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桑榆簡直被氣得肝顫,可一旁的這個男人,眉眼狠戾,卻冷沉如水,車裏昏暗的燈光照得他一張俊臉像畫一般好看,她頓時心就跳亂了節拍,失了方寸勻!


    陸青卻一腳踩下油門,順勢打了方向盤拐出彎去,冷聲吐出一個字——


    “說。”


    秦桑榆心髒終於跳穩了,如身在地獄,隨他的車一道拐了出去。


    ……


    城南一片公寓樓舊址掇。


    以前隸屬私人住宅區的,後房主犯事,財產被政.府繳了,做了公寓樓,大多國外歸來的小華僑小海歸們都住這,穩重又不失檔次。


    “陸先生難道就這麽放我走,不上去坐坐了?”秦桑榆沉下去,這下拿起喬來,嘲諷一笑,“我還當你膽兒肥了,什麽都敢做了呢!不是一副死都不肯放過我的樣子嗎?”


    陸青冷笑起來。


    目光從對公寓樓的打量上收回來,落到她臉上:“東西再好,放了十年也餿了,就算不餿,我也得參考一下當年差點被毒死的經驗,不能再輕易碰——”


    “下去。”他嗓音驟然陰寒下去,很是滲人,讓人不由一顫,“秦桑榆,在我下次找你之前,你最好,別想著搬家。”


    這什麽意思?


    貓抓耗子一樣,先按住了她,讓她死都別想著再逃,是嗎?


    秦桑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臉色極差地開門下車,透過外麵的茶色玻璃看他一眼,果然,他拿看囚犯的眼光在看著他,清冽,冷幽,如刀一般將她釘在牆上!


    神經病!!


    攥緊了手裏的包,她抿唇,踩著細碎的高跟鞋聲走入公寓。


    推門,保安禮貌地跟她問好,她理也不理!!


    月色,如勾!


    ***


    在那棟公寓下僵了十分鍾後,陸青調轉車頭,風馳電掣一般回了自己的住宅區!


    來的路上也想,會不會自己這一轉頭,她又跑了?


    大概是有那個可能吧。


    但這一次,他得克製,死死克製,即便那樣也不回頭了!


    “陸先生!”


    住宅區是獨立的,有門衛、保姆、花農,儼然一個小小的家族,許多人在官場的職位也許比他高,但私人生活卻絕對沒他好,根正苗紅的官三代,都是這樣。更何況在他身上,還有軍隊的紅色血統呢!


    “砰!”得一聲,開了一瓶紅酒,倒了大半杯。


    喝了一口,不夠烈,倒掉一半,又拿來威士忌,混在一起,後勁簡直醉人。


    陸青仰頭灌下去幾口,衣服都沒換,靠在酒櫃上冷冷凝神思索著,見到她的每一個細節,每一點預兆,可越思考越覺得,沒預兆,根本就一點預兆都沒有。


    她還是想出現,就出現了。


    手逐漸捏緊了沉重的方口杯子,不知想到了什麽,猛然“砰——!!”得巨響一聲將被子狠狠摔在了結實的紫檀木酒櫃角下,力道凶狠猛烈,玻璃四下飛濺開來!!


    “……”他轉身撐著酒櫃,臉色慘白差到極點,臂膀都在劇顫。


    “陸先生。”門外有人敲門,保姆聽見動靜了。


    “沒事。”


    他隻是忘不了。當年的事。


    那一個夏日,他醒來,左頸劇烈的痛撕扯著他所有大腦皮層的神經,陽光大喇喇地照進他衣冠不整孤零一人的房間裏,周圍很多人在調查取證,林政委瞥向他的那一眼裏,充滿失望。


    他陸青,從那樣一天起便從原本無辜的被引.誘者,變成了故意放走軍事法庭從犯的罪人。


    秦桑榆的確是說過——軍隊裏哪有找不到的人?檔案都在那兒呢,除非死了!


    是啊。


    除非死了。


    可陸青後來才知道。


    當年秦桑榆跑到特種隊檔案室換的那份檔案,是她自己的,上麵用偷來的印章蓋章戳印,上麵就寫著——


    此人。已、亡、故。


    tang


    “不是死了麽?”陸青在醉酒中冷戾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影子,“秦桑榆,你現在過來,做什麽?”


    ***


    給莫露打了一次電話,大小姐還在生氣,鬧脾氣不接。


    陸青打了一次之後,就沒再打了。


    “陸主任您看一下,這是咱們下周的培訓計劃安排表,對方安排的講師團隊您還沒見呢……”小助理急切地將文件遞了上來。


    培訓?


    他冷眉蹙得死緊:“這種私營企業裏才盛行的玩意兒,誰給他們的資格跑到機關單位裏瞎扯?”


    “也不算瞎扯,”小助理莫名臉紅,解釋著,“都是國外來的著名團隊,人家全國巡講過呢!最近機關裏風氣整頓,局長才叫你看著辦……哦,人家就在外麵……”


    門一開,又關了。


    果然是有人在外麵。


    隱約能看見一美腿,隱藏在黑色的小職業裝下麵,黑色一步裙,小巧的高腰正裝,長袖,露出細細的腕子,美美的頸,小臉慵懶卻勾人,正朝他的私人特助正甜美而不失端莊地笑著。


    “哎?陸主任,陸……”


    小助理正整理文件,見陸青猛地臉色冷厲地站起來,朝門外走去了,忙叫他!卻已經來不及,他已經走了出去,和外麵的私人特助碰麵了!!


    大廳裏,秦桑榆團隊這邊兒的二人,一看到他,臉色就微變了。


    她的同事是立馬站起來,眼睛都放光,抓著陸青的手就不放了,激動地說:“陸主任,這就是陸主任是吧?哎呀我們來了幾次了都見不到真人,今天終於有幸,太有幸了……”


    私人特助很尷尬地站起來,退開一步,叫他,“陸主任。”


    是麽?


    來了幾次了?


    陸青不言不語,冷冷瞥了一眼底下坐著的秦桑榆,他怎麽就一次都沒見到?


    秦桑榆低垂著眸,像是還在為昨晚的碰麵而心悸,深吸一口氣,也終於鼓足勇氣站了起來,到他麵前,輕輕伸出手,道:“陸先生,您好。”


    秦桑榆。


    講師?


    陸青瞥了一眼他們培訓宣傳冊封麵,寫著首席講師秦桑榆的名字,嗬,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秦講師?”他冷聲淡淡重複。


    旁邊她的同事忙解釋:“咱麽這一行,行內都叫’老師’,算是尊稱,但其實也是抬舉了,秦桑榆講師是我們團隊最著名的一個,有國際著名商學院頒發的講師資格證……”


    “是麽?”陸青的嗓音驟然變得更加陰寒冷冽,嘲諷盡顯,“秦、老、師?”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叫來叫去,她秦桑榆原來都沒能擺脫一個教育者兼引.誘者的雙麵形象!也果真有意思!


    秦桑榆小臉一陣紅一陣白,火辣辣的,燒得難受。


    這事兒要麽尷尬下去,要麽就甩開了麵對,她冷厲又嫵.媚的眼神一掃而過,盯住他,道:“都是那些那些私企事業單位、還有培訓過的學員瞎叫,陸先生,叫我本名就行。”


    叫本名?


    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旁邊的同事看不出深意,隻繼續說:“是這樣陸主任,我們這個團隊打開京都這塊市場是頭一次,局長說海關這些事全權交由您處理,我們這才找了您好多次!這可不是吹,我們這個團隊在國際上都是有名的,都在一流的培訓師之列,您選我們絕對不會錯的……”


    陸青沒空聽這人這麽叨叨,冷冷瞥一眼封麵,再抽回目光,道:“培訓計劃都寫好了,我可以先驗貨?”


    旁邊的同事嘴巴都張大了,沒想到真能得到機會!臉上肌肉都在發顫。


    “可以,可以!這個當然可以……”


    “也能指定人講?”他又幽冷打斷。


    “也行的……”


    “那好,”陸青冷冷一笑,“我是很久沒聽秦講師的課了,講一段給我聽聽,題目我來定。覺得好,我再考慮,如何?”


    那同事簡直激動瘋了,想也沒想,就這麽拍板定了!


    !


    就秦桑榆的小臉狠狠白了白。


    來海關她是本就沒存著什麽好念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也不是想過,可這個男人,昨晚上那個態度,讓一向膽大的她,極怕!也極畏懼。誰知道他想幹什麽?!!


    “桑榆……”同事使勁兒給她使眼色。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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