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笑得好像惡毒王後:“就是測試你的學識,符不符合翰林書院的招生標準。”


    不打擊打擊這小子,他就始終不明白自己那二兩墨水,也就隻能邁進入學考試的門,再多一步都沒門。


    宗錦澄雖然一向自信。


    但提到考試這個陌生詞,心裏總忍不住打鼓。


    翰林書院的入學考試會考什麽內容?


    有沒有他會的鬥蛐蛐、賽馬、蹴鞠?


    總不會一上去就讓默寫詩詞歌賦吧……


    不至於不至於。


    據他朋友說,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公子,不會背四書五經的大有人在。


    那些書院到底還是為了賺銀子的,總不能故意卡個很高的門檻,把他堂堂一個侯府嫡長孫拒之門外吧?


    宗錦澄打定主意。


    去翰林書院是他眼下最快能逃脫徐婉魔爪的捷徑。


    根本沒有刀山火海在等著。


    他去!


    “好,考就考,我明天就去!”


    不過一場小小的考試,他宗小少爺才不怕!


    徐婉點頭,欣慰地朝翠枝道:“那就去準備吧。”


    翠枝:“是,翰林書院那邊有筆墨紙硯,奴婢這就去給小公子帶著幹糧。”


    宗錦澄剛想走。


    聽見這句突然又蒙了:“???”


    “幹糧?什麽幹糧??”


    他不就是去考個試嗎?


    怎麽還要備幹糧?


    他又不是要立馬從侯府搬出去住!


    翠枝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翰林書院是咱們京城最好的書院,坊間更有‘進了翰林等於一腳邁進了仕途’的說法,是以全大楚的學子都擠破頭想來這讀書。而入學考試的卷子也就比尋常更難一些,要從早上做到晚上,得提前備上幹糧,以免餓著。”


    “……”


    小魔王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從白變青,從青變黑,從黑變紫。


    一個入學考試要考這麽多東西,這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不考了!我不去了!”宗錦澄知難而退,果斷放棄這一招。


    開玩笑,就這題量,他去了不得把麵子裏子全丟完。


    不如趁早放棄!


    徐婉對這一變故是意外的。


    她沒想到翠枝一點也沒藏住,還沒等把小魔王騙過去,就暴露了翰林書院的難度,嚇得小魔王直接放棄了。


    徐婉皺著眉,扔過去一個微冷的眼神,嚇得翠枝連忙低頭。


    翠枝到底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頭,雖然做事一直很穩重,但心裏到底還是沒把徐婉跟老夫人放同一水平,言談間的隨意才讓她犯了這個口舌之錯,心裏更是後怕不已。


    但徐婉也就看她了一眼。


    隨後又若有其事地朝宗錦澄道:“你若是想去書院,那便隻能去翰林。至於別處,我不允。”


    女人說話不輕不重,卻又鏗鏘有力,一副我是女王我最大的語氣,豪橫又氣人。


    徐婉知道這會兒已經坑不住宗錦澄了,索性直接冷臉攤牌,不準就是不準。


    他要是真有本事,那就考出去看看。


    宗錦澄又氣又惱。


    但迫於徐婉的淫威之下,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無能狂怒:“你不就是想逼我去讀書嗎!我早就看穿你了!”


    徐婉無所畏懼地承認道:“是啊,那又怎樣?”


    看透了有用嗎?


    能把她狠狠地打倒在地嗎?


    能推翻她的霸權主義翻身做主人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宗錦澄憤怒地握起拳頭,又憤怒地鬆開拳頭,轉頭就朝外麵跑去。


    可惡!


    可惡啊!


    這個壞女人!


    他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黴運,才碰見這麽個人來治他啊!


    宗錦澄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心裏的怨氣也越來越重,他開始怨祖父祖母不管他,後來怨他娘不知道哪去了,最後還怨宗肇怎麽還不回家,否則他這堂堂的侯府嫡長孫,怎麽會過這麽憋屈的日子!


    侯府明明是他的家,他現在卻好像寄人籬下!


    天空下起雨來,細雨蒙蒙,落在人的頭頂,淋濕了宗錦澄的雙眼。


    身後是順子焦急地喊聲:“小公子,您跑慢點,雨天路滑小心摔著,奴才手裏有傘……”


    宗錦澄對順子的聲音充耳不聞,他用力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低著頭就往前跑。


    壞女人。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求饒。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哭,也不會認輸!!


    雨越下越大,雨中狂奔的小身影卻越來越快,像是在暗暗跟人較勁似的。


    “啊——”


    宗錦澄剛跑出院子,沒注意轉彎處跪著的人,整個身體直接砸了過去!


    “嘭——”


    小魔王皮糙肉厚的,摔個跟頭跟沒事人似的,他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額前的雨水,這才看清麵前的人是誰。


    宗文修。


    二房那個庶子。


    宗文修跟他年紀相仿,從小在貧民窟長大,即便被接回了侯府,也日日穿著一身麻布衣服,雖然收拾工整幹淨,但在外人眼裏也仿佛鄉下人進城似的。


    宗錦澄並不喜跟他說話。


    因為他的朋友們會笑話他有個鄉下人哥哥,很丟臉。


    “喂,你沒事吧?”


    宗文修被撞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也沒有回應他。


    宗錦澄見他不理自己,於是低下頭查看,就見他身上留下的雨水變成了紅色,焦急道:“你流血了?”


    宗錦澄立馬轉頭喊道:“順子,順子,快叫府醫來給他看看。”


    “是是,奴才這就去叫人!”順子將手中的傘遞給宗錦澄,自己則快速朝外麵跑去。


    宗錦澄從不懼淋雨,但眼下這人受傷了,還是有個傘撐著比較好。


    這麽想著,金尊玉貴的宗小少爺把傘撐在兩人頭頂:“你還好嗎?府醫馬上來了。”


    有了頭頂的傘擋雨。


    宗文修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道了聲無礙,又重新跪回了原地。


    小少年的身影筆直如柱,即便是鼻子上還流血,那雙清亮的眸子還是沒有變化,仿佛流的不是他的血一樣。


    宗錦澄瞪直了眼睛,這才注意到他的姿勢,詫異道:“下雨了,你還受傷了,跪在這裏做什麽?難道你也被那個女人折磨了?”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宗錦澄一想起這可能是徐婉幹的,立馬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立無援的小可憐。


    他要跟宗文修聯手,打敗那個鳩占鵲巢的壞女人!


    哪知,他腦補了半天卻都是錯的。


    宗文修揚起頭,雨水從頭頂滑落下來,他身形本就單薄,此刻全身濕漉漉的,像極了無家可歸的貓兒。


    半晌,才聽他道:“是我求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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