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臾氣得發抖,全身都在微微抽搐,一個是疼的,畢竟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完全,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身上暴起攀升的怒意。相比起丟失核種的怒火,疼痛自然也就算不上多大的事了。


    這裏沒有其他人,隻有邵玄和刀臾。


    刀臾越是這樣,邵玄越是確信剛才弄到的那個東西的珍貴,下定決心好好留著,給誰也不能給刀臾。


    邵玄能聽到刀臾粗粗的喘氣聲,像是一頭暴怒的火焰牛。就在邵玄打算出去清理門戶的時候,他感受到了異動。


    周圍似乎有一些無形的能量在暴動,而引動這些的,正是站在那裏的刀臾。


    這種暴動的力量,讓邵玄感覺很不好,從石頭縫隙間看過去,邵玄看到了刀臾此時的樣子。


    刀臾的上衣已經碎裂,能看到他從頭到軀幹、手臂上出現的無數細紋,就如經脈一般。這些出現的細紋仍然延伸著,將刀臾的身體覆蓋,不僅如此,這些細紋也當如經脈那般跳動,時粗時細。


    刀臾覺得這樣的變化是好事,他能夠感受到經脈中流動的力量,身體在加固,在往好的方向變化。隻是此刻,刀臾並沒有太多心思來感受這樣的變化,他現在仍然處在丟失核種的暴怒之中,怒意使得他的思維並不那麽清晰,一時也沒有去深想這樣變化的結果和意義。


    讓邵玄驚訝的是,刀臾脖子那裏出現的鎖鏈般的紋路,那是白石城的奴隸紋,解鎖後的高級奴隸,身上的奴隸紋也會發生變化,並沒有低等奴隸那麽多。


    而此刻。邵玄感覺,刀臾脖子上的那條鎖鏈紋像是被勒緊一般,隆起的肌肉讓刀臾整個人看上去膨脹了一圈。


    刀臾這樣的變化仍在繼續。周身的氣流正在瘋狂湧動。隨著咆哮聲,鎖鏈被勒緊。再勒緊。


    胸骨、脊椎、四肢、膝肘等處,刀臾身上幾乎所有的骨骼,無一不在發出鳴響聲,如響尾蛇搖動尾巴發出的“嘎啦嘎啦”的聲音。而刀臾那條傷勢嚴重的手臂,正在快速修複之中,仿若重生。


    心髒變得更加強勁,脖頸的經脈中,血液在快速流動。肌肉的膨脹似乎在隨著心髒的跳動,有節奏地往外突。


    驀地,邵玄仿佛聽到了“嘣”的一聲響動,就如鎖鏈被生生掙斷似的。同時,刀臾脖子上的鎖鏈紋當真斷開,並且如融化一般,逐漸散去,消失。


    邵玄眼角猛地跳動,眼中止不住露出驚異之色。他曾經問過蘇古,被奴役的奴隸。能夠掙脫那種桎梏嗎?


    蘇古說過,能,但幾率極低。能做到那樣程度的人,得是何等的天才人物,不僅天賦極高,還有一定的運氣。那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萬中無一。


    而現在,邵玄麵前就有這麽一個人,他做到了。


    在邵玄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團火,一個不屬於奴隸的火。不是炎角的圖騰火焰,亦不是奴隸主的那種雙色火焰。不管如何。這是一團獨立的火焰,脫離了奴隸的範圍。這是刀臾此時力量之源的映射。


    此刻的刀臾。好似一個怒目的修羅,威勢如魔。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波動,讓邵玄麵色變得異常凝重。


    轟!


    刀臾又是一拳轟向旁邊的石柱,雙眼之中帶著毀滅的瘋狂,似是失去理智一般。


    地宮震得更厲害了,石塊隨著塵土一起掉落。


    不能再這麽下去!


    邵玄瞬間將圖騰之力調動至巔峰,腦中圖騰火焰劇烈翻卷,血液都似乎要隨著圖騰紋的出現而沸騰,周身氣勢如奔騰的江水毅然向前,似乎就算麵對的是一麵厚厚的城牆,也要強硬破開。相較剛剛衝破桎梏的刀臾,也並未弱下。


    刀臾衝破桎梏又如何?照樣殺!


    幾乎在邵玄衝出的那一刹那,刀臾的瘋狂便轉移了目標,從旁邊的石柱,挪到邵玄身上,視線死死鎖定在邵玄身上。此刻,在刀臾的視野中,周圍的那些石頭、屍體、甚至整座地宮,都退散了,視線所及之處隻剩下邵玄——這個偷了核種還要碎他美夢的人!!


    眼見邵玄衝來,刀臾並未避開,身體一晃,直接迎著邵玄衝出。躍起時,腳下鋪著的石板因無法承受這突然而來的衝擊力,啪啪裂成大小不一的碎塊,石屑如霧一般騰起。


    密集的拳影交錯,空氣都仿佛被重錘壓縮捶打,肉眼可見的震蕩波紋層層散開,將頂上掉落的石屑和灰塵震開。


    一個照麵,已不知交手多少次。


    待從空中落下,邵玄搶步而上,直撲向刀臾。


    周圍的氣流似乎都在邵玄的帶動下,朝著刀臾壓過去。拳未至,但那如大軍過境的充滿了壓迫力的空氣已經滾滾而來,昭顯這其中所含的威能。


    麵對邵玄的攻擊,刀臾帶著絕對的自信,不避不閃,腳腕再次猛然轉動,迎擊,地麵本就裂成塊的石板變得粉碎。


    在刀臾的思想裏,隻要突破桎梏,那就到了其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不過是個部落的小子而已,即便這個人已經提升,也比不上自己突破桎梏的強大。他在成為高級奴隸之後,也殺過部落人,在他的看法裏,雖然部落人有那麽些奇怪的能力,但也不過爾爾,尤其在了解到部落火種的秘密之後,更是看不起。


    殺!他要將這個偷了核種的人殺死!


    空氣中響起一連串轟轟的破空之聲,如雷聲滾動,又如戰鼓擂擊。每一擊,都包含著必殺的決心,若是常人在這樣的攻勢麵前,鐵定要被轟成渣渣。


    這個沙漠之下的地下宮殿內,隻餘下轟鳴聲,其他聲音在這樣的轟鳴之中顯得極其微弱。


    踏碎的石板越裂越小,震起的石屑和灰塵如煙霧布滿四周。


    邵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充滿了神秘和危機的山林,與凶獸對戰時的情形。在直麵凶獸的時候,一個疏忽,氣勢稍弱,就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


    而此刻,亦是。更何況,還是麵對刀臾這樣一個部落的叛徒。


    不能退,不能弱!對方的攻擊強勢,他就更強勢!對方淩厲,他就更淩厲!對方要拚,他就更拚!


    邵玄身上的圖騰紋開始變亮,如火焰鑄造,同他當時在鬥獸場露出藍色火焰時一樣,似乎要將人灼傷。


    嘭!


    刀臾挨了一重拳。


    一拳擊中,邵玄並未停手,緊隨的肉眼無法看清的拳影,再次轟擊在刀臾胸口。


    接連身中兩拳的刀臾身形狼狽,在空中翻轉著倒飛而去,重重摔在地上,並繼續往後滑了一段才停下來。


    邵玄還待繼續來幾下,卻發現,刀臾身上的那些如經脈一般的紋路處,皮膚似裂開一般,血液從裏麵滲出,倒在地上的刀臾歪著頭看向邵玄的方向,口中不停噴血,全身抽搐著。這時候就不是氣的了,而是一種無法控製的反應。


    剛才中的那兩拳,就像是一個信號,像是一雙手推動了碼得長長的骨牌,嘩啦啦一下,骨牌連鎖倒了。刀臾方才那身鋒銳的萬物不可擋的氣息,衰降得可怕。


    刀臾麵上的紋路處有血濺出,因痛苦而露出的表情扭曲,看著越發猙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衝破桎梏的自己竟然輸了?若是,再給他兩天時間,不,隻要一天足夠,他穩定體內力量的暴動,再好好準備準備,一定能勝過這小子的,一定能的……


    不能讓這小子偷走核種,那是自己的,是他刀臾一個人的!他還要建立自己的沙漠之城,成為奴隸主,成為一方霸王,怎能,怎能就此死去?!


    不甘心!他不甘心!


    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這個小子!不能!


    刀臾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朝他走過來的邵玄,石屑和沙塵已經降落,本應該更清晰的視野,卻變得模糊。他感覺,渾身的力量在急劇削減,那種衝破桎梏的強大和澎湃感,似乎是錯覺一般。潮漲,然後潮退。


    最後,在他模糊的視野中,越來越近的人影,似乎變成了一團火,火焰中似乎有一個圖案,一個他早就拋之腦後的雙角圖案。


    邵玄看著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刀臾,心中疑惑,他那兩拳,雖說用了很大的力道,但若是以刀臾衝破桎梏的能力,那樣的身體強度,不應該如此輕易死去的,最後的這些表現,更像是受到劇烈反噬。


    邵玄將手指放在刀臾脈搏上按下,確實已經停止了跳動,且不同於強勢的外表,刀臾體內,似乎一團糟,受損嚴重。


    因為核種?


    不,未必是核種的原因。


    邵玄正想著,突然整個地宮一震,大量的石塊從上方的頂掉落,沙塵從上方的縫隙滲下。


    轟!


    又是一下。


    像是上方有誰在刻意拍打。


    下滲的沙塵擴大如瀑布,大塊大塊的巨石開始摔落。照明的晶石在核種被包起來之後就暗淡了很多,現在被沙塵覆蓋,就更加暗了。


    瑪的,到底是誰在上麵!


    現在也不是想其他的時候,邵玄趕緊朝著來時的方向返回,地宮內插著的火把早已熄滅,地宮內一片黑暗。


    好在邵玄換個視野依舊能看到路。


    在邵玄跑開之後,之前與刀臾戰鬥的地方發出轟響,那裏已經開始塌陷。


    這個當初耗費了數百奴隸生命,現在又葬送了幾十條命的地下宮殿,即將成為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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