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祿出使大明回來之後,被安氏主狠狠訓斥了一番。


    因為他沒有很好的完成安氏交給他的任務,安氏主認為李在祿丟了安氏的臉麵,直接將他發配到耽羅島守備。


    名為守備,實際就是來養馬的。


    隨著坦克的出現,騎兵這一兵種已經漸漸被淘汰。


    但安氏這種‘小媽’養的‘幹兒子’,自然不可能有這麽高的待遇。


    整個安氏一共隻有五輛坦克,還全部被安置在了鬆林一線,用來警備李朝。


    饒是如此,負責‘指導’他們‘正確使用’坦克的,也是英國人。


    英國人認為,愚蠢的高麗人是不配使用如此高端武器的。


    這些坦克名義上是英國人送給安氏主的禮物,實際卻仍在他們的掌控中。


    所以現在安氏,以及李朝最重要的兵種,仍舊是騎兵。


    隻不過李朝失去了對耽羅島的控製後,騎兵數量已經大為縮減。


    李在祿是李氏貴族的後人,安氏主為收攏人心,也不敢對他太過分。


    所以名義上,他仍舊是耽羅島的最高指揮,雖然任務是養馬。


    耽羅島出產的戰馬是本地馬和蒙古馬的配種,耐力強爆發也不算差,算是上品馬。


    這也是高麗寧願耍無賴、當小偷,也要把耽羅島據為己有的原因。


    隻不過每年出產的寶馬,必須先由英國人挑選,然後才輪得到安氏。


    這日,李在祿照往日一般,罵罵咧咧的在城頭巡視:“阿西!這群英國佬不是說今天來驗馬嗎?為什麽還不來!”


    “大人,英國人說天氣不好,航路受阻,可能會晚兩日。”


    “阿西!”


    李在祿恨恨的說道:“如此優秀的戰馬落在英國人手裏,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們懂什麽馬?無非就是用來供貴族欣賞的玩物罷了!”


    隨從訕笑著送上馬屁:“當然,他們哪裏會比大人更懂馬?”


    誰知李在祿卻不領情,斜睨一眼:“你是說本官隻配當個弼馬溫嗎?”


    “啊,小人怎麽會這麽想,大人誤會了!”


    說著連連抽自己耳光:“是小人錯了!”


    “行了”,李在祿對他表現出的‘尊重’很滿意,隨意的擺了擺手:


    “我的外祖父金濤先生,曾是大明的進士,說起來我們金家可是書香門第呢。”


    “大人所言甚是。”


    “隻可惜!”


    李在祿恨恨的一砸城磚:“要不是那該死的李仁任,我李家早就是高麗的‘衍聖公’了,何至於落到給別人養馬的下場?”


    隨從不敢多言,隨口敷衍著。


    但心裏忍不住鄙夷。


    ‘你李在祿這一支都不被金家承認,就算李仁任沒整死金濤,又關你什麽事?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想想祖先金濤的悲苦遭遇,李在祿心裏又是一陣不忿,罵罵咧咧的大倒苦水。


    罵天罵地罵李仁任,最後一路罵到李芳遠頭上。


    隨從無語的跟著,小心陪著笑,心裏卻始終不以為然。


    金濤人家不是沒有後人,至少人家的孫子金成,現在就在李朝的議政府任職呢。


    那可是僅次於‘領議政’柳廷顯大人的左讚成,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呢!


    相比起來,你李在祿算個逑?


    但這些話他可不敢說。


    “大人,海邊有情況!”


    一個身著髒兮兮棉甲的士兵,急匆匆的跑來:“大人,港外出現一艘大明海船!”


    “什麽!”


    一聽是大明海船,李在祿的腿立馬就軟了。


    沒有親自去過大明,見識到什麽才叫煌煌國威,就不會知道大明的可怕!


    “是大明海師打來了嗎!快響鑼,讓所有人都上城牆!”


    報訊的士兵有些鄙夷,身為武官就沒見過這麽軟蛋的。


    尤其是眼前的這家夥,來了才一個月,就知道克扣士兵的夥食,更是個混賬。


    但他也不敢說什麽:“不是大人,不是軍艦...嗯,也算是軍艦吧。”


    李在祿一聽不是軍艦,又覺得自己行了。


    可當他聽完後半句,腿又有點軟:“到底是不是,怎麽連是不是軍艦都分辨不出來!”


    士兵這才解釋:“來船確實是大明寶船,但上麵的人卻不是。”


    “啊?”


    在隨從的攙扶下,李在祿終於勉強站穩:“怎麽回事,快說!”


    “是這樣的,大人。”


    在李在祿吹牛逼的時候,忽然一艘大明寶船緩緩靠近海港。


    跟海盜打過交道的老兵,一眼就認出那至少得是兩千料的大船,頓時警惕。


    但那船遠遠的停靠在海麵就不動了。


    就在叛軍疑惑的時候,一條小舢板被放了下來,載著一個賊頭賊腦的家夥靠了岸。


    守軍立馬出城盤問,才得知這夥人的確是大明來的,隻不過身份有些特殊。


    “什麽?方孝儒案餘孽?”


    李在祿傻眼了。


    “方孝儒案餘孽,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具體情況屬下也不清楚,不如大人親自去盤問”,說著湊到李在祿身邊:“據說,那船上都是大明的女人。”


    “啥?”


    金恩義眼神詭譎的閃了幾下:“大明,女人?”


    “是。”


    “走,帶我去見見這個家夥。”


    知道那船上都是女人,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更何況,那可是大明的女人啊,這本身就是一個讓人無比心癢難搔的標簽。


    到了城樓,果然看到那個畏畏縮縮的家夥。


    “你是何人?”


    “啊呀,這位一定是大將軍吧!”


    猥瑣男人上來就送上一記馬屁,把李在祿先拍舒服了。


    然後才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曆。


    據這猥瑣男所說,他身後船上載著的,都是方孝儒案的幸存者。


    這些人基本都是旁族,沒資格和方孝儒本族,在宮門前一起表演‘頭腦消失術’。


    他們的下場都是被發配、流放到了大明各處。


    但人家方孝儒雖然九族、門生故舊幾乎死絕,但感念其恩義的江南士族可不少。


    這些人買通疍吏和地方官後,用別的囚犯頂了他們的罪,


    然後再想辦法弄來一條大海船,讓他們來安氏的地盤求庇護。


    據這猥瑣男所說,還有一部分人被送去了南洋,而這些女眷不願離故土太遠,才選擇了朝鮮這處半島。


    聽明白了這些,李在祿眼珠子不停滴溜亂轉。


    在大明的時候,他也曾去青樓瓦舍戲耍,想要一嚐大明歌姬的滋味。


    隻是人家壓根瞧不起他這個番邦蠻夷,尤其聽說他是安氏叛臣使者,更是連接待都不願接待。


    想想那龜奴可鄙的嘴臉,到現在李在祿仍是一肚子氣。


    現在來了這麽多大明女人求自己庇護,那還不是...


    最重要的,是這條大明寶船落在自己手上,將來進貢給王,自己豈不是又能回京享福,而不用在這破島上當弼馬溫了?


    但他還是選擇小心謹慎:“本將不信,要派人登船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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