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趕著騾子板車走街竄巷，越走越偏僻，街邊的房子越來越破舊低矮，與城門正對主大街上的繁榮景象形成強烈反差。
街邊低矮的房屋有的沒有院牆，有的幹脆連門都沒有，從街上路過，隻要稍稍留意，就能看到屋裏人的動靜兒。
靈兒幾分好奇幾分詫異的觀察一番，這些破屋裏住的要麽是佝僂的老太老朽，要麽就是病微微的中年女子，也有窮困落魄的或缺胳膊少腿兒的男人，唯獨不見年輕人，小孩也極少見。
這一路過來，他們倒是遇上一對坐在街邊的母子，母親不過二十出頭卻病得東倒西歪，她身邊嚶嚶啼哭的孩子隻有五六歲。
孩子拉著婦人使勁搖晃：“娘！娘，不要賣我，我會好好孝順您的，娘，不要賣我……”
靈兒看得心酸，本想下去問問狀況，宋老爺子卻攔住她：
“別多管閑事，那女子原是百花宮的宮女，帶了男奴私逃下山，男奴一下山就拋棄她們跑得無影無蹤，百花宮也放了話，誰敢救濟她們就是跟百花宮作對。
百花宮的厲害你也瞧見了，你想攤上這大麻煩？”
靈兒立刻搖頭如搗蒜，雖然可憐那對母子，但做好事也得看自己有多大能耐，百花宮她肯定招架不住。
靈兒望著那對母子越來越遠，輕歎一聲，回頭問：“宋爺爺，這些房子這麽破，怎麽還有人住了？怎麽這些人個個都病歪歪的，年輕人上哪兒去了？”
宋老爺子卻有些不屑道：“你別看他們現在可憐，以前他們可風光著了。”
“啊？此話怎講？”
“這些多是在前麵城門大街上的青樓妓館裏待過，許多還曾紅極一時，不過天天都有新人進來，誰又能紅多久啊？何況那種事情幹多了，遲早要把身體掏空，染個病什麽的再正常不過。”
靈兒甚為驚訝。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醜陋肮髒的老頭子老太婆，他們竟然也曾是青樓妓館的頭牌？這……這反差太大了吧？
“宋爺爺，他們都病成這樣了，為何不離開了？”
“他們大半輩子都在這裏過。早已習慣了，即便現在落魄了總有幾個熟識的，或借或要或討總能弄到些銀子，出去？他們能上哪兒去？又靠什麽過活？與其出去受苦餓死凍死還不如留在這裏苟延殘喘。”
靈兒張張嘴想反駁，想說外麵總有辦法活下去。興許還能把病隻好，宋老爺子歎口氣道：“罷了，別提了，能走的早就走了，年輕人不願幹這行的都去外麵找活兒做，願意幹的早早就自賣自身去了那地方。
唉，這地方一年不如一年了，何時才能清淨啊？”
老爺子唉聲歎氣，靈兒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許多，不知不覺又走了會兒。宋小弟高興的站起來：“到了，我們到家了！”
靈兒抬頭，見板車一出巷子，眼前便豁然開朗，前麵一個小廣場，正中立有牌坊，上書‘蓮花村’。村裏房子整齊排列，一棟一棟一排一排，都是磚木結構，高簷鬥拱。就像現代旅遊區的古街一般。
靈兒回頭看一眼，背後的房子依舊破爛不堪，兒蓮花村的房屋建築卻與城門主大街的風格極其相似。咦，蓮花村的村民這麽有錢嗎？宋爺爺怎麽還去給人家做仆役了？
宋小弟高興的跳下板車往村裏跑去。見著人就打招呼，村裏人對他們也很熱情，一看就是相當熟識和睦的。
“宋爺爺，這些房子是你們自個兒蓋的嗎？”
老爺子笑道：“我們哪兒蓋得起啊？我們村原本在蓮湖邊上，幾年前有人把整座湖都買去了，上麵來了幾艘大船。還把行宮也修繕了。
可能是那主子嫌我們蓮花村的房子太簡陋太礙眼，村民去湖裏打漁又擾了他們清淨，便找村長談妥條件，說在城裏給我們每家蓋棟院子，再每人補貼二十兩銀子，條件就是把蓮花村拆了，我們也不能再去蓮湖裏打漁采蓮子。”
“哦？還有這等好事？”
“哼，什麽好事啊？讓我們搬走還好說，不讓我們打漁采蓮子就是斷了我們生路，住再好的房子沒得吃穿有什麽用？”
呃，這個…倒是真的，怎麽一不小心又說錯話了？
老爺子一進村，周圍的鄰居都樂嗬嗬的跟他打招呼，有看到靈兒的婦人笑嗬嗬的打趣道：“老爺子，這是你孫媳婦呀？長得真俊啊！”
“不是不是，隻是路上認識的，來我家借宿而已。”
“嘻~~老爺子莫非還不好意思不成？我們又不會搶你的孫媳婦。”
老爺子連連解釋，靈兒尷尬了，怎麽又這樣？記得第一次去東湖的時候，朱大嬸把自己帶出去，婦人們也都這麽說，這些人真有想象力，隨便抓個年輕女娃就能做媳婦嗎？
板車在村子中間一座小院門前停下，宋小弟帶個中年婦人笑眯眯的迎出來，卸了東西招呼靈兒進去座。
靈兒跟著老爺子來到堂屋坐下喝茶，老爺子頗為享受的使勁嗅嗅那茶香，然後呼嚕嚕喝上兩口，一副快活似神仙的模樣。
靈兒覺得好笑，卻沒打趣他，板車上那兩個箱子已經搬到院中，心想幸好認識宋老爺子這個蓮城本地人，要是自己猛打猛撞進城來，不知要吃多少虧？被人盯上使了手段弄進青樓去都不一定，看來下次到個地方一定要找個當地人打聽清楚才行。
老爺子道：“白小姐，你打算在蓮城待多久？”
“我聽說那蓮湖，本想去遊玩遊玩的，可蓮城這狀況，我一個人出去怕是不安全，宋爺爺，你送貨的東家在哪個方向啊？我跟你一起出城好不好？”
“這個……我要去的是南麵，你去京城的話得走北邊，方向不同，中間隔著蓮湖，繞城也轉不過去呀！”
“啊？那怎麽辦？”
老爺子想了想：“這樣吧，你先在我家住兩天，等我給東家送了貨交了差就回來，到時候再送你到離京更近的貢城。”
“這樣…也好，那就多謝宋爺爺了！”(未完待續。)xh211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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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望著那對母子越來越遠，輕歎一聲，回頭問：“宋爺爺，這些房子這麽破，怎麽還有人住了？怎麽這些人個個都病歪歪的，年輕人上哪兒去了？”
宋老爺子卻有些不屑道：“你別看他們現在可憐，以前他們可風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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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怎麽辦？”
老爺子想了想：“這樣吧，你先在我家住兩天，等我給東家送了貨交了差就回來，到時候再送你到離京更近的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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