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些天裏,讓你莫名承受了那麽些的不公。


    哪怕感情的世界裏誰受傷都在所難免,但其實上那些傷,她曲蔚藍原本,都可以不必承受的。


    所以,對不起丕。


    他隻淡淡地低沉重複這幾個字,不知,她聽懂了沒有婕。


    曲蔚藍震驚。


    小手,順著文件夾的背麵一直滑落到地步,顫顫地,用幾根纖柔的手指托住,小臉微微蒼白。


    ——他這是,在為前些天的那些事情道歉嗎?不知怎地,曲蔚藍竟感覺到一絲恐懼的,總算盼得雲開見月明,卻惶恐不敢相信的感覺。


    “是說……那幾天的事嗎?”她嗓音微微酸澀,艱難問道,嫵媚的小臉浮起苦澀卻釋然的笑容,道,“其實我……原本也沒有那麽嬌氣,畢竟在國外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獨立。大概那時候我隻是覺得,有了未婚夫,一切該不一樣才對。當我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時候,又在想是不是因為太愛一個人了,所以是自己斤斤計較患得患失……但是……”


    是真的,那時候她每天晚上都在想,到底是莫懷遠對她涼薄絕情,還是她自己的問題。


    但是——是真的嗎?你跟我說對不起?


    “懷遠……”她依舊不敢相信,身子微微瑟縮地靠著門,小手扣緊了文件夾,眼圈泛了紅,看向他,啞聲叫他的名。


    莫懷遠合上了文件,穩穩端坐著的精壯身影微微晃動一下,強忍著心裏對安然的痛楚糾結與不舍,像是在對過去道別,淡淡一勾嘴角,淺笑的收尾卻是痛到極點的苦澀。


    “待會吃飯……一起吧。”


    神色恢複了淡然冷冽的樣子,他穩重低柔地說完,似是已經做了決定。


    ……


    曲蔚藍整個人,一步一步走著,卻像是飄在了天上。


    不知所雲,也不知所往。


    一路,莫懷遠原本是邁著很大的步子跟鄒衍邊走邊說話,待察覺到她還在身側的時候,步子放緩,眼角的餘光掃過她,高大挺拔的身影也側過來,以最紳士的姿態,照顧著她的感受。


    “水利工程那邊就是這樣……”鄒衍用筆的頂端敲一下文件,讓筆頭縮回去,道,“陳市長的意思是,隨便找個人去,馮處,曹政委都可以,或者,你。”


    鄒衍身為秘書懂得察言觀色,莫副市長跟安然走在一起的狀態,和跟這位未婚妻曲部長走在一起,完全不一樣。


    但他是秘書,他懂得對有些事視而不見,不當講時則死都不講。


    “我?”莫懷遠淡淡重複著問。


    “對,”鄒衍點頭,“陳市長問我說是不是e國海上軍事交流時你也在,我說是,這些事情我們單位高層裏沒有一個人懂的,隻有你。”


    那些年,安然是個技術兵,在海上風裏來雨裏去,莫懷遠想不耳濡目染都不行。


    “嗯。”


    莫懷遠的回答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隨即,補上一句:“名單交上去,讓陳市長決定。”


    “好。”鄒衍眼神黯了黯,沒告訴他,如果叫陳市長決定的話,那十有八.九,這事會落在他頭上沒跑。


    跟安然的這種緣分,簡直該叫……孽緣。


    曲蔚藍站在旁邊,依舊很緊張,見鄒衍已經離開,淺笑起來,招呼他一起去樓下高級餐廳區吃飯。


    她還沒有那個膽,直接留在莫懷遠辦公室跟他一起用餐。而如果去她辦公室的話——她那裏可沒莫懷遠那麽豪華,除了辦公桌辦公椅,兩個小沙發之間圍著一個側座的小茶幾,氣氛太不對勁了。


    她也不知怎麽了,一說起話來,天南海北的亂扯,笑容明媚,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但就是大腦混沌得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


    “蔚藍……”一直到莫懷遠輕輕扯住她的胳膊,高大的身影慢慢停下,深眸閃爍著一絲複雜的光芒,看她一眼,說,“我們到了……”


    餐廳就在她背後。再走就過了。


    曲蔚藍窘迫無邊,小臉紅到要爆掉,看他一眼,羞澀到快要把頭埋到衣服裏麵。


    “對不起,我……我有些忘形了。”她笑著道歉,臉上明媚的情緒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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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進去時,莫懷遠的手機卻響了。


    他停下,拿出來一看,是並不認識的號碼。


    響了很久,不像是打錯。


    “你有事嗎?”曲蔚藍看了一眼,也看出了那打電話人的執著。


    “可能。”


    “喂?”莫懷遠接了起來。


    “莫秘書麽?我剛剛出差路過麥城,在這裏要落腳大概一個白天的時間,在這裏轉機飛京都,怎麽樣,有沒有時間招待一下?”電話那旁的人,說話時帶著笑,跟他很親密的樣子。


    莫懷遠沒有錯愕,隻是在腦子裏快速地想,這個人,這個聲音,可能是誰。


    “秦弋。”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一年多錢,在e國的時候他們相識,共事過好些年,分開不久後聽說秦弋也回國了,隻是一直天南地北地跑沒有交集。


    莫懷遠此人,又不是那種會糾纏著人時時刻刻聯係的性格。朋友之間,隻能越來越疏離了。


    秦弋在那邊笑起來。


    “我打車過來的,大概快到你們市政附近了,你們可真奇怪,才半年多不見,都怎麽想的?大老遠從北邊跑到南邊,一個當副市長一個管起水利來,都沒事做了嗎?不過這地方可是真不錯,景色好,要不你出來?順便叫上安然!”秦弋熱情地說著。


    “你已經到了這附近?”莫懷遠往遠處大門口看了看。


    “嗯,”秦弋道,“我沒打聽到安女王的號碼隻打聽到你的,等下快到的時候震你一下,你叫她出來就行。”


    “我是該盡地主之誼,現在就在大門附近,你直接停在市政門口。”頓了頓,莫懷遠道,“而安然,你可能,要再約了。”


    她不在。


    而此刻即使在,他也不大可能真的,叫她出來了。


    *******


    茗香茶館。


    清淡的南方菜館,招牌是餐後小工坊製作的牌子茶,隸屬普洱的一種。


    秦弋走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見到莫懷遠旁邊的那個人影時,笑起來,迎上去才發現,不,那不是安然。


    秦弋腦子被震得嗡嗡作響,許久沒緩過神來。


    客人太多連服務生都招待不過來,曲蔚藍起身,親自去廚房和前台催菜。


    喝了一口餐前茶,秦弋不可思議地輕聲問道:“未婚妻?剛剛那個,你未婚妻?!”


    一下子笑出來,他道:“莫懷遠,你別開這種玩笑了!”


    在他看來,這種事,是哪怕地震海嘯,世界末日,都不大可能發生的事。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莫懷遠淡淡抬起頭,凝視著他生命裏為數不多的,勉強可以稱作朋友的這個性格總是熱情如火的人,道,“那我該怎麽樣,你才覺得不是在開玩笑?”


    淡淡勾起一抹蒼白的冷笑,他偏過頭看了一下旁邊爆滿的包間,回過頭輕聲道:“她會坐在我旁邊,跟你說,她是我女朋友?”


    秦弋知道,這個她,指的是安然。


    那樣的畫麵,在秦弋腦子裏帶電一般過了一下,震驚無比,接著搖頭,再搖頭!怎麽想,這都是比現在的狀況,更不可能發生的事!


    安然那個傲氣的對人愛答不理的女王,讓她委身於莫懷遠身邊,不會!!


    莫懷遠臉色愈發蒼白,穩了穩心神,半起身,給他重新倒了一杯茶:“這種普洱的後期加工比較特別,你嚐嚐。”


    “你這是要結束十年抗戰了嗎?”秦弋苦笑,抬頭看他,“等不到,所以放棄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那時在e國認識你們,安然為那個什麽首長鬧得最凶的時候,也沒見你放棄,你什麽沒經曆過,什麽考驗沒受過?怎麽就現在,放棄?”


    “再說了,”秦弋補上一句,“安然她幹麽?以往誰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她都冷嘲熱諷,你宣布有未婚妻她不會直接殺了你?”


    對莫懷遠這個人,安然自己可以不要,但如果誰真的敢上來霸占,她卻是堅決不樂意的!


    莫懷遠臉色依舊淡淡的,蒼白未散。


    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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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麽不鬧?


    從一開始的不樂意,接受不了,到後麵控製不住,她甚至還大鬧了市政的酒會!她的心思,她死都不願意放棄的習慣與依賴,他怎麽會不懂?


    “她跟我說,不必再多做什麽,以後她大概也會學著不任性,”莫懷遠從不對人說的話,會對這個遠方來的好友說,因為秦弋不是別人。冷笑,藏著淒楚的蒼白與澀然,“因為以後,我還是要結婚的。”


    秦弋更加震驚!!


    “她會這麽說?!”他所認識的安然,不是這樣的,想也知道,是被逼到了一定份兒上。


    莫懷遠點點頭:“……她是這麽說。”


    “我的確是可以再繼續等下去,耗下去,沒關係,像以前那樣,隨便誰來我都不要,隨便誰想要機會我都可以拒絕,隻要她樂意……隻是好像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越來越覺得這種等,好像沒有盡頭。”


    茶香嫋嫋之間,他低啞的嗓音淡淡說著,有了一種天荒地老的絕望感。


    “要我拒絕曲蔚藍麽?可以。不管進行到什麽地步,她說一句不願,我可以說傷害就傷害,隨便是誰,隨便如何……隻是這樣,就可以了麽?”


    這樣的事,他以前做的少麽?


    秦弋臉色略顯蒼白地幫著他回憶,在e國的那些年,莫懷遠拒絕的女孩子不少。以往,有人一提起要給莫懷遠介紹女朋友,安然就會不怎麽樂意,他有時會笑著當麵拒絕,有時,來不及拒絕就被安排著見了,安然指不定要怎麽鬧得別人下不來台,最後,還是莫懷遠好脾氣笑著跟人解釋,道歉,再回去對她安撫,然後,繼續這樣下去。


    “我記得,”秦弋笑了笑,“有一個女孩,宋師長介紹出國留學的那個,追你挺久的,沒追上但卻學會了感情綁架,後來提起你時,張口閉口都是渣男。”


    這樣的壞人,莫懷遠當過不知道多少次。


    可總不可能停下來的,因為越往後,關注到莫懷遠還是單身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多的人好奇他為什麽這個年紀還未婚娶,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初的25,他已經35了。


    莫懷遠的嘴角,輕不可見地勾了一下,涼薄地淺笑。


    “也許是真的年紀大了,以前不會想,但是次數多了,時間久了,就會想,一直這樣下去就行麽?有沒有可能……有個頭?”


    這樣的話,他有意無意,問過安然很多次。她的回答,模棱兩可。


    “難不成……要耗上一輩子?”


    他淡淡淺笑著,自語低問,也像是隔著空氣,在淡淡地問她。


    秦弋聽了這一句,隻覺得心髒有些抽搐,微疼。他大概懂了莫懷遠突然要放棄的原因了,他為什麽去相親,找了合適的結婚對象,來了對方的城市。


    因為抬頭,看到曲蔚藍打點好了一切從遠及近地走過來,看上去,又是個那麽好那麽好的女孩子。


    秦弋忍不住,對她笑了笑。


    服務員走過身邊,叫住曲蔚藍,跟她確認菜單上一個菜的問題。


    “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已經決定要這樣,那我祝福你,”秦弋說道,但,又勾唇笑了笑,說,“不過有那麽簡單嗎?世界那麽大,你還不是來了麥城?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麽容易,說放棄就放棄,你幹嘛,當初還會來麥城呢?”


    這些,你想過嗎?


    “還有,莫懷遠,”秦弋拿起菜單,看著上麵的菜譜,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卻同情的笑,“我發現你做人,其實挺失敗的,圍著一個女人轉了一個十年,你發沒發現,你連一個交情深點的朋友,都沒有。否則這些話,你何必像是跟憋了很久似的,在我麵前跟我說?”


    你這麽失敗。


    居然連個朋友,都沒有。


    可悲的是,你自己都不確定,能否真正放棄。


    曲蔚藍迎了上來。


    “對不起,上菜慢了很多讓你們等了,我剛剛催好,很快就來,”她坐下來,羞澀地淺笑一下朝秦弋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曲蔚藍,挺少見懷遠跟他朋友出來坐的,你們交情……應該很好吧?”


    秦弋一笑,握住她的手。


    “還行,認識不超過五年,但是


    ……還好。”


    曲蔚藍粲然一笑。


    “不過你可能要受委屈些,”秦弋看著她道,笑容淺淡,“安家的那位小姐,被寵慣了,懷遠對她沒什麽辦法。抱歉了。”


    曲蔚藍一愣。


    “你說安然?”


    謹慎地想了想,她一笑,道,“其實……還好。我知道懷遠寵她,但是也……能接受。沒問題。以後,應該會慢慢好的。”


    她見過莫懷遠對安然自然而然的那種縱容。


    雖然很觸目驚心,但……應該隻是歲月不動聲色的力量而已,她暫時,還能理解與接受。


    兄妹而已,不是嗎?


    *******


    清晨時,其實在浴室門口撞見過。


    略顯狹窄的通道裏,安然尚未睡醒,迷迷糊糊地往衛生間跑,一頭撞在溫暖的懷抱裏,腳上沒有穿鞋,踩著大理石地板一個腳滑,險些摔下去。


    莫懷遠臉色陰沉,一下子緊緊撈住她,抱緊了她下滑的身子。


    安然清醒了一大半。


    瞪大的眼睛宛若迷糊的小鹿一般,蒙了一層霧氣,莫懷遠臉色不知為何冷冽起來,冷沉地寒聲在她耳邊道:“……起來。”


    安然一個激靈,慢慢爬了起來。


    “你這麽早……”她嗓音還是沙啞的,典型的半夢半醒狀態。


    莫懷遠看到,她又光著腳,沒有穿上薄棉拖,這是從安家起就養成的壞習慣。


    他頭一次,冷沉著臉,隻看著,沒有再去提醒。


    燒了熱水,將早餐放進微波爐,按了一分鍾,走到浴室門前,聽著裏麵嘩啦嘩啦的水聲,敲了兩下門。


    “要是在茶幾雜誌下麵,拿好。”


    “我先走了。”


    ……


    安然一上午就跟著工程部再次到水壩視察。


    一身黑白的職業裝看上去很幹練,她蹙著冷眉,一手指著水流的方向,一手指著招標計劃書,跟一群專家講解下午招標的參考標準,她知道盡管再三強調了,招標時候他們內裏收了好處的那些內定的標,還是會慢慢顯露出來。


    換句話說,就是做得並不順心。


    中途休息時,一邊在堤壩上吹冷風,一邊想起昨晚跟莫懷遠說過的那些話。


    心,莫名得空落,以後連任性的資格都沒有了,莫懷遠對她的冷漠疏離,她看得出來。與剛來市政時候他刻意做出來的冷硬不同,這一次,看得出他依舊對她好,對她不忍,百般縱容,隻是,他再不主動。


    克製,才是他真正想解決問題,需要做的事。


    下午的招標,莫懷遠和馮處他們作為坐鎮方,也要來。


    昏昏沉沉地在休息室硬硬的椅子上睡到兩點半,助理小王終於風風火火地推開門說:“到了!安工程師,莫副市長他們到了!!”


    招標三點開始。


    “好!”安然抹了一下臉,精神了一下跟她跑出去。遠遠的,看到各家參與政.府招標的大型企業在簽字如常,公證人員在外麵跟莫懷遠說著話,鄒衍在旁整理資料。


    “這次您放心,有幾家我是非常看好的,總有一個能中標,”其中一位專家對莫懷遠說道,“他們的標書內容也給我看過,都不錯……”


    莫懷遠靠在沙發上聽著,翻看鄒衍遞上來的資料,冷沉的目光掃過那幾家大型企業的名字,眼熟,且,他已經提前了解過鄒衍遞上來的一些內幕。


    “開標的時候會進行具體對比,是麽?”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還算容易親近,坐著的姿勢透出幾分慵懶,將文件放到桌上,魅惑的口吻透著磁性,眉眼狹長清雋,問著專家。


    專家點頭:“是,是會逐條對比打分!!”


    莫懷遠極淡地淺笑了一下,弧度淺到幾乎讓人無法看出,迷得四周的女職員七葷八素,隻覺得俊逸耀眼不敢直視……笑意散去,他淡淡緩聲道:“不用擔心。”


    “這些參數我都懂,了解不深,但好壞之間合適的數值大概知道。”他對專家說著,清晰觀察到對方的臉色有一


    絲劇變,繼續緩聲道,“有什麽問題,我再請教你?”


    專家愣了,好半晌才猛的點頭:“哦,好,好好好好好……好的!!”


    開標前,莫懷遠在原地閉眸短憩。


    安然安排好了一切,無所事事,有下麵端上來的咖啡,叫她給莫懷遠送過去。


    她水眸一顫,仰起的小臉泛起一絲蒼白,有些膽怯。


    燙手的咖啡卻已經被遞到了手裏。


    轉身,一看,好在莫懷遠的短憩被打破,又跟鄒衍在旁邊說話了。


    她提著一口氣去送咖啡,放在他旁邊,見他眉眼低垂了一下,掃了一眼她的手,自己慢慢接過,在四周嘈雜的聲響裏,低低說一聲:“謝謝。”


    那小女人心弦微顫。


    她這才發現他這個正值成熟期的男人引得了多少女人的關注,絲毫的神情變動與舉手投足之間,透著飽滿個性魅力,讓人移不開眼。


    隻是,他臉色並不是那麽好看,並不是因為心情,而好像是生病一樣。


    昨天一整晚在沙發上,也許睡得並不安穩,客廳是南北通透的戶型,哪怕窗戶已經關得很嚴,秋初寒涼的氣溫凍著沙發上的人一晚,也有得好受。


    招標要開始了。


    偌大的會議室裏,安然最後一個跑進來,坐在專家席的位置。


    企業代表人確認,公證,開標。


    安然心不在焉。


    專家提問環節的時候,明顯旁邊坐著的那個嚴姓的專家偏向其中幾個大中型企業,指不定就是私下得了好處跑上來賣乖的,參數定在那兒,合格不合格誰的眼睛都不瞎呀。


    “還有誰有別的問題要問麽?”莫懷遠不急不緩地在旁邊看,問道。


    四周,鴉雀無聲。


    片刻後,一隻小手慢慢舉起來,冒著一絲危險的氣息,打破沉靜。


    “安工程師。”他點名叫她的口吻,淡然中不透別的情緒,卻莫名讓人心悸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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