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咱們麻雀的名冊。”李掌櫃雙手將麻雀的名冊遞上,紅梅來的時候已經囑咐過他了,小姐要看麻雀的情況。


    盛雪見接過了名冊,隻是放在手邊沒有翻開。“這四年來,麻雀已經滲透在王侯將相之中,可是卻藏得不深。”


    “小姐說的是。”李掌櫃低頭:“四年前圍獵一事,咱們第一隻麻雀不得不撤出尚書府,上次惠王府的事情,柳兒也撤了出來。”


    “到底是半路找來的孤女,沒有規矩的培養,還是不能成大事。”盛雪見一歎,不過麻雀並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


    現在盛雪見算是知道容景有多麽厲害了,萬花錄裏每一朵花都有著不可替代性。即便是從林半夏身邊退出的蓮花,也依然發揮著她的作用。


    聽容景說過,蓮花本可以獲得自由,但是她沒有選擇那麽做,因為她要複仇。


    而自己養的這些麻雀,除了報答自己當初搭救的恩惠,便也沒有其他的動力了,辦事的能力比之容景,要差了許多。


    容景曾經跟她說過,這萬花錄中每一朵花的背後,都有無數香消玉殞的故事。也許一朵蓮花之上,曾經寄托了十幾個亡魂。


    這樣漫長和慘痛的代價,不是盛雪見的麻雀可以比較《 的。


    所以對待容景的萬花錄,她一直非常的小心,不到必要的時候,她不會輕易動用萬花錄的力量。


    但是眼下,相比該是時候了。就讓她的麻雀首當其衝好了。


    李掌櫃見盛雪見拿著麻雀的名冊沉思。也就站在一旁沉默不說話。心中卻想著,小姐是不是要有大動作了。


    上次小姐吩咐調運糧食去北境,他就隱約覺得不對。看來天啟內外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的太平。


    “上次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貪墨案,證據收集的如何了?”盛雪見忽然抬眸看著李掌櫃。


    “吏部尚書貪墨一案鬧出了十三條人命,此事非同小可。林丞相打算讓左尚書抵罪,保住右尚書。”李掌櫃回稟麻雀探聽到的消息。


    以往麻雀收集到的消息都會在李掌櫃這裏匯總。盛雪見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不會根據這些情報行動。


    因為這些情報都是高度隱秘的事情,一旦有所行動,麻雀就會暴露。但是現在情勢不同往日了。


    吏部尚書貪汙受賄。在今年的科舉考試和官員選拔中收受賄賂,致使真正的榜眼名落孫山,沒想到那位落榜的榜眼也是有智謀的。竟然找到了證人。


    如此一來,吏部尚書為了掩人耳目,殺光了落榜榜眼全家。本以為事情做的悄無聲息,誰知道這位落榜榜眼文名在外。許多當世大儒為其打抱不平。


    一時之間。這殺人案鬧的沸沸揚揚,皇上最愛麵子,便下令徹查此事,並且令晉王督查,這下林丞相就算想要找人背鍋,也得找個有分量的人。


    “你把所有的證據交給戰衣侯府,丞相想讓一個右尚書來背鍋,我偏偏要讓他們全部落馬!”盛雪見的聲音看似平靜。李掌櫃卻覺得這話語裏的氣勢排山倒海。


    “小的知道了,隻是為什麽不把證據直接給晉王殿下呢?”李掌櫃不明白的是。晉王是督查,教給晉王不是更方便嗎?


    “真要是把證據給了晉王,這件事反而就辦不成了。”盛雪見眼眸一抬,話語中意味深長。


    雖然晉王是督查,但是吏部尚書是丞相的人,而丞相是惠王的人。若果晉王找到證據,這麽積極的給吏部尚書定罪,那麽多疑的皇上會怎麽想?


    “晉王剛剛得到了戶部,如果此時他拿著證據把吏部尚書拉下馬,你說,誰最可能升任吏部尚書?”盛雪見沒有直說,卻反問李掌櫃。


    李掌櫃仔細一想,忽然睜大了眼睛:“咱們老爺!”


    “是啊,爹爹在吏部任職多年,而且頗有政績,官居侍郎,這兩位尚書落馬,爹爹當之無愧。可是蘭園跟晉王走的這麽近,你說皇上如何以為?”


    盛雪見繼續抽絲剝繭,讓李掌櫃繼續想下去。


    “皇上會以為晉王是為了排除異己,便不相信這些證據了。”李掌櫃終於想明白過來。


    “這就是了,戰衣侯府和惠王有姻親關係,可是戰衣侯府和丞相府之間有嫌隙,因為惠王後院起火,戰衣侯不會放過丞相,如此一來,晉王隻是督查,這證據才能有用。”


    經過盛雪見這麽一番解釋,李掌櫃終於明白過來。“小的這就想辦法把人證物證送到戰衣侯府。不過禮部尚書貪墨一案尚未發現,該如何是好?”


    “禮部尚書夫人近來頗喜歡在飛鳳樓聽戲啊。”盛雪見淡淡的提及了一句。


    “確實,且每次來都包場第九層。小的還以為盛京無人能消費得起第九層呢。”李掌櫃不由得感歎禮部尚書夫人的財大氣粗。


    “一個禮部尚書一年的俸祿有多少?我聽說禮部尚書夫人的嫁妝也沒那麽豐厚吧?”


    “是了,都是禮部尚書這些年貪汙受賄所得。小姐打算如何讓這件事浮出水麵?”李掌櫃越來越佩服盛雪見的觀察入微了。


    “要打就要打的快,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最好一塊出事,皇上才會對丞相心生忌憚。一隻老虎酣睡塌下,我不信皇上不緊張。”盛雪見沉吟著。


    “吏部尚書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這禮部尚書,我親自走一趟!”盛雪見想著,太傅手裏那麽多的禦史,總要用上一用。


    “小人明白了。”李掌櫃衝著盛雪見規矩的行禮,內心忽然澎湃起來。他有多久沒有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了?


    李掌櫃走了之後,盛雪見吩咐紅梅去給司徒紫蘇和宋良辰下帖子。


    到了晚上,三人在飛鳳樓的三樓雅居聽戲。隻不過今天禮部尚書夫人點了戲。她們可就點不了了,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隻能跟著聽。


    宋良辰放下酒杯,微微皺眉:“若不是柳姑娘唱曲兒,這麽豔俗的小逢春我可實在聽不下去。”


    “是啊,雪見,你若是找我們有事。幹嘛不直接在府上一聚,非要挑在了飛鳳樓?”司徒紫蘇跟著疑惑不解。


    “你們久居深閨,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吧?”


    盛雪見這一句話吊足了兩個人的胃口。


    “什麽事情?你說來聽聽。”


    “飛鳳樓能包下第九層的人。可以隨意點戲,再豔俗,樓裏的台柱也得唱。”盛雪見淡淡說著。


    就算到了今天,她也沒有對端木京華之外的人透露過飛鳳樓主人的事情。所以司徒紫蘇和宋良辰還不太知道飛鳳樓的規矩。


    “第九層的價值不菲。禮部尚書夫人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司徒紫蘇微微皺了皺眉頭“這裏麵定有問題。”


    “這幾日吏部尚書貪墨一案盛囂塵上。我看這禮部尚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宋良辰說起這些貪官汙吏,眼中全是鄙夷。


    “可不是。”盛雪見淡淡回應一句,卻沒有說太多的話。


    三人又在飛鳳樓裏稍稍坐了一會兒,又各自回去了。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戰衣侯就拿出了確鑿的證據,指認吏部左右兩位尚書貪贓枉法,皇上龍顏大怒。林丞相目眥盡裂可也沒有用。


    “重樓,你是這案子的督辦。給朕嚴查到底,一個也不能放過!”皇上在龍椅上氣得發抖。


    這次的事情太過嚴重,若是無辜落榜的榜眼含冤而死,天下讀書人還如何再相信科舉?一個國家沒有了人才,還能如何存活?


    皇上擺出這幅態度來,也是為了安定天下讀書人的心。


    “兒臣遵旨!”皇甫重樓跪地回稟,淡淡抬眸看了林丞相一眼,隻見他氣的麵如死灰。


    再一看皇甫決明,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冷漠。


    看來和南詔國結盟之後,皇甫決明根本沒有把林丞相這個嶽丈放在眼裏了。


    下了朝之後,戰衣侯主動走到了林丞相的身邊:“丞相大人,這一次你可認栽了?”


    林丞相怒火中燒,臉上卻還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老匹夫,是誰給了你證據?你女兒還是惠王府的側妃,你卻幫著晉王,你腦子燒糊塗了?”


    “你也說了一個側妃而已。”戰衣侯笑得很冷:“我侯府的嫡女都還沒有出嫁,誰說我就隻是惠王的嶽丈了?”


    “你!簡直不知廉恥!”林丞相氣結,隨口罵了一句。


    戰衣侯臉色一冷,抬手扶了扶腰間的短刀,當朝侯爺都是可以帶刀上朝的。他這個動作著實把林丞相嚇了一跳。


    “你不要亂來!”林丞相退後了幾步。


    戰衣侯狀似不經意的收起了刀:“丞相大人,咱們好戲還在後頭。我戰衣侯府一個庶女,也不是你丞相府能夠欺負的。”


    隻不過這話卻讓丞相聽得一頭霧水。他當然不知道,林貴妃給徐側妃的安神香裏下了麝香。這件事柳兒在離開王府之前已經透露給了徐側妃。現在戰衣侯知道了二皇子隻是想拉攏他,並沒有真心待他。


    這便是為什麽戰衣侯得到了證據,會毫不猶豫的拿出來扳倒林丞相了。


    朝堂風雲詭譎,後宮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的太平。


    這段日子林貴妃為人低調,很討皇上的歡心,皇上卻林貴妃那裏的次數也變得頻繁起來。


    林貴妃每每都會把皇甫決明叫到宮中,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


    這一次因為吏部尚書的事情,翻牌子的時候,皇上氣衝衝的扔了林貴妃的牌子,轉而翻了德妃的牌子。


    聖駕來的時候,德妃正在盯著五皇子寫字。皇上進來的突然,一群人措手不及。


    “臣妾不知皇上駕到,還請皇上贖罪!”德妃十分乖巧的跪在地上,那模樣我見猶憐。


    皇上趕忙扶起了德妃,心中的憤怒也被她的溫柔衝散了不少。一轉頭看到桌上的紙筆,朝著五皇子看去,眼中露出憐愛。


    “我們善兒這是在練字?”


    “回父皇,師父今日教了孟子,兒臣要把這幾章先抄寫一遍。”皇甫善憨厚的笑了笑。一旁的三公主就不樂意了。


    “父皇見了弟弟,就忘了兒臣了。”三公主鼓起嘴巴撒嬌了。


    皇上又笑著朝三公主伸手,來哄女兒:“父皇怎麽會忘了我們三公主,過來坐。”


    “父皇,您要是真的心疼兒臣,不如答應兒臣一個請求吧?”三公主皇甫惠靜,眨巴著眼睛看著皇上。


    “你這鬼丫頭,又有什麽壞主意?”德妃微微皺眉,隻怕三公主沒輕沒重惹了皇上不高興。


    “女兒想求一道恩旨,讓女兒出宮玩一趟。”三公主興致勃勃的說道:“兒臣聽皇嫂說,盛京有一家神秘的飛鳳樓甚是好看呢!”


    “哦?怎麽個好看法?”對於這個飛鳳樓,皇上也有耳聞,但是並沒有太在意。今日女兒說起來,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原來今日司徒紫蘇入宮,把昨夜在飛鳳樓所見悉數告訴了三公主,還鼓動她出宮去看飛鳳樓。


    三公主隻是單純以為皇嫂要帶自己玩,便來跟皇上請旨了。


    “這飛鳳樓據說華麗無比,一共有九層……”三公主把司徒紫蘇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當三公主說道禮部尚書夫人包下了飛鳳樓第九層的時候,皇上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德妃見狀,慌忙給三公主打手勢。


    三公主一愣,有些害怕的望著皇上問道:“是兒臣說錯話了嗎?”


    皇上回過神,看著單純的女兒道:“你沒有錯。朕答應讓你出宮,並且,朕和你一塊出宮!”他倒是想看看,這個禮部尚書夫人能有多豪氣。


    “真的嗎?什麽時候?”三公主高興的站了起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好了!”皇上金口一開,三公主高興的就差蹦起來了。


    “皇上這恐怕不太好啊?”德妃忍不住開口相勸,皇上擺了擺手:“難得孩子高興。”


    司徒紫蘇本來隻是想借三公主的嘴引起皇上的注意,但是沒想到事情發展的更加有利起來。


    宋良辰昨夜回府之後,便把所見通通告訴了太傅。


    不過太傅隻是點點頭,並沒有什麽動作和打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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