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顧小曼分明不信,可林忠口風極嚴,任憑顧小曼再如何的追問,林忠都不肯再多言半個字。


    最後顧小曼隻好說:“我相信淩瀟,他說會娶我,就一定會娶我。他不放棄我,我絕對不會放棄他。”


    林忠含笑說:“顧小姐有這樣的決心,是少爺的福分。您好好休息吧,也許以後我們會經常碰麵。”


    夜色在薄霧的籠罩下,顯得愈發的昏沉。


    淩瀟開著車子,緩緩的駛進了淩家大宅。


    那宅院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柏樹,清幽的晚風吹來,本該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淩瀟卻感受不到那份輕鬆。


    凝重與沉痛,環繞在了淩瀟的心底。


    那墨綠色的翡翠鐲子,化作了一塊巨石,壓在了淩瀟的心頭。


    推開了淩家大宅的門,淩瀟竟在那一瞬間,覺得有些的窒息。


    那種感覺,隻有當年,親眼看著爸媽受傷,倒在血泊中,爺爺卻絲毫不關心自己的爸媽時,才有過。


    今天……


    淩瀟有一種曆史在重複,過去在上演的感覺。


    已經十點半了。


    淩老爺子一向崇尚養生,早睡早起。


    平日裏這個時間,淩老爺子早就睡去了,今天卻是破天荒的等在了客廳中。


    客廳的大吊燈沒有開,隻有小橘燈閃爍著昏暗的光芒,照著淩老爺子的臉,忽明忽暗,多出了一抹抹詭異的意味。


    淩瀟就站在了門口,那是聽完淩老爺子要和自己談的事情後,就離開的意思。


    淩老爺子早已習慣了和淩瀟的這種相處方式,微微晃動了一下因為長久坐著,而有些發酸的脖子,淩老爺子開口了。


    他的聲音,永遠都是威嚴,一如他一家之主的身份那般。


    “路總和路小姐今天來過了。”


    淩老爺子這樣說,淩瀟就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個“嗯”字。


    淩老爺子繼續說:“路總同意你入贅路家,明天上午十點是你和路小姐的訂婚新聞發布會。下午三點是你和路小姐的訂婚宴。新聞發布會在你的影視城舉行,訂婚宴在路氏。”


    淩老爺子的言語中,盡是命令的意味,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也不給淩瀟半分反駁的機會。


    淩瀟平靜如水的點頭,仍舊隻是回一個“嗯”字。


    淩老爺子凝眸看向了淩瀟,今天的淩瀟,有些的奇怪。


    淩瀟對上了淩老爺子的眼眸,“你該知道,我回來是為了什麽。如果你不想說關於我媽媽的事,我立刻就走。”


    寂靜的夜裏,寂靜的別墅中。


    一陣長久的靜默。


    悄無聲息的屋子,透露著愈發冷魅的氣息。


    淩瀟見淩老爺子沒有說那件事的自己,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狠厲的弧度,“我走了。”


    淩老爺子突然開口:“那個女人,還活著。”


    那個女人,是淩老爺子對淩瀟陳宛心的稱呼。


    雖然是二兒媳婦,可因為陳宛心出身不好,隻是平民女子。


    甚至在淩老爺子的眼中,陳宛心還是勾引了他二兒子的罪魁禍首。


    於是,從始至終,在淩老爺子的口中,那個女人,就成了陳宛心的代稱。


    淩瀟原已轉身,倏然回過頭來,死死的盯住了淩老爺子。


    淩老爺子的聲音,好似醇厚的咖啡一般,在深夜裏濃鬱的無法化開。


    那聲音中,透露著陰沉與警告的意味,“我知道,我剛才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你不會去新聞發布會,也不會去訂婚宴。但淩瀟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不去,那個女人很有可能突然發病,死在塞納河療養院。”


    淩瀟衝動了,快步走向了淩老爺子,一把抓住了淩老爺子的衣領。


    那一瞬間,淩瀟冷靜了下來。


    鬆開了手,淩瀟向後退了兩步,“我怎麽知道,你說這些話,是真是假?”


    淩老爺子整理好了自己被捏皺的衣領,站起了身來,對淩瀟說:“跟我到書房。”


    淩瀟去了書房。


    在書房了,淩瀟看到了三天前拍攝的記錄短片。


    短片是在塞納河療養院拍的,短片中的主人公,就是淩瀟的媽媽,陳宛心。


    淩瀟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二十年前,不是說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死了嗎?


    他們不是因為受了過重的傷,搶救不及時,所以死了嗎?


    淩瀟斜眼看向了淩老爺子,“你騙我,囚禁了我媽媽。”


    淩瀟的拳頭,充滿了殺氣,一拳砸碎了電腦屏幕。


    淩老爺子將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麵上,“淩家不能出一個瘋子。所以死訊比發瘋更好。淩家的男人,也不需要一個發瘋的女人做媽,所以當她死了更好。”


    “那又何必現在再拿出來說事?”


    淩瀟的眸子中,閃過了炙熱的火焰。


    他發狠的追問著,逼問著。


    他恨透了眼前的這個老人。


    所謂的爺爺,心腸狠毒到了極點,對自己是沒完沒了的利用。


    操控了自己的大半生,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愛情上動手腳。


    這一次,淩瀟不要屈服。


    他已經有了足夠與這個歹毒老人抗爭的實力。


    他要顧小曼,隻要顧小曼。


    他的婚姻,他下半生的伴侶,他要自己選擇。


    美麗的夢,愛情在土壤中受到了滋潤,生根發芽。


    可就在它想要茁壯成長時,卻又一次被扼殺了。


    媽媽,是淩瀟的軟肋。


    淩瀟不可能不顧及媽媽的安危。


    訂婚,和路依依那種女人嗎?


    淩瀟皺眉,他感覺到惡心。


    他鄙夷那中女人。


    還有路振宇,一個老色鬼。


    見著顧小曼就做那種事情。


    憤恨,凝結在了淩瀟的心頭。


    淩老爺子難能的大度,“你也可以選擇仍舊當我的話是風旁風,不出席新聞發布會,不參加訂婚宴,否認這樁婚事。但你要記住,如果淩路兩家不能聯姻,那個女人在塞納河療養院,絕不會有好日過。我會看在你我之間的血緣關係上,給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要麽,你屈從,入贅路家,和路小姐結婚;要麽那個女人,不堪折磨,慘死療養院中。”


    “你不是人。”淩瀟憤怒的咆哮著,聲音在淩家的大宅中徘徊。


    淩老爺子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擊著地麵,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淩老爺子氣呼呼的說:“那個女人才不是人,她毀了我的兒子,我沒有毀了她,已經很寬容了。”


    “住嘴。”淩瀟怒不可遏,伸手朝著淩老爺子的臉上砸去。


    淩老爺子用力捏住了淩瀟的手腕,“和那個女人一樣,什麽事都有膽子做。你自己冷靜冷靜,想想看,究竟什麽才是你應該做的。”


    躺在那柔軟的大床上,顧小曼睡得很安穩,夢也很甜。


    那是第一次,睡在這樣的大床上,顧小曼覺得很舒服。


    大概是因為和淩瀟的感情定了下來,偶爾一翻身,摸到了手上的戒指,顧小曼都會笑出聲來。


    甚至有那麽一刹那,一翻身,身後空蕩蕩的,竟讓顧小曼覺得有那麽一絲的不自在。


    習慣了淩瀟的懷抱,習慣了一翻身就撞進那堅實而又溫暖的懷抱。


    今夜淩瀟不在,顧小曼有些失落的蜷縮了身子,縮在了被窩中。


    似乎是秋天來了,所以晚上也好冷,冷得顧小曼禁不住去懷念淩瀟的懷抱,懷念那充滿著陽剛之氣的熱度。


    好夢方酣,顧小曼被樓下王媽的一聲驚叫,嚇得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時,顧小曼第一次特別的渴望見到淩瀟。


    何況昨晚分別時,淩瀟說過,讓自己好好休息,做個美夢,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顧小曼聽話了,有好好休息,還有做美夢。


    可為什麽醒來時,沒有一睜眼就看到淩瀟?


    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隨即顧小曼就讓那份失落,從自己的心頭散去。


    雖然淩瀟那麽承諾了,可畢竟他有事在身,抽不開身也是有可能的。


    倒是王媽,不會是家中來了歹徒吧?


    顧小曼這樣想著,連厚衣服都來不及加,就推開了臥房的房門,匆匆跑到了樓梯口,“王媽,你沒事吧?”


    看清楚了王媽,正坐在沙發前看電視,顧小曼的嘴角禁不住是歪到了一旁。


    王媽聽到顧小曼的聲音,又嚇得直接驚叫了出來。


    王媽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按著遙控器。


    顧小曼愈發的覺得事情不太對勁,走下樓來,關切的問著:“王媽,你這是怎麽了?什麽節目把你嚇成這樣啊?”


    走下了樓顧小曼就越發的能聽,電視機裏的聲音。


    王媽更為焦慮的換著台,可偏偏淩家家大業大,淩瀟身份非同尋常,路家又與淩家實力相當。


    幾乎所有的電視台,都在對淩瀟和路依依的訂婚新聞發布會進行現場直播。


    顧小曼聽到了電視機裏的聲音,她聽到了女司儀用激動的聲音問淩瀟,是不是和路依依訂婚了。


    顧小曼還聽到了淩瀟那低沉,卻帶著魅惑意味的聲音回答了是。


    顧小曼的心亂了,就傻站在當場,一動不動。


    不用看電視機的畫麵,顧小曼就隻覺得,那樣一幕幕讓她痛,讓她傷的畫麵,在眼前一一飄過。


    王媽慌了手腳,忙不迭的站起身來,要去關電視機,卻被顧小曼攔了下來。


    從王媽的手中,拿過了遙控器,顧小曼將電視的聲音調大,抱著王媽一同坐回了對麵的沙發上。


    王媽感覺顧小曼的神情不太對勁,目光分明已經那樣呆滯了,所做的事情看起來卻又過分的冷靜。


    “顧小姐,你別多心,少爺,少爺他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請你一定要相信少爺。”


    顧小曼點頭,“我相信他,我相信那個為了救我,不顧性命的男人,是不會欺騙玩弄我的感情。我知道他有苦衷,所以我們把新聞發布會看完,我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顧小曼努力的做出鎮定的樣子,不讓王媽看出什麽端倪來。


    顧小曼承認,哪怕知道淩瀟不可能真心和路依依訂婚。


    哪怕將今天的訂婚,與昨晚發生的種種事情聯係到一起。猜得出,淩瀟一定是被淩老爺子威脅,才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這樣大張旗鼓的和路依依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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