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決明一怔,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犯了什麽樣的錯誤,此刻他隻覺得來自嶽丈濃濃的威脅。


    “怎麽,丞相大人要棄本王於不顧?你可別忘了,林半夏到底是本王的王妃,您可是本王的嶽丈。”


    這句話自然不是為了強調兩人的關係有多麽的親密,隻是為了警告林丞相,他們現在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你!”林丞相心中氣血上湧,伸出手指想要指向皇甫決明,可是卻在抬起手的刹那又生生的刹住了車。


    自古皇室紛爭,血緣就被綁在了一起。他隻有這麽一個皇子外甥,為了林家的百年大計,他必須要忍讓。


    可是就這樣被皇甫決明這個年輕人捏在手裏頭,林丞相無論如何都是別扭的。


    “哼!”林丞相冷著臉離開,皇甫決明淡淡看著他離去。侍衛湊到了他的身邊。


    “王爺,為了一個戰衣侯府,丟失了六部的支持,會不會太不劃算了?”


    “丟失六部?本王什麽時候丟失了六部?那可是本王的親舅舅,還是本王的嶽丈,他知道如何選擇。”


    皇甫決明拂袖,大踏步的離去。在他心中,眼下丞相不是最嚴重的問題,最嚴重的是今日朝上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林丞相這一離開,卻並不是朝著出宮的方向去了,而是奉旨去了林貴妃的宮中。


    “老臣叩見貴妃娘娘!”林丞相一板一眼的給林貴妃行禮,這讓林貴妃納悶不已。連忙把哥哥扶了起來。


    “哥哥你這是做什麽?你我兄妹,何必行此大禮?”


    “老臣不敢,您貴為貴妃。老臣不敢僭越!”林丞相人雖然起來了,可是依舊冷著臉。


    皇宮之外發生的事情林貴妃也有所耳聞,現在見哥哥這樣的態度,她立刻明白了過來。


    “哥哥,若是決明做了什麽不對的事,妹妹在這兒替他給你賠罪了,您就原諒他吧?”


    “原諒?!”林丞相瞪了自己親妹妹一眼:“你說的容易。讓一個側妃把正妃給攆回娘家,誰給的威風?”


    林貴妃陪著笑扶著哥哥坐下:“都是決明太糊塗,一會兒我就派人傳他。好好教訓他!可是哥哥,咱們不要中了別人的離間之計啊!”


    “離間計?”林丞相對林貴妃的話疑惑起來。


    “哥哥想想,若是決明和林家有了嫌隙,那麽誰將有機會滲透六部之中?”林貴妃眼睛牢牢盯著林丞相。暗暗打量他的表情。


    “皇甫重樓!這小子也學會了玩陰的了?”林丞相撚起胡須。陷入深思。


    “哥哥你也知道,決明和林家早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隻有決明登上了皇位,林家才有繁榮昌盛。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林貴妃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看著林丞相不再那麽生氣之後,林貴妃這才坐了下來,繼續說道:“若是半夏暫時吃下這個苦頭,本宮可以保證。他日決明登基,半夏必定為後!”


    林貴妃說的斬釘截鐵。可是林丞相卻沒有立刻改變臉色,而是冷笑了一聲。


    “怎麽,哥哥你不相信妹妹的話?”林貴妃一愣,看著林丞相。


    “原本我以為半夏嫁到了惠王府,就是將來做皇後的。沒想到,貴妃娘娘到了如今才認定了半夏的身份!”看著林丞相神色愈發冷硬,林貴妃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


    “哥哥,妹妹嘴笨,可是妹妹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啊!”林貴妃急忙解釋,可是林丞相已經聽不下去了。


    “老臣公務繁忙,娘娘為了後宮也勞心勞力,老臣就不打擾娘娘了。”原本林丞相還以為林貴妃能給出什麽好答案來,誰知道隻是更加失望。現在連坐都不想坐了。


    “哥哥!”林丞相站起身來就告辭,任憑林貴妃怎麽喊都不回頭,很快消失在宮門口。


    貼身女官憂心的上前進言:“娘娘,您看是不是宣殿下入宮?”


    林貴妃緊皺著眉頭,她可不希望兒子失去哥哥這麽大的助力,如今這僵局,也就隻有她能從中破解,隻是卻不是把惠王叫進宮裏訓斥一番,就能了事的。


    後宮中的女人,習慣了無聲的戰爭,殺人不用刀子的辦法,林貴妃手裏多得是。


    “你出宮一趟,到惠王府上,就把本宮的安神香賜給徐側妃,不過這件事不要讓半夏知道了。”林貴妃的眼中閃過了殺機。貼身女官立刻應道:“是。”


    沒了正妃的惠王府,自然是徐側妃的天下,皇甫決明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這就讓徐側妃無法無天起來。


    “去,把金絲碳燒起來!本妃冷了。”


    徐側妃躺在貴妃榻上,三四個丫頭圍著,又是捏肩又是捶腿。一旁站著的管家有些為難的說道


    “側妃,這金絲碳是王爺和王妃才能用得……這……”他話還沒有說完,徐側妃立刻一個冷眼瞪向了他。


    “王爺和王妃能用得,我肚子裏的小世子就用不得了?凍著了王爺的世子,你擔待得起麽!”


    “小人不敢!小人這就去拿金絲碳來!”管家白著一張臉立刻退出了屋子。


    隻是剛一出門,就朝著屋裏吐了口唾沫:“還不知道生出來什麽孽畜,敢說是世子!”


    無奈到前門去取金絲碳,正好迎麵撞上了一個人。


    “哎呦!林管家,怎麽這麽不小心!”貼身女官瞪了林管家一眼。


    林管家一看,這不是貴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麽!心中暗道倒黴,忙給女官賠不是。


    “女官大人見諒,是小人一時沒長眼睛!”


    那女官急著完成林貴妃交代的事情。便擺了擺手:“行了,娘娘有話要我帶給徐側妃,你帶我去見她吧!”


    林管家連忙答應了。領著女官就往徐側妃的屋子裏頭去了。


    徐側妃做夢都沒有想到,貴妃娘娘非但沒有斥責自己,反而派心腹女官給自己送來了安神香。


    她滿臉堆笑的謝天謝地,還讓下人給女官封了好大一個紅包。女官麵上春風和煦,實際上心中冷笑。


    “側妃,娘娘叮囑了,這頭三個月最是要緊。這安神香務必日日點燃,可保母子平安呢!”


    “煩請姑姑傳話,臣妾一定牢記。定會日日燃香,期盼小世子平安!”


    女官聽到小世子三個字,不動聲色的皺眉,到底是個庶女。稍微得點恩賜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還小世子!有哪個妾身的孩子,能成為世子?


    不過想起娘娘的計謀,她還是淡笑著忍了過去。徐側妃執意要送女官,親密的挽著人家的手走了出去。把一眾丫頭留在了房裏。這裏就有被叫過來使喚的柳兒。


    柳兒瞧著那盤子上的安神香,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勁。她轉了轉眼珠,立刻捂著肚子哀嚎起來:“小紅,我肚子疼,我想去茅廁!”


    小紅是徐側妃的心腹丫頭。因為那晚,柳兒冒死告密。她和小紅的關係反而更近了一步。


    “那你趕緊去啊,回頭側妃問起,有我呢!”


    柳兒立刻捂著肚子跑了出去。一出了院子,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便朝著垂花門跑去……


    盛雪見這兩天被端木京華折騰的總是白天犯困。整個人染上了一種貴婦的雍容和慵懶。這會兒她正半倚著床榻翻看王府的賬本。


    說起來王妃正是太放心她這個媳婦兒了,進門第二日便把王府的中饋交到了她的手裏,說是要好好放鬆放鬆。


    “唉!母親也不怕我把王府的財產都給敗光了!”盛雪見賭氣的嚷嚷了一句。


    “小姐說的什麽話,小姐的能力和財力,盛京中誰人不知?王妃這是撿了個大便宜了!”阿花忍不住為盛雪見辯護。


    盛雪見哀歎:“我竟不知有能力也是件悲哀的事。”


    這時候紅梅掀了門簾進來:“世子妃,李掌櫃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


    “快讓他到偏廳等候。”盛雪見立刻從床榻上下來。白梅拿起披風就給盛雪見披上。


    到了偏廳,李掌櫃也不客套,直奔主題:“小姐,柳兒來信說林貴妃非但沒有責罰徐側妃,還給徐側妃送了安神香!”


    “這件事林半夏知道嗎?”盛雪見原本料想著,皇甫決明看不透,林貴妃一定會看出些什麽來,沒想到林貴妃居然放任皇甫決明和丞相府出現裂痕。


    不僅不挽救,反而還站在徐側妃這一邊。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


    “林半夏已經回了丞相府,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李掌櫃回答:“不過柳兒說,看著那來送香的女官有些古怪,看著徐側妃的眼神很冷。”


    “難道林貴妃有什麽詭計?”盛雪見一時之間琢磨不到林貴妃的心思,隻得吩咐:“先讓柳兒去丞相府走一趟,務必讓林半夏知道此事。此外,讓徐側妃身邊的麻雀留意徐側妃。”


    “是!小的這就去辦!”


    李掌櫃離開王府沒有多久,柳兒就收到了回信。半夜柳兒一個人悄悄的逃到了丞相府,吵著要見林半夏。


    林府的管家隻好叫醒了林半夏身邊的嬤嬤。柳兒哭著對趙嬤嬤大喊:“嬤嬤,大事不好了!王爺怕是要扶正徐側妃了!”


    這一句如同驚雷,那還了得!趙嬤嬤不敢耽誤,領著柳兒去見林半夏,柳兒哭著將今日林貴妃送香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娘娘對奴婢向來很好,奴婢不忍娘娘蒙在鼓裏,所以特意從王府逃了出來,娘娘,您快想想法子吧!”


    柳兒哭的極其傷心,把趙嬤嬤都感動了,趕忙把她扶了起來,又塞了個手爐給她:“這麽冷的天,你對娘娘,的確忠心!”


    林半夏此刻如遭雷劈,愣在那裏,除了流淚,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兒看著林半夏這個模樣,立刻又加了一把火:“娘娘若是拿不定主意,還是盡早跟丞相大人商議,奴婢聽著那徐側妃自稱肚子裏的孩子是世子,若不是王爺點頭的,她哪敢如此張狂?”


    聽到世子二字,林半夏的眼中泛過淬毒的暗芒:“世子?就憑她?”


    “不行,我這就去見父親!”林半夏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一夜改變了太多的事情,次日朝堂上,禦史繼續參了皇甫決明一本。


    皇甫決明大怒,瞪了丞相一眼,沒想到丞相壓根不往這邊看,就好像沒看見一般。


    端木京華和皇甫重樓靜靜看著,心下卻有了計較。


    下了朝之後,皇甫重樓從後頭叫住了端木京華。


    “你急吼吼的幹什麽去?本王叫你你都沒有聽見?”皇甫重樓拉了端木京華一把,跟他並肩而行。


    “我急著回家摟媳婦兒。”端木京華回答的自然而迅速,驚得皇甫重樓下巴掉了一地。


    “這還是那個冷麵戰神端木京華嗎?”


    端木京華不理會皇甫重樓誇張的表情,繼續大步前行。皇甫重樓這才想起正經事,趕緊嚴肅道


    “你有沒有發現,丞相和惠王之間似乎生了嫌隙?”


    “是人都能發現。說人話。”端木京華白了他一眼,繼續高冷。


    “本王聽說,你家媳婦兒在王公大臣家中都有耳目,這裏頭有沒有你媳婦兒的手筆?”


    皇甫重樓知道盛雪見手裏的麻雀組織,也是司徒紫蘇無意中說漏了嘴。他聽到的時候,不由得驚歎,盛雪見的手腕。


    “總之這件事對你有利。”端木京華不願意多說,今日朝上,皇上又把北境地方軍手裏的兵符交到了他手裏,眼下正是忙的時候。


    “哎呦,兵權在握的戰神不願意搭理本王了?”


    “哎呦,你別走這麽快啊,你是不是心虛了?”


    皇甫重樓繼續不怕死的撩撥著,忽然端木京華停下腳步,他硬生生的撞在了端木京華身上。


    “啊!本王俊美的鼻子!”


    “你要是羨慕,我現在就可以把兵符給你。”端木京華涼涼的看著他。


    皇甫重樓立刻很慫的擺擺手,諂媚道:“這應付南詔國大軍的事情,我看還是你更在行。”


    笑話,他這個前半生一直浮誇過來的皇子,從來沒有領兵打過仗好麽。


    這次南詔國隱隱有侵犯天啟的意思,父皇這才不得已又給了端木京華一道兵符。


    內憂未解,或許外患正在逼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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