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蘇安


    三日後班昭進宮,在西宮的東配殿開始與綏兒一起研究書寫《女誡》。這段時間,綏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上麵,每天廢寢忘食,兩人都是當代才女,自然有很多話可以說。劉肇又受到了冷落。


    左天奇卯正時分才交卸差事,下值回家去。一進胡同口便見大門外裏歇著一輛馬車,他打馬自往西側門那裏去了,西側門上的小廝滿臉歡喜迎上來抱住了腿:“大爺回來了?夫人自打發人出來問呢,說每日這時辰都回來了,今天怎麽還沒到家?”


    左天奇翻身下馬,隨將手中的馬鞭扔給小廝,自有人拉了馬去。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馬車,問:“怎麽,今兒有客到?”


    小廝道:“是來拜見夫人的,就是夫人的兄長派來的人。”左天奇進了二門,向上房走去,見呂青櫻正在和一個人說話,便停在了門口聽著。


    那人的聲音,讓人會想到夜月下的幽潭,冷冷清輝下,微波漾漾,圈圈渏漣卻是致命的誘惑。從後麵看,他烏絲束金冠,白色的發緞飄指在肩頭,深紫長衣,廣袖飄飄,聽呂青櫻道:“父親年世已高,還是要早早勸他回來!”


    那人道:“老大人身子骨還好,隻是呂兄最近卻受了寒冷之氣,正在服藥,卻收效甚微。”


    左天奇邁步走了進去,呂青櫻見他進來,歡喜不盡:“今兒怎麽回來遲了?”


    左天奇道:“路上遇到了何大人,大家說了幾句話,所以耽擱了。”


    他這才回頭看向那人,不由微微一愣。卻見此人長眉如墨,玉麵上嵌著一雙罕世的碧眸,輕輕一轉,讓人心頭一跳,緊接湧來的卻是一股未可名狀的懼意。


    那個人,就站在那裏,微微一笑。玉扇輕合。抱拳作禮:“在下蘇安,見過左大人。”


    左天奇心中歎道:“好一個英俊又古怪的男子。”


    “不必客氣,青櫻。這位是——”


    “非哥哥,蘇安是烏丸族的一位王子,我父親和兄長曾救過他一命,此次邊境各族都要進宮拜見大漢皇帝。他便順路來看我。”


    左天奇道:“哦,那定要好好招待。今天無論如何要在此吃一頓便飯。”


    蘇安道:“不必客氣了,一會要到驛館遞上呈表。以後有機會再來!”呂青櫻也不留他,隻道:“有什麽事,盡管來說。隻要能幫上忙的。別客氣。”


    蘇安道:“這次倒沒有什麽事,隻是聽說皇上有一位封為第一美人的鄧貴人,想一見罷了。不知可否求左大人引見?”


    呂青櫻笑道:“你這個要求,有點過份。別說鄧貴人是皇上的寵妃,便不是,也不是說見便見的。我們漢族人,與你們不同,女子很少拋頭露麵的。”


    “那麽不知這位美人可否有什麽姐妹,我家的首領聽說了,一直想娶一位如此美貌的漢族女子,不知道大漢皇帝會不會成全?”


    左天奇道:“這就是說你們烏丸族想要與漢朝合親?”


    “我們的首領確有此意。”蘇安似笑非笑,一雙碧綠的眸子盯著左天奇道。


    “這個,你在朝會之際,可以和皇上提起,不過據我所知,皇上的姐妹中還有一位未嫁,倒也可以問問。”


    蘇安還是說道:“我還是想見見那位漢朝的第一美人,不知是什麽樣子的,要是那位公主與之相差甚遠,不娶也罷。”


    他漢話說的十分流利,但是可能是不通世故的原因,說話有些生硬得讓人難以接受。


    左天奇冷冷地道:“鄧貴人已身懷有孕,而且正在編《女誡》,皇上是不會讓你一見的。何況,既然是第一美人,怎麽還會有第二人比得上,除非你要娶她,否則便找不到一樣美麗的,還是做罷了吧!”


    蘇安還要說話,呂青櫻道:“你是怎麽聽說鄧貴人的?”


    蘇安答道:“當年我與燒當羌的首領相好,曾聽他提起鄧訓曾有一位女兒,美麗得可以比得過雪山的雪蓮,而且極有才華,當時便有心一見。不過後來聽說她回了京城,如今又嫁入宮廷,又被封為第一美女,更加心向往之。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見她一見。”


    呂青櫻笑道:“這位美女的畫像拿與你如何?你可以看著畫像找一位心儀的姑娘,我看不是你們首領要娶公主,而是你想娶我們的綏兒吧!”


    蘇安正色道:“是我又如何?將來我便是烏丸的首領,自然要娶世上最美的女子。”


    呂青櫻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們隻是推測,行與不行,還要看皇上怎麽說。不過,我還是提醒你。綏兒是皇上最愛的女子,你不要惹怒了皇上。”


    “惹怒了又如何,我們烏丸的兒郎難道真的怕你們大漢嗎?”


    左天奇以前一直在邊關,聽他的語氣,不免有氣道:“你不怕大漢,又來做什麽?”


    蘇安的笑意裏不乏倨傲霸氣之色,“女人之於男人,不僅要會生兒育女,更要能有所助益,自然,能讓這個男喜歡就更好。我便要這樣的女人,她聰明美麗,就是我想要的。”他的眸子如深邃的烏潭,倒影中映出左天奇的臉,“而且,我來並不等於我們烏丸屈服,我也要來看看大漢的實力。”


    左天奇冷笑道:“那麽未來烏丸可汗還是請吧,我們大漢不歡迎你。”


    蘇安的麵色陰沉如鐵道:“那蘇安告辭!”


    他拂袖而去,如一道清風,突然便消失了。


    呂青櫻看著左天奇:“我有一種預感,這個人的到來會很有趣。不過綏兒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我還真是擔心她。”


    “擔心?”


    “是啊,她雖胎象還穩,但是我總感到那個胎兒不穩定。可能是她最近太過操勞,也可能是她身子寒氣重,總之,我心裏一直擔心。”呂青櫻帶著一絲憂色,看著院中梅花朵朵,清冷伶俐,一樹繁華烈烈如焚。


    綏兒今天與劉肇吃過了飯,感到全身都軟弱無力,如一隻慵懶的貓兒一樣,伏在劉肇身側,還在看著手裏的《女誡》初稿。


    劉肇將那竹簡拿去,吻過她的額頭道:“綏兒,你這些日子,隻忙著寫書,也不理朕了。朕都有些吃醋了。”


    綏兒撫去他臉上的亂發,手指擺弄著他的衣襟,低聲笑道:“皇上還吃一本書的醋,讓綏兒還有何話說?”


    室中溫暖,綏兒的鼻尖之上,亦沁出細密的一層汗珠,隻是屏息靜氣。隻覺得劉肇的呼吸暖暖的指在鬢角,吹得碎發微微伏起,那一種癢癢直酥到人心裏去。劉肇的聲音低低的,可是近在耳畔,帶著極盡的溫柔,“綏兒,朕和你有幾日未曾親熱了。朕想——”


    綏兒的臉紅得豔如桃李,隻任他在臉上頸上印在細細密密的吻,低喘道:“皇上,呂大夫說,還要再等一個月的。”


    劉肇見她那臉上紅得要燃起火來,眼中神氣遊離不定,像是月光下的光影,隨風瞬移。那耳廓紅得透了。嫣紅纖明。頸中微汗,卻烘得那幽幽的香,從衣裳間透出來。他忍不住便向那嫣紅的耳下吻去,綏兒身子一軟,卻叫他攬住了不能動彈。他隻覺得她身子微微發抖,眼底心是叫人憐愛的神色,已是不能自己,隻低聲喚了一聲:“綏兒”。便壓了上去。


    殿中本來靜極了,綏兒睡至半夜,忽覺腹中一陣酸酸的疼痛,她低低的**了一聲,劉肇卻驚醒了,忙問道:“綏兒,怎麽了?”


    綏兒輕聲道:“臣妾覺得腹中不太好,隻隱隱有些疼痛,卻痛得不太厲害。”


    劉肇嚇了一跳,披衣坐起道:“綏兒,朕去找太醫。”


    趙玉在外間聽到了聲音,低低問道:“皇上,怎麽了?娘娘有什麽不適嗎?”


    “快傳太醫進來!”


    “喏!”


    何太醫為綏兒診了脈後,劉肇問道:“貴人如何?”


    何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道:“皇上,臣不得不說,貴人娘娘體質虛寒,這懷孕的頭四個月,特別要注意行房。皇上,是太急了。還好,開幾貼藥,可以保助胎,可是以後,卻一定要注意。”


    劉肇紅了臉,但是聽到綏兒和孩子沒事,才長長鬆了口氣道:“那快去備藥吧!”


    他拉了綏兒的手道:“綏兒,是朕不對,可是朕實在沒有忍住,怪隻怪朕的綏兒太美了。”


    綏兒輕笑:“皇上,隻要孩子沒事就好。不過,綏兒沒有法子伺候皇上,這樣也不是事。皇上也不必日日陪著臣妾,去其他妃子的宮裏綏兒也能懂的。”


    “綏兒,你又這樣,朕最生氣,你不在乎我。”


    “皇上,綏兒是心疼你啊,若是綏兒一直到生產之前都不能伺候皇上,難道皇上還一直要這樣苦著自己?宮裏的妃嬪都是皇上的妻子,為了大漢的子嗣,皇上也不能專寵綏兒,所以隻要皇上心裏裝著綏兒就成了。”


    “過幾日再說吧!”劉肇歎了口氣,看著燈火閃著幽幽的光,深悔自己沒有控製住自己。差點讓綏兒和孩子出了事,但是綏兒的話也確有幾分道理。自己專寵綏兒,引起後宮的嫉妒,才會生出之前的那些事。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偶爾去別的妃子宮中,也許這也是保護綏兒的一個辦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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