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宇搖頭,他無力去挽回所有的一切,他隻能盡可能的為自己的兒女,鋪平前方的道路。


    突然,路振宇覺得,他這個父親,做得很失敗。


    聽著楊文修不斷的喊著顧小曼的名字,路振宇不忍心再聽下去,轉身就要離開楊文修的房間,卻客廳一個人靜一靜。


    可就在路振宇轉身離開時,突然聽到楊文修的口中,喊出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周若水,你為什麽要這樣狠毒,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這不是我認識的你,為什麽你要變?你可知道,你不變,我娶你的承諾,永遠都不變。”


    路振宇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光亮。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自己兒子,未來可以幸福的希望。


    一直以為,周若水在楊文修心中,沒有多少分量,沒想到她的分量,似乎不弱於顧小曼。


    看來自己是要往周家走一趟了。


    想起周家,路振宇不自覺有些頭疼,當年的事情,他還沒有忘記,隻怕周家也不會忘記。


    揉著頭,路振宇沉吟了起來,他在心中暗暗策劃著,該如何撮合楊文修和周若水重歸於好。


    夜色漸漸深沉,霓虹燈光閃爍下的m市,顯得愈發的耀眼,好似璀璨的明珠一般。


    路振宇困了,坐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楊文修的酒醒了,可他不願意醒過來,他不願意麵對失去顧小曼的痛苦。


    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醒來後,楊文修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繼續睡下去,睡個昏天黑地。


    可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旁沉睡的路振宇,楊文修的心,好似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


    路振宇兩鬢有些的斑白,歲月早已在他的額頭上,刻下了紋路。


    他老了,他比報紙上,比電視上看起來要滄桑的多。


    誰都說,他夫人亡故後,他不再娶親,是為了已故的夫人。


    可又有誰知道,二十二年的鰥居,同樣也是為了一個叫宋雨珍的女人呢?


    楊文修歎息,將毛毯蓋在了路振宇的身上。


    他根本就不該沉淪,愛情算得了什麽?


    愛情超越不過親情,更抵不過路振宇對自己的父愛。


    “我會振作起來的。”


    楊文修在心裏暗暗下著決心,卻是情不自禁的去想,顧小曼白天離開後,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現在是否還好?


    楊文修苦笑,他永遠都說不清顧小曼給他的感覺。


    總之,見到了顧小曼,他就想保護她。


    見不到顧小曼,他就會擔心她過得好不好。


    這種奇異的力量……


    楊文修搖頭,歎息,小心翼翼的將路振宇抱了起來,抱回到床上。


    路振宇睡得很沉,他也有心事,他也寧願長眠不起,不用去看兒女的痛苦。


    清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了楊文修的床上時,路振宇的臉上,多了一抹欣慰之色。


    他明白,這是楊文修接納自己的表現之一。


    沒有聲張,路振宇起身,他想看看楊文修睡在哪,卻意外的發現,廚房的燈亮了。


    “文修,你……”


    路振宇不太放心的站在客廳中,喊了一句。


    楊文修走出了廚房,圍著圍裙,同路振宇笑了笑,“我給您下點麵條。”


    “你會下廚。”路振宇很是錯愕的看向了楊文修。


    楊文修點頭。


    路振宇哈哈大笑起來,“好,好。真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吃到兒子親手煮的麵條。文修,你很好,比依依好太多了。”


    大讚著楊文修的麵條,路振宇有些慌不擇食的將剛出鍋的麵條,塞進了嘴裏。


    楊文修在一旁勸著,“慢點吃,小心燙著。”


    一碗普普通通的清湯麵,吃得路振宇落淚。


    麵條連著麵湯,一點不剩的被路振宇盡數填進了肚子裏。


    楊文修笑了笑,“您飽沒?沒飽我再給您下鍋麵條。”


    路振宇搖頭,“等著,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說著,路振宇也係上了圍裙,進了廚房。


    索性楊文修雖然獨居,冰箱裏各種食材卻是一應俱全。


    很快,路振宇就選好了要用的食材,炒了幾道家常小菜,端了出來。


    吃著紅燒排骨,木須肉,西紅柿炒雞蛋這些家常菜,楊文修的眼圈濕潤了。


    莫名的衝動下,原本一直卡在楊文修喉嚨中,那個叫不出口的字,突然從楊文修的口中,跑了出來。


    “爸。”


    路振宇震撼了,隨即就是連忙應聲答應著,“哎,哎。”


    一邊答應著,路振宇一邊給楊文修加菜,“文修,爸知道,爸虧欠你很多。二十三年的父子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補回來的,但爸會盡力去做的。”


    “爸,您別這樣麽說。”楊文修神遊所感的歎著,“若說您虧欠了我二十三年父愛,我還虧欠您二十三的膝下盡孝呢。今生還能相認,就已經很好了。爸,我會珍惜難能的親情,我會到公司幫您,會讓路氏走得更好。”


    路振宇的笑容,愈發的欣慰了起來。


    至少,兒子的前途是光明的;隻要路家不倒,路依依將來也不會好吃太多苦。


    路振宇並不替楊文修做決定,隻是同他提議,“文修,你看你是先和爸回家,一起看看你妹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好。還是你先和爸回公司,把召開董事大會,討論把總裁位置交給你的事?”


    楊文修笑了,“爸,您來決定就是,我聽您安排。”


    路振宇看了看天色,“這樣,今天上午先去公司,我向董事會提交一下預案,然後下午回家,我帶你在家裏轉轉,晚上和你妹妹一起吃頓飯。”


    “好。”


    路振宇繼續替楊文修安排著,“後天是黃道吉日,我召開新聞發布會,正式宣布你的身份,然後晚上舉行大型宴會,介紹你認識社會各界名流。晚上就回家來住,然後幫著你妹妹,操持一下婚禮的事情。這樣,我這個老父親就可以休息一下,輕鬆一下。”


    “好。”


    無論路振宇如果替楊文修規劃未來,楊文修都隻有一個回答,那就是好。


    順從,是孝的一種表現。


    深夜裏,楊文修心有所感,決心珍惜他送擁有的親情。


    傍晚,路家。


    路振宇,楊文修,路依依三個人一起坐到了飯桌前。


    路依依和楊文修以前也不熟,隻有過幾麵之緣,畢竟楊文修是別人的未婚夫,而路依依對他有沒多少興趣。


    這會看路振宇帶著楊文修回家了,而且還帶到了家裏的餐桌上,禁不住是不悅的摔了筷子,“爸,你帶他回家做什麽?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啊?難道爸不知道,他以前是周氏的總經理,時時刻刻想著把路氏整垮嗎?”


    路振宇連連搖頭,示意路依依不要再說下去,路依依卻沒有住口的意思,指著楊文修的鼻子,就是說:“你的臉皮怎麽這麽厚?離開了周氏,就來抱我爸爸的大腿啊。我告訴你,路家不吃你這一套,你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路家不歡迎你。”


    路振宇沉不住氣了,這路依依說話,越說越難聽。


    終於,路振宇出聲喝斷了路依依這些不堪入耳的言語,“依依,夠了。聽我說,文修是你的哥哥,爸希望以後你們兄妹能互相照顧,互相扶持。”


    路依依登時尖叫了一聲,明顯是受了刺激。


    “爸,他是你和外麵哪個野女人生的?我聽說他比我大不到一歲,他肯定不是媽的兒子。爸,你居然弄出了個私生子,他是什麽東西啊,憑什麽出現在這裏啊?當年,他的媽媽,是個賤女人,不要攔跟我媽媽搶男人,現在那個見女人的雜種,還要回家跟我搶爸爸嗎?爸,我突然覺得,媽是被你和那個賤女人的私情氣死的,難道現在你也想把你的寶貝女兒,活活氣死嗎?”


    路依依有些發瘋,有些狂躁。


    原本,楊文修一切都想看在路振宇的麵子上,不跟路依依計較。


    可路依依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楊文修卻是無法再忍他。


    向前邁了一步,扼住了路依依的手腕,楊文修皺著眉頭,厲聲說:“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媽媽。當年的事情,究竟怎麽回事,不是你可以評判的。”


    “我就說了怎麽了?”路依依毫不猶豫的反駁著楊文修,“你一個踐人生的……”


    路依依的話還未說完,臉上就挨了楊文修重重的一耳光。


    “文修,別這樣,依依這丫頭不懂事,都是胡說八道,你別跟她計較。”路振宇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忙是上前勸阻。


    “路依依,看你和我有些親緣關係的份上,我今天放過你。以後再胡說,就算爸開口替你求情,也沒有用。”


    楊文修鬆開了手,向後退了兩步,退到了路振宇身旁。


    路依依又氣又急,跺著腳哭了起來,同路振宇撒嬌,“爸,他打我,你要給我做主。”


    路振宇無奈搖頭,他這個寶貝女兒,還真是被她給慣壞了。


    “依依,道歉,給你哥哥道歉。”


    路振宇厲聲說著。


    路依依哪肯答應,從小到大,她可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誰不順著她,誰不以她為中心。


    讓她道歉,是怎麽可能的事。


    何況道歉的對象,還是一個跑回家來,跟自己爭父愛,爭路家財產的雜種。


    路依依瞪著眼,忍著淚喊道:“我不道歉,我又沒有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這個人不是我哥哥,不是,我才不會道歉。”


    “依依,你太胡鬧了,趕緊道歉。”路振宇再一次厲聲嗬斥起了路依依。


    路依依不肯讓步的搖頭,“我不道歉,我沒錯,我不道歉。我從小就沒媽媽,這會爸爸也不疼我了。我好可憐,我沒人要了。”


    一頓哭鬧後,路依依拔腿就跑回了自己的臥房。


    路依依是有些的怕楊文修,畢竟這個男人,抬手就打了自己。


    喊完吵完,路依依就溜之大吉,不給楊文修再一次動手打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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