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要錢!


    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而人在外,要準備的無外乎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這些。


    楚漵一接到調令,就召集了府裏的幕僚客卿以及管事們商議此事。東家有發展,對這些依附的人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這樣,他們的價值和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呢。為此,大家都很是振奮,升官發財總是好事。


    於是,很快就人先後啟程,前去探路和安排行程,做前期的先導。


    據說,她們這一路基本都可以乘船,尤其是越往南邊,水域越多,根本不用乘車;


    據說,那邊一年基本全是夏天,最冷的時候也類似春末夏初;


    據說,那邊吃的都是海鮮,如果有人吃不服那可是不行的;


    據說,那邊淡水少,洗海澡容易,淡水相對金貴;


    據說,那邊幾天就能把人曬黑;


    總之,和內陸是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隨著他們不斷傳回的消息,石初櫻也在慢慢調整著自己準備打包帶過去的東西和人手。


    楚漵的鎮國將軍府這些年倒沒怎麽新增產業,這十年來,不過是把原有的產業整合了一番,過於分散和零散的轉了手,最後相對集中在京城、舊京和西北建州和連州一帶。


    而石初櫻自己的產業除了京城和舊京的幾處,其他的田莊和山林土地大多在望雲山和蓮花山這般相對偏遠的地方。這樣集中起來,主要是便於管理和照看,畢竟楚漵和石初櫻都不是有大把時間


    經營產業的人。


    將軍府的這些產業,每年的淨收益大約有一萬七八千兩銀子,其餘府裏吃用的糧食、菜蔬、家禽家畜、野味、河鮮、果子等物,一概由田莊送上來,每年也能省下幾千兩。


    而楚漵的爵祿加上差事薪俸和賞賜,每年到手的,大約有三千兩,這些光是用於年節走禮,基本就不剩什麽了,客卿仆役的等的月錢賞錢就都靠府裏產業上的收入支應。


    好在楚漵和石初櫻都不是窮講究的人,每年也還能攢下些銀錢,所以石初櫻盤點賬目,見盈餘有八萬多兩也不覺得奇怪。


    這些銀錢,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也許不算少了,但對於鎮國將軍府這樣中等爵位的人家來說,隻能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而已。


    倒是石初櫻自己的私房錢,嘿嘿,大楚京城誰不知道啊,鎮國將軍夫人的藥一向是千金難求的。加上中間斷檔了足足兩三年,越發的金貴了。


    石初櫻圈圈畫畫,忙了好一通後,喚了現如今身邊的管事娘子玉露來。


    “你去讓人給玉羽傳個話,讓她抓緊時間進府來一趟。還有,這些圈上的人,給他們連續吃幾頓各樣海鮮,吃足了。然後把吃不服的人剔出去,剩下的人再給我瞧瞧。。。”


    既是要去南外海,少不得要先適應當地的生活,至少不能吃了海物就發疹子,拉肚子什麽的。不然還不定誰伺候誰呢。


    玉露瞅了瞅名單,抱怨道:“夫人這是嫌棄我們年紀大了不成?怎麽這次帶的都是新人?”她們這撥老的都幹了十年往上了,新來的才一年而已,跟夫人出遠門,還那麽久,想想也伺候不好。


    “她們都是生手,剛學的,哪有咱們伺候的周全?到了那荒蕪的地方,她們還不為幹瞪眼傻了?夫人再琢磨琢磨才好。”玉露家的孩子也不大,她們這批人正好是前後一兩年都到了成親的時候,因此,孩子也都相差不多。


    有些丫頭成親後留在府裏繼續伺候,有的則被石初櫻分派到了鋪子裏或者莊子上作管事什麽的,這樣她和楚漵的產業才漸漸穩當起來。畢竟府裏的大管事和二管事不能一直留在莊子上照看著,總要有自己人才好。


    石初櫻瞧著玉露微微圓潤的臉,笑道,“你們都是有家業的不說,孩子也太小了些。那地方每年夏天瘴濕之氣很重,咱們這地方的人過去,難免要病一場,我能照管得住將軍和孩子,可不一定每個人都照管得到。小孩子嬌弱,萬一有個閃失就不好了。。。”


    所以,她們這些人還是留在府裏最好。


    玉露想想自己才一歲的小女兒,也確實不合適長途奔波,隻好放棄糾結,趕緊去傳話。


    玉羽來得很快。她嫁了一個府裏的護衛,石初櫻把自己置辦的一個鋪子交給她,開了一間裁縫店。因鋪子是石初櫻自己的,以接府裏和槐樹胡同的針線為主,當然也接一些零散的活計。


    最後算收益,玉羽可以分到三成,省下的是石初櫻的,這樣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玉羽主要是把關活計的質量,涉及到主子的針線也是她做得最多,平日裏也不用她親自呆在鋪子,自有府上針線房練手的丫頭在照看著,大事才讓玉羽拿主意。


    石初櫻示意她拿了桌上的紙筆記錄,自己說道:“想來你也聽說了,這次我和將軍要去南邊駐守。


    與你想幹的,是這次去的人都要做幾身行路的衣裳。眼下要緊的,我和將軍還有適哥兒他們兄妹先做幾套行裝,料子不用太好的,要結實耐用,顏色也不用太嬌嫩了。”主子們貼身的衣裳還是由府裏針線房在做,鋪子裏接的都是外頭穿戴的。


    玉羽二話不說,刷刷刷,拿螺黛筆記了下來,又等著夫人繼續說。


    石初櫻點點頭,繼續道:“薄厚披風一定要有兩三件,要能防風雨的,最好帶個帽兜兒。還有紗帽,海風刮起來不是粘嗒嗒的,就是帶著雨水,腥氣得很,不要用容易吸味兒的料子。”不然用不了幾天就成鹹海帶了。


    “還有全套的帳幔帷幕,比照府裏五間正房和少爺姑娘們房間的數量,各做四套,兩薄兩厚,厚的要耐潮,不要用綢緞的料子,海風鹽分大,一個夏天綢緞料子就失了顏色了。。。用細布或綿綢的好了。。。”


    主仆兩個細細商量了一番後,玉羽問道:“既是去南外海,那邊的花色和樣式必然和咱們京城裏的不一樣,不知夫人是想用什麽樣的款式?”


    “咱們是去替聖人降恩,震懾一方的,不是去親和民眾,融入當地官民的,自然要事事體現京中的氣派。。。”


    說著,一抬眉梢,玉羽頓時了然。


    她抿了嘴兒一笑,道了聲:“奴婢知道了,便是粗布的料子,也一定做得氣派高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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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東南西北都有宗室皇族的人在鎮守,南邊的也有南安郡王一家,不過一來整個南方也很大,南安郡王自然是駐守在內陸州府之地,對於海沿子這種地方難免有照顧不到的,更別說南外海這樣的地方了。


    因此,楚漵這次被派過去一時加強南邊鎮守的實力,二來也是給南安郡王一個警示:不能給聖上分憂不說,還平添麻煩,你還想不想幹了?隨時可以撤換了你!


    所以說,楚漵這次差事並不怎麽討好。對南安郡王來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誰樂意身邊趴一頭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取而代之的老虎啊!


    所以,楚漵和幕僚們商議的結果就是做足京城派頭,端起欽賜的架勢來,把參將署和當地官府拉開距離,以此來表現他楚漵的態度。


    可這端京城的架勢說說容易,真要做足了,卻需體現在每個小細節上。石初櫻這些天來都在仔細安排這些事情。又要少花錢,又要擺派頭,還要能適應當地的環境,可真是不容易。


    石初櫻想來想去還真想□□什麽來,她立時叫了府中的一個書辦,特地往內務府跑了一趟,隻說“我們夫人讓問問,這大老遠的從北到南,又要體現皇恩浩蕩,這安家的費用可有著落?我們也好掂量掂量。。。”


    內務府的執掌太監聽了這話,嘴都快抽抽歪了,到底也沒敢說出心裏的不滿來,誰讓人家鎮國將軍夫人夠牛呢。


    這話原封不動地一層層報了上去,最後轉達給了昌平帝。


    昌平帝也抽了抽嘴角,心話,我派了這麽多宗室人家出去,還沒哪個敢跟我要安置銀子的呢!


    這個婦人可真是大膽!


    他氣得拍了好幾通禦案,直嚷著“豈有此理!婦人之見!”就差把“頭發長、見識短”的民諺也數落出來的。


    禦書房裏伺候的太監內侍各個都是人精,此時都垂著頭,假裝沒聽見,該幹嘛幹嘛。


    這可不是他們能插嘴的。


    聖人氣了一通,這個人選是他欽點的,總不能這個時候下自己麵子,而且,要說斥責鎮國將軍夫人要安家費這事,他也不大好開口。畢竟,他時不常地還暗示宗人府,從人家手裏摳點好茶好酒來著。。。


    這麽鬱悶的事,自然不能跟後宮的女人念叨,他找太上皇發牢騷。


    結果太上皇一邊兒逗弄自己的小公主,一邊兒鄙視道:“原本這項費用也是有的,並不是人家平白來要你的。


    你回去瞧瞧朝廷律令,舉家赴任超出原地五百裏的,給貲費五十貫,超出八百裏者,給貲費一百五十貫,超出千裏以上者,酌情給貲費兩百貫至五百貫不等。宗室則按爵位高低另有加給補貼。”


    說著,像看白癡一樣看了自己這個堂弟一眼,鄙夷道:“這麽些年你都裝聾做啞了,那是人家都膽子小,不敢跟你硬碰。


    如今來了個較真兒的,哼哼,你道便宜是那麽好占的麽?


    一個不小心,說不定你就的把以前昧下的都給吐出來。哼哼!”


    不是太上皇看不起堂弟,和他那個死了的娘有一拚了,都是小氣巴拉、死摳錢的主!


    想他當年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該大方的時候從來都足夠大方(大方過頭就是浪費!),最看不起這些小摳了!


    才不要理他們這些小氣鬼呢!還是寶貝小女兒可愛,瞧瞧,多愛嬌啊。。。


    昌平帝給太上皇搶白了一通,好像也想起是有這麽回事來。其實不是他以前想不起來,而是被他刻意忘記了。所以,時間長了也就沒人提這茬了,到最後連他自己都當沒有這回事了。


    太上皇忙裏偷閑還不忘提醒堂弟一聲:“我聽說這個鎮國將軍夫人可是把‘宗法大典’倒背如流的,其中可是就有這麽兩條幾款的。別說哥哥沒提醒你,別倒時候被人家把法典丟到臉上。朝廷可以丟人,咱們楚家不能!”


    一般的宗室很少有人去研究這些個內容,想想看,摞起來比三塊方磚還厚的宗室法典,除了常用的那些條款,誰還記得這些個瑣碎的小細節啊!


    當然,那些宗室裏專門研究這個的人除外,可人家也不會主動挑事去說著些個。即便遇到自己身上,還得琢磨琢磨自己能不能出頭討這個公道呢。


    像石初櫻這樣,大咧咧就讓人上門去討要的,僅此一例!


    石初櫻才不怕呢,她有理有據!


    果然,還沒等昌平帝想好,石初櫻就不耐煩了。


    “再去要!適哥兒,你也八歲了,你爹爹和哥哥不在家,你就是頂事的,明個兒請假帶人往宗人府那邊走一趟。把娘給你抄下來的條例帶了去,找掌事的要錢。


    咱們是按律例辦事,他們要是不給或者拖著就是違反‘宗法大典’宗旨,你把後頭娘讓你背下來的那些背給他們聽。再不濟回來告訴娘!”


    不光她們娘倆在要錢,楚漵這幾天也在兵部跟戶部這要錢。沒法子,上邊說要建參將署和兵營,還要帶去三千精兵馬,可你得給錢啊!


    沒錢頂個屁!


    這兩天他一邊學習兵備之法,一邊往兩邊催錢,早一天到手,也早一天開始幹事,不然都是紙上談兵。


    所以當他聽說了媳婦要錢的法子,不由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嗯,這個法子好!他趕緊召集人手查找有關條例,然後寫了折子遞上去,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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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適哥兒自然唯他娘馬首是瞻的。


    第二天就讓自己的小廝流光去宗學裏請了假,自己則穿戴整齊,帶著小廝雲飛、東馳往宗人府去了。


    他也是自幼泡藥澡長大的,學得也是他爹娘的功法,雖然沒有入山門,可根基也不差了。此時擺出將軍府小公子的派頭來,也是氣勢十足的。


    適哥兒騎著‘小白馬’,因還沒到總角,隻在頭上頂了個小金冠子,在頜下係了起來,一大一小兩個火紅的絨球在冠上顫動,很是好看。


    副掌事的見到這麽個小人兒前來招呼辦事,見識笑得腸子都快擰了,不過當他看到帖子上寫著‘端華堂’幾個字的時候,笑容就凝固了。


    “這位。。。小少爺,您是。。。?”他不得不哈腰下來,跟適哥兒打招呼。這戶人家得罪不起。


    “老人家客氣了。我叫楚宜適。”說著,小兒雙手朝宮中方向一拱,正色道:“皇恩浩蕩,我們家奉了皇命要去南外海鎮守邊疆,我娘說,咱們宗室律令周全,叫我今日來領取應得的定邊貲費。”說著,還把一張抄寫著有關條目的紙遞了過去。


    這是他昨晚特地默寫謄抄下來的,就是為了今天省些口舌。


    副掌事的接過來一瞧,不由也抽了眼角,這詳細喲,他在宗人府幹了十幾年了也沒摸這麽透徹。。。


    這事兒他可做不得主,不過得罪人的事他也不會幹。當下好言好語地說:“既有法可依,咱們自當向上頭稟報。要麽小公子先回去等信兒,有了消息咱們自會讓人去知會府上。”


    適哥兒哼了一聲,小手把袍擺一掀,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大人您可別騙小孩兒,我就在這裏等著了,不然,誰知道你們什麽時候有信兒?!


    我娘說了,我們家還等著用著貲費安排家當呢。耽誤一天,啟程就晚一天。南外海的老百姓可心焦了。。。”


    副掌事尷尬地咧了咧嘴,心話,您本來就是小孩麽,不騙你騙誰啊。這家大人也是,怎麽讓個孩子來辦這樣的事?要是來個管事,他說不定還能三言兩語的給打發了,如今這個雖小,好歹也是男丁,這還真不好辦。。。


    “那您稍坐,在下去稟告上頭一聲。。。”


    “您請,您請。我今天宗學裏請了一天假,就為了辦這件事,不急的。實在不行我明天還請假來這等著。”


    這還賴上了!


    副掌事的後悔今天沒調班,怎麽碰上這麽個差事。。。


    。。。


    “大人,您看。。。”他哈著腰,把端華堂的帖子雙手呈給左宗令,又順手把那張一看就筆力幼稚的紙也一道送上。


    左宗令掀起眼皮子瞧了瞧,當下兩個眼皮直跳。


    他順手扯了小片紙,粘了點茶水往上貼,哼哼,這可不是什麽好意頭,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麽些年,從你手上可走過這樣的銀錢?”左宗令大人靠在軟椅上,微微闔著眼簾,兩塊大白紙格外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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