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繼續,甚至比之前更急。


    好的是,部落這邊相比起鹽地那裏,要緩和許多,此時的暴風雪程度隻是相比起之前的那一場來說,要急一些,更猛,但對於經曆過鹽地地區風雪的戰士們來說,就容易得多了,看著外麵的風雪,心裏淡定得很。


    邵玄休息幾天,身體完全恢複之後,便走出屋子,冒著寒風暴雪,來到巫劃給他訓練的地方。


    因為這邊並沒有什麽人居住,土質也不適合種地,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的,成為孩子們的玩鬧地。就算邵玄之前訓練,也會空出來幾天給部落的小輩們來這裏練習投射劈砍。不過現在冰雪的天,高級圖騰戰士們都不願意出來,就別提能力尚不足的小輩們了。偌大一片範圍內,就隻有邵玄一個人。


    因為沒人過來,為了節省人力,這邊的雪並未清理,所以,這片地方的雪,要比居住密集區域的厚得多,已經超過了邵玄的身高,如今風雪依舊,雪層還在堆積。


    邵玄順著部落戰士們清掃出來的路,走到路的盡頭,看著前麵白色的雪牆,深呼吸。


    體內的圖騰之力運轉,卻並不如往日那般瘋狂,這裏沒有對手和敵人,並不需要那麽激烈的方式應對,也不用超負荷承受圖騰之力和傳承之力的運轉。


    不急,慢慢來。


    圖騰之力運轉全身,傳承之力從圖騰火焰之中分出來,匯聚到胸口的圖騰骨飾上,一如前幾次借用先祖力量的那樣,隻是不同之處在於,現在更加緩和。


    以前的練習隻是為了熟悉。而現在則是為了更精準地控製,不需要激烈,隻需要每一個細節。都盡量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而不是失控。


    呼——


    火焰從骨飾上冒出。逐漸擴大,直至將邵玄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體內圖騰之力的運轉帶動毛孔中溢出的氣流,與外麵狂風的呼嘯交錯,發出嗚嗚的聲音,聲音隨著狂風越發激烈,而變得更加響亮。


    腳下地麵上堆積的一層薄薄的雪,像是被掃開一般,隻留下一塊圓形的土色地麵。


    在離邵玄半臂之距的前方。近三米高的雪層擋在前麵。然而,現在這厚厚的雪層,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雪層壁上,最靠近邵玄的位置,雪壁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朝著遠離邵玄的方向推擠。


    漫天白色的風雪之中,被包裹著一層赤色火焰的邵玄,緩緩抬起一隻腳,朝前邁出一步。


    轟!


    落地的腳如山林中巨獸的蹄子猛地踏擊地麵。發出轟隆的聲響,地麵在震動。這一腳的力量踏在地麵所造成的氣流和衝擊,使前方阻攔得嚴實的厚厚的雪牆上。原本凹陷的地方快速擴散,圓弧在增大,一塊塊白色的雪從大片的雪牆上被掀起,飛向遠處。


    腳下地麵破裂而崩起的一塊不大的碎石,隨著這股擴散的力量飛射而出,如子彈般急速射進雪牆之內。


    一腳踏出,稍緩,第二腳接著來臨。


    第二步邁出,同第一步一樣。踩在地麵發出了轟鳴聲,雪層繼續被擴散的力量強勢推擠。仍有不少雪塊飛起,而雪牆上。朝著遠離邵玄的方向出現更大的缺口。


    這兩步所造成的效果,比不上在王城裏一掌打飛林鹿部落首領的那次,也遠比不上麵對王獸的時候所動用的力量,甚至連工甲山的那兩腳都比不上,聲音雖大,相比起以前那幾次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擴散的力量依舊強勢,可溫和許多,而不是瞬間爆發出來的激烈力量,顯得平緩。


    這就是邵玄的控製成果。


    更精準地去控製,更熟練地去掌握,不將它們耗費在毫無用處的地方,而是盡量集中,作用在他所擬定的目標上。


    不夠,這樣的控製還不夠!


    第三腳……


    第四腳……


    一步接一步,緩緩跨出。轟聲逐漸在變小,地麵的震動一步比一步弱,地麵的石子不再被崩飛,雪牆上雪塊飛起的情形也沒再出現。


    一切都在往更加平和的方向發展。


    而相比起外麵平緩的動靜,邵玄體內力量的運轉卻更加激烈,體內圖騰之力一次又一次地運轉,以便身體能夠持續支撐骨飾的力量,體表也隨著這樣的變化而改變,赤色如融化的岩流的圖騰紋,帶著火焰形成紋路,幾乎覆蓋邵玄全身。


    圖騰火焰之中,藍色焰流洶湧如決堤的洪潮,匯聚在胸口處,這一刻,邵玄聽不到外界的其他聲音,耳邊隻有血流的聲響,以及砰砰、砰砰的,強而有力的心髒跳動聲。


    體表空氣的流動,像是沸騰的蒸汽翻湧,嗚嗚的聲音也越發急促,然而,這急促的嗚嗚聲,沒過多久,也漸漸淡去。


    曾經動用骨飾時僵硬得幾乎不能行動的身體,現在卻能邁出不止一步,僵硬的動作變得越發平滑自然,沉重的腳步,也在逐步變得輕鬆。


    大片的白色雪地之中,漫天的風雪之下,邵玄就像是一條赤色的遊魚,悠閑地遊在白色的雪海之中。


    站在山頂高處看著那邊的征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邵玄,部落裏沒誰能比他更深刻地感受到骨飾的強大力量,當時邵玄麵對王獸動用骨飾力量的時候,征羅就是離得最近的一個,僅僅一個照麵,來不及躲避,那麽強大的力量就直接將他掀飛,離開鹽地回來連走都不能走,還是被多康背回來的,休養到現在才隻能動幾下腳而已,跑動都艱難。


    可看看邵玄,從一開始一腳一轟的激烈力量釋放,到現在內斂平和的情形,變化如此之快,簡直讓他無法相信。


    那麽強大的力量,真的能收放自如?若真那麽容易的話,千百年來就不可能隻出了一個邵玄。


    巫披著厚厚的裘皮,冒著凍得她麵部發麻的風雪,眼神欣慰,隨即又轉頭問征羅:“那邊已經安排出去了?”


    “嗯,今早離開的。”征羅帶著期望和擔憂,“希望他們能夠順利到達。”


    “但願吧。”巫看了看雪地上那個,繼續往山下一步步走動的顯眼身影,同征羅轉身離開。邵玄能夠在雪地上那麽輕鬆地走動,他們兩個一個老,一個傷,長時間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根本扛不住。


    邵玄走了一會兒之後,身上已經冒出了汗,稍作休息,調整了一會兒,再次繼續。


    在邵玄所經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寬約三米的路,路麵的雪被推開,隻剩下土色的地麵,不過天空一直飄著的雪,很快將地麵再次覆蓋上一層白色。


    咯噗——


    前方被推擠的雪牆因為擠壓,而變得更硬,朝上隆起一個弧度。


    越往前走,雪牆因再次的擠壓,變得更加堅硬,也讓邵玄前走的步子越發艱難。


    邵玄每走一步,雪牆上被推擠的雪就會發出咯噗的擠壓聲。


    山下,今天負責巡邏的戰士,扛著挖雪的大木鍬,來到他們臨時做出來的躲避寒風的地方休息。


    所謂臨時躲避之所,其實是他們在偏離清掃出來的道路旁邊,又挖了一條更窄的支道,然後在支道的盡頭開出一塊長寬約三米的方形區域。


    掃雪的二十位戰士,此時正擠在這個三米高的避難所內,靠著壓得硬實的雪牆,說著話。


    寒風依然在吹,這裏也有風,隻是躲在這裏,風會小一些,沒那麽冷。


    “這鬼天氣,會一直下到什麽時候?”有戰士抱怨。


    “誰知道呢,我掃完了這邊,回去還得把屋頂上清一清,不然屋子都要被壓塌了。”


    “聽說這次是千百年不遇的災難,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何止千百年,聽說萬年不遇!”


    巡邏的戰士躲在這個臨時的小地方,哆嗦著議論。


    正說著,一位靠著雪牆坐著的戰士,頭上方突然掉下來的一大塊雪團。


    “哎呀!”那戰士趕緊撥了撥掉頭上的雪,疼倒是不疼,就是被凍得一激靈,更冷了。


    其他靠牆站著的人不禁抬頭看向雪牆,怎麽會掉下那麽一大團雪呢?被風吹的?


    “小心,又有雪掉下來了!”


    雪牆邊緣處,一塊塊隆起,朝外掉落,像是在被誰推一樣。


    靠這邊的戰士趕緊避開。


    “什麽聲音?!”


    咯噗——哢哢——


    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二十位戰士都忘了哆嗦,緊張盯著那邊。


    噗哢!


    雪牆裂開了,朝著山下的方向滑!


    “不好,快跑!”


    有的戰士曾經因為狩獵而去過更遠的山脈,那邊終年冰雪,聽說若是使勁跺一下地,或者朝著山頂那邊大聲吼一聲,就會遇到如洪流一般的雪暴衝下。莫非部落裏也發生了這種事?


    不應該啊,部落的山不高,坡度並不陡,不至於這些雪整塊地朝下滑。


    不管如何,避開是最好的。


    二十名戰士趕緊沿著開出來的支道往回撤,撤了一段距離,又看向那邊。


    他們原本呆著的地方,已經被下移的雪代替,而那裏,像是有一條白色的巨蟲,在朝著山下爬動,一點一點地,還挺有節奏感。


    巡邏的戰士扛著大鍬,目瞪口呆看著麵前的這一切,還疑惑到底怎麽回事,站在那裏等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們察覺到邵玄的氣息。


    “長……長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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