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京華望著盛雪見,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看著司徒紫蘇和皇甫重樓跪在大殿上,接受著眾人的祝福,可是他的阿蠻什麽時候才能和自己攜手?


    “你……”盛雪見望著端木京華麵色不虞的樣子,忍不住又靠近了一步,少年的個子已然抽條挺拔,她隻能費力的望著端木京華,一雙大眼睛水靈,睫毛如同鴉翅般忽閃忽閃。


    端木京華隻覺得嘴巴微微有些發苦,手已經抬起,卻生生放下。“晉王和郡主下個月初二大婚,你打算準備什麽禮物?”


    盛雪見緩緩低下頭,端木京華近來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什麽心事一般,怎麽他明明在身邊,可忽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兩人大婚,這禮物可是馬虎不得。上次宋良辰的生辰,我送的禮物不輕,這次我也不知道該拿什麽禮物壓得住了。”盛雪見眉目間閃過一絲苦惱。


    端木京華心頭一動:“你和我送一件好了,我來辦。”


    乍一聽見他這麽說,盛雪見此刻忽然福臨心至明白了些什麽。她停下腳步靜靜看著端木京華,隻是心裏某個角落卻有些熱熱的。


    端木京華有些忐忑的望著盛雪見,難道她沒有明白?還是說她不願意答應?


    這片刻的靜默對於端木京華而言,簡直就是漫長的煎熬。好久的好久,才聽見盛雪見說道:“那就不勞我費神了。”


    “嗯。”端木京華淡淡的應著,心裏頭已經是驚濤駭浪翻過了無數回。


    他們這宮門之前的路上一耽擱,就正好遇見了剛剛出宮的皇甫重樓和司徒紫蘇。他剛好把司徒紫蘇送上了馬車,目送她離去。


    盛雪見瞧著皇甫重樓的樣子,忍不住湊上去揶揄:“晉王殿下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到馬車上了。”


    皇甫重樓心事被看破,忙回頭,見是端木京華和盛雪見,才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他可是出了名的紈絝風流,就這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取笑了怎麽可以。錯身一步看著盛雪見身邊的端木京華。


    “本王如今到是不著急了。隻怕某人是真著急了,阿蠻啊,你為什麽還沒有長大?”盛雪見一頭霧水。


    順著皇甫重樓的目光側頭落在端木京華的身上,她才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我記得師父給你布置下的作業。你好像還沒有完成。”端木京華涼涼一笑,盛雪見立刻看到皇甫重樓的臉都苦了下來。


    直到皇甫重樓沉著臉離開,盛雪見都在細細看著端木京華的表情。“我的臉就這麽好看?”端木京華笑眯眯的低頭望著盛雪見。


    不知為何,她的心忽然慌了一下,這一愣神的功夫。一張俊臉就貼到了跟前:“想什麽呢?”


    “想我要快些長大。”盛雪見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一不注意,竟然把自己心裏的話就說出來了。


    沒想到端木京華沉了一天的臉色,竟然就好了。忽如一夜春風來的笑了。盛雪見有些呆滯的看著他,想不通是哪句話打開了他的竅門。


    “晉王和惠王的婚禮同時進行,林貴妃和皇後都在操持,我想,林貴妃大概不想讓皇後贏吧。”端木京華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可是丞相府本來就比太傅府有錢啊。晉王又是個窮鬼,皇後可是要頭疼了。”盛雪見忍不住為皇後歎息,可不是誰家都能像她們白家和蘭園那麽富可敵國的。


    端木京華彎唇一笑:“任他們繁華。到最後也比不了我。”


    一陣風過,盛雪見沒有聽清端木京華的話。疑惑的問道:“你方才說什麽?”端木京華卻認真的望著盛雪見:“阿蠻,我定不會負你!”


    大概是夏天來了,盛雪見這樣想著,否則為何心裏頭發熱了起來?


    自從拜師之後,鬼陣子的四個徒弟都十分的忙碌。端木京華自從接了虎符之後,除了每日跟著帝師練功,還要管理軍中庶務,操練兵馬。


    皇甫重樓和皇甫決明也在兵部和吏部忙碌。因著兵部和端木京華的軍隊有著關係,所以皇甫重樓也經常湊到端木京華的軍營裏。看著將士們操練。


    兩人時常拿著鬼陣子教授的兵法,分成兩派操練,日子流水似的過去了。


    而皇甫決明也不閑著,他到底是皇上冊封的雙珠親王。加上母妃又是當朝寵妃,母族更是丞相府。比起皇甫重樓,朝中那些老狐狸們還是看中皇甫決明。


    他也趁著這段日子,繼續將自己的手伸向六部更深的地方,乃至六部之外的地方。


    盛雪見倒是日日準時去天壇,她倒是想著也許過了容景這一關。就可以得到師父的親自教授了。於是這些日子,日日翻看萬花錄。


    這本萬花錄隻是記在了天啟所有的花,並且詳細講述了這些花的生長地,品性和特點等等。其實比起她在廬州得到的駐顏術,這本書實在淺顯。


    可是萬花錄勝在十分的繁瑣,想要短時間把這些花都記住實在是不太容易的事。這一天午時,紅梅備好了馬車陪著盛雪見入宮。


    盛雪見捧著萬花錄若有所思,現在她已經把萬花錄的內容完完全全的背了下來,也著手調製了新的胭脂,發現效果確實比從前好了不少。


    隻是,容景想要交給自己的就是做胭脂嗎?那她又何必拜師?


    思慮之間,她已經熟門熟路的到了天壇,推開門,天壇比平時還要安靜。她輕聲喊了句:“師父?”


    得到的全是安靜,盛雪見不由得歎息一聲,看樣子師父果然忙著去教另外三個人去了,到底知不知道她才是首徒啊!


    搖了搖頭,盛雪見關上大門朝著裏頭走去,今日容景反常的不在中殿,盛雪見皺了皺眉頭一步步朝著裏麵走去。


    天壇偏殿的小書房,容景如果不在中殿,也一定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可是今日這裏,竟然也沒有人。


    “奇怪,人都到哪裏去了?”盛雪見不甘心。出了書房繼續尋找。就算師父出去了,容景是不可能出去的。因為皇命不可違啊。


    正當盛雪見走到師父煉丹的地方時,便聽見了非常小聲的談話從門裏傳了出來。


    “真沒想到,我勸了你這麽多年。你竟然為了她放棄了。真是令人意外。”說這話的是鬼陣子,隻是壓低了聲音,盛雪見聽不分明。


    “不是放棄了,隻是我想給她。”煉丹房中,兩人站在丹爐的邊上。提到她的時候,容景的臉上揚起一絲笑容。


    “唉,那你可曾推算過你和她……”鬼陣子話說到一半,目光淩厲的落在了門上。有人在外麵。


    細細一想,他收回了淩厲的目光,這個時候在外頭的,不是盛雪見還能是誰?隻是他卻沒有拆穿,讓她聽著也好。


    可是容景也注意到了,連忙擺擺手,止住了話頭。鬼陣子心中暗暗歎息。本來就要問到最重要的東西了。


    盛雪見因為聽不真切裏麵的動靜。忍不住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突然嘩啦一聲,居然開了!


    她心頭一驚,重心不穩,一下子就朝著裏頭倒了下去。開門的容景下意識的伸手去接,誰知道還是偏差了一步。


    盛雪見向邊上一歪,就坐到了地上。鬼陣子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遺憾。轉而冷著臉問道:“雪見,你站在這兒幹什麽?”


    “嘶!”盛雪見可憐兮兮的摸了摸屁股,神情略有些猙獰的從地上爬起來:“到處找不到你們。所以找到了這裏,我剛要推門,你就開門了,連聲招呼都不打!”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偷聽的。理直氣壯的撒謊了。鬼陣子和容景對視一眼,也不拆穿。


    鬼陣子理了理衣服,輕輕咳嗽了一聲:“為師要出去教授晉王他們,你就在家這裏好好跟著容景學。”


    “是”盛雪見這時候已經理好了衣服,悶聲回答。


    等鬼陣子已經離開了,容景看著盛雪見懷裏揣著一本萬花錄。便問道:“萬花錄學的怎麽樣了?”


    “不就是一本花木百科麽,能有多難,我都能倒背如流了,還給你!”說起萬花錄,盛雪見有來氣了。言罷就把書往容景的懷裏一塞。


    容景的神色暗了暗,低頭望著盛雪見:“你可不要後悔啊。”


    這一刻,盛雪見本來是要嗤之以鼻的說,一本書有什麽了不起。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容景不是一般人,此刻他這麽說,難道有什麽深意?


    “難道你這本萬花錄裏藏著什麽別的東西嗎?”盛雪見沒說要也沒說不要,所以也不算丟了麵子。


    容景輕輕笑了一聲,隻是沒有少年郎的爽朗,卻有些成熟。“如果我說這不是花木百科,而是一本名冊呢?”


    盛雪見的眼神隨著容景的話變得嚴肅起來:“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要送你一份大禮,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端木京華。”提到他的名字,容景不由得加重了咬字。


    盛雪見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麽?你和世子之間,難道有過什麽過節嗎?”


    “本來是沒有過節的,隻是……”隻是你出現之後,我跟他之間,就算是有過節了。當然這最後一句話,容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瞧著容景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盛雪見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對他從無隱瞞,如果要我瞞著他,那這萬花錄的事,就算了吧!”


    想她重生的事情都告訴端木京華了,現在何必為了一本名冊傷了端木京華呢,她不願意這麽做。


    反正拜帝師為徒,目的也不過是躲避丞相府的逼婚毒計罷了。她已經達到了目的,不是麽?


    “罷了,我不過是想幫你罷了。這名冊本來就隻有我知道的秘密,現在我送給你,隻是希望別再泄露出去而已。”硬的不信,那就來軟的好了。


    果然盛雪見就這麽中招了,軟了語氣:“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收下了,你說說這是什麽名冊?”


    從容景手中又接回萬花錄,翻開一瞧,那些名錄忽然又有了點陌生。


    “你當初開設追月賭坊的時候,不是悄悄塞了幾個人到朝廷命官家中麽?隻是單憑幾個人為你傳遞消息,似乎是不夠吧?”


    容景的話一說出來,盛雪見臉色立刻大變:“你說話小心些,我不過是個朝廷命官之女,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大本事?”


    盛雪見第一次覺得容景的可怕,為什麽明明丞相都沒有查出來的事情,到了容景這裏,這麽一清二楚?就好像他從頭到尾在盯著她一樣。


    一股冷氣從心底竄了上來,細細想來,盛雪見越發膽戰心驚。容景看著盛雪見一臉防備的樣子,心中隱隱發痛,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鬼陣子說我有推算天地的才能,不是騙你。”容景說得誠懇:“再加上盛京有那個財力撐起追月賭坊的人,沒有幾個,稍稍推想便知道了。”


    盛雪見可不會輕易上當:“你明明在深宮之中,如何知道外頭的事情?你在外頭布了多少人?”


    容景揚了揚下巴指著盛雪見手中的萬花錄:“我布的人,現在可不就在你的手上了。”


    盛雪見有些不敢相信的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萬花錄,難道這些花名,其實就是人名?那容景到底有多大的勢力啊,盛雪見已經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如你所料,在朝中六品以上的官員家中都有我的耳目,花名就是這些耳目的名字,至於花名後麵的地域就是這些官員所在的地方,花名後麵記錄的品性,是這些官員的姓氏。”


    這樣全麵的布局,沒有七八年的功夫根本就辦不到。眼前的人跟端木京華相差不大,他到底有多麽恐怖強大的力量,能布下這麽大這麽隱秘的情報網?


    一道光忽然在盛雪見的心裏閃過,所以容景到底是端太妃的孫兒,他到底還是要複仇的!


    隻是他又為什麽突然放棄了?


    “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又為什麽要給我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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