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十二月一日是我、鹿野上悠馬最喜歡的人,東峰司的生日。


    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度過的,我寶貴女友的生日。


    我認為這種紀念日就該重視。這樣一來,感覺也像是在珍惜和她之間的關係。


    歡欣鼓舞。


    雀躍不止。


    一心隻想著該怎麽博取她的歡心,最近的幾個晚上我一直徹夜未眠。


    那孩子毫無欲望,甚至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


    即使抽獎中了巨款,她甚至都毫不吝惜地用在別人身上。


    並且我知道,哪怕是那些其他人隻會附和兩句的小事,她都會竭盡全力、發自內心地,為其感到高興,我明白……禮物也是如此。隻要是我送給她的東西,無論什麽,司都會由衷地感到高興。


    那並不是我的自我意識過剩,我並沒有將司對我的特別待遇當做是理所應當。我隻是有著確信和信賴:東峰司是一個純粹的好孩子。


    正因為如此,想在今天讓司變得更加高興,我充滿了幹勁。


    那個怎麽樣,這樣做又如何。不不,嚐試一下這個好不好。考量各種方案這一行為可是非常非常有趣的。


    ——啊啊,沒錯。想象自己最愛之人的笑容,是無比快樂的。


    “可、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啊……!”


    十二月一日當天……


    我正用盡全力,在道路上疾馳。


    當然,司不在我身邊。雖然把這說成理所當然也是很寂寞的。


    時間正值深夜。


    地點是風津之濱商店街。


    ……距離司的生日結束,還有四十五分鍾。


    衝過午夜時分的商店街,昨天才發生的事情突然湧上我的腦海。


    那是……司對今天感到非常期待,有著笑容的記憶。


    在那天,我們就像往常一樣在學生宿舍的管理人室裏,在一天的最後聊聊家常。


    司笑著告訴我說。


    “今天有很多很多客人來到了商店街。可能是昨天有“電視台”過來采訪的效果吧。要是商店街能就這樣活躍起來就好了”


    諸如這般。


    “啊,說起來,哥哥請看,我的歐派居然比昨天還要大了一點點……這也是多虧了哥哥吧?”


    如此這般。


    “誒、那、那個,哥哥……?為什麽哥哥會變得有些悲傷呢?我的歐派變大了,雖然真的隻是那麽一丁點兒……哥哥是歐派之神對吧?歐派還是大的、比較好對吧……?”


    “……誒?哥哥問真的變大了、嗎?是的,那可是營養充足茁壯成長中,要不然,我現在就在哥哥麵前重新量一下——……咦,哥、哥哥,對不起,好像是我量錯了。不對,歐派……沒有變大……嗚嗚,重新一量,依然是令人絕望的懸崖斷壁……咕……嗚嗚,我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變成哥哥喜歡的巨乳呢……啊、啊嘞?哥哥,為什麽哥哥表現得有點高興呢……?”


    等等等等。


    ……真的就是些可有可無的話題。


    就在這些對話中,突然有種平心靜氣的沉默降臨於我們之間,正當這個時候,司小聲嘟囔著說“明、明天是,十二月一日……”。我們坐在床上,我在身後緊緊抱著她。這是固定位置。


    十二月一日……仔細想想,我這時是有夠傻的。真的是。毫無辯解的餘地。


    對方若不是司……也許氛圍多少都會變險惡一些。


    這麽一想,我果然是,想永遠珍惜這個好到都可以算是個奇跡的女孩子、東峰司,永無止境。


    啊啊……


    ……那時候的我。不,在那之前的我,隻能說是腦子進水了。


    聽到司的嘟囔,我說“嗯,的確是呢,就是十二月一日。怎麽了?”我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淡然。


    “是的,這、這個……誒嘿嘿。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明天就是我的生日……”


    扭捏著嬌小的身體,司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


    我、鹿野上悠馬想要珍惜紀念日……自從有了我所愛的人,一直想朝這個方向改變……


    明明我是這麽想的。


    “那、那個。司,你剛才、說什麽?”


    我戰戰兢兢地問道——雖然話也說得這麽拐彎抹角,單純地用一句話概括就是,“我忘了明天是什麽日子”。


    “非常抱歉社長”


    沒等司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向她道歉。


    “鄙人居然不知社長的生日……迄今為止居然都沒有想過去了解一下自己最愛的女朋友的生日……”


    這種情況,各種意義上都不妙吧。失職。我對我自己充滿了絕望。


    “……真的、非常對不起”


    跪下來磕頭。


    慢慢地下了床。


    靜靜地讓額頭擦上地板。


    “怎、怎麽這樣,請不要這樣哥哥……!”司慌了,“在我的世界裏沒有慶祝生日的習俗,所以,當我來到這裏,聽說有生日會,一不留神,就想起來了……!”


    “所以那就和自言自語一樣,沒什麽意義……”司表現得很不好意思。


    “我才是,就好像在催促你似的,對不起”


    司也跳下床,跪在地上。


    “真的非常對薄起……”


    咬到舌頭的同時,她使勁用額頭往地板上蹭。


    我才是。不,我才是……不不不那怎麽會,不不我才是。


    ……彼此都跪著,直麵對方。


    這是什麽狀況。


    真是奇妙。


    很是奇怪。


    “…………”


    ……但是,是嗎,是這樣嗎。


    不用問,我實在是太過輕薄,不中用。


    這樣啊。從來沒有人給司慶祝過生日。在她所生所長的那個世界裏,是沒有這種風俗的。


    既然如此,要是我不給她舉辦人生第一次生日會,不為她盛大地慶祝一下,那怎麽行。


    在跪著的同時,鬥誌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


    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去博得司的歡喜……至少也是為了,將我不知道女朋友的生日這種失態一筆勾銷。


    “明天就請好好期待一下啊社長”


    抬起頭來,我說道。


    “誒?期待、是嗎?”


    司眨了眨眼睛。


    “誒誒,在下會舉辦一場盛大的派對給您,正是東峰司的生日會”


    “派對嗎!?”


    “festival!”


    “哇塞……!”


    “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超厲害!”


    兩個人一起鬧騰。


    明天我該怎麽讓司大吃一驚,讓司感到高興。我就在生日前夜思考這些,可以說是一晚上都睡不著覺。內心雀躍不已。活力十足。就像孩子一樣。隻是想象一下司歡喜的瞬間……我就幸福得不得了。


    但是,所謂的意外,正是因為偏偏在不願發生的時候發生,才叫意外。


    雖然距離十二月一日當天——就真的隻有一個晚上的準備時間,我覺得在這極短的時間裏,我是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準備。心裏有一種滿足感。接下來,隻要能看到身為主角的司那開心的表情,一切就完美了……明明我是那麽想的。


    早上……工作用的手機收到來電。


    是鈴姐打來的。


    國際長途。


    出於工作關係,鈴姐出國了。


    是出了什麽事嗎。


    在驚訝的同時,我按下通話鍵……


    隨之鈴姐就對我說,接到了一個必須要人幫忙的緊急工作。


    那件工作似乎關係到人的性命。


    既不能改日再做,也不能拒絕這件委托。關係到人的性命。而且據鈴姐所言,那還是一個小女孩的生命。


    但是,我還必須要對我最愛的人說“感謝你的誕生”。


    ……就像這樣,多多少少也想先實現自己的心願,這種思考,啊啊,我是不是真的、太輕薄了。


    我煩惱了一陣。


    應該怎麽辦。


    我對鈴姐說“請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暫且中止了通話。


    陷入思考。


    “向最喜歡的司說謝謝。”


    “拯救陌生人的性命。”


    哪邊更重要……哪邊更有分量,必須要權衡一下。


    啊啊。我對隻能這樣思考的自己,感到一分厭惡。


    比如說,如果是故事裏登場的英雄,在此時肯定會把人的生命看做重中之重,立刻衝出去吧。這才是理所應當的。越是這麽想,我越……


    “哥哥……”


    我接過電話以後,就在食堂裏煩惱,司一臉擔心地對我說道。


    她是什麽時候來到我身邊的。我沒發覺。


    “哥哥是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嗎?畢竟哥哥昨天一晚沒有睡,一直在為我準備生日會……”


    “不是……”


    ……司的生日。


    要是我為了慶祝她誕生的這一天,甚至對哪個人見死不救,她會感到高興嗎。


    ……不。不可能,我心懷確信。


    要說為什麽的話。


    我最喜歡的人。


    東峰司。


    可是一個奇跡般的好孩子。


    ……我這種人,根本無法與她相提並論。


    “請過去吧哥哥”等我說清楚了緣故,司果然是這麽回答我的。“生日明年也有。但哥哥能跑去拯救那個女孩子的機會就隻有今天……隻要哥哥約好了不再受傷或者是勉強自己,隻要哥哥能回來的話。拜托了,我最喜歡哥哥工作時的樣子了。無論何時,都請你保持那個帥氣的悠馬先生”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那種事情,我還猶豫什麽,隻有立刻衝過去工作。


    而現在,我正在通往學生宿舍的坡道上奔跑。


    “哈、哈……太好了……都已經到這裏了,能趕上的”


    手上拿著送給司的生日禮物。


    工作地點就在鄰國,禮物是我在鄰國的市場裏買的。


    另一隻手拿著一整個奶油蛋糕,上麵用巧克力寫著生日快樂,以及司的名字。是昨天晚上在商店街的麵包店裏預定的,“喂,你這小子,你當現在都幾點了。就沒點常識嗎。大半夜的給人打電話——你說啥!?明天是小司的生日!?那你早說啊!”嘴上這麽說著,店主大叔匆忙烤好了蛋糕,現在就在我手裏。麵包店的店主大叔說“為什麽生日會不邀請我。你是那個嗎,傻子嗎。過會兒我也去,等我把明天的準備做好了,馬上就去”聽著他抱怨這麽一句,我繼續飛奔。


    還有一點距離。還有一點就到宿舍了。


    隻要我衝上最後那段坡道。


    時間……在手機顯示屏上是二十三點二十分。


    生日所剩無幾……雖然司笑著說過,還有明年。


    雖然她說了,希望我優先隻有今天才能救的人。


    今年的生日是今天,就隻有這一天,這是當然。


    ……正因為如此,哪怕隻是一小會兒也好,我也想和司一起度過今年的生日。


    多一分鍾也好。多一秒鍾也好。


    奔跑。


    事不宜遲……


    正當我想要轉過一個拐角時——


    ——麵前出現了一個體格龐大的男人。


    急刹車。


    還差一點我就撞了上去,手中的蛋糕箱差點落在地上。


    “對、對不起,我正在趕路……”


    我低頭道歉。


    我嚇了一跳,也許對方也像我一樣吃了一驚。


    ……但是,一陣沉默。


    男人一聲不吭。


    ……我沒見過他。


    這人是誰。也許是觀光客。以之前電視台前來取材為開頭,有不少客人從縣外(譯注:這裏的縣是指日本的地方分法)前來觀光。商店街現在因為媒體的效果,多少是熱鬧起來了


    ——但就這樣下去,人們遲早會厭倦的吧。所以我們現在正在商量,再用什麽別的方法。


    司的想法是,讓商店街組成一個大的公司。


    ……我深刻地領會到,必須要重視這些觀光客。


    同時,我想要從佇立於此的男人身邊繞過去……


    “……交出來”


    但是,男人低聲說道。


    “……把你手上的食物交給我。我肚子餓了”


    “誒……”


    我仔細盯著男人看。


    “……並且,讓我回去。讓我回原來的世界啊”


    “…………”


    我陷入沉默


    為什麽我迄今為止都沒有察覺到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我發覺了,他就是從司所屬的世界,一路追擊我來到這裏……就這樣被留在這個世界的剽悍民兵。


    司的世界。“不用工作的世界”崩壞了。


    國內發生了紛爭,社會崩潰,首領被殺。


    ……而一個家庭、司的雙親、以及對於司來說是救命恩人的老奶奶,都被卷入這場無可


    奈何的崩壞當中,就在幾天之前,我前去那個世界營救他們。


    而這個大個頭男人,就是在當時為了妨礙我的營救作戰,擋在我麵前的敵人之一。


    男人窮追不舍到了最後,當時已經遍體鱗傷的我,的確是束手無策……


    ……在我到達這裏時,爆風破壞了連接兩個世界的掛鍾(大概那個世界也有)和地下室。


    他受其牽連,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但在那之後,他隱藏了自己的行蹤,不知去向。


    “我說,你告訴我,這裏究竟是哪裏”男人哭喪著臉說道,完全沒有一個大漢的樣。“自那以後,我一直一直,就在郊外的空地上待著。又餓又渴。皮膚越來越冷。睡的地方很硬還沒有澡洗,身體癢得很。看到的盡是些不認識的東西。明明話都聽得懂。看到的字全都不認識……擦肩而過的全都是陌生人。好難受。我害怕了。畏懼了——我想回去。讓我回去啊。現在立刻,讓我回到原來的世界……不論如何也要讓你說出回去的方法。為此我等待著傷口痊愈的時刻到來。今天,我終於恢複了。嚼草根、喝泥水,每一天忍耐空腹的這種悲慘感,全部都轉化成想將你打倒在地的恨意。我要打倒你,回到那邊。不許任何阻礙和拒絕。絕不容許”


    “哈哈……”


    笑不出來。


    這是什麽玩意。


    來到這一步……居然還有這麽一道難關。


    我用手機看了下時間。距離生日結束還有三十分。


    “礙事。給我讓開……我現在心情很差”


    能夠和司一起慶祝第一次生日會的時間,隻剩下一點……這足夠讓我冒火了。


    “你願意平複我這狂暴的感情嗎”——男人不說二話,龐大無比的身體猛地跳起,揮舞那條筋骨分明的粗腕——但是我迅速潛入他的懷中,就那樣雙腳往地上使勁一蹬,頭部往上頂,命中他毫無防備的下巴。


    右手拿著蛋糕。左手握著手機。


    據我判斷,比起先讓自己的雙手空出來,這樣做會更早解決問題。


    男人往後倒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塵埃飄揚。


    “好痛…


    …”


    你這石頭。


    我淚眼汪汪地,往地上的男人看去。


    ……當時我是在全身受傷的狀態下與他戰鬥,所以才會苦戰一番。但現在我的身體好著


    呢,沒有任何理由會拿他束手無策。你就在這兒躺一會兒吧。我之後再過來看看你的狀態。


    【嗚、嗚嗚嗚】


    但令我吃驚的是,男人站起來了。


    雖然我剛才是用頭部發動進攻——


    就像是拳擊手瞄準下巴攻擊,衝擊頭蓋骨當中的大腦,讓對方失去意識。就我的感覺,打擊應該是正確的。


    但是男人站了起來,不以為然地摸摸下巴……好像什麽事都沒有。


    “我那時會失去意識,也隻是因為當時的爆風來得突然,沒有防備而已。就是被衝擊震暈了。雖然那也是恥辱……但是,我好歹也是訓練有素的傭兵。怎麽能因為你這點程度的打擊,就失去……意識”


    “唔”


    我一沒有時間,二也沒有任何心情,聽你解釋這些……


    “都說了你礙事!給我讓開——”


    “不,我不讓,絕對要回去……!我也是拚了命的!”


    男人再一次撲了過來。


    這一次為了蓄積力量,他放低下半身,就這樣衝了過來。


    雖然我就在他突進的那個方向,我彎起膝蓋,讓其撞進男人的麵部,然後為了收勢穩住身體,我後倒幾步。


    ……男人被自己的推進力所壓垮,兩膝著地,跪在了地上。


    蛋糕平安無事,這樣就能回去了……


    雖然我是這麽想的。


    男人馬上又站了起來。


    被壓扁的鼻子鮮血直流。


    “我一定要、回去……”


    他架好雙手,一步步逼近我。


    煩人!


    貌似要打倒這個抗擊打能力拔群的男人,就得重複這種攻防好幾次,等到對方撐不下去才行。


    但是我沒有時間。


    “想和最喜歡的人一起慶祝她的生日”


    也許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那不算什麽大不了的理由。


    不難想象,那也許會觸及他的逆鱗:“我想要返回自己世界的願望,和你想在生日會上胡亂鬧這種願望,到底哪邊更重要。”


    但是,那對於我來說就是無比重要的事情。


    就算把我的想法告訴他,再怎麽費盡口舌,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大概都是無用之舉。


    ……這個男人已經怒火中燒,我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


    “……聽我說,你已經回不去了”


    所以我決定,隻是將事實原封不動地告訴他。


    “連接兩頭的地下室已經毀掉了。因為那陣爆風。你明白的吧,當時全都毀掉了。也許你是搞不懂我在說什麽……但是,通往異世界的門再也不會開啟了。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子了”


    我說:“求求你,明白這點吧。”


    “而且,就算你能回去。“不用工作的世界”已經不複存在。崩壞了,那個國度的所有事物,全部毀於一旦……”


    希望男人能理解這些,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


    雖然男人沉默了好幾秒,好像是在消化我所說的話。


    “但是,遠比待在這裏要強多了”搖了搖那修得方方正正的腦袋,他說道。“遠比待在這個幾乎什麽都理解不了的陌生土地,要強多了”


    放棄吧。


    做不到。


    那你想怎麽樣。


    等打倒你之後再考慮。


    你搞清楚好不好,就算考慮,也已經沒用了……


    那些我才不管。要是不打倒你,我怎能咽下這口氣……


    “……唔”


    ……啊啊,可惡。


    “你為什麽就是不懂,我要說好幾遍才行,我沒有時間和你爭論這些!”


    我該怎麽做,才能打敗這銅牆鐵壁一般的男人。


    時間逐漸逼近。


    今天要結束了。


    明明再過幾百米,就能見到我最喜歡的人,她一直都在等我。


    感覺上,這段距離是多麽遙遠。


    正在此時,吹來一陣風。


    “啊啊——真是的,拿你沒轍”感覺在風中,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雖然就那麽一句話,不知為何,我對此感到十分懷念。


    “喂喂,你怎麽會在這種家夥身上浪費時間,真是的”


    “誒?”


    背後傳來聲音,我回頭看去。


    於是,在我身後……


    “鈴姐?”


    本應身在國外的鈴姐卻站在這裏。


    “為什麽……”


    麵對吃驚的我,鈴姐仿佛在尋找什麽不得已的借口,說道。


    “哎呀。回到這裏的時間比預期要早。於是我立刻就開始追趕。所以就像這樣,趕上你小子了”


    嗯?


    ……你小子?(譯注:鈴姐一般用“君”指代悠馬,上文用的“お前”)


    在為鈴姐的這番話感到不對勁的同時,我再一次向她確認。


    “你說回來了……我所搭乘的航班是今天的最後一班,無論鈴姐能坐的航班再早,也隻


    可能是明天早上的第一趟航班——”


    “啊啊,真是,麻煩死了”使勁地撓撓腦袋,鈴姐說道。“別管這些,你趕快去吧。別在意這些細節。就是所謂的“這裏就交給我,你先走吧”。是個男人都想嚐試一次”


    “誒,男人……”


    “果然鈴姐不是女人嗎……”我皺起眉頭來,她使勁把我往前推,就差一腳踢飛我了,“這種事,僅限這麽一次啊”鈴姐麵向男人。


    “快點走,沒時間了吧”


    “啊,好、好的……”


    我飛奔出去。


    男人就交給鈴姐對付。


    “接下來”


    確認好悠馬已經離開,有著夏目鈴外表的某個人物,盯著麵前的男人看。


    “不好意思,就讓我快速解決戰鬥吧。我能以這樣的姿態存在於這裏,也是有時間限製的……為了那孩子,違反了一點點規則。原諒我吧”


    工作固然重要,蓮,你也得好好珍惜你愛的人啊。


    “我回來了……!”


    當我衝進食堂時,那裏麵已經裝飾得非常漂亮。在餐桌的最裏麵是司,周圍是聚集在一起的大家,餐桌上的佳肴琳琅滿目——沒人動過其中任何一樣。 這正說明,她們相信著我會回來,一直在等我……


    “歡迎回來哥哥,辛苦你了”


    司笑著過來迎接我。工作和一點點意外所帶來的疲憊,仿佛一口氣全都飛往九霄雲外。


    照顧到我們倆,其他人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於是就我們兩人,度過所剩無幾的生日。


    太好了。


    趕上了。


    ……雖然隻剩下不到五分鍾。


    即便如此,我還是回來了。


    關掉燈。給我所買來的蛋糕點上蠟燭。十幾團燭火在空中搖動,數量相當於司的年齡,我們倆就這麽看著火光。


    “生日會的規則其一”我豎起食指說道。“在吹滅蠟燭時許下願望,好像就會成真”


    “是那樣嗎”司似乎很佩服,點了好幾下頭,“那麽,就由哥哥把蠟燭吹滅吧”


    “……謝謝”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司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但是這個魔法,僅對生日會的主角有效果”


    所以我想讓司許願。說著我把蛋糕遞到司的麵前。


    “我明白了……那麽,我就不客氣


    了、的說”


    分成兩次、三次,司將蠟燭吹滅了。我打開燈。


    “司。祝你生日快樂”我拍手祝福她。“抱歉,我來晚了”


    “誒嘿嘿。感覺這個很難為情呢”


    “等到明年,我會更加努力,舉辦更加棒的活動”


    “……好的,非常感謝,哥哥……悠馬先生”


    在扭扭捏捏的同時,她喚著我的名字。


    “話說,你許了什麽願?”


    “這、這個……呃……”


    她微微一笑。隨後說道。


    “願我們明年,也能像這樣一起過生日”


    ……無論多麽微不足道的事情,這個女孩子都會發自內心地期待,感到高興。東峰司。


    我的戀人。從今往後,無論何時,都請你多多關照。


    ——第二天早上。


    鈴姐若無其事地回到宿舍。


    “誒。什麽東西呀,這個體格龐大的男人”


    昨晚,我回到商店街的大陸去看了一下那個異世界的前傭兵……就他一個人趴在地上,


    於是我把他帶回了宿舍。


    對,隻有他一個人。


    本應打倒了男人的鈴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把這一事實看得非常自然……並且,心裏還有一點莫名其妙的感激之情。不明原因,也不知道要感謝誰。


    也許是因為這個,我才會自然而然地這樣去想——


    這個男人已經無家可歸。那可以說是因為我。所以我多多少少,是有責任照顧這個男人的。


    “這個人。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弟子……或者當個打雜的也可以,能讓他在這裏做事嗎”


    已經老實很多的男人,也為我的這番話表示意外……但是,他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剛回來的鈴姐。


    ……男人指向鈴姐,歪著腦袋,皺著眉頭,對我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則是聳了聳肩。


    “……嗯嗯,我好像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了。真是,也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啊。”我如此表示。


    不知為何,對這難以接受的怪事,我並沒有追究下去的打算。那就像這件怪事本身一樣奇怪。我報以男人苦笑。


    “嗯——可是啊,這男人貌似不怎麽靠譜,要了沒用啊”沒有察覺到我們無聲的對話,鈴姐撓著頭說道。“弟子有悠馬一個人就夠了”


    一聽這回答,男人垂下肩來……


    “那麽,要是您沒有地方可去,請務必就職弊社!”


    聽說了情況,在我身邊的司精神抖擻地提議道。


    “誒,但是,司……”與我們同席的鏡歪起腦袋來。“那個人欺負了哥哥,司還生了氣,撞過他對吧?嘴上還說“把哥哥還給我!”你已經原諒他了?”


    “是的,雖然那時我是很傷心……隻要哥哥原諒了,我不會在意的。要是一直生著氣,歐派也隻會越來越小,已經沒關係了”


    司對男人笑了笑說道。


    “可以的話,從今天起就請多多關照。要是您也能出一份力,讓這個商店街變得更加繁榮,我會很高興的”


    “不愧是社長,真是寬宏大量!”


    “請、請別這麽說啦”


    司不好意思地忸怩身體。


    “嗚、嗚嗚嗚……”


    男人哭倒在地。


    ……嘛,就算多一個這樣的夥伴,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冬日的某個午後,我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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