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熙鳳看著刑部陰暗的大牢,裏麵濃濃的黴氣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永寧伯夫人,我勸您還是快一點!”,獄卒十分不耐煩,又加了句,“對方可是死囚,上麵能開恩讓你見一麵,要知足!”


    柯熙鳳剛想說什麽,一旁的媽媽抓著她的手臂,目光森冷。


    柯熙鳳抖了抖,咬緊牙,朝裏走去。


    關押餘氏的地方在大牢的最深處,越往裏走,味道越重。柯熙鳳忍住要吐的感覺,用帕子捂著口鼻。


    “這可您哭著喊著求著來的!當初夫人找上門,若您能聽伯爺的將其送回柯府,今日,她還能再柯府享福。至少您,也不至於成為棄婦的女兒!”,柯熙鳳身旁的媽媽冷笑著,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柯熙鳳身子抖了抖,努力站穩,“再怎麽說,我也是伯夫人,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夫人,若您守本分,為伯府開枝散葉,為伯爺好好治理後宅,奴婢自然敬您!可如今,您已經不懂事到伯爺要奴婢看著您……奴婢想來也不必對您多尊敬,您說呢?”,這媽媽是吳若飛的nai媽媽,也是如今後宅的大總管,人稱邱媽媽。


    柯熙鳳忍著胸口痛,盯著邱媽媽,“那你們就全部聽那個小賤/人的?”


    “夫人慎言!淑人可是有誥命的命婦,也是伯爺的平妻!便是見了夫人,也無須行禮。夫人,還是慎言!伯爺信賴淑人,將後宅交與,我等自然信服!”,邱媽媽若不是怕柯熙鳳又在外麵惹出什麽,實在是不想跑這一趟。


    柯熙鳳咬了咬唇,見目的地已到,快步走了過去,哭喊著,“母親!”,她喊完才發現,餘氏竟是在一根根地吃幹草,臉色巨變,“母親,那怎麽能吃?”


    餘氏看了眼柯熙鳳,根本就認不得了她,笑著說,“你看看我漂亮嗎?我家老爺一會就來接我了!我要吃飽,穿戴好,這樣老爺就會多看我幾眼了……老爺說了,最愛看我笑的樣子了……”


    看著餘氏癡傻的模樣,柯熙鳳終於是忍不住跪了下來,失聲哭了出來,“母親,你已經被父親休了!便是我,也成了棄婦的女兒!母親,你醒醒好不好?你告訴我,為何最後反倒是你獲罪了?母親!”


    餘氏哪裏能聽到柯熙鳳的聲音,她的視線隻癡癡看著一處,嘴裏輕輕念叨著,“老爺……”


    上書房


    隆慶帝放下手中擬好的聖旨,看了周晨宇一眼,又將目光放在柯熙媛身上,目光柔和,“丫頭,你真不在乎?”


    柯熙媛笑著說,“娘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隆慶帝笑了笑,“恢複晨宇的身份,朕就沒辦法恢複你娘的身份。按理說,你的身份,朕應該將你封為郡主,才不至於委屈了你。”


    “舅舅,你知我知,那便夠了!更何況,日後我便是親王妃,又有誰會小看我?便是娘,如今被扶為正妻,能光明正大地在父親身邊,沒了後顧之憂,也是她一直所願。媛媛並不覺得委屈,隻要舅舅能……”,柯熙媛說到這,看著周晨宇。


    周晨宇自知道和隆慶帝的關係後,更加多了幾分尊敬,卻是少了親厚。誰都知道的事情,可卻沒人點破。


    隆慶帝的目光也放在周晨宇身上,何嚐不知道周晨宇心中有千千結?隻是,這麽多年的虧欠,又豈是一個親王的位置可以彌補的?隻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得到這個兒子的寬恕。


    “晨宇,你的名字宗人府那邊已經擬好了幾個,你看看吧!”,隆慶帝的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周晨宇略微看看,問柯熙媛,“你覺得哪個好?”


    柯熙媛瞥了眼隆慶帝,忍不住笑了,“此事妾身哪裏敢做主?不如看看父皇的意思。”


    父皇!這兩個字讓隆慶帝和周晨宇俱是一愣,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了一會,又尷尬地移開。


    “父皇,兒臣覺得還是您親自選比較好!王爺的名字,就該您決定!”,柯熙媛又推了一把,這父子倆都有些擰,還是得靠她調劑。


    “那便這個吧!”,隆慶帝看了許久,終於做了決定。


    殷恒玨,極好聽的名字!柯熙媛極其喜歡,拉著周晨宇的袖子說,“玨,真好聽,是嗎?”


    周晨宇抬起頭看著隆慶帝,見他已生華發,胸口有什麽被扯著疼痛,點點頭,“父皇和你喜歡就好!”


    隆慶帝眼睛一亮,隻覺得胸口哦突然間暢快了起來,眼底便露出了笑容。


    柯熙媛鬆了口氣,擰了這麽久,周晨宇終於肯叫一聲父皇了。她知道,雖然他心底並沒有完全原諒隆慶帝,可已經開始接受。這便是血緣的神奇,哪怕是再受傷,也忍不住原諒。


    “這安王府是現成的新宅子,朕已經讓人將牌匾掛了上去。剩下的,你們二人按自己喜好添置!朕給你們的賞賜之物也會隨聖旨一起發下去。可還有什麽想要的?”,隆慶帝說這話時,不時地看眼周晨宇。就像一個普通的父親,渴望兒子原諒。


    周晨宇低下頭,“不需要了!還請父皇準許我們出遊!兒臣立誌和媛媛走遍大好河山,如今父皇身體康健,皇兄入主東宮,四海升平,兒臣想是時候兌現對媛媛的承諾了!”


    “你還是想走?難道你不願意幫你皇兄,幫朕嗎?”,隆慶帝有些急。


    “父皇,兒臣隻想做安王!閑散一生!常伴妻兒!”,周晨宇看著隆慶帝,“兒臣以前的人生均為父皇和皇兄而活,今後的人生,兒臣隻想為妻兒而活!”


    柯熙媛心裏著急,隻怕這父子倆情況又緊張了,正準備開口,突然覺得胸口一湧動,強烈的眩暈感傳來。隻得死死抓住一旁的周晨宇,然後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九個月後


    柯熙媛看著懷裏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忍不住笑著說,“你這孩子,難怪你皇祖父喜歡你!若不是你,隻怕如今我和你父忘已經恣意山水之間了……”


    “怎麽?又在怪我的暖暖?”,周晨宇挑了簾子走進來,看著妻女。


    “怎麽今日殿下這麽早就舍得放你回來?”,柯熙媛忍著笑,看周晨宇一臉無奈的樣子。


    “今日我的暖暖滿月,自然要早點回來的!你一會出去看看,父皇和皇兄送了好些東西過來!說是日後咱們暖暖嫁出去,誰也不敢小瞧了回暖郡主!”,周晨宇的雙眼盯著女兒,完全舍不得移開眼。


    “回暖郡主?這麽快就封了郡主,父皇也太寵愛……”,柯熙媛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才滿月,就得了郡主的封號。


    “怎麽?女兒做了回暖郡主難道不好?她是本王的女兒,做個郡主又如何?”,殷恒玨做了安王後,愈發地得隆慶帝和太子器重,人也愈發的沉穩下來。隻是得了女兒後,明顯的寵溺女兒。


    “我就是怕,你們將她寵壞了!”,柯熙媛無奈地看著那個小人兒,想著她身後的那幾個長輩,一個比一個寵溺她,就頭痛。


    周晨宇剛準備說什麽,臉色一變,怪異地看著柯熙媛,“暖暖……尿了!”


    柯熙媛忍著笑,看著背著陽光的男人,隻覺得幸福從心底慢慢地彌漫出來。


    這一世,隻此一人,隻此一生,不失不忘,不離不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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