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秀成見顏澤衡似乎沒有“報仇”的打算,心裏有些不屑。


    不過畢竟他們倆以後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也不能跟顏澤衡撕破臉皮。


    欒秀成以前不覺得,被扔到日本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有以後的日子難辦了。


    被欒燕回丟到了那樣的地方,欒秀成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罪。


    好不容易挨過來了,逃出來了,卻因為沒有錢而一直四處躲藏,到最後甚至開始偷搶拿來填飽肚子溲。


    現在終於讓他遇見了顏澤衡,就算他是個窩囊廢,對於欒秀成來說也好過之前在日本飄蕩的日子!


    所以他不會放棄眼下的機會,哪怕顏澤衡這人就是個廢物點心!


    “澤衡啊,你跟燕回也結婚了的,說到底,我們現在也是一家人了,是吧?恧”


    顏澤衡哼了一聲,“是,一家人,一樣的衰到極點了!”


    欒秀成笑了笑,“說什麽呢?怎麽就是衰了?我們這是厚積薄發,總會好起來的。”


    顏澤衡眨了眨眼,“什麽意思?”


    “燕回沒了,你就讓她這麽走了?”


    “怎麽,難道還要把她的遺體捐出來,讓人拿來做研究,當什麽大體老師?”


    欒秀成不讚同的看了他一眼,“好好一孩子,你現在說話怎麽這樣?仔細想想我話裏的意思。”


    顏澤衡將手裏的酒杯放下,“什麽意思?”


    “人是怎麽死的我們就不管了,但是她總是顏家的兒媳婦了吧?她該有的財產,難道你不拿回來?”欒秀成說的時候似乎帶著說不出的誠意,“你是她的老公,是她財產的第一繼承人。就算顏家隻給她一塊地皮,那也是你該守住的。”


    顏澤衡眨了眨眼。


    這個他倒是忘了。


    身為顏家的人,自然有權分顏家的財產。


    他之前一直躲在外麵,其實是找不好回顏家的突破口。


    不說別的,顏家現在大概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外人了的。跟欒燕回的事情,也算是他一意孤行的。


    百貨大樓那邊估計已經被收回去了,那顏家現在對他還會有什麽好氣?


    顏澤衡身上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想要在日本再留下去,顯然已經是不可能。


    那麽回到顏家迫在眉睫,現在欒秀成倒是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借口。


    就算欒燕回再不是,當時顏維風也沒有出口製止他們結婚。


    那麽既然欒燕回已經跟他領了證,就是顏家的人,想要顏家的財產還是很正確的吧?


    顏澤衡想了想,越想越是覺得正確。


    他跟顏維風共有的那些財產和股份,隻怕是不方便再多要了。但是自己一直固有的那些,肯定是可以繼續保存的。


    回去問顏維風要到欒燕回的那部分財產,剛好可以彌補他這段時間在欒燕回和百貨大廈那邊的花銷和開支。


    算算的話,應該也是不小的一筆錢。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越來越有底氣。


    笑著看了看欒秀成,“跟我一起回去?”


    欒秀成捋了捋腦袋上淩亂的頭發,點頭,“當然。”


    *


    “你是說,你三叔他要回來?”顏維風正抱著孫子看畫冊呢,聽見顏夙琛的話,接著就皺了眉,“他搞什麽鬼!”


    “之前欒燕回死了,他大概是怕你生氣,嚇得就跑到日本去了。我剛才讓那邊的人注意了一下他的行蹤,結果就查到了他訂了明天的飛機回來。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我覺得不會是好事。”


    “不用管他,”顏維風哼了一聲,“一落地就給我扔到戒毒所去!你不是說他現在都開始吸|毒了嗎?不用跟我客氣!”


    顏夙琛笑笑,“跟你客氣什麽?說到底,這都是三叔自己作的。不過爸,就算是把他扔進去,他遲早還會出來。三叔要是不悔改,還是一樣會拖累著家裏。”


    顏維風看著顏夙琛,“你想咋地?”


    就算是再不待見顏澤衡,顏維風也麽想過把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給弄死。


    說到底,血濃於水,難道還要這麽把他給置於死地?


    顏夙琛看顏維風的目光中帶上了不滿,忍不住的就笑了起來,“爸,我是個醫生,不是個劊子手,你想什麽呢?”


    顏維風哼了一聲,“我覺著都差不多。說吧,你打算怎麽樣。”


    “把爺爺留下的財產裏屬於三叔的那部分都給弄出來吧,隻要他回來,你就直接全給他。但是得要求他把跟顏家有關的那些東西全都改掉,另立門戶。”


    顏維風想了想,點了點頭,“行,這話應該說。早些年我就想著分家了,可惜你爺爺在世。後來你三叔還算是消停,我也就沒想那麽多。但是沒想到慣著慣著,竟然把人給慣成了這幅德行。”


    顏夙琛笑了笑,“人心不足,不怪你。”


    “怎麽不怪我了?”顏維風歎了口氣,麵上帶著說不出的失落,“當年他也不是這樣的。”


    顏夙琛知道老爸在懊悔自己沒教好弟弟,這時候他是不方便說什麽的。


    上前把大蘿卜給抱了起來,就把蘇夙給叫了下來。


    他們老兩口才是最親密的人,安慰這種事情肯定是蘇夙來做的。


    顏夙琛抱著大蘿卜上了樓,直接就進了書房。


    顏夙琛發現兒子對數字挺敏感的,尤其是在數錢的時候,小家夥的眼珠子都要放光似的。


    因為他這奇特的愛好,顏夙琛最近開始跟大蘿卜玩些奇妙的遊戲。


    將各國的錢幣用小夾子夾住,掛在一個風鈴上。


    隨著風鈴啟動慢慢的晃起來,那些錢就開始飄飄悠悠的晃動起來。


    把大蘿卜放在風鈴下麵,眼睛就會跟著紙幣來回的轉,樣子十分的可愛。


    顏夙琛雖然不強迫兒子以後要做什麽偉大的人,但是有些經營頭腦,顯然是要好過當個白癡的。


    所以顏夙琛就開始不自覺的培養兒子,希望他以後能優秀一些。


    “哇啊——”大蘿卜躺在搖籃裏,看著上麵掛著的小風車,上麵掛滿了各國的錢幣,眼睛頓時就亮了。


    一雙大眼睛一直看著歐元,隨著它的轉動而跟著動作起來。


    丁丁抱著小蘿卜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兒子伸手指著歐元一個勁的“啵”“啵”。


    丁丁一陣好笑,“你這樣下去會把兒子給培養成財迷的!”


    “那也好過窮光蛋嘛,”顏夙琛從桌案上抬頭,笑了笑,“等我簽完這份文件再說。”


    丁丁點點頭,抱著小蘿卜到旁邊的沙發上去了。


    大蘿卜聽見媽媽的聲音,就側頭“嗚哇”打了聲招呼,接著還是繼續盯著自己的玩具不停。


    丁丁看他看得專注,也不知道他到底理不理解自己看到的是什麽東西。


    當時顏夙琛把那些花裏胡哨的鈔票拿過來的時候,除了人民幣她什麽都不認識。


    各種顏色各種大小,她麵前隻能選出自己喜歡的顏色來而已。


    結果現在看著兒子看的這麽津津有味,忍不住的就想笑。


    小家夥現在才五個月大,怎麽會理解這些東西是什麽含義?


    顏夙琛簽完字,從搖籃裏把兒子給抱了出來。跟丁丁並排坐在沙發上,讓兩個孩子靠在身上,對視著“吱吱嗚嗚”。


    “我聽爸說,顏澤衡要回來?”丁丁剛才下去給小丫頭熱了點牛奶,結果就聽見老兩口在樓下說著顏澤衡如何如何不成器。


    稍微聽了兩句,這才知道原來顏澤衡要回來。


    “嗯,明天的飛機。”


    “他回來要做什麽呢?”丁丁一臉的不解,“現在他回來,家裏也不會歡迎他的吧……”


    嚴格來說,顏澤衡並沒有直接做什麽有損於顏家的大事。但是每件惡心的事情,卻都離不開他的影子。


    顏澤衡跟顏夙琛年齡太相近了,所以總會忍不住的以他為目標來比較。


    時間一長,就會做出一些離譜的事情。


    不是丁丁對顏夙琛太過主觀,實際上顏夙琛的條件和能力,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如果說顏夙琛能夠打一百分的話,那顏澤衡頂多也就是六十分剛及格而已。


    這樣的人,有顏家在,他的身上還能多一層多金的光環。


    要是沒了顏家,估計他就真的什麽也不是了。


    欒燕回死了他就走了,丁丁都曾經想過,如果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估計他會過的生不如死。


    現在顏夙琛說他要回來,丁丁覺得自己有一種“果然啊”的感覺。


    但是隨即又會想到他回來以後,要如何生活呢?


    顏家的人,現在大概都不願意接受他了的。


    欒燕回死了,欒家也沒了。洛庚午現在也離開了,那麽顏澤衡回來以後還要做什麽呢?


    醫院沒了他的職位,大廈被送給了大蘿卜,他……


    丁丁惹不住歎了口氣,“你說,知道百貨大廈送給了大蘿卜,他會不會對孩子動手啊?”


    大蘿卜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就抬起頭來,朝著丁丁吹了個泡泡,“唔……”


    丁丁笑著伸手給他擦了擦口水,“誇你哪!”


    大蘿卜“嗚哇”一聲,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又低下頭跟妹妹對視神交去了。


    “他敢,”顏夙琛冷笑一聲,“我會讓他一落地就進去的。”


    “進哪兒?”


    “戒毒所,”顏夙琛笑了笑,“深城靠海關,也跟幾個東南亞南亞的國家離得近,一直以來都有毒品方麵的事情。當年我閑著沒事曾經弄過一個戒毒所,沒想到現在倒是便宜自家人了。”


    丁丁嘖嘖稱奇,“你還真是什麽都有。”


    以前她沒關注過,顏夙琛也沒多說。後來兩個人結了婚了,每個月都會有各種完稅報告送過來。丁丁偶爾看了幾次,才知道顏夙琛竟然有這麽多五花八門的賺錢渠道。


    什麽基金什麽福利院,什麽公司什麽生產線,什麽醫院什麽療養所,現在竟然連戒毒所也有了嗎?


    顏夙琛笑笑,“怎麽樣,嫁給我不虧吧?”


    何止是不虧,簡直是賺大了。


    丁丁心裏想著,卻傲嬌的不說話。


    *


    第二天淩晨,天蒙蒙亮,顏澤衡的班機落地。


    他跟欒秀成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飛機,到了取行李的地方,卻發現韋成卜帶著人站在那裏。


    他皺了皺眉,“你來做什麽?”


    顏澤衡回來沒打算隱瞞,但是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提前知道。


    看見韋成卜,他就知道是顏夙琛授意的,下意識的就開始往周圍看去,想看看顏夙琛在哪裏。


    “別找了,”韋成卜打了個哈欠,“三爺,上車吧,我們送你。”


    “送我?”顏澤衡皺眉,“送我去哪兒?”


    “當然是該去哪兒去哪兒,快走吧,別讓老爺子等的急了。”說著就讓人上去幫著顏澤衡拿行李,又有兩個人走到顏澤衡的身邊,像是要挾持著他似的。


    “你們幹什麽!”顏澤衡一看這架勢就受不了了,下意識的覺得顏夙琛是想在回家的路上弄死他!


    抗拒的想要跟兩個保鏢動手,誰知道他還沒碰到對方,就被一個人扭住胳膊困住了雙手!


    “三爺,說實話,你別亂動。”韋成卜哈欠連天,“我不是來殺你的,要不然怎麽會讓你飛到深城落地?直接在日本解決了不就好了。讓你回來,肯定是讓你回來的。隻是現在你別亂動,否則傷著人了,咱就不好說了。至於其他的……我們是聽老爺的話,要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的,你別反抗,給大家行個方便,你也少受點苦。”


    顏澤衡被韋成卜這話嚇得全身發顫,想要再說什麽,卻看見旁邊的保鏢從口袋裏拿出了電擊棍而住了口。


    欒秀成在旁邊看的傻了眼,見韋成卜沒發現他,就一句話不說的排著隊,還跟原來顏澤衡身後的人換了個位置,故意隔開了幾個人去領的行李。


    他現在可是無兒無女的,家裏的那些錢還不知道在不在,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所以僅剩的行李是說什麽都不能丟的!


    他拎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卻沒看見韋成卜朝著旁邊的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跟了上去。


    顏澤衡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去那裏,一路上支愣著耳朵睜大眼睛,就想看清楚方向。


    車子一路平穩的行駛,車子裏也沒有人說話。一路上安安靜靜的,速度不快不慢,卻更讓顏澤衡心驚。


    這樣成竹在胸的樣子,讓那個顏澤衡覺得從心底裏打顫。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了?


    車子很快就駛離了主幹道,來到了一處荒山腳下。


    顏澤衡皺著眉打量著周圍,在看見一個類似別墅的建築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這裏好像很熟悉,又好像是有些不太清楚似的……


    “別看了,”韋成卜見他在那裏似乎是在思考這是什麽地方,也沒心情讓他玩猜猜看了,“這是戒毒所,老大已經給你辦好手續了,你直接進去就行。”


    “什麽意思!”一聽是戒毒所,顏澤衡整個人都炸了,“我沒有吸毒,我沒有!”


    顏澤衡之前也曾經想過要離開大麻,但是隨著他跟欒燕回使用次數的增加,他已經無法擺脫藥品對自己的影響。


    而之前被困在大廈裏那段時間以後,回來他更是對純度有了渴求。


    之前用的是從美國能夠買到的市麵上的大麻,他去了日本以後已經開始使用純度極高的hai羅因了!


    他也想過自己或許哪天會進戒毒所,但是絕對沒想到是會被顏夙琛給送進來!


    這樣丟臉的時刻,他一點都不希望是被顏夙琛作弄的!


    戒毒時的狼狽,他在醫院見過許多次。


    而在醫院隻是為了治療進行短時間的斷癮治療,在戒毒所卻是漫長的一段日子!


    少了也要半年!


    他怎麽能讓自己狼狽的醜態被顏夙琛看到!


    而且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從顏家撈到自己該得的遺產,從而遠走高飛的!


    而不是被顏夙琛像是教養一條狗似的扔到這裏!


    顏澤衡開始極力的掙紮,一個勁的大罵起來!


    戒毒所的工作人員拿著繃帶出來,把顏澤衡的身上纏上蹭蹭的繃帶。


    麵對這種發癲發狂的“患者”,他們最是拿手。


    等將顏澤衡纏的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以後,保鏢拿過電擊棒直接給了他一下!


    顏澤衡全身一顫,接著就暈了過去。


    韋成卜讓人直接把他給扛了進去,接著就跟往醫生辦公室去了。


    顏夙琛吩咐了,一定要對顏澤衡實行最為柔和的戒斷治療,治療周期再長都沒有關係。


    哪怕這輩子讓他就住在這裏了,他也會全權負責所有費用。


    *


    欒秀成被帶到顏家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他到日本以後整個人都過的不好,早就沒了過去的意氣風發。


    頭發白了,臉上黑了,皺紋多了,連他自己有時候都要認不出自己。


    而這些人,是怎麽知道自己是誰的?


    他試著問了幾次,保鏢們卻都不回答。


    到了顏家大門的時候,欒秀成心裏已經是說不出的焦躁了。


    他到底哪兒出錯了,又要被帶來做什麽?


    本以為自己會被帶到裏麵去,誰知道進了大門,保鏢們就直接給他嘴裏塞了塊破布,接著就把他給綁到了樹上!


    欒秀成是真的懵逼了,這是要做什麽?


    在樹下站了三個小時,這才到了早上九點。


    他已經饑渴難耐,腿上也沒了力氣,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了。


    顏夙琛穿著睡衣從大門出來,看見欒秀成,譏諷的笑了一聲,“沒想到,欒燕回能狠到這種地步。”


    洛庚午走的時候就跟他說了欒秀成的事情,因為欒燕回死了,顏夙琛一時忘了去找欒秀成。知道了他在哪裏以後,又剛好發現他開始跟顏澤衡聯絡,顏夙琛就覺得不必費力氣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像是顏澤衡這樣的窩囊廢,身邊肯定能黏上一個什麽本事都沒了的欒秀成的。


    “唔,唔!”欒秀成被堵著嘴,一臉焦急的看著顏夙琛,似乎是在問他要做什麽。


    顏夙琛笑了笑,“你知道人的骨灰可以用來做化肥嗎?”


    欒秀成瞪大眼睛!


    “你這些年也是吃了不少的好東西了,真的燒了,說不定能燒出些什麽來。”


    欒秀成抖如篩糠,慢慢的,甚至有些尿意湧現。


    顏夙琛看著他一頭冷汗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我也是不明白了,欒家有你這麽一個人在,是怎麽撐到現在的。不是都說你年輕的時候跟我爸如何如何旗鼓相當嗎?怎麽現在就成了這個熊樣!”


    欒秀成“嗚嗚”求救,一行老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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