人數。


    北魏從文明太後開始編製戶籍黃冊,就規定了“男女始生為黃,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一為丁,六十為老。”


    男丁就是從二十一歲到五十九歲的男子。


    這樣的征兵政策,等於徹底放棄了經濟發展,可以說是全民皆兵的體製了。


    當年十六國時期最凶殘的石虎,曾經執行過最殘酷的征兵令也就是五丁抽三。


    而蕭寶夤在雍州執行的也就是“五丁抽一”的募兵標準,而且蕭寶夤還隻是對登記在冊的百姓征兵,並沒有對士族豪強隱匿的人口征兵,已經導致了雍州民怨沸騰,關中士人唾罵的地步了。


    莫折天生是“五丁抽三”,占據涇州的胡琛,則執行了“五丁留一”的征兵令。


    涇州人口原本是超過秦州的,但是去年莫折天生大敗柳楷,俘獲了雍州的大量人口。


    所以雖然胡琛號稱有叛軍三十萬,但按照懸鏡司的測算最多也就是四萬。


    戰報會騙人,戰線不會。


    胡琛的“三十萬大軍”陳兵在秦州和涇州的邊境上,卻被莫折天生的“二十萬大軍”打的勝少敗多,而戰線也被推到了涇州。


    當然,以胡琛和莫折天生的基層組織能力,能不能動員所有的人口,這是一件存疑的事情,但是秦州和涇州已經挨家挨戶的抓壯丁了。


    除了這五股勢力之外,整個關中還有大大小小的叛軍義軍數不勝數,他們活躍在鄉野山間,給關中造成了巨大的動蕩。


    所以按照將軍幕府早就定下的計劃,一旦中原動亂,那第一個動手的目標,自然就是五股勢力中最弱的那一股,那就是龜縮在華州的北海王元顥了。


    華州是關中門戶,入關的要道潼關就在華州的治下,要實現“全拒關西以自守”,就必須要奪下華州。


    雖然蘇澤已經知道,蘇算賄賂了胡太後,命令北海王元顥交接華州防務給蘇澤。


    但是蘇澤並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北海王元顥會乖乖聽話。


    北海王元顥曾經幾次上書朝堂,請求接替他的位置,但那都是他被揍的時候。


    最近胡琛忙著和莫折天生爭奪地盤,北海王元顥又覺得自己行了。


    在蘇澤穿越前的曆史時間上,這位北海王元顥的經曆非常傳奇。


    北海王元顥受命鎮壓六鎮起義不利,害怕被朝堂追責,逃亡南梁,竟然還得到了蕭衍的厚待。


    後來爾朱榮舉辦“潛水大賽”,蕭菩薩又覺得自己行了,命令陳慶之護送元顥,奇跡般的從建康一路殺回了洛陽,將元顥變成了北魏皇帝。


    隻不過元顥的皇帝還沒坐穩,就開始日夜縱酒,疏於國家軍務,不到三個月就兵敗被殺。


    在蘇澤看來,元顥就是個投機分子,這樣的人絕對不甘心放棄手上軍權,乖乖返回洛陽做個閑散宗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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