罟部落巫的那句話讓炎角眾人心中警惕起來。


    罟部落的人告訴他們,河裏有危險,可能會有怪魚或者別的什麽東西,以前河岸邊消失過好幾個巡邏的罟部落戰士,而且,樹林裏的猛獸也越來越多了,


    邵玄他們晚上有時候也會靠岸休息,也遇到過一些麻煩,但都是些小麻煩,相比起凶手遍地的山林裏要好得多了。可是,這一次,邵玄不敢大意。罟部落的人吃虧之後都沒能找到原因,他們可不想糊裏糊塗就死了。


    “守夜的人晚上提高警惕。”邵玄回船之後對他們說道。


    罟部落那邊,在邵玄他們離開之後,草地上的那些火堆不再添加柴火,隻等著薪盡火滅。


    陣陣風吹過,火堆中的木柴中,紅光一閃一閃的。


    罟巫屋內,除了巫之外,還有十來個人,這些都是在罟部落有話語權的人物,包括帛骨,以及罟部落的長老們。屋內有一顆發著亮光的水月石,他們這種將屋子建在地麵之上的部落,晚上使用的照明工具都是發光的晶石而非火堆,使用火堆火把之類的容易將屋子燒著。除了水月石,還有一些其他的晶石,隻是水月石使用的比較多,是他們通過別人的手換得的。


    “巫,您說炎角人是否察覺到什麽?”一人問道。


    “察覺到更好,或許他們就會立刻離開了。”但罟部落垂著眼皮,讓人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


    “那如果他們不離開,在這裏多留幾天呢?”那人又問。


    “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不是說炎角人很厲害,能狩獵凶獸嗎?如果有他們幫忙……”


    “你怎麽知道炎角人會幫我們,倘若他們趁機做些別的事情,或者搶奪我們的東西。該怎麽辦?”一位老者麵帶憂慮。


    “我覺得不會。”帛骨出聲道,“炎河交易區這一趟,讓我見識到了許多以往無法想象的事物。至於炎角部落,他們應該不會來搶奪我們的東西。”


    “那也隻是你所認為而已。誰知道炎角會不會趁亂搶奪,或者暗中朝我們下手?雖然隻有兩百人,但大家都應該知道,那兩百人,不是好對付的,更何況,還有炎角的大長老在。”老者一想更擔憂了。


    “炎角的大長老……有點奇怪。”罟部落巫聽到他們提起“炎角大長老”,語氣疑惑。他總覺得炎角的這位大長老,與其他人不一樣。不,炎角的所有人,都與他所見過的部落人不一樣,隻是炎角的大長老更不同而已。


    “不管炎角離開或否,咱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防備那些越來越多的猛獸襲擊我們部落!”說到這裏的時候,罟部落巫周身猛地掀起一股淩厲的殺氣,像是布滿刀鋒的網,銳利的眼神看向屋外的黑夜。似乎想要穿破這片黑暗,尋找其中隱藏的身影。


    夜更深。


    雖然月亮給夜晚披上一層淡淡的銀白的光,但在樹林之下。卻仍舊以黑暗居多。


    這片林子很茂密,罟部落選擇的棲居地附近樹木大多都高過了他們的屋子,伸展的樹枝將月光遮擋,在一個個圓形的尖頂上投下大片陰影。


    部落內的人聲漸漸平息,一部分人進入睡眠,一部分人卻睜著眼睛,聽著外麵的動靜。


    樹林裏,守衛的人隱藏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呼吸都似乎與晚風同步。


    河邊船上,守夜的人在外麵盯著河麵。船艙內的人在休息。


    炎河的河水因晚風的帶動,一浪一浪衝刷著岸邊。撞到石頭時會發出啪啦水花破碎的聲音。


    船在河麵上微微晃動著,發出咯吱的聲響。


    邵玄正閉著眼睡覺,突然睜眼,一翻身從床鋪上下來,出了船艙。


    今晚守夜的人見邵玄突然出來,忙問道:“大長老,可是察覺到什麽了?”


    “你們有什麽發現?”邵玄問。


    守夜的人相視一眼,想了想,道:“隻是覺得有些不平靜,林子裏剛才有聲響,應該是罟部落那邊的動靜,或許是有猛獸落入罟部落人的陷阱之中,有短暫的交戰,隻是那猛獸應該是逃跑了,現在沒了動靜。河裏……也不平靜,但具體哪裏,我們也說不好。”


    邵玄帶出來的都是有豐富狩獵經驗的人,他們直覺很敏銳,或許不能很精確,但大致的還是能察覺得到的。


    “怎麽了?”陀從船艙走出來,看向周圍,突然道:“河裏很安靜。”


    剛才守夜的人說河裏不平靜,但陀卻說河裏很安靜,這並不矛盾。正是因為這種安靜,才顯得古怪。


    以往即便是夜晚,也時不時會有魚往河麵上浮動,魚尾撥動河水會有聲響,有的甚至會跳一下,然後砸在水裏發出咕咚的聲音,還有些會捕食岸上昆蟲的魚會潛到岸邊的淺水處,埋伏著隨時出擊。


    可是現在,岸邊沒有魚捕食的聲音,河裏沒有魚上浮遊擺的動靜,也沒有聽到哪裏有魚跳起,除了晚風帶動的水浪,再無其他。


    這種平靜的表象之下,隱藏著其他的東西。


    邵玄掃了一眼四周的河麵,然後看向上遊的某個方位,“你們先留在這裏,我過去看看。”


    說著邵玄從船上跳下,沿著岸邊的樹林朝上遊悄聲過去。


    “我也去。”陀在邵玄身後跳下,沒聽到邵玄反對的聲音,便繼續跟著。邵玄一個人太危險,他跟著還能幫幫忙。


    如果是完全的黑夜,陀的行動肯定會大大受限,但現在夜晚的月光越來越明亮,陀的視線受到的幹擾也會減小,這也是邵玄同意陀跟上來的原因。


    河岸這裏離罟部落的棲居地其實還有些距離,在這裏感受到的罟部落火種氣息也很弱。


    邵玄在岸邊的樹林裏穿梭,跑跑停停,借著晚風吹動樹葉的唦唦聲掩護之下,朝上遊某處靠近。


    陀在後麵跟著邵玄,見邵玄突然停下,他也趕緊停住,朝邵玄打了個手勢:有問題?


    邵玄示意他稍安勿躁,等一等。


    陀屏氣凝息,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下一刻,他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晚風都像是降到了冰點,森寒的涼意順著椎骨直往上衝,吹得他恨不得打個哆嗦,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這裏有危險!


    不遠處有水聲,像是河裏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但是,在陀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很快沒了。


    讓他背流冷汗的危機感漸漸退去,陀才小心翼翼地呼吸。


    待那種危機感完全消失之後,岸上突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麽在草地上走動一樣。


    陀擦冷汗的動作一頓,看向邵玄:要不要動手?


    沒有那股極強的危機感,那麽剛才的聲音應該是其他夜行獸類,這個陀不用擔心。


    但邵玄擺了擺手,示意陀繼續等。


    窸窸窣窣的動靜遠去,岸邊再次恢複平靜。


    邵玄朝河岸邊靠近了些,然後找了個合適的地方,藏在樹上,讓樹枝遮擋住身影,撥了撥樹枝,從樹枝間的空隙看向河岸邊上剛才有水聲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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