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的那句——安然,你身邊有人了。


    的確。


    在沈焉看來,安然這一下午玩得暢快淋漓,沒像其他女同事一樣,時不時地被男朋友或者老公追著打電話查崗,自由又開心,現在散場了,又那麽篤定地說一個電話莫懷遠就會來接她。沈焉覺得,一個女人被保護得最好的模樣,就該是這樣。


    他放手叫她飛得自由,在她飛累的時候給她港灣馮。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安然咬了咬唇,“你挺漂亮的,男朋友這種事,不自己找麽?”


    沈焉這種條件的女人,算得上極品,還怕沒有人追?


    沈焉聞言,笑了笑,美麗的臉上寫了幾分悲涼與滄桑,用銀色小勺攪拌了幾下咖啡,抿了抿唇,開口說了起來:“找過。我自己找過男朋友,身邊也有挺多人觀望,想追,可都差不多破滅之後,我才選的相親這條路。”


    “我在市政的工作一直是秘書,你知道麽?從最初的辦公室小文員,到現在跳過馮處長進了財務部,跟曲部長的關係很好,工作盡心盡力,等她如果有一天離開市政,我留在財務部有大把的空缺位置給我挑,她到時候也會幫我安排好。”


    沈焉嫣然笑了一下,啞聲問:“我家裏一沒錢二沒權,最初是自己考上的,今年將近三十,你說混到這個份兒上,容易麽?”


    安然從小過得順風順水的,身居高位慣了,沒體驗過民間疾苦,低下的小臉微微尷尬,不做聲。


    沈焉也不理會,兀自說著:“不容易。所以太多人懷疑,我這樣,正常麽?是不是用了什麽旁門左道的法子?”


    她這麽漂亮的女人,臉蛋,氣質,都有了,一路爬上來都是踩著男上司的肩膀,誰能不懷疑?


    安然心一沉,水眸抬起來看著沈焉,心懷一股不好的預感,小手握緊了有些燙手的杯子。


    “我不怕你知道——安然,別人知道這些可能會對我不利,可你什麽都有,你不會害我——那種事,我真的有過。”她說的是潛規則,這個圈子裏有時遇上那樣的人,被攔著絆著不得不用的法子。


    眼眶微紅,沈焉勾了勾嘴角道:“最初的時候,我專科畢業找不到好工作,考上了,卻在最後一關被擋死了進不去,我不甘心。那個人有那個意思,我想了特別久,那時候還是幹幹淨淨的女孩子,沒喜歡的人,也沒辦法提前獻身了不讓自己遺憾什麽的……那麽急,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我就……做了。”


    “從開始到現在,從來從來,也就隻有那一次。”


    沈焉歎口氣,繼續說:“後來我也戀愛了,遇到喜歡的人,跟他在一起特別開心。相處一段時間後,覺得愛得夠深夠濃了,我就跟他坦白。”沈焉想起了那個人的眉眼,也想起了他知道這個消息時候那驚詫又異樣的眼神,時隔這麽多年還能刺痛她的心,她淺笑了一下,“他一開始想了想,說,沒什麽,沈焉,我知道你愛我,可後來,我依舊待他那麽好,他卻跟我漸漸疏遠了,漸漸地,情話沒有了,連開個玩笑都像是裝的。”


    “半年後,他出軌了,理所當然。然後他拉著那個女孩子光明正大地到我麵前,跟我攤牌,說沈焉,我更喜歡她的幹淨單純。”


    那個時候,沈焉像是當著自己最愛的人的麵被他打了一記火辣辣的耳光一樣,痛到悲涼。


    他說,他更喜歡她的幹淨單純。


    淚水,不甘,都在尚且還算年輕的時候,灑光了,情緒也都大起大落地揮霍光了。


    沈焉雙手交疊在桌上,聳了聳肩,像是說出來更輕鬆了一些般,淺笑:“就是這樣。後來我認識的人,想追我的,看到我工作的圈子,都會忍不住地戴上有色眼鏡,看我的眼神沒幾次就變了。相親的人有時候談崩了,一個不順心就能罵起來,有一次就有一個人當著我的麵罵媒人,邊罵邊說你看看,你給我介紹的都是些什麽人。”


    我是什麽樣的人呢?沈焉很想問這麽一句。


    “我有時候也想,幹嘛那麽坦白,也許瞞著,就沒有那麽多事了,瞞著,我也許還能見見傳說中所謂的真愛,長什麽樣。”


    可是,不行。


    她沈焉,不是那樣想要講究的女孩子,心裏有事有情緒瞞不住。


    她也想要坦誠相待,哪怕青春已逝,總被人催著說要不隨便找個人結婚算了,她還是,想等等那個良人。


    帶著一絲濕氣的


    tang水眸抬起來,看了一眼安然,沈焉臉上的紅,從最初被寒氣凍得,轉為星巴克裏的空調的暖風吹得回血的那種紅,淺笑道:“不是每個人都能那麽幸運,遇上一個屬於自己的莫懷遠的……安然,那需要的運氣,太大了。”


    大到差不多要將上輩子的運氣,都一起用光了。


    安然的小臉也慢慢燒起來,聽沈焉這麽說莫懷遠,她心裏,是暖的。


    也不得不承認,對,莫懷遠他,就是好到讓旁人看著都覺得她安然有著莫大的幸運。


    “我們不一樣……”輕輕咬了咬唇,安然在星巴克逐漸喧鬧起來的氛圍裏,腦子亂亂地輕聲說,“你經曆的那些,我沒有過,我隻是,出身好一點而已……”


    沈焉笑了起來。


    “在於那個嗎?”咖啡不怎麽燙了,她卻還在攪拌,唇瓣輕啟,“曲部長的家境好不好?比你,能差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優渥,可你覺得,她好嗎?”


    曲蔚藍從國外回來時就受著情傷,以為回來了,遇到自己的良人了,卻不曾想傷的更重。


    安然出了一身的汗,小手被燙的發紅,卻還在無措地捂著杯子。


    “要是我也遇上一個真的愛我的,他一定不會在意我曾經做過的事,不會責備我為了貧困的家境和自己的前途,把自己的第一次都犧牲,他應該……也會心疼我。”沈焉終於將銀色的小勺拿起來,在杯壁上敲了敲,將咖啡拿到自己麵前,沒了升騰的霧氣,她臉上渴望的神情和眼裏的水汽很是清晰,“如果真有,那我無比感激,叫我拿什麽去換,我都肯。”


    “安然,出身頂多決定你的前20歲,你的大半個人生掌握在什麽之上,你還不明白,我已經明白了。”


    麵前的沈焉,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姿態,把自己展露在了安然麵前。


    安然不怎麽會安慰人。


    沈焉也並不需要人安慰,她的內心比誰都堅強,很快又和她笑著說起別的話來。


    安然聽著,也跟著說,跟著笑,隻是腦子裏一陣陣地閃過她說的那些絕望的話,一時間,夜色迷蒙,她掐著自己的小手掌心,在畏懼害怕中無比地想念起莫懷遠來。


    又下雨了,車不好打。


    沈焉回不去,安然打了莫懷遠的電話,跟她說:“他馬上就來,你站在這兒等等,我叫他先把你送回去。”


    “你們還有別的約?麻煩你們了。”沈焉笑著說。


    “不麻煩。”她嫣然一笑輕聲說。


    雨水淋濕了鞋子,鞋頭有水滲透進去,有點難受,安然於是等的更加焦灼起來,心下隱隱的期盼,她知道是什麽。


    “對了,你剛剛好像說,曲部長——嗯,曲蔚藍,她以後,是要離開市政的嗎?”


    沈焉抬眸看她一眼,一笑:“是啊。”


    “她本身人就不該在市政,是為什麽而來你也知道,現在,也沒有理由再呆下去了。大概要年後吧……年後她會走,至於為什麽拖那麽久,大概還是有些不甘心,有工作要做好再交接,另一方麵,也是在跟自己父親慪氣罷了。”


    安然聽不懂沈焉口中的“跟她父親慪氣”是什麽意思,隻是腦海裏閃過曲蔚藍對自己厭惡又怨恨的那張臉,心下期盼的感覺越來越重。


    莫懷遠的那輛車,終於劃破夜色在漫天的雨簾中停在了五層商廈大樓的門口。


    呼吸一緊,看到他眉心微蹙,熄火,長指性感地鬆開了方向盤,拿了手邊的大傘,打開車門。


    傘是兩把,一把大的,一把小的。


    先走過去把一人撐的小傘遞給沈焉,再看了那個外套襯衫高腰褲,板鞋淋了半濕的小女人一眼,將她摟到自己大大的傘下來,他的懷抱,幹燥溫暖。


    沈焉都看的神情恍惚了兩下,眼睛不自覺的沒移開。


    “中心大樓那邊有飯局,不如,你一起來?”揉了揉懷裏人兒的長發,他抬眸,對沈焉說。


    “不了,晚上有工作,做完才能騰出明晚時間去相親,”沈焉輕聲拒絕,“你們吃。”


    莫懷遠沒有再堅持。


    安然有些患得患失,以往走路都是乖乖被他抱著走,沒有哪次像這一次,一定要也摟著他的腰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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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礙於外人在,他不好表現太親密,那個纏在腰上的小女人,簡直像樹袋熊一樣,弄得他心裏癢癢,打算等一下沒了人,再收拾她。


    將她送上副駕駛座,再給沈焉打開後座的門,在他門沒開的空當,沈焉趁機輕聲叫了他一聲:“莫副市長。”


    他握著車門的手,敏感一頓,看向她。


    “莫懷遠,”沈焉轉身正對著他,知道自己卑鄙,可真正對她好的人她知道,她也是帶著使命來的,看著他,眼角溫柔又哀傷,“蔚藍跟我說,她年後就要回省政了,以後可能再沒機會下來,除非哪一天,你甘願爬上去,或許可以在省政見。”


    可曲蔚藍是知道的,沒那個可能。隻要安然還在市政一天,他莫懷遠就不會走。


    “她想問,那天,你可以去送送她嗎?”沈焉問這句的時候,是笑著的。


    莫懷遠的身子,僵著沒動。


    他知道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自己如果隻當是認識個朋友一場,該去送送的。


    沈焉在等著,漫天的細雨還在下。


    “不如你先問問她,真的想要我去送嗎?”他還是沉聲開了口,把選擇的權利主動交給曲蔚藍,“我要送,也不會隻一個人,代表著模棱兩可立場,去送她。我跟然然一起去,既然是朋友,都認識,何必不隆重一點,兩個人去?”


    這是他能對她曲蔚藍做的,最心軟的一件事了。


    “沈焉,你幫我問問她,真的想要那樣嗎?”


    他不會拒絕,是沒錯,可是如果當天他跟安然一起出現,曲蔚藍又會高興多少?他必然會這麽做,所以沈焉此刻,毫無疑問地相信著,這一刻,他才是真的,在為曲蔚藍考慮,在對她好。


    沈焉聽著,渾身都發起抖來,一直顫,停不住。


    這樣的好,她也是第一次見,她好像也能明白了,曲蔚藍為什麽絕望了。


    “你家的地址在哪?告訴我,先送你回家。”結束了這個話題,抿了抿唇,莫懷遠隔了半晌才說。


    耳畔的聲音好久才傳進耳朵和大腦裏麵,沈焉迷蒙地抬眼,尷尬地笑了笑,報了地址,收傘坐在了後座裏麵,手,還在不受控地細微的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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