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本心事重重的,看她們這個樣子,一愣,問:“你們幹什麽呢?”


    陳媽一把拉過了小艾,眼神躲躲閃閃的:“沒有……我們在說自己老家的一點事兒……”


    “哦……瞻”


    安然低頭整了下袖子,心裏還是急,說:“那你們早飯總做好了吧?給我裝一下吧我帶過去,我爸說不定醒了就要吃了。”


    小艾張口要說話,陳媽按住她,勸慰道:“您一定要現在去嗎?小姐,醫院那邊兒有人在守著的,莫先生在不會有問題,要不您下午再去?溽”


    安然心裏有些憋悶。


    ——就是因為莫懷遠在,她才不放心呢。


    “你們快一點吧,我挺急的。”她的口吻毋庸置疑的,也不拿小姐架子壓迫傭人,但她想做的事受不得別人勸阻,畢竟現在一想到醒來的父親和莫懷遠你相對的畫麵,她心裏就騰起一股不甚好的預感。


    “這……”


    安然這下再傻,也看出她倆的不對勁了。


    “你們怎麽了?飯沒有做還是出什麽事了?我怎麽就不能現在去醫院?”


    一連串的,她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這兩個人到底怎麽了?


    安然下意識地察覺到是出事了,臉色一變,放下袖子就往自己房間走,抄起羽絨服,一邊往外快步走去,一邊抓起了手機打電話。


    “小姐……小姐!”小艾她們追了過來,臉色劇變。


    “我們跟您實話說了吧,醫院那邊兒整個封鎖警戒起來了,軍區特種部隊都召來了守著安書記的病房呢!但消息還沒走漏,求您別過去添亂了……”


    安然把打給莫懷遠的電話放下一半,眸色很厲地回頭問:“什麽消息?你們知道?一大早的封鎖警戒線做什麽?是我爸出什麽事了嗎?”


    “我們不知道,”小艾戰戰兢兢地出聲了,眼裏閃著淚光,不顧陳媽的阻止直接告訴她了,“早上曹秘書給我們打的電話,叫我們看住您別讓您過來,他不說是出什麽事了,叫我們不許瞎猜也不許走漏風聲,我們嚇得打開電視機看了,可是一丁點兒新聞都沒有,肯定是全麵封鎖消息了……”


    陳媽氣得簡直要掐死她,怎麽能全跟安然說了呢!


    安然臉色,徹底變了。


    “你們少瞎猜,”她說,“莫懷遠在那兒呢,日夜守著,我爸根本不可能出事!”


    但,她卻必須過去看看了。


    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們在家呆著別攔我,出點什麽事,有什麽後果我都自己承擔,讓開!”


    安然掙脫了這兩個人的束縛,打開.房門,踏著地上的殘雪,跑出去開了輛車出來,獨自往醫院趕去了。


    一邊趕她一邊打莫懷遠的電話。


    可奇怪的是——


    安然臉色慘白地拿下耳邊的手機,裏麵傳來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聲,嚇破了她的心髒。


    他從來都不會跟自己莫名就失去聯係的。


    尤其是在這種緊要的關頭。


    他到底怎麽了?


    她父親那邊……怎麽了?


    ************


    醫院因為剛好有霍斯然在的緣故,事故發生的一瞬間,就全院警戒了。


    當時的那個場景,想想就很怕。


    堂堂最高領袖的私人高級病房裏,五個駭人的大洞出現在牆角,陳知遠在地下癱坐著,臉色慘白到毫無血色,病床上的安湛予咳出了血,插管七七八八地斷開了,一片狼藉。


    特種部隊的人訓練有素,第一反應是刺殺,當即火力全開地在全院搜捕,攔截所有人的所有出路。


    安湛予卻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說,是自己隨身帶的槍走火了,叫他們不必大驚小怪,趕緊撤防。


    那些當兵的死都不敢聽,他一邊厲害地咳著血,一邊叫來了霍斯然,才阻止了這些人。


    醫院大亂。


    事發的時間是淩晨。


    不止軍區總院


    tang,連附近的居民都聽見那震天動地的槍響了,卻偏偏——在事故現場的這兩個人,一個安湛予,一個陳知遠,卻什麽內幕都不透露,均一口咬定是槍走了火。


    霍斯然第一時間,要找的人,理所當然是莫懷遠。


    安湛予卻抬起手,一邊被急救,一邊發著顫擺手,意思是,不要攔他,讓他走。


    那一槍,沒打在自己腦門上,卻崩上了牆角,何其有幸啊。


    這一生因這一件事,總是噩夢不斷,覺得欠人無數,悔不當初。


    如今說出來,以為會輕鬆一些的。


    誰知心髒突然就受不了了,悸動到快要炸裂開來,安湛予在胸口窒息般的劇痛中蹙眉昏厥過去,終於明白了,當年的那件事隻是叫他愧疚一時,後麵那漫長的二十六年——跟莫懷遠相處的那二十六年——才叫他後悔一世……


    他毀掉和對不起的,是那孩子的,整個人生。


    ……


    安然穿過了警戒線進來。


    一路,踩著滿地的雪、泥水、子彈硝煙味、脫落的牆皮碎屑進去。


    身側的小手,抖得不成樣子。


    幾個高級護士在最裏麵,圍著搶救過來的安湛予在照料著,掛吊瓶,整理床被,旁邊裹著一身軍大衣的陳知遠在打電話。


    電話內容叫人聽得很是真切——


    “……徐哥你有空也過來一趟,看看老安,當年的事情我們都跟那孩子說了……”


    “不行啊……實在是已經做不到再繼續看下去啦……他今年都三十多歲了,你那個小兒子跟安然相親的時候也看到了,他等安然等到整個年紀,還在等……”


    “……還有你們沒有在麥城,所以你們不知道,不知道這孩子今年在麥城經曆的一切……都是我們直接或間接害的啊……我是真的再也看不下去啦……”


    “你說人老了老了,連法律對我們追究的時間都過了,你卻還是不敢麵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嗎?徐哥,莫豫南和於青顏底下有知,會化成鬼都不放過我們的……他們就這一個兒子……我們不能毀了他們的命,又讓他們的孩子慘淡一生……做人不能那麽殘忍啊……”


    沒人知道他在那裏說什麽,一邊說一邊老淚縱橫。


    醫院的護士隻覺得他精神異常,是不是有老年癡呆症的征兆,這番話反反複複從淩晨說到現在了。


    一個纖小細長的身影,站到了他麵前。


    陳知遠抬起老淚縱橫的臉,抬起頭,一看到她,手裏的手機“誇嚓!”一聲就掉了。


    “然然……”


    “然然,你怎麽現在……”


    “我爸爸淩晨又犯病了嗎?為什麽?”


    安然慘白著一張小臉看著周圍的一切,目光最後直勾勾落到那幾個駭人的大洞上,指著問,“這是怎們弄的?誰打的?莫懷遠人呢?”


    陳知遠嘴唇哆嗦著,也不顧自己滿臉眼淚鼻涕的在一個小輩麵前有多狼狽。


    “還有您剛剛說的那段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莫豫南和於青顏是誰?你們怎麽對不起他們啦?……陳伯,我跟莫懷遠從小是您看著長大的,難不成您還有事瞞著我們?這事跟我爸爸又有什麽關係?我剛剛打莫懷遠的電話,卻已經打不通了……”


    她掏出手機來,無助地按了兩下。


    “他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現在人在哪兒呢?我早上這麽早過來,就是怕我爸爸醒了之後,又為難他不讓他跟我在一起……可怎麽會這樣呢?”


    “你知道的吧?”她走過去,被凍得冰涼的小手撫上陳知遠的肩膀,說,“陳伯,你告訴我好不好?”


    陳知遠透過模糊的淚光看了一眼安然。


    “然然。”


    他嘶啞地叫了一聲。


    “嗯。”


    她眨眨眼睛,彎著腰,認真地聽著他的話。


    “你聽伯伯一句話,如果你真不喜歡他,就放了他吧,他的世界沒有你還會好受些。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咱們其實誰都沒資格再折磨他……”


    “你不是想知道嗎?你不是想問你爸爸為什麽不讓你們在一起嗎?原因就是,他父母犧牲成為烈士,是我跟你父親害的……是因為他怕你有一天知道真相後,會心裏偏向著懷遠……要知道你媽媽死後你好不容易關係才和他恢複成這樣,他不能失去你,所以才要最後狠狠心把懷遠推開……就算是明知道這樣會更對不起他,你父親卻還是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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