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衛子衿睡覺,左應城讓高然推著自己去了一趟婦產科的辦公室。


    他很在意她究竟跟醫生都說了些什麽。


    據說這些天她一直沉默著,唯一一個說的話最多的人便是那個醫生。


    剛才陪著衛子衿走了幾步,可能拉扯到了腹部的傷口,現在痛的厲害,又重新坐在輪椅上。


    辦公室內,醫生剛好給一位懷.孕的女人檢查完畢,正準備休息時,左應城進屋來。


    高然將他推至辦公桌前,便轉身往外麵走,順帶的關上門澉。


    “先生,您這是?”醫生不解的看著左應城,看到他坐在輪椅上,想提醒他這裏並不是骨科。


    然而,左應城卻直接開口了,“我是衛子衿的丈夫,我想過來了解一下她今天早上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派人查過了,早上衛子衿見的醫生就是眼前的這一位。


    “你是衛小姐的丈夫?”醫生表現的十分的詫異,卻遭來左應城一記淩厲的目光,“怎麽,你還要看我們的結婚證!”


    挑高的聲音裏麵帶著濃濃的危險,醫生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搖著頭,“當然不是,隻是衛小姐沒有跟我提過您,所以我就表現的有些驚訝!”


    醫生嗬嗬的尷尬的笑著,可沒說過自己還有一個丈夫。


    “少廢話,我想知道她究竟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從今天一見到她,就覺得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


    “抱歉,這是病人的個人隱私,我不能隨便透露給您。”醫生一本正緊的回答。


    “我說過了我是她的丈夫,也不能聽嗎!”


    醫生剛搖著頭,就聽見左應城威脅的聲音,“看來你是不想在這家醫院幹下去了,想要提早卷鋪蓋回家了?”


    醫生一聽左應城的話,就直覺這個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不說他們這家醫院的規模大小,想要辭退他這樣的主任醫生是很困難的,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氣勢很不一般,一時有點慌,為難的說道,“先生,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這是有關於病人的隱私,如果我沒有得到病人的同意就私自告訴您,這是侵犯了病人的隱私。”


    “看來你還真的是想滾回家吃自己了!”


    左應城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忤逆他的話,將門外的高然叫進來,讓他打電話把院長給叫過來。


    高然應了一聲是,從懷裏掏出手機來,直接按了一個號碼,“是楊院長嗎?”


    醫生也是沒見過大世麵的人,當下就被左應城和高然給唬的一愣一愣,連連擺手,“別啊,你別打電話給楊院長,我這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醫德和自己的前途之間,他選得自然是自己的前途。


    但是高然已經撥通了電話,將手機遞給他,“還是你跟你們院長好好說說吧。”


    醫生不知所措的聽到那邊院長的討好的聲音,嚇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邊捂著話筒小聲的跟院長說著話,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左應城和高然。


    這兩個男人,皆不是一般人。


    接完院長的電話,醫生對左應城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又是泡茶倒水,又是阿諛奉承的,恨不得將馬匹拍到天上去。


    “高秘書,你先出去!”


    “是。”


    高然重新出去,左應城便打斷他的話,切入正題,“我太太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是這樣的,您太太過來是問我孩子的狀況,另外還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


    醫生說到這兒突然猶豫了,打住聲音,不知道該不該說,眼角瞟著左應城,得到他的允許之後,便說道,“那個您太太還問了一個問題,她問我現在她還能不能打胎。”


    醫生一直都注意著左應城的臉色,果然他剛一說完,左應城的臉色就立馬變得陰沉沉的,像是他欠了他幾百萬一樣。


    “那你是怎麽回答她的?”左應城繼續陰惻惻的問道。


    就算之前衛子衿再不喜歡他,可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打掉孩子的事情,她這是怎麽了!


    眉宇狠狠的皺起,麵色鐵青的醫生都不敢用力的呼吸,他連忙搖頭解釋,“我當然說不了,病人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營養有點跟不上,況且剛受到過很大的撞擊,如果在這個時候打胎,很有可能會導致終身不.孕不.育的。”


    ……


    左應城麵色凝重的回到病房,衛寧寧正趴在床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媽媽,左應城也坐在一旁,目光幽深的看著她。


    想打掉孩子,永遠都跟他斷絕往來嗎?


    難怪她從醒過來之後,就不願意見到寧寧!


    捂著熱乎乎的熱水袋,衛子衿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中途感覺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熾.熱的快要將她給融化了。


    等到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tang


    左應城命張姨從家裏特意燒了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帶過來。


    即使左應城沒有吩咐,張姨也是每天都從家裏帶一些幹淨新鮮的食物過來。


    雖說出了這麽大的車禍,可是張姨總的來說還是高興的,好歹她們現在留下了。


    就是不知道等出院了之後,夫人還會不會鬧著要離開。


    衛子衿的胃口小的可憐,壓根就吃不下多少,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左應城的視線從頭到尾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皺著眉頭,難怪半個月不見她變得這麽瘦。


    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給她。


    “不想吃。”衛子衿扭著頭看向一旁,莫名的抵觸他的靠近。


    “就算不為自己吃點,至少也要為你肚子裏的孩子吃點不是?”握著筷子的手背不斷的繃緊,腦海裏又回想起醫生說的話。


    “沒有胃口,不想吃。”她皺著眉頭,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連以往最愛吃的牛肉不愛吃了,她這是存心的想要流掉孩子?


    “為什麽不想吃,就因為你想打掉肚子裏的孩子?”他忍不住的摔掉手上的筷子,銀製的筷子被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病房內卻顯得異常的突兀刺耳。


    夾雜著男人的怒吼聲,左應城臉色鐵青的看著她。


    就坐在沙發上的衛寧寧被爸爸的發火給嚇了一跳,趕緊跳下沙發要過來勸架,生怕爸爸媽媽會吵得更凶。


    小手剛拉到爸爸的褲子,左應城就說,“張姨,你先把寧寧帶出去一段時間。”


    “好的,先生。”張姨忙不迭的抱著寧寧就往外麵走去。


    病房內就隻剩下左應城跟衛子衿兩個人,衛子衿始終扭頭看向別處,目光空洞的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對於左應城剛才的怒吼完全不在意。


    倒是左應城快要瀕臨到崩潰的邊緣,“衛子衿,你為什麽想要打掉我們的孩子!”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殘忍的女人過,她衛子衿永遠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對的第一。


    左應城被她氣的在床前來回的走著,胸口裏積蓄的是無法排.泄的怒火。


    眼前的視線裏,男人的身影不斷來回的走動著,有那麽的一瞬間是一片黑暗的,什麽都看不見。


    心慌亂的跳了一下,可是緊接著視線裏的男人的身影又變得明朗起來。


    衛子衿抬著頭看著他,“因為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不知何時,她的眼睛紅的像隻兔子,鎖在袖子裏的雙手,手指甲飛快的陷進肉裏,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意。


    “左應城,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尖銳的女聲清清楚楚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落入他的耳朵裏麵。


    瞬間,像是被雷給劈了一樣,左應城站在原地,腳步沉重的像是掛了千斤石一樣,不能邁的動。


    一時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出錯,一時看著她憤恨的眼神,又覺得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夢境裏麵的事情。


    像是回到了從前,她一臉厭惡的對他說道,“左應城,你真令我惡心!”


    那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噩夢!


    衛子衿瞧著男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嗬嗬的笑了,“左應城,你真的很令我惡心,明知道我恨你,我厭惡你,卻趁著我失憶什麽都不記得時候玩弄我,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就不怕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爸媽會來找你算賬嗎!”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從心底裏不斷的蔓延出來快意,他越痛,她就是越快樂。


    可是在快意快要膨.脹滿整顆心髒的同時,伴隨著快意的還有一絲絲的疼。


    她故意的忽略掉那絲疼意,咬著牙說,“你害我沒了爸爸媽媽,我也要讓你嚐一下沒了親人的感覺!”


    曾經,她在最困惑的時候想象過他們的過去,或許是因為她的移情別戀,可是她卻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隔得不是一個傅斯年,而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


    那年,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從樓頂上跳下來自殺,又看到自己的母親血染紅整個浴缸的畫麵。


    18歲那年,她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悲傷的。


    她最愛的男人,變成了害死她父母的劊子手。


    從那以後,最愛的男人變成了最恨的男人。


    就算他們之間有過最甜蜜的時光,也被這個男人給親手毀的一幹二淨。


    “衛子衿,你怎麽舍得,孩子不僅是我的,那也是你的孩子!”


    “是嗎,你敢說這個孩子是我心甘情願的懷上的嗎?”上揚的唇角裏泛著濃重的嘲諷,“知不知道為什麽我醒過來之後不願意見寧寧嗎?”


    “就是因為她長了一張跟你一模一樣的臉,看到她就會想起你,討厭你,就不由得也寧寧也一起討厭起來了!”


    這


    就是為什麽哪怕衛寧寧在門口哭的聲嘶力竭,她也全然當作沒有聽見一樣。


    其實她在病房裏麵聽見孩子的哭聲何嚐不心痛,可是一想到寧寧的臉,她就怕自己會見多了,會變得越來越太討厭寧寧。


    “衛子衿,你要報複就報複我好了,何必要那麽殘忍對待我們的孩子!”


    “那你在害死我父母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到殘忍二字呢!”她嗬嗬的笑著,手指著外麵,“左應城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每多看一眼,就覺得自己陷入更深的糾結裏麵。


    而她跟討厭這樣的感覺。


    左應城站在原地,良久都沒有動一下。


    身子無比僵硬的站在她麵前,定定的看著她眼裏充斥著的對自己仇恨的目光,苦笑一聲,“衛子衿,你真的要殘忍到把我們的孩子打掉?”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衛子衿將慌亂的視線撇向一邊去。


    其實這個念頭,隻是有那麽一刻從她的腦海裏冒出來過,才會鬼使神差的跟醫生提起打胎的時候,隻是那麽一瞬間的念頭,很快的就被她打消這個念頭。


    說出來的話是想氣走左應城的,其實自己哪裏舍得。


    肚子裏的孩子和寧寧,都是她的心頭寶貝。


    良久都不見跟前的男人有走動與喜愛,氣的隨手抓過床頭櫃上的杯子,猛地朝男人的腹部砸過去,“你滾啊!”


    杯子裏的水灑在左應城的衣服上,冒著熱氣,是張姨才給她倒的滾燙的開水。


    眼眶一下子酸澀起來,畫麵再次變得模糊起來,地上的碎瓷片一地。


    可是這個男人亦然不動,“衛子衿,我說過這個孩子你必須得生下來,打掉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左應城的臉色氣的刷白,終於抬著腳步朝著外麵走過去。


    衛子衿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左應城從她麵前離開時,用手捂住的腹部已經有紅色染了出來。


    直到門被用力的關上,她才控製不住的大聲哭泣起來。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讓她恢複起過去的記憶來?


    沒有記憶的時候,她會想自己是誰,過去的自己hi什麽樣子的,家住在哪裏,又認識哪些人,可是當恢複了記憶之後,又向往著以前單純的生活。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


    衛子衿以為她的一番話,足夠讓左應城離開。


    獨自在房間裏坐了一個下午,誰知道晚上的時候這個男人又出現在她的麵前。


    內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情緒,她垂著眼簾用力的遮掩住自己的情緒,好像他的臉色要比之前的更加蒼白了。


    中午,左應城之所以會離開病房,完全是腹部疼到不行,而他又不想讓衛子衿知道,所以才慌忙的離開。


    出門走了兩步,就沒了意識,暈倒在走廊上。


    幸好是被經過的護士給發現了。


    腹部的傷口拉扯出了大量的血,高然得知後匆匆的從公司趕過來。


    臉色很不好,“總裁,您的身子才剛好,又傷成這樣,還是回醫院去吧!”


    在之前的醫院裏麵呆的好好的,腹部的傷口一直沒事,可到了這裏,才見了衛子衿幾個小時,就大出.血了?


    左應城深吸一口氣,忍著腹部的痛意,“就住在這裏。”


    左應城是個固執的人,高然知道自己勸說不了,便火速的去辦理了住院手續。


    重新包紮完傷口口,左應城虛弱的躺在自己的病房裏麵一個下午,才恢複了點精力。


    衛子衿不知道左應城受槍傷的事情,因此左應城也不想讓她發現自己住院的事情,便讓高然辦了一間距離衛子衿遠一點的病房。


    到了下午,外麵的太陽慢慢的落山,高然聽到左應城的聲音,趕緊扶著他起床,“總裁,醫生吩咐過您要多休息,還是多睡一會兒吧。”


    “不用,扶我下床!”他單手撐在床單上,現在連下個床都這麽吃力了。


    高然抿著唇不說話,心裏還是有怨言的。


    不管再怎麽喜歡著夫人,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衛子衿看著在自己麵前忙碌的男人,默默的將目光撇向一邊去。


    這個男人把她白天說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了嗎?


    不禁的皺起眉頭,企圖將自己i的注意力集中在電視上麵,不想被左應城給影響。


    坐在一旁的衛寧寧偷偷的打量著媽媽的表情,不禁鼓了鼓嘴巴,小聲的問道,“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看啊?”


    衛子衿瞟了一眼女兒,沒有說話。


    說實話,衛寧寧有點小失落,媽媽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跟自己說過話了。


    是不是有了肚子裏的小寶寶之後,媽媽就不喜歡自己了?


    衛寧寧低著頭,最喜歡看的動畫片也突然看不進


    去了。


    媽媽要是真的不喜歡她了,該怎麽辦!


    左應城將張姨拿過來的晚餐全部拿出來弄好,放在桌子上。


    早上沒有吃,中午也沒有吃多少,一天下來,也確實餓了。


    張姨知道她孕吐,所以做的都是一些清淡不油膩的菜,是她喜歡的口味。


    “多吃一點,瞧你瘦的!”左應城柔聲的說道。


    衛子衿握緊了勺子,沒有說話。


    一旁的寧寧悄悄的拉扯著左應城的衣擺,“爸爸,寧寧的肚子也餓了。”


    “爸爸帶你過去吃飯。”


    或許是白天的那番話起了效果,左應城牽著女兒的手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去。


    嘴裏的東西突然一下子咽不下去嗎,心頭裏泛著苦澀。


    之後在醫院裏住了三天,情況皆是如此。


    衛子衿對左應城的厭惡表現的很是明顯,可是後者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每次當她罵的快要不知道說什麽好時,這個男人會離開病房,直到她徹底冷靜下來後,才會再次出現在病房裏麵。


    三天後,衛子衿終於開口,平靜的對左應城說話,“我要出院。”


    “好。”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她緊接著說。


    話落,正忙碌著給她盛粥的男人,握著勺子的手一頓,隨後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冒出來。


    “好!”


    衛子衿所說的家,是她以前跟媽媽住在一起的家。


    自從她離開申城之後,左應城就花錢讓人把這棟房子個買了下來。


    原封不動的保存著,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過來清掃。


    因此搬進去,也不用清掃。


    左應城替她拿著行李,衛寧寧就站在左應城的身後,好奇的看著眼前的老舊的房子。


    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呢!


    衛子衿以前住的房子還在老房區,因此是一棟小洋房,算不上漂亮,可是卻承載著衛子衿過去所有的幸福。


    有多久沒有回來了,日子漫長到她都快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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