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人,怔了怔。


    當時她被熱水淋得七葷八素,沐浴液也隨意抽用了他放在台子上黑色的那瓶,秋涼的天氣裏淡淡的清爽薄荷味,跟她的風格不搭,聽到短信聲瘋跑出來時,渾身的泡沫都還沒有衝幹淨。


    那股味道,微濃。


    跟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淡淡交融戛。


    “……嗯,”她輕聲解釋著,也說不清楚回家時怎麽就來了他的房間,“我家門鑰匙丟在市政大樓裏沒拿出來,記得你說你的鑰匙在門外花盆底下,我摸到了,就進來了……”


    是這樣麽?


    這解釋莫懷遠不知該不該信,但——隨意,隨便什麽原因吧,總之她在。


    微濃的薄荷氣息縈繞在她暖暖熱熱的頸窩裏,濕潤潤的感覺,不知是水是汗,南方的季節濕度充沛,總也刺著人心裏那根黏黏膩膩的神經,莫懷遠淡淡“嗯”了一聲,性感的薄唇擦過她的耳廓,低啞道:“如果想呆的話,把你的也拿過來,放在這裏一起……”


    這樣,可以。


    他用低柔的語調給她開了一扇大門,給了讓她內心無比熨帖舒服的縱容。


    那小女人小臉灼灼燒起來的同時,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話裏麵的意味,水眸發顫著抬起,小手就勢隔著毯子摟住了他的腰,忐忑地顫聲猜測:“那就是說——是說,沒事了是吧!你剛剛說……能留下來,那就是……”


    沒事了。


    她字不成句,狹小的空間裏麵心髒怦怦跳得很大聲,生怕真的出了什麽事。


    莫懷遠看著她,並不責怪她破壞了剛剛那樣深情感恩的氛圍,深邃的眸包容地沉澱下了所有情緒,揉揉她的小腦袋,陰鬱冷峻的神色似默認一般,緩緩起身,將穿了將近兩天一夜的西裝外套扣子解開,他身上極為不舒服更不想弄得她也不舒服,得盡快,去洗一下。


    “莫懷遠……”沒得到答案的小女人急得叫他。


    “嗯……”他轉過身,將脫下的西裝丟在洗衣筐裏麵,去摸襯衫的扣子時才摸到丟失的那顆,停頓一下垂眸看了看,眸色微黯這才照舊依次往下解,“沒有事。什麽都沒有查出來。”


    安然心裏懸掛的那一大顆巨石,這才砰得一聲猛然落了地!


    可她還是想不清楚,足夠慶幸了但還是揪著心,小手抱著毯子從沙發上下來,小臉上的神情忐忑不安,道:“怎麽會沒事的?那頓飯花錢很多是不是?陳市長說不追究你了嗎?”


    “不是,”他淡淡解釋,“錢我讓鄒衍提前墊付過,用了點手段,沒讓榮升那邊察覺。”


    安然腦神經突突地跳,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天真——“那是多少?”


    快解到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莫懷遠才察覺到不對勁,微微蹙眉,啞聲道:“我不清楚。”


    隨便多少錢,他當時隻想著要護著她,圓了這件事,別的沒操心太多。


    身後人兒,沒聲音了。


    黑暗裏,莫懷遠屏息側了側俊逸的臉看向她,低啞道:“然然,我進去拿件衣服換,你一個人先在這裏,行?”


    正在沉思的小女人一楞,抬起眸,臉頓時燙起來,點頭啞聲道:“好!”


    已是午夜時分。


    浴室裏的水聲嘩啦嘩啦地響,安然一個人抱著毯子在沙發上,小臉蒼白地呆呆地開始思考,今晚的事,的確太過驚心動魄,她的緊張和揪心都是真的,而罪魁禍首是什麽呢?她從剛開始無比地後悔自己竟可以那麽蠢,到最後開始越來越深地察覺到莫懷遠的神通廣大,他為人處世的心智永遠在她之上,表麵時,永遠不動聲色,暗地裏卻已經什麽都幫她擺平。


    上回,下鄉的事情是這樣。


    這一次,也是這樣。


    那嘩啦嘩啦響在耳邊的水聲,逐漸變得能混淆她的視聽,讓她的心都被扯動起來。


    莫懷遠一般的洗漱速度就很快,部隊裏訓練使然,往往都會鑄成一輩子的習慣,隻是這一次,仿佛知道外麵有人等,所以更快。


    蒸騰的浴室霧氣隨著開門的動作四溢開來,莫懷遠幾下把頭發擦得半幹,走出去,那沙發上的小女人盈盈一眼看過來,那一眼讓莫懷遠覺得,她此生都沒有如此關注過他。


    黑葡萄一般晶瑩剔透的水眸,那麽


    tang深那麽深。


    莫懷遠絳紅色的薄唇抿緊,丟開毛巾,慢慢走過去,將半跪在沙發上的她輕輕抱起來,觸碰到她冰涼的小腿時眉梢微蹙,將她揉進懷裏,低低道:“有秋裝的睡衣睡褲麽?如果有,下次換上。”


    這樣的天氣,不是可以讓她任性繼續穿蠶絲睡衣的季節了。


    她不知是不是還不適應這樣的親昵,心髒怦怦跳得厲害,隻有小手攀著他的肩膀埋進他的頸窩,才踏實那麽一點點,咬唇嘀咕一句:“要是沒有呢……”


    她平時各種軍式套裝穿慣了,沒什麽女裝品味也不愛逛街,同事拉著她去才偶爾逛一回。


    莫懷遠眸色黯了黯,垂眸看到她半濕的發絲,貼著臉頰很漂亮的樣子,手撫上去,薄唇貼著她側麵的發絲,低低道:“我可以幫你買……”


    她的size,他清楚。


    果不其然,這一句說出來,胸口就遭遇了小小的一拳,不用看也知道懷裏的人兒臉頰微紅。


    莫懷遠卻隻覺得,那一拳,是從未有過的輕。


    “莫懷遠……”那小女人輕聲叫了他一聲。


    “嗯。”他柔聲回應。


    輕吸一口氣,她突然說:“今天已經很晚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明顯感覺到擁著她的這一具男性身軀僵了僵,在他的房子裏,她此刻說出這一句話的涵義,他清楚。


    莫懷遠的眸色晦暗不明,如大海般翻湧了幾下才歸於平靜,低低道:“好。”


    她的確是該回她的房間去休息了,知道了結果,也再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薄唇移過去吻了一下她嫣紅的唇,抬眸深深凝視她,說:“等一下,我送你過去。”


    門外畢竟是比裏麵要冷,莫懷遠起身去拿了一件外套裹住她,起身去幫她開門,安然低頭看了一下那衣服袖子竟然那麽長,下擺蓋過了她的臀,玄關的反光鏡裏,她穿著係帶蠶絲睡衣披著他大外套的樣子很是性感迷人,酡紅的小臉正散發出無盡的誘.惑與風情。


    莫懷遠已經打開了門。


    那小女人偷偷抿嘴一笑,從後麵走上去,雙手張開一下子緊緊摟住他的腰,外套掉在地上,他身體一僵,她嗓音裏透著跳躍性的雀躍,說:“我是說,這麽晚了,可我還沒有吃飯啊,莫副市長。”


    腰上纏繞的那兩條白皙的玉臂,簡直軟的如同藤蔓,緊緊纏繞住了他那根脆弱不堪的神經,讓他一下子崩潰。


    ——她是這個意思?


    ——故意的,是嗎?


    該死……


    莫懷遠的臉色幾番劇變,深吸幾口氣才關上了門,拽過腰上的小手將她拉到前麵來,不由分說地推到門上麵去,大掌及時墊在她腦後沒有讓她摔到,高大挺拔的身軀強勢地欺近,不由分說地俯首吞噬她嫣紅的嘴角微翹著的唇,那如狼似虎般的姿態安然看在眼裏,情不自禁地仰頭迎接,卻不曾想卻是迎來一場狂風驟雨,他吞噬的力道簡直……是要將她一口一口含著舌吃下去……


    ……


    纏.綿,從玄關一路到沙發上,那小女人有一點點害怕和痛恨這沙發的設計了,寬大的沙發背呈現仰靠著的曲線,她被放在上麵時,莫懷遠寬闊挺拔的身軀就將她覆地嚴嚴實實,漫天細碎的光芒與塵埃裏,就隻有他,覆蓋了她的整個世界。


    他吻痛了她,舌根一陣陣被吮到酸軟,她的口水都忍不住溢出嘴角。


    他依舊霸住她不放,短暫放開她一下,吻去她嘴角的銀絲,一路險些蔓延到頸子裏去,又極力克製著覆上來,咬著她的唇瓣連綿地吻。


    按在她腰上的手,估計已經大力到將她的腰狠狠揉的青一塊紫一塊了。


    “然然……”他低聲叫她,喚回她的意識。


    那小女人摟著他脖子的手都泛酸,迷怔著,回不過神。


    “然然……”他睜開泛著幾縷猩紅的眸,渴望畢現,“還餓麽……”


    如果不停止繼續下去,他保證不了以自己此刻的定力,能否強忍得住。


    那小女人輕輕纏吻著他的薄唇,完全是不可自控的反應,他熱烈的動作帶動了她,讓她渾身也染滿了火,身子微微發顫,喘息之間燙得驚人。


    說要吃飯所以才留下來,這下,快要變成她幫他解餓了。


    “莫懷遠……”她咬牙切齒,摟著他的小手頓時變作掐著他,被深吻過的唇齒說不清楚話,“你這樣就能飽嗎?能嗎能嗎?我餓,當然,你快去廚房……”


    莫懷遠聞言也忍不住牽動一下薄唇,魅惑的淺笑性感地蕩在了唇邊,摟住她,任憑她掐著,在她唇角戀戀不舍地輕吻,沒有出口的那句話是——


    這要看她給不給他喂,如果她肯,那他一定會讓她吃到飽……


    ……


    冰箱裏有亂七八糟的食材,是安然進公寓之前去買的。


    剁碎了的雞塊,小排。


    蘑菇、花菜、竹筍……她是隨便挑的幾樣菜,最重要的,配料和調味料都沒買。


    肉都買的是最精良的,卻偏偏一塊去腥的生薑都沒有。


    莫懷遠染了滿身的火看她擺出這些食材,淡淡地笑,安然一邊擺一邊看他,心下微微忐忑,她也不知這些要怎麽組合來炒,幾百年都沒自己動手下過廚,她連煤氣灶都不知道怎麽開。


    “笑?莫懷遠你笑。我買這些差不多已經夠了的,真正會做菜的無論什麽料都能做出好東西來,”那小女人被他笑的更加羞惱,抓起鹽袋子說,“需要什麽調料?不都說鹽是百味之首嗎?做菜有鹽還不行?”


    莫懷遠撐著案板看了看,淡淡笑了一下,低喃道:“可我不怎麽會做菜……”


    安然呆了。


    “怎麽這樣?以前在e國一起住的時候,你不是每次周末如果食堂罷工就給我在公寓開小灶?!”她漲紅了小臉拔高聲音問道。那時候,安女王一到休息日就從精英變廢人,起床很晚也不洗漱,等著莫懷遠從遠到一公裏之外的超市買東西回來,淺笑著問她一句“餓了嗎?先去洗漱等一下過來吃東西”。


    多年,一成不變。


    “國外配料太少,我那時候給你弄的都是火鍋,底料都是買的現成的……”他解釋,起身,長臂將她輕輕扯到身邊來,拉下她手裏的塑料袋,拍拍她的小腦袋,“乖別再碰了,去把手洗幹淨……”


    她手上全是油汙。


    整個人乖巧又迷瞪。


    安然扁著嘴去洗手,眉頭蹙起來抱怨道:“那怎麽辦?我還總說你無所不能呢,莫懷遠,結果回了國,你連菜都不會做了!”


    他沒有反駁,淡淡一笑。


    “那是因為你一直不挑——”他臉色淡然地翻著食物啞聲解釋,如自言自語一般,“如果你當初開始就在吃上很講究,說不定現在我現在川湘魯粵各大菜係就都會了……”


    細膩冰涼的水流,還在手指之間穿梭,安然聽到那句話了,心下微微一動!


    垂下小臉揉著指間的泡沫,一時之間說不清楚,心裏是怎樣的熨帖般溫暖,寧靜的深夜裏,這間小小的廚房顯得有多寂靜溫馨。


    他會的,其實不多。


    煮飯,護理,急救,包括跟他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水利知識……永遠夠她用。


    廚房裏,響起水流聲、洗菜聲、不急不緩的切菜聲。


    那小女人甩著手上的水,在他背後,眼眸裏溢滿的溫柔與崇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安靜地呆了一會,又跑去他背後看了一會,輕聲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幫忙,最後,幫他圍上了新買了一直都沒用過的圍裙。


    她發現莫懷遠拿刀的樣子的確很生疏,還跟他平日裏雷厲風行霸氣強勢的樣子絲毫不符。


    可,就是因為看著這些,她才不由自主地,偷偷地,一個人在旁邊暖暖笑起來。


    莫懷遠手忙腳亂。


    陰鬱的臉上,冷眉死死皺著,回頭一看,她卻還在笑。


    索性扯了圍裙,將她纖小的身子拉過來,危險地抵在案板前,她依舊像一隻偷.腥的狐狸一樣笑的停不下來,威逼恐嚇看起來沒用,莫懷遠眸色黯了黯,長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垂眸危險地盯了她一會。


    一直盯到她笑意褪盡,水眸透出渴望,微微口幹。


    他才性感地垂眸,慢慢地,居高臨下地俯首下去吻住她,四片唇相觸的瞬間,有劈裏啪啦的火花在腦子裏炸開。


    <


    /p>


    越吻越纏.綿,渾身緊繃微微顫抖,在他扯下她的肩帶,她小手失控地探進他襯衫的瞬間,聞到了一股鍋底燒焦的糊味,背後煮著的湯鍋裏,沸水將鍋蓋徹底頂了起來,水花四濺……


    ********


    一頓飯,兩個人做得兵荒馬亂,狼煙四起。


    安然一邊來回廚房拿東西,用盤子端燒得發黑的糖醋雞塊,一邊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秀逗了燒壞了,才會不對勁,那時候在e國看莫懷遠做飯無數次,都沒這樣過。


    那時的注意力,不像現在這樣,很奇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身上。


    沒覺得他有這麽高大,這麽性感,這麽魅惑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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