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一愣,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一雙皮鞋。


    淡漠中帶著一絲儒雅的味道,叫她覺得熟悉,模糊的淚眼往上一看,居然,真的是他。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籌備婚禮的他,竟來了這個地方!凳!


    下意識的,秦桑榆立刻扭過小臉,對著窗戶將淚痕和眼底蓄積的淚水擦幹,咽了下口水,這才回頭看著這個依舊儒雅動人的男人,心髒有種恍如隔世的悸動感,啞聲道:“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媧”


    這個特殊時期,她以為,她刻意避開了他,就能再也不見的!!


    陸青緊緊抿唇,深邃而藏著疑惑的眸看著搬家公司的人,沉聲問:“你這是做什麽?”


    秦桑榆一笑,站起身子來,道:“工商注冊那邊出了問題,分公司開不下去了,在她搗掉我老窩之前,我得趕緊撤,否則牽扯到我哥就麻煩了。真搞笑,你們不是結婚嗎?這麽大的喜事都不夠她忙,還有那個閑工夫跟我添堵……”


    她眼底藏的滿滿的心碎和委屈,叫人心疼。


    陸青心頭一震!!


    領悟感裹著一襲涼氣竄上了頭頂來——他以為莫家夫婦會使出什麽辦法讓秦桑榆離他遠一些,原來,竟會是這樣!


    整個“瑞涵”在京都是混得相當不錯的,口碑服務包括後續反響都是一流,秦桑榆的團隊也耗費了巨大心血在裏麵,他剛剛走進來時看到她傷心得都在哭,現在想來是對的,她從來都是好強起來就拚著不要命的人,這毀滅性的打擊,對她來說實在太委屈了。


    陸青悄悄攥緊了拳,神情有些隱忍,問她:“需不需要我幫忙?”


    秦桑榆一愣。


    “不,”她笑出聲來,小手妖嬈地抱肩,姿態風情萬種地倚靠在窗子上,說,“注冊信息本來就有問題,法人身份可疑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活該,我隻求他們不深究就好了,不敢談什麽委屈,就這樣吧!”


    “秦小姐,”搬家公司的人汗水淋漓地停下來,“裏麵放不下了,剩下的這些咋辦?”


    秦桑榆眸中閃過一絲痛楚,掃了一眼剩下的那些彩頁,道:“那就扔掉吧!”


    “好。”


    陸青抿唇又站了一會,片刻後,邁近了一步,拿出張紙來放到她麵前。


    “我今天來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這是你留下的號碼,我今天來,是為了還錢給你,也要為那天的事……好好感謝你一下。”


    什麽?


    秦桑榆驚愕地走過去,拿起紙條來一看,字跡是自己的,這分明就是那天……


    她錯愕地抬頭看他!


    陸青深邃的眸光忽明忽暗,對上她的眼睛,緩聲解釋:“你那天幫助的被撞到的人——是我媽。”


    居然是他媽媽!


    秦桑榆心頭猛地一震,世界那麽大,她偏偏撞到的,是陸瑾霜!!


    眼底倏然一澀,她緊緊捏著紙條,努力回憶著當時發生的一切!


    陸青掏出一個信封來,推到了她麵前。


    “這個是你的。拿著。”


    錢的方麵她無所謂,墊付的醫藥費拿回來也是正常,但是……秦桑榆緊捏著紙條,猛地抬頭,眼眶泛紅地叫了他一聲:“陸青。”


    她的每一聲叫喊,每一次的味道都好像不一樣,勾著他的心弦緊緊的放不開。


    陸青抬眸,凝著她,:“嗯?”


    “你不要告訴你媽媽,救她的人是我。”她嫣紅的小嘴有些泛白,清晰而堅定地吐著字,又重複了一遍,“不要告訴她那天救她的人,就是,’那個秦桑榆’。”


    當年陸方川的事情,哪怕秦桑榆隻是聽說,都能想象到當時陸瑾霜的心境。她可是當年險些害她丈夫病危過世的人啊……要知道偏偏是她救了她,陸瑾霜會崩潰,要是瞞著,她秦桑榆也算是對他陸家,做了她能做的唯一的一點點好事。


    陸青隻想了一下,就徹底懂了她的意思。


    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他覺得有時候她硬得像鐵,岩漿都燙不化,刺得人痛到鮮血淋漓,痛到不敢再靠近;而有時,又會覺得那顆心其實也千瘡百孔,卻


    tang拚死了沉默不言,就像此刻她在他麵前隱忍著所有情緒的樣子,流淚都流得一聲不吭的樣子,讓他的心都跟著顫抖著融化,想衝上前緊緊地抱住她。


    “嗯。”


    “你還有別的事嗎?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就告訴我,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他隱忍地說著,薄唇輕聲吐字。


    秦桑榆反應過來,神情恍惚地退開來,自己一人麵對著這滿屋的狼藉,迅速搖頭:“沒有了。好。”


    ***


    陸青一個字都再沒說出來。


    開著車風馳電掣地往回趕,開到半路,“吱——!!”得尖銳的刹車聲停在了路邊,他猩紅的眸光裏,正透著巨大的隱忍,終於忍不住掏出了手機來,翻出了他無數次翻過的她的號碼,開始敲字。


    ——“你就再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桑榆,沒有嗎?


    另一邊,秦桑榆坐在大飄窗上,淌著淚看窗外的風景,手機“叮”得一聲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來看到內容,頓時淚如雨下。


    沒有。再也沒有了。陸青。


    她手指發顫地覆上去,敲了很多很多字,很多很多,最後,自己看著那些字,又哭著一個一個全部刪除了。


    “叮”得又是一聲響。


    陸青無視後麵“滴滴”成一片的喇叭聲,翻出來看,上麵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祝你新婚快樂!”


    他的心,瞬間就裂成幾瓣,碎得,粘都粘不起來。


    趴在方向盤上,他身軀劇烈顫抖到起不來,心裏,在問。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


    越到婚禮,整個人就越混亂,陸青送請柬都送得心不在焉。


    每天忙太多事,忙得徹底沒了脾氣,送請柬都送到霍斯然家裏去了,麵前林亦彤把孩子抱給李媽,拿著請柬仔細地讀了一遍又一遍,疑惑地看他,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沒有讀錯,那是機打的請柬,我知道。”他說。


    林亦彤舒顏一笑,說:“因為斯然說當年那個女教官人找到了,我才在想請柬是不是寫錯,陸師長,進來坐坐吧!”


    陸青難得能偷閑找到一處可以不費心思完全放鬆的地方,就不客氣地進來,逗了逗客廳地攤上玩耍的小雙胞胎,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


    “怎麽不是她呢?”林亦彤穿著空調衫,接了李媽手中的水果盤放在茶幾上,“斯然跟我說了些你們的事,聽上去好像是一定會在一起的。”


    認識陸青的時間,也有幾年,幾年他都不近女色,所以聽完那個故事以後連林亦彤都覺得震撼。


    陸青苦澀一笑:“因為亦彤,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樣,有心。”


    霍斯然的福氣就在於,林亦彤蕙質蘭心,他做的一切她都能看到也能感動,可秦桑榆是什麽呢?


    他隻想要看她哪怕一點的真心,卻那麽難。


    林亦彤一愣。


    “都有的吧。”她想了想,說道,“她不想給你看,一定是有原因,那個原因你要好好去想,不然,也許就委屈她了。”


    是麽?


    陸青想,那秦桑榆的原因,會是什麽?


    不管是什麽,他都快要,等不及了。


    ***


    婚禮。


    陸青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婚禮是這樣,當天的感覺,不是幸福的,不是期待已久的,他甚至覺得,有些祖上傳下來的繁文縟節很是惡心,比如所謂的接親、所謂的在父母麵前立誓、所謂的喜慶習俗。


    一切需要做給別人看的親密恩愛,都有那麽一點點惡心。


    他必須強顏歡笑,裝作還很開心的樣子,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好像足夠真誠。


    笑得自己都忍不下去了。


    今天過後,難道,一切就已成定局了麽?


    酒店裏,莫露托著長長的裙擺,走到大堂側門,冷眼掃著賓客


    席,仿佛恨不得剛剛那些在親戚好友前的親密都給那個賤女人看一遍一樣,問:“我設得那單獨的一桌,人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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