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因為今天沒課,從早上開始就有自由活動的時間,於是我便離開了學生宿舍,往圖書館走去。


    若是想查出誰是公安局no.2,去圖書館查詢應該是最為快捷的方法。


    路程途中,田徑場的跑道進入視野,便發現了西崎同學的身影。


    隻見她正勤奮地把毛巾和水遞給在賽道上的女部員。


    ……不是公安局的人就不能參加比賽,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但即使被當雜務員對待,她也想要待在田徑部嗎?


    這就是那種想要待在喜歡的事物旁的心態麽?不過就算是這樣,也隻是在折磨自己不是嗎?就算如此,西崎同學也無法對喜歡的事物置之不理吧。


    就在這時,西崎同學發現了我,往這邊走了過來。


    最先她是以懷有警戒的聲音開口。


    “你還在懷疑我是機器人嗎?”


    “完全沒懷疑啊。別被我家那呆毛小姐的傻話牽著鼻子走啦。”


    “其實,我自己也在懷疑。很久以前我就缺乏感情起伏。而且,有時候右臂會覺得癢癢的。就像是——”


    “就像是?”


    “就像是要發射火箭飛拳一樣。”(注:玩過機戰的都知道這是魔神z的招式……)


    “發射不出啦!”


    “要是上課中突然射出火箭飛拳,妨礙了授課會被罵的吧。好擔心。”


    “嗯,以這種情況來看,你搞錯要擔心的事了。你還是先擔心飛拳射到哪去了吧。還有,重新確認自己是用什麽能源的。”


    “也許是太陽能,冬天我會很鬱悶,夏天就會很活躍。”


    “那隻是討厭冬天喜歡夏天罷了!”


    對話停止,我們在操場的角落呆站了一陣子。西崎同學將目光投向跑道的方向。她的側臉看起來非常寂寞。


    接著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她把視線轉向我。


    “我要對分配局表示感謝。”


    “感謝?”


    “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需要過我。誰都不會跟我搭話,誰都不會向我尋求幫助。”


    西崎同學以真摯目光凝視著我。


    “就隻有你們,把我當作需要的人。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害怕著我。”


    “西崎同學,我們沒做過需要被你感謝的事啊,隻是我家的呆毛小姐在耍寶而已,雖說延長繳納金的期限幫了我們大忙就是啦。比起這個,應該沒對你造成麻煩吧?”


    西崎同學搖了搖頭。


    “我覺得現在還沒事,而且我也想為分配局做些什麽。”


    這麽說著的西崎同學的表情好像有點變得開朗起來。


    ……真是預想不到的告白,對西崎同學來說分配局不隻是單純的第三勢力嗎?


    像是看出我的疑問一般,西崎同學繼續說道。


    “我姐姐曾經是執行局的局長”


    “誒,你姐姐?”


    “在她三年級的時候,姐姐發覺到大鳥大智的才能,就開始培栽他。”


    “原來是這樣啊。”


    所以西崎同學才會不得不加入執行局嗎?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如果西崎同學想繼續跑步,明明隻要加入公安局就好了。


    但她為何會加入執行局呢?為何要選擇這條荊棘之道?


    “姐姐加入執行局那時,局內是穩健派掌權的。”


    “穩健派?”


    “穩健派的想法是與公安局和解,將組織合拚。讓莫查子經濟得以改革。”


    我很驚訝。打算要改革莫查子經濟的,並不隻有三島學姐一個人嗎?


    如果三島學姐能早幾年來到帝釋的話,由她協助穩健派,或許早就成功實現革命了吧。


    “那些穩健派後來怎麽了?因什麽事而轉變行動方針了嗎?”


    “他們都被鏟除了。”


    “鏟除?”


    “我的姐姐,將他們全部掃清了。而且還改變了執行局的做法。讓執行局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打倒公安局,操控整個帝釋社會。”


    而繼承這個意誌的,就是大鳥嗎。


    “姐姐破壞了一切,這個罪過,身為妹妹的我也同樣有罪。”


    這時,我發現了西崎同學的覺悟。


    西崎同學也是立誌發起革命的人……不對,革命這個詞對西崎同學來說並不適合。


    沒錯,要說的話,就是‘贖罪’。


    西崎的姐姐,將在帝釋社會發動革命的可能性擊潰了。她打算要替姐姐補償這份罪過。想要從執行局內部開始進行變革。


    但現在時候未到,因為執行局有個絕對的王者,但隻要等到明年大鳥畢業之後就有機會。


    而且對於西崎同學來說,三島學姐也是無法忽視的人吧。


    三島學姐是站在她的姐姐的對立麵。而協助三島學姐的分配局,也許就是她贖罪的第一步。


    我再次看著眼前的西崎同學——凜然,而又有某種脆弱感的女孩。


    西崎同學想要挑戰近乎不可能的事,怎麽可以讓西崎同學獨自背負如此沉重的責任。


    那該如何?要挺身而出嗎?這樣三島學姐肯定會高興吧。因為學姐的期望就是讓我繼承革命意誌。


    但我不會做這種事。


    所以,我隻是背對著西崎同學。背對著為了補償姐姐的罪過,舍棄了最喜歡的田徑,孤獨戰鬥的少女。


    當我懷著憂鬱的心情走進圖書館時,突然被某人堵住了去路。


    那是個將茜色的頭發綁成雙馬尾的三年級女生。是個戴著無框眼鏡,有著細長的雙眼,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


    她拍著我的肩膀,展露如盛夏太陽般的笑容。


    “誒,你是傳聞中的小晃晃是吧。”


    “誰?小晃晃是誰?”


    對於我這個合理的疑問,迷之前輩她,


    “因為是晃君,所以就是小晃晃吧!”


    “嗝噗!”


    我以擬聲詞回答。


    “呀,咱叫洛斬圭,圖書委員會的委員長喔。這可不是自誇喲。不不,怎麽可能不是自誇嘛!”


    “哈,不可能不是自誇對吧。”


    “肯定是在自誇好不好!”


    “噶噗!”


    洛斬用力地握住目瞪口呆的我的一隻手,一上一下地晃來晃去。


    “哎呀哎呀,看來咱和你會建立起悠久的緣分!多多關照囉,小晃晃。那麽再見啦。”


    耍寶的前輩邊嬉笑著邊邁步離去了。原來她就是在圖書館掛著長長的‘並非訓詞而是狡辯’的橫幅,以當莊家為副業的洛斬前輩。


    不過,多虧洛斬前輩讓我的心情好轉了點。我把西崎同學的事情暫時忘掉,開始調查公安局no.2的身份。首先得解決繳納金的問題才行。


    就在我鼓起幹勁的時候,小唯打來了電話。


    “喂,晃同學。你在哪裏?德克薩斯嗎?在德克薩斯對不對?”


    “會在那裏才怪吧。我現在正想調查公安局no.2的來頭啊。”


    “噢噢,是筱本沙羅呢。”


    “……誰?”


    “公安局的no.2,搶奪事件的幕後黑手喔!好了你快來分配局啦!你這個‘沒用的晃同學’略稱達美拉!啊,這個好像怪獸的名字耶。”(注:原文ダメなアキラさん,取三個字略稱為ダメラ,達美拉與卡美拉音近)


    達美拉來到分配局之後,發現小唯正摩拳擦掌地等著。


    “你在搞些什麽,從一大早起就這樣。”


    “人家正在把假想中的晃同學破壞掉。真是的,明明是下任的局長,你卻連一點自覺都沒有呢


    。”


    我什麽時候成下任的局長了。


    “no.2是叫筱本沙羅麽。”


    “這種情報早就知道了。而且,爐端同學還帶來了筱本學姐的情報。”


    爐端悠哉地邊打開豆沙包包裝邊開口。“啊,不用道謝啦。”


    “喂晃同學。這是爐端同學的戰果。感恩地收下吧。”


    小唯把信封拋給我。好像還沒平息怒火的樣子。


    “也不用這麽生氣吧,能夠鎖定no.2都是我的功勞。”


    我把信封中的照片倒出來。這時,我的視線被釘在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名女學生。如雪般的肌膚,黑色的長發,會讓人聯想到日本人偶的,凜然的女子。


    “她就是筱本沙羅嗎?”


    “沒錯!真費了好大的勁。雖說沒有莫查子買不到的東西,但地位高的學生的情報可不是普通的貴耶。連取得一張照片都很困難。不過,地位低的話就不值錢了。即使是不能買到,也有辦法偷得到呢。”


    “爐端同學他潛入了新聞部喔。在晃同學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


    “手芭也在呼呼大睡吧?”


    “不,我想著晃同學的事情就煩得睡不了。”


    “………”


    “………”


    “新聞部的混亂程度也和圖書館不相上下呢。拜此所賜直到今天早上才找到——幸虧還是得到了篠本學姐的照片。不過還是沒啥地位的一年級時的照片就是了。”


    我透過這張照片,看到了兩年前的篠本學姐。雖然臉容還殘留些許年幼,不過肯定就是她。


    在圖書館裏跟我搭話的三年生。暫名·凜然小姐的人正是筱本沙羅。她竟然是奪走繳納金的主謀。


    不過,這種事現在怎樣都無所謂了。


    我把照片摔到桌子上。


    “這是怎麽回事!?”


    “誒?”


    麵對我的凶惡態度,小唯和爐端露出驚訝的表情。


    “為什麽筱本沙羅——身為公安局no.2的她會戴著黑色的臂章!”


    黑色臂章是分配局的證明。


    回到分配局之後不久。


    我在房間裏打發著時間,這時一位散發著強烈氣場的美少女走了進來。


    晶瑩剔透的白皙肌膚,烏黑亮麗的長發。


    美少女用那蘊藏著神秘光輝的淺黃色瞳孔盯著我。


    “晃君。像這樣子遊手好閑可不行,會墮落成廢材的喔。”


    “請您放心。不管廢材不廢材,以我的情況,可是會研究出‘哥倫布之蛋’之類的大發明,靠著專利成為大富翁那樣的廢材。”


    “晃君,我真得很擔心你的未來呀。”


    美少女。不,是三島學姐泡了咖啡,給我也倒了一杯。三島學姐是喜歡喝黑咖啡的成熟大人。那我當個孩子就好所以加入三顆砂糖。我可不是什麽甜黨喔。


    不久後寂靜到訪。


    這時我才發覺到。和三島學姐兩人獨處,可是從相識以來第一次。


    至今為止大多小唯也在一起,那家夥是不怕生的性格,所以從來不會和三島學姐無話可說。三島學姐也很疼愛小唯——當成小狗那樣來疼愛——所以我才能安心地遊手好閑。


    可是,現在小唯不在。


    寂靜變成痛苦的沉默。至少我是這麽覺得的,當然三島學姐倒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那我也別太在意,繼續保持沉默就行了——但唯有麵對三島學姐,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若無其事……


    “三島學姐,那個,天氣真好啊。”


    “下著暴雨呀。”


    嘖。混賬天氣。就不能給我識相點嗎?


    “對了,晃君。有件事差點忘了。”


    三島學姐離開座位,走到從來沒使用過的暖爐旁邊。她把手伸入出煙口,取出了一個公文箱。接著放在桌子上。


    “這裏有個密碼鎖對吧?”她指著把手的地方。“要輸入數字。”


    “是的。”


    “我不會告訴你的。”


    “不告訴我嗎!”


    不由得吐槽起來。這種發展難道不是要把密碼告訴我嗎?


    “晃君。任何事都依賴他人是無法成大器的。要有橫渡太平洋的時候,不去依靠飛機和船隻而靠自己遊過去的意氣才行。”


    “那隻是個白癡而已吧!”


    “密碼鎖的數字是四位數。若是晃君的話肯定馬上就能想到的。提示是‘邂逅’喔。”


    三島學姐拿起公文箱,把它放回原先暖爐的隱藏空間。


    “三島學姐。那個公文箱裏裝著什麽嗎?什麽時候可以打開?”


    三島學姐朝我回過頭,浮現出往常的魅力笑容。


    “會打開的喔,如果時機到來的話。”


    時機好像到了。


    我取出公文箱,放到桌麵上。


    “搶奪繳納金的主謀以前從屬於分配局。是三島學姐的同伴。可是現在她為什麽會成為公安局的no.2呢?”


    小唯頭上的呆毛搖來搖去,很感興趣地望著公文箱。“那個秘密,就隱藏在這個公文箱裏麵嗎?”


    “不,是更加迫近核心。我一直都有種違和感。”


    “違和感嗎?”


    “是新人說明會。那時候三島學姐為什麽要上台呢?”


    “是輪到分配局致辭不是嗎?”


    “是啊。為什麽會輪到分配局?那可是局員用兩隻手就能數完的局啊。而且,除了三島學姐和我們之外,根本就沒人會來這個房間。”


    實際上,至今也從沒見過其他的局員。


    “會不會是我們誤會了呢?三島學姐以才智守護著分配局。如果沒有三島學姐的話,分配局早就被執行局和公安局擊潰了。”


    “這個就算晃同學不說,大家也都知道呀。”


    “沒錯。可是,如果說啊。如果創立分配局的不是三島學姐呢?如果分配局有更悠久的曆史呢?在某個時期會不會是能與執行局和分配局匹敵的組織呢?”


    “這是什麽意思?創立分配局的不是三島學姐嗎?”


    “可以說現在的分配局就是三島學姐創立的。就是新生分配局。不過,恐怕分配局很早以前就存在。就是舊分配局。新生說明會上會輪到分配局致辭,是因為當時留下的習慣吧。”


    “那麽舊分配局又到哪裏了呢?”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動起公文箱上的密碼鎖。


    提示是‘邂逅’。那就是指我和三島學姐相遇的日子吧。也即是,入學典禮的日子。


    我滿懷自信地轉動數字,可是卻沒有解鎖。


    “奇怪。這不可能!”


    “晃君,晃君。‘這不可能!’可是失敗的g喔。”


    小唯抓住我的手臂晃著頭。被呆毛打在臉頰上有點刺痛。


    “喂,別煩我啊,唯。——唯?”


    “怎麽?”


    “我和你初次見麵是在什麽時候?”


    “我還記得。是在小學一年級,學校遠足的時候。人家扭傷了腳,晃君就——”


    “櫻幾背著手芭走嗎?還真是恩愛呢。”


    小唯對像是逗趣地說著的爐端淡然地訂正道。


    “晃君擰起人家的脖子,一個勁地拖著往前走。”


    “……怎麽說呢,抱歉。”


    “那次遠足,是五月十四日。”


    這麽說來,我還記得小一遠足的日子。


    “對。就是五月十四日。”


    “有對三島學姐說過這件事嗎?”


    小唯一副驚醒的表情,“那麽說來是有說過呢。”


    我轉動密碼鎖——0514。


    發出哢嚓的聲音,解鎖了。


    公文箱裏麵裝著大量的文件和照片。其中一張是局員名單,分配局的。全員都被記錄下來,共有一百零七個。


    “一百零七人?雖然和公安局和執行局相比是小規模,不過也算是個體麵的‘組織’了啊。”


    ‘組織’嗎。


    如果現在的分配局是這樣的話,我還會入局嗎。


    “晃君,這個文件。記錄著分配局的活動方針。這個很不對勁呀。以前分配局好像是公安局和執行局雙方承包的組織。舊分配局沒有三島學姐的分配局的感覺。”


    “櫻幾。這裏有關於分配局的局長解任選舉的內容。全員都有投票,大多數支持解任,當時的局長被拉下台了。並且取而代之地坐上局長的是——”


    “三島學姐麽。”


    爐端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三島學姐為了與執行局和分配局戰鬥而需要組織。不過從頭做起難度會很大。於是她便決定要奪取‘依附’兩個組織而生的分配局。”


    “奪取計劃成功了呢。”


    “可是,三島學姐為了與兩大組織戰鬥而獲取了‘戰力’對吧?那些‘戰力’到哪裏去了呢?”


    爐端解開被回形針夾著的文件。


    “這是什麽呢?這個所謂的盧德作戰是?上麵寫著‘喪氏似乎隱藏在地下二層’?帝釋學園有地下二層嗎?”


    “盧德運動是因導入機械而失業的勞動者發起的革命。不過以這裏的情況,似乎是更為單純的‘機器破壞運動’的意思。”


    “這是怎麽回事?”


    “莫查子經濟的根基是什麽?那就是莫查子製造機。要是沒有製造機,那就無法發行莫查子。要是無法發行,莫查子經濟就無法成立。”


    “那麽,這個所謂的‘喪氏’,就是莫查子製造機的代號名囉?”


    “恐怕就是。”


    小唯杏眼圓睜。


    “三島學姐是想要破壞莫查子製造機嗎?為此而奪取了分配局,穩步地進行著準備工作嗎?”


    我點頭同意。


    “那、那麽、那個作戰成功了嗎?”


    “你覺得成功了嗎?”


    小唯的呆毛垂了下來。“不覺得。畢竟現在我們仍然被莫查子經濟管控著呀。”


    “為什麽會失敗呢?”


    爐端的疑問的答案就在我們的眼前。


    昔日曾是分配局一員的學生。


    現已是爬升到公安局no.2之位的學生。


    “因為有背叛者。”


    我使用小唯的賬號,在帝釋sns上發送了消息。


    ‘關於喪氏的事,我想在今天下午三點與您見麵。’


    恐怕筱本學姐正在監視我們的行動吧。她也預想得到才對。稍過一會之後,有郵件傳到了我的手機上。這麽快就購入郵箱了嗎。


    郵件內容是‘在圖書館第四閱覽室見’。


    居然是圖書館,指定的還真是個顯眼的地方。


    不過,若換個想法來考慮,這是正確的選擇。如果是作為中立地帶的圖書館,就算被誰目擊到我們在一起也能作出解釋。要是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密會而被目擊到反而更麻煩。


    我快步往圖書館走去。總覺得洛斬前輩很可能會出現而擺出防備姿態,不過卻看不到她的身影。在受到阻礙之前,我迅速走進第四閱覽室。


    筱本學姐正坐在椅子上,悠然地等待著我。


    “筱本學姐。”


    “後輩君。”


    我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到筱本學姐的前麵。


    “喪氏,你說出了讓人懷念的代號名呢。”


    “嗯,還真是。”


    筱本學姐歎了口氣。“這樣啊。原來三島將‘黑曆史’告訴了你麽。”


    黑曆史?


    啊,原來是這樣。昔日分配局的姿態,以及三島學姐想要發動的政變,這些事都沒有人知道,是因為被當時的三年生下了緘口令。現在的一,二年生都不知情,而三年生也閉口不提麽。


    “為什麽要做到那個地步?”


    筱本學姐合起了雙手的手指,作出尖塔的形狀。


    “所謂的莫查子經濟,你覺得隻是學生的遊戲麽?”


    “是遊戲。”我清楚地明言道。


    筱本學姐並沒有感到不愉快的樣子,平靜地回答道。


    “既然這麽說的話,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也不過是個遊戲。並且我們在拚命地玩著這個遊戲。為此而必須要記住規則。”


    “不對,筱本學姐。外麵的世界並沒有像莫查子那樣簡單易懂的法則。如果有人認為是有的話,那隻不過是幻想。”


    “不,櫻幾君。是有的——規則,是存在的。”


    筱本學姐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的父親沒能發覺那個規則,所以他就成了失敗者。隻是會被一再地利用,被當成垃圾一樣舍棄。我是這麽想的——自己絕不能像父親那樣。”


    她對家族的不幸抱持這樣的態度,看不出話題究竟會怎麽發展。聽到筱本學姐說出這種話,讓我至今都無法領會她的真意。


    “我們應該在談關於‘黑曆史’的話題才對吧?”


    “不,是關於規則的話題。隻不過規則發生變化了,真是可悲呢。畢竟規則並不是絕對的,不過能夠盡可能將規則導向正確的方向。讓其變得健全而有力。”


    “讓什麽變得健全而有力是取決於個人的想法就是了。”


    說到這裏,我終於理解筱本學姐想說的究竟是什麽了。


    她並不是在論述關於規則的事情。而是關於製作規則的支配者的事情。


    “櫻幾君。這個帝釋學園實在是太棒了。這裏隻有被選擇出的人,才能擁有力量。能夠支配他人的力量。”


    她的眼睛內帶有狂信者的光輝。


    “筱本學姐。這裏隻是學校。並不是世界的縮圖。”


    “不。這個學校,至少是日本未來的縮圖。”


    “這是什麽意思?”


    “昔日有某個偉人。這裏就把他稱作‘零’吧。零有個計劃。預測出幾十年後的計劃。為此而創造了某個製度,讓誰也無法領悟到他真正的計劃。”


    “是莫查子嗎?”


    筱本學姐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學生經常都在競爭,學業和體育,朋友的數量,戀人的容貌……我們常常都會拿他人作比較。不過,那裏並不存在確實的數值。將a君和b君作比較,決定出絕對優劣的數值。”


    “那不是理想的狀況吧。如果承認多樣的價值觀,就無法明確決定出人與人之間的優劣。”


    筱本學姐像是聽到有意思的話似地笑道。


    “櫻幾君。你該不會認為眾人平等是最理想的吧?”


    “嘛,說不定是吧。”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如果是小唯,感覺她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回答。


    “人類並非對等的喔,櫻幾君。所以零才會製造莫查子。將人類的優劣,明確地展示出來。”


    “用貨幣製度?”


    筱本學姐覺得不快似地扭曲了表情。“莫查子可不是單純的貨幣。而是更純粹的東西。是明確測量出本人價值的尺子。”


    “筱本學姐,那隻是紙片而已。而且名字還好挫。”


    “不,莫查子是神喔。”


    筱本學姐以熾熱的口吻說道。


    神嗎?哪個誰也說過同樣的話來著?


    “而神會選擇人類。被選擇的人,就能獲得成功。”


    “聽上去隻覺得不靠譜啊。”


    “帝釋並不是普通的學校。這個地方在真正的意義上,是培養出承擔未來的人。”


    “培養出承擔未來的人,任何學校都是這樣的吧?”


    筱本學姐搖了搖頭。


    “是以真正的意義。通過莫查子經濟,讓身心受到鍛煉的人們。擁有真正的力量,具有真正道德規範的人們。他們被培養出來——然後離開帝釋這個巢穴,向著外麵的世界展翅高飛。”


    “他們在外麵的世界也能獲得成功?”


    “對!在外麵的世界裏,也有引導者在等待著優秀的帝釋學生。”


    “畢業生麽?”


    確實帝釋的畢業生很多都活躍於財政界就是了。


    不過,慢著。難道說,零的‘計劃’是——


    “首先,他們可以打好根基。其他地方的教育,可無法如此確實地‘培育’學生吧。”


    創造莫查子經濟的人,起初應該是出於善意的。他們隻是想要在帝釋中創造出公平的世界。


    至少某個人,那個叫零的家夥是例外。


    “‘培養’出來的,就是支配的能力嗎?”


    “看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呢。”


    “一切都是為了部分的學生?為了透過莫查子的富有而獲得權力的學生?為了讓他們練習‘如何役使他人’?你想說莫查子經濟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嗎?”


    這樣的莫查子經濟,也不過是零之計劃的起始而已。


    零企圖讓帝釋的畢業生侵占財政界。並且被莫查子經濟鍛煉過的他們,就會對莫查子經濟的創造者獻上忠誠。


    ——對零。


    “零是誰?”


    “誰知道。聽說他已經死了。零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零留下的係統。就是這個美妙的莫查子經濟喔。”


    “美妙?不就隻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與熱帶草原不同的是冷暖設備完善罷了。”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這種事連幼稚園兒童都知道——所謂的集團生活,就是學習在弱肉強食的枷鎖中生存下去的方法。”


    “老是在說這樣的話,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喔。”


    筱本學姐一瞬間露出‘朋友’是什麽?這樣的表情。


    “現在的帝釋正在逐步推進那個計劃。在弱肉強食的規則中支配他人,利用他人,蹂躪他人。學習這種方法。透過三年的實踐,將吞噬弱者的技巧銘刻在靈魂上。”


    “成為征服者的技巧?”


    “對。”


    筱本沙羅嫣然地笑著點了點頭。


    就像是為不中用的學生終於開竅而感到滿足。


    “不過有‘黑曆史’。三島學姐打算要改變這一切。她想要推翻莫查子經濟,破壞莫查子經濟的目的。”


    “對。三島夏策劃了政變。她對莫查子,對帝釋之神舉起了反旗。對神明不敬者罪該萬死。”


    三島學姐頭腦很好,也很有勇氣。而是還是抖s。不過卻是有人情的抖s。筱本學姐就是利用了三島學姐的溫柔嗎?


    “既然是您的話,理應可以穩固地提升地位。不過,您發現了可以打出特大本壘打的機會。那就是三島學姐。您接近三島學姐,獲取了她的信任。並且——”


    我拍打桌子。


    “在最後的關頭,背叛了她。結果,政變失敗。您受到公安局高度的評價,獲取了權力。”


    反過來說,既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她還會甘於止步在no.2的位置嗎。


    “您是個卑鄙的人喔,筱本學姐。欺騙敵人倒是算了。可是,欺騙朋友的人是最惡劣的。”


    如果說培養出像筱本學姐這樣的卑鄙之人就是莫查子經濟的目的。


    如果說這就是莫查子的存在理由。


    我,


    我要怎麽做?


    我能做到什麽?


    冷靜點。


    確實筱本學姐不能原諒。現在的莫查子經濟的目的讓人作嘔。可是,並不會僅是如此就讓人有‘想要發起革命’這樣的短路性想法。完全是不可能的。


    “您沒有想過三島學姐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發起政變的吧?”


    篠本學姐聳了聳肩。


    “誰知道,我沒興趣。”


    說的也是。你根本對三島學姐的想法毫無興趣。所以才能夠簡單地就背叛了她。


    不過,即使是我也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又知道三島學姐的什麽嗎?


    三島學姐為什麽想要推翻莫查子經濟?明明我連她的動機都不知道。因為三島學姐從來沒對我打開過心房嗎?


    不對。是我沒想過要去理解三島學姐。


    我隻是看到三島學姐的表麵。三島學姐懷抱的理想,她的內麵,我都沒想過要去理解。


    因為三島學姐也發覺到這點,所以她對我什麽都沒說。


    確實三島學姐已經說過分配局的目的。不過那隻不過是表麵性的。而更深入的層麵,三島學姐什麽都沒對我說過。因為我不是值得讓她這麽做的人。


    “而且三島的政變反正都失敗了。既然要防止偽造,莫查子製造機被破壞就會很麻煩。新的製造機不是馬上就能得到的。那樣也許的確能引起經濟上的混亂吧。”


    “不過,混亂很快就能平息吧。”


    三島學姐恐怕是想要乘著這股混亂展開下一步的行動吧。破壞莫查子製造機不過是三島學姐革命計劃的第一步。


    三島學姐就摔倒在這第一步上了嗎。


    “為什麽要攻擊現在的分配局?”


    筱本學姐睜大眼睛。


    “攻擊?你在說什麽?”


    “是你搶奪了繳納金對吧?而且利用了執行局的成員。所謂肮髒的工作就由組織的末端去做,是嗎。”


    三島學姐以遺憾的表情望著我。“你在說什麽?我不記得自己有做過這種事。”


    事到如今還想對繳納金的事情作狡辯嗎?不過回頭再想,她對繳納金的事情還什麽都沒坦白過。真是狡猾。


    “那麽,就讓我先告辭了。櫻幾君,和你聊天讓我很開心。”


    筱本學姐站了起來,在我的身旁走過。然後她在我的身後站住,以突然想起來的口吻,


    “對了,對了。雖然隻是個推測,搶奪事件的幕後黑手,為何要襲擊分配局呢。我指的是動機。”


    “動機?”


    “也許是因為三島夏拉攏了某位一年生喔。對,就是你。”


    “我?”


    “我們在致力地削弱三島的力量。可是你卻出現了。那位幕後黑手因此而覺得有危險。也許這個叫櫻幾的一年生,會為了支持三島而挺身而出。”


    “我可沒能力啊。”


    這番脫口而出的話是真實的。


    我很驚訝。


    筱本學姐並沒在意我的想法,繼續說下去。


    “也許現在是無力的。不過,當他成為三年生的時候會怎樣?他會不會做到三島做不到的事呢?”


    最壞的事態。想要擊潰分配局的人對我的評價過高了。


    “到那個時候,幕後黑手已經不在這個學園了。所以對方這麽考慮。要斬斷後顧之憂,是吧。而且是越早越好。這就是對方的決心喔,肯定。”


    我回過頭去。與筱本學姐目光相對。


    她正露出嗜虐的微笑。


    “現在正是鏟除三島夏的時機,對吧?”


    回到分配局之後,發現沒任何人在。


    我倒在沙發上。


    輸了嗎?


    我?


    很快,這個事實就深嵌在我的內心深處。


    沒錯,是我


    輸了。不過,輸給什麽了?繳納金搶奪事件嗎?原來如此,筱本學姐真是設想周到。她故意犯下會讓我抓到尾巴的失誤。不過這隻是表麵性的東西。無論是繳納金還是筱本沙羅,都是表麵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真正把我擊垮的,是其他的東西。


    那就是我自身的愚蠢。


    我的內心某處是在輕視著莫查子經濟的。


    那隻是單純的‘遊戲’,我這麽想。


    其實不是的。


    現在回頭在想,那時我就該發覺的。入學典禮的時候,那個男人將莫查子稱為‘神’。就是大鳥大智。


    大鳥並非臣服於莫查子之下。而是利用。那樣子的大鳥故意使用‘神’這個稱呼。在那個時點——起碼要在更早的時候注意到關鍵性的地方才對。


    可是,我直到今天都沒發現。所以我才會大敗。


    敗給筱本學姐?


    不對。我敗給的是莫查子經濟本身。


    名為帝釋社會的絕對係統。


    現在想來,正是分配局這個存在,擾亂了我的認識也說不定。名為分配局的‘自由’,讓我過於輕視帝釋社會。


    不過,那正是因為有三島學姐存在才能成就的奇跡。這種事情,我應該要明白才對。可是,其實我並不明白。


    正因為處於三島學姐的庇護之下,我和小唯和爐端才能得到安穩。


    假如失去三島學姐的庇護——我們轉瞬間就會被擊潰了吧。


    被誰擊潰?被執行局?被公安局?


    不對。那些家夥,也不過是‘棋子’罷了。


    是帝釋社會。


    通過莫查子進行支配的‘看不見的神’會將我們擊潰。


    在這個‘神’麵前,我是無力的。


    時至今日,我自以為的‘力量’,隻是三島學姐的威光而已——名副其實的狐假虎威。


    隻要戴上分配局的臂章,我們就會被當作‘不存在的人’。其實正相反,是分配局的臂章是在守護著我們。


    是三島學姐在守護著我們。


    對,小唯也是。守護著小唯的並不是我,是三島學姐在守護著她。


    並且,連這種事情都沒發覺的愚昧之人,就是我櫻幾晃。


    “晃君。”


    我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發現小唯正在房間的入口望著我。


    “怎麽露出這種表情呢?”


    “怎樣的表情?”


    “敗犬一樣的表情喔,晃君。”


    “我說啊。既然活著,就會有失敗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充其量隻有不要越輸越多——”


    “那就叫敗犬,晃君!”


    我的頭一下子血氣上湧。也許這就是事實。可是唯獨不想要聽到小唯說出來。


    “閉嘴!別自說自話!這個學校,三島學姐,還有你,我都受夠了!給我滾吧!”


    “晃君……我知道了。”


    小唯背對著我。


    一瞬間看到的閃亮光輝是小唯的淚水嗎?


    罪惡感緊緊地纏繞在胸口上。


    我究竟在做什麽啊!一切都是我的無能所造成的。


    這時,不知為何小唯轉過身來。而且不知為何還往這邊奔來。就在我愣然地看著的時候,小唯提升速度,接著跳躍起來。


    “快振作起來,晃!”


    “噶噗!”


    啊,小唯飛起來了。


    在頭腦認識到這點的時候,小唯的雙腳就已經深深陷入我的臉頰——接著受到的強烈衝擊讓我倒向後方。


    “呼~~不覺間就使出了飛踢。說起來,真不愧是我。多麽淩厲的飛踢呢。”


    “我、我說你啊!至少放過我的臉啊!”


    小唯屹立在沙發上。


    “聽好了晃君。無論發生什麽事,人家都不會舍棄晃君的。假如晃君掉入無底沼澤,人家也會樂意相隨。因為我就是這樣的女人。”


    “這樣不就同歸於盡嗎?”


    “是呀,怎麽辦呢。人家就是這麽任性嘛。要是晃君不再是人家喜歡的晃君,人家可不會原諒你的喔。”


    “就會使出剛才那樣的飛踢?”


    “沒錯。會使出飛踢大甩賣喔。可是會從早到晚都狂踢你的臉喔。”


    “要是這樣的話,我的臉還能保持原型嗎。”


    “不不,即使是無法保持原型,對我來說晃君依然還是晃君。而且我是相信著的。”


    “相信?”


    “相信總有一天,晃君能靠自己的能力從沼底爬上來。要是這樣的話,順便也把人家拉上來吧。”


    “誰知道。我可能會舍棄你。”


    “不會的。晃君是不會對有困難的人見死不救的。晃君就是這樣的人嘛。以前你不也是拉著扭傷腳的我一起走嗎。明明你自己也受了傷。”


    那個時候啊。


    那是小一的時候,我們被帶到深山野林去了。後來小唯迷路了,然後就是我去找這丫頭的。在途中卻因為失足而滾下了斜坡。於是,掉下去後,就發現已經先掉到這裏的小唯。


    “我還會一直使出飛踢的喔。直至晃君恢複自我為止。即使呆毛都脫落下來,我還是會一直踢下去的。”


    小唯微笑起來。


    “隻要是為了晃君,無論踢多少次都行。”


    無論多少次麽。


    這時,我終於被動地知道自己有多麽愚蠢。


    我以為自己在保護著小唯。總是以為是自己在一直牽著小唯的手。


    不過,其實不是這樣。


    小唯她不隻是牽著我的手——而且還會從身後踢我的屁股。


    那麽,對我來說小唯是什麽人呢?如果不是保護對象的話會是什麽?


    這個呆毛丫頭對我來說究竟是什麽人?


    啊,原來如此。


    是我和一起攜手同行的人。


    至今為止都是這樣。小唯一直都走在我的身旁。明明如此,我居然沒發現,對什麽都視而不見。


    “唯。”


    “怎麽?”


    我用力彈了彈小唯的額頭。


    “好痛!幹什麽啦,突然間!”


    “對別人腦袋使出飛踢的人還問幹什麽。”


    “那不是普通的飛踢呀!是愛之飛踢喔!”


    小唯一副鬧別扭的表情捂住額頭。


    “不過,謝謝你了。那是個很棒的飛踢。”


    “櫻幾,手芭,把我忘記的話會讓我很困擾的啊。”


    爐端走了進來。如同往常那樣嬉笑著。從他那張表情,就知道這家夥剛才偷聽了。因為房門一直都是敞開著的。


    “爐端。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聽的?”


    “沒事。櫻幾在耍脾氣,然後被手芭拯救,這個過程——我完全沒聽到喔。”


    啊啊,好想死。突然湧現出殺意願望。


    “喂,爐端。居然偷聽太無恥了!”


    “這麽說的話,也不隻是我一個呀。還有另一個人也在那裏聽著。”


    爐端用拇指指了指走廊。


    然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帶著爽朗的笑容走了進來。


    “呃。大鳥。”


    “青梅竹馬真是美好啊,櫻幾君。我都被感動了。”


    “是呀。感動到幾乎快要笑出來呢,這個人。”


    “在我的家鄉,可是有著覺得感動就會笑的風俗喔。電視上介紹尋母三千裏的故事之後,那裏所有家庭的人都是笑聲一片。”


    “我現在想空襲你的家鄉想得不得了。”


    “經常都被人這麽說。呀,閑話家常就到此為止。”


    不過,執行局的老


    大居然親自到來,看來事情並不簡單。


    “大鳥,有事就說吧。”


    “可以的話,我希望和你單獨談話。”


    我對小唯和爐端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離開房間。


    “那麽,請坐吧。要喝咖啡嗎。也許會吐口水進去就是了。”


    “喝一杯兩杯吐過口水的咖啡對我算不了什麽。就算加入五滴砒霜我也有自信可以承受得住。不過,現在就免了吧。”


    我們相對而坐。


    我重新觀察大鳥這個男人。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臉部線條。這個人簡直就是眉清目秀的典範。


    身為同樣的男人,一般會對這種‘不缺女人喜歡’的帥氣麵貌抱有嫉妒之心。可驚訝的是我對大鳥並沒有抱有那種想法。


    非但如此,和大鳥相處的時候,會有種奇妙的感覺。初次見麵那時,也依稀感覺到。就是‘想要被這個人賞識’這種像是本能一樣的感覺。


    不妙。果然這個男人有種天生的領導魅力。


    是那種命中注定要支配他人的人。如果時代和國家不同,他成為征服民眾的王者。是個要有相當的覺悟,才能與他為敵的人。


    “那麽,像你這種身份的人會來分配局的理由是?”


    “一言以蔽之,是想要向你致敬。”


    “致敬?”


    “我指西崎君。”


    心跳自然地加快。這時候竟然出現西崎同學的名字。


    “她怎麽了?”


    “正如你也知道的,我很信賴西崎君。雖說如此,她卻受你的蒙騙。對我舉起了反旗。”


    反旗?舉起反旗?


    大鳥露出打從心底表示讚賞的表情。


    “真是漂亮的手法。故意拒交繳納金,以此為借口接近西崎君。而且通過上交不存在的繳納金,對我作出明確的‘攻擊’。”


    大鳥親密地拍著我的肩膀。就像是朋友間的互動那樣。


    “我也是個人。未成熟的人。受到攻擊的話,就會生氣。生氣的話,理所當然就會想要報複。”


    背脊發冷。


    這個男人如果十年後在某個大企業掌握了實權,也會說著和現在同樣的話,將反抗自己的人‘抹殺’吧。


    不過現在他還是學生。西崎同學不會受到人身性質的報複。


    另一方麵,這裏存在莫查子經濟。大鳥隻要利用莫查子經濟,要對西崎同學給予打擊是很簡單的。


    “等一下。你有什麽誤會了。我確實是有向西崎同學請求延長繳納期限。即使這樣,最初她也是拒絕的啊。”


    雖然很快就接受了。


    如果她最初表示拒絕隻是裝個樣子呢?


    西崎同學曾經說過,可以幫到分配局真是太好了。難道她是在上交的繳納金上動手腳嗎。


    “即使和你無關,西崎君會做出這種蠢事也是你們——分配局的責任。而受到夏君賞識的櫻幾晃。”


    大鳥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容。


    “幸虧入學典禮時沒有把你納入麾下。以我的能力是無法控製得住你的吧。不過,將你擊潰倒是有可能做到呢?”


    我竭盡自己的意氣,回望著大鳥。


    “那麽,你打算把西崎同學怎麽樣?”


    “這個嘛。開除的話怎樣?這樣的話西崎君在帝釋就會孤立無援。當然,如果有誰伸出援手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原來是這樣麽——”


    協助分配局的西崎同學,已經無法作為‘棋子’來使用。


    不過西崎同學的姐姐也是大鳥的恩人。即使是要拋棄,也會給她留下救濟之道。那就是指分配局麽。


    ‘你有接受西崎實夏的覺悟嗎?’就是這種意思。


    西崎同學的願望沒有改變。她想要恢複自己的姐姐破壞掉的東西。接受西崎同學意味著也要為她的願望挺身而出。並且到時分配局就會展開行動。


    因為西崎同學的願望與三島學姐的期望是一致的。


    與西崎同學共同戰鬥就表示我要繼承三島學姐的意誌。


    三島學姐不知為何會選擇我作為後繼者。不過我至今沒有給出答複,三島學姐也不急於要我回答。


    但如果——分配局接受西崎同學,我就無法再猶豫了。


    若是分配局以革命為目標展開行動,公安局和執行局的勢力也會有很大變化吧。可是,這樣的話——


    “既然你知道西崎同學的決心。那你已經看穿了嗎,西崎同學的革命意誌?”


    大鳥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回答。“有什麽事是我會不知道的呢。”


    是嗎,原來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兩大組織的領導者都希望維持現狀。但現在看來,至少有一方並不是這麽想的。


    大鳥大智對帝釋社會的停滯感到厭惡。他想在自己的最後學年,作出更加過激的行動。


    為此而選擇我。如果我行動,分配局就會行動。這樣的話三島學姐也會行動。


    是吧,大鳥?你真正的目標是三島學姐。


    政變失敗後,三島學姐雖繼續讓分配局存活下去。不過自那之後就沒有進行過積極的行動。他想要這樣的三島學姐再一次參與到遊戲中去。現在能讓你滿足的競爭對手,就隻有三島夏級別的人吧。


    不過,很遺憾,你是無法到達三島學姐麵前的喔。


    因為在那之前,我就會把你擊潰。


    我愉快地笑道。


    “請您放心,大鳥學長。我們會接受西崎同學。應該說,西崎同學已經是分配局的夥伴了。”


    大鳥站起身。“聽你這麽說,我也很高興。”


    “大鳥,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的目的?這個嘛。我的願望很單純。就是值得傳頌之物,也即是——”


    這時他臉上的清爽的笑容,很有大鳥大智這個人的風格。


    “偉大的遊戲。”


    我來到跑道上,發現田徑部在休息。隻有西崎同學在收拾跨欄賽跑之後的物品。看到我走過來,西崎同學抬起頭。


    “西崎同學,我有個想法,能讓你變得自由……請你從姐姐的枷鎖中解放出來吧,要戰鬥的話,就為更有意義的東西而戰。比如說——”


    我指著跑道。


    “——為自己喜愛的事物而戰。”


    隻要改變帝釋社會,就不會因組織問題而在社團內被迫害。西崎同學也能盡情地享受田徑。


    西崎同學以愣住的表情回望著我。


    “什麽意思?”


    “呆毛丫頭的飛踢讓我也清醒過來了。什麽都不做的話,就什麽都無法改變。雖然沒有能夠取勝的保證,但嚐試一下也不會吃虧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咦,意思傳達不到嗎?我對感到疑惑的西崎同學說道。


    “呃,你會加入分配局的吧?畢竟執行局都把你開除了。”


    西崎同學一副呆然的樣子。


    “開除?”


    “……誒,你還沒知道嗎?西崎同學,你欺瞞繳納金的事暴露了。所以大鳥把你開除了……啊,抱歉。我好像有點亢奮過頭了。”


    西崎同學一副沮喪的樣子,當場跪了下來。


    “開除……那就,已經無法再去改變什麽了。”


    “可以改變的。西崎同學,和我們一起戰鬥吧。”


    西崎同學麵帶驚訝的表情抬頭望著我。


    “一起?”


    “對。既然事已至此,也隻能挺身而起了。就做力所能及的事吧。一定可以改變些什麽的。”


    西崎同學的瞳孔中寄宿著決意的光芒。“我也,想和你們一


    起戰鬥。”


    我點了點頭。“聽到你這麽說我很高興。”


    這就是我的‘回答’喔,三島學姐。


    我的眼前浮現出三島學姐對我的決心而感到‘欣慰’的表情。


    ……啊,說起來她去哪裏了。明明形勢發生這麽劇烈的變化,應當身處中心的人物居然行蹤不明,搞什麽啊喂。


    西崎同學站起身來。“我有事想告訴你。也許是現在的你們所需要的。”


    “既然是我們需要的,那麽西崎同學也是需要的啊。”


    “那是在執行局中,以高級情報獲取權限守護著的情報。那就是賭博委員會的存在。”


    “賭博委員會?”


    “他們不屬於任何組織,是依附裏·莫查規則而生的存在。”


    “所謂的裏·莫查規則是?”


    “可以說是超越莫查規則的法律。據說賭博委員會擁有一切權限,隻有一個例外。”


    “隻有一個例外是?”


    “支配帝釋社會。”


    “雖然不能支配,但作為影之組織持有絕對的權力,是這個意思吧?這件事信得過嗎?”


    “恐怕他們與局長等級的人,有過最低限度的接觸。姐姐也曾經‘帝釋裏存在最後的敵人’這麽說過。那並不是指公安局。”


    西崎同學姐姐的宿願是完全征服帝釋社會。在這條路上,還有比公安局更強大的敵人,是這個意思嗎?


    比公安局更難攻陷的最終boss?


    那就是賭博委員會?


    “……話說,賭博委員會是什麽?”


    “進行賭博的委員會。”


    西崎同學以一副這就是答案的表情說出了答了等於沒答的回答。


    這時,有個想法在我的頭腦上突然閃現。


    她說進行賭博的委員會?


    也許我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委員會有過接觸。


    “晃君!原來你在這裏呀!”


    回過頭去,隻見小唯和爐端正往這邊跑來。


    “喂,唯,爐端。西崎同學成為同伴了。”


    “誒,真的嗎?歡迎加入,西崎學姐。可愛的女孩子是大大歡迎的。”


    “那麽,現在開始就叫你小實。小實,分配局的女孩子絕對要有呆毛喔。小實也來培育呆毛吧。”


    “睡亂的頭發?”


    “噗噗,小實,不能這樣。呆毛和睡亂的頭發是不同的。就像南方古猿和克羅馬農人那樣的異種喔。”


    不知是否錯覺,西崎同學似乎很開心地聽著小唯的傻話。


    “唯,爐端,西崎同學。出發吧。”


    三人都用“去哪裏?”的表情看著我。


    “去圖書館。”


    我正隔著圖書櫃台和洛斬前輩對峙著。


    “噢呀噢呀,小晃晃。難道是來挖掘圖書館秘寶嗎?”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洛斬前輩,您從屬賭博委員會對吧。”


    洛斬前輩雙眸中似乎閃爍著光輝。


    “嗬嗬。說咱從屬鳥羽水族館,你有什麽證據嗎?”


    “不對,是賭博委員會。和那個在三重縣鳥羽市的水族館沒半毛錢關係。”


    我取出智能手機,展示帝釋sns的畫麵。


    “您在這兩年之間一直都在當莊家。相較於你其他莊家的‘壽命’就隻有幾個月。”


    “那又怎麽了?”


    “很簡單。因為你是賭博委員。因此被允許進行賭博。所以你不會被帝釋傳說的‘魔物’吞噬。說到底,因為你就是那個‘魔物’。”


    “嗬嗬。假如咱就是那個賭博委員好了。那,你有何貴幹?”


    “我想借助賭博委員會的力量。”


    洛斬前輩彎曲手指,咯咯地敲打著櫃台。那張表情好像是在沉思著的樣子。


    但是不可以被她欺騙。洛斬前輩現在正忍耐著笑意。


    那麽,她為何想笑呢。恐怕是很單純的理由吧。


    ‘這家夥真是天真到讓人想笑。誒嘿嘿。’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不久後洛斬前輩帶著奇妙的表情說道。


    “借助力量?好吧,賭博委員會就像是帝釋的共濟會,要幫助你們是沒問題的。隻不過……”


    “隻不過?”


    “前提是你們可以跨越那場測試呢。”


    我們坐上隻有賭博委員才知道的電梯,朝著地下進發。


    “帝釋真的有地下樓層啊。”


    帝釋的地下有委員會的工作站,裏麵隱藏著莫查子製造機之類的各種秘密。


    到達目的地,打開門扉。


    門扉的後頭沒有照明,前方漆黑一片。不久後,我們的頭頂上亮起燈光。隨著往前邁進,照明不斷更替,隻會把我們的身影在這片黑暗中照亮。


    真不愧賭博委員會,真是有派頭。為我們作出如此精致的演出效果,這不讓人隻能脫帽致敬了嗎。


    “啊,這個可不是什麽演出喔。咱們委員長最近覺醒了環保意識,於是便禁止全域亮燈而已。”


    “洛斬前輩,快把我脫下的帽子還回來。”


    在單向通行的走廊盡頭,聳立著一扇像是‘進入此門者,該舍棄一切希望’那樣的門扉。


    門上有塊金屬板,上麵寫著賭博委員會的九個條例。


    1.賭博委員會可以召集帝釋學生。


    2.不能拒絕賭博委員會的召集。


    3.不能拒絕賭博委員會所決定的事情。


    4.不允許其他組織使役賭博委員會。


    5.不允許從賭博委員會指定的比試中逃離。


    6.要加入賭博委員會,必須要找到賭博委員,並接受測試。


    7.不允許賄賂賭博委員會及賭博委員。


    8.不允許賭博委員會支配帝釋學園。


    9.不允許廢除賭博委員會。


    “歡迎來到地獄賭博場。”


    洛斬前輩打了個響指。


    門扉絲毫沒動。


    “洛斬前輩,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你可以再打一次響指的喔。”


    “少管閑事!很羞人的好不好!”


    賭博場是個四麵共長五十米左右的空間。


    中央部分突起,像是舞台一樣。我跟隨洛斬前輩的帶領,走到舞台上。剛才以為是個舞台,其實是個巨大的棋盤。


    “要在這裏進行賭博委員會的測試。”


    棋盤被劃分成縱6格,橫6格,合計36個板塊。一個板塊上剛好可以讓一個人站立。是讓人成為棋子移動吧。


    “這樣很麻煩就不能用硬幣一次定勝負嗎?”


    “你真是沒情調啊。賭博委員會這種巨大組織的測試,不可能會用硬幣隨便解決的吧。”


    “我知道了。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就接受吧。”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那,現在就說明規則。就算想聽也最多說明五次喔。好好聽清楚。”


    想聽的話似乎可以說明五次的樣子。太親切了吧。


    “這個遊戲是人類作為‘棋子’,在等身大的棋盤上移動。棋盤就是這個舞台。”


    棋盤上有被劃分成36格的板塊,每個板塊上都標著數字。


    棋盤左上角是1號板塊,橫向數值依次遞增,到最右端之後換行。棋盤右下角是36號板塊。因此左右數值的變動為‘1’,上下數值的變動是‘6’。


    “要讓棋子在這些板塊上移動。每回合必須選擇前後左右移動1格。一次無法移動2格。還有,不能斜向移動。”


    “要是斜向移動的話會怎樣?”


    小唯帶著天真無邪的眼光提問


    道。


    “如果斜向移動,就會承受處罰。而且還要休息一回合喔。”


    可以向前後左右移動1格,不能斜向移動。必須要移動的話也就表示無法在那個板塊上停留。


    也就是說,慢著。處罰是什麽。無視了我內心的呐喊,“那麽,首先來說明勝利條件吧。”洛斬前輩繼續說下去。


    “這個遊戲,用《子彈》擊穿敵人《心髒》就能獲勝。”


    “哈?”


    規則


    ●遊戲的勝利條件是踩踏由敵軍指定的《心髒》板塊。


    ●能夠踩踏《心髒》的隻有被指定為持有《子彈》功能的棋子。


    ●每1回合能以自身的棋子選擇前後左右移動1格。無法斜向移動。


    ●企圖斜向移動就會受到處罰並且休息一回合。


    ●用作幹擾的板塊被稱作《血栓》。可以設定為地雷板塊。


    ●若踏上《血栓》板塊,不論自軍敵軍都將出局。


    處罰內容敬請期待!


    這命名品味真不敢恭維,應該說這個好中二。


    “我可不是咱起的名字!總而言之,《心髒》就正如字麵那樣,是自軍要守護的陣地。遊戲最初兩軍都要選擇各自的《心髒》板塊。《心髒》的所在位置是對敵軍保密的。要是這個《心髒》被敵軍的《子彈》棋子踩踏就會輸了。還有,一旦選擇好《心髒》就無法更改所以要慎重喔。”


    “也就是說,這個是判斷《心髒》位置的遊戲?”


    “就是這樣。”


    要把《心髒》位置設定在哪裏,這就是關鍵吧。


    “《子彈》具有貫穿《心髒》的能力。沒有《子彈》就無法擊穿心髒。《子彈》隻能選擇自軍中的一人來擔任。順帶一說,敵軍的《子彈》身份不會被公開。一旦選擇之後,在那個棋子出局之前《子彈》都無法轉讓。轉讓的順序也是最初就決定好的。”


    洛斬前輩吐了一口氣。


    “自軍的《子彈》踩踏敵軍的《心髒》即為勝利。不過,如果不是《子彈》的《普通棋子》,踏進敵軍《心髒》的話就會出局。要注意喔。”


    總結起來,就是這樣吧。


    自軍的《子彈》踩踏敵軍《心髒》→勝利。


    自軍的《普通棋子》踩踏敵軍《心髒》→出局。


    規則大概都理解了。不過,這種探尋所在位置的玩法是不是有點缺乏遊戲性?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疑問,洛斬前輩邊賊笑著邊宣告道。


    “而且還有名為《血栓》的板塊喔。”


    “血栓?”


    “對。這個不論是否《子彈》,一旦踩踏當即出局。《血栓》兩軍分別可以設置兩枚。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自軍設置的《血栓》,踩踏上去也會出局的。就像自取滅亡那樣呢。當然也會受到處罰。順帶一說,《血栓》被踩踏過一次之後,效果就會消失喔。”


    假如自軍的《普通棋子》踩踏上α板塊而出局。那個α板塊是敵軍的《心髒》,還是敵軍的《血栓》,這點是無法得知的。


    “詳細的規則就記載在這塊液晶麵板上。”


    我從洛斬前輩手上接過液晶麵板。上麵記載著詳細的規則。粗略地看完後,發現了兩點重要的記述。


    ‘自軍的棋子可以在自軍的《心髒》上通過。’


    ‘自軍的《子彈》可以射穿敵軍的《心髒》。’


    這兩點也許會是攻略的關鍵。不過這種重要規則在剛才的說明卻沒提到……洛斬前輩的腹黑性格可見一斑。


    為求慎重先確認一下吧。


    “這個遊戲會按照規則所寫的那樣運作吧?”


    “對啊。”洛斬前輩對這個問題感到奇怪,她以淩厲的目光向我反問道:“真是奇怪的問題呀,是有什麽含義麽?”


    “不,沒有哦。”


    為了避免洛斬前輩繼續追問還是改變話題吧。


    “洛斬前輩,這個遊戲大致上是怎樣進行的呢?”


    “設定《心髒》《血栓》,選擇作為起點的板塊,然後盤內的係統就會自動運行。”


    “自動?”


    “對啊。這些板塊是感壓式的,可以辨識到棋子位置的所在位置。”


    “真虧能花大錢買這樣的機器啊。”


    “因為賭博委員會是秘密組織嘛。莫查子和外幣都很充足。”


    “外幣?喔,是指日元對吧。”


    連這種方麵都被拉開貧富的差距啊。


    “但賭博委員會似乎可以在這上麵作弊哦?”


    “你覺得準備遊戲盤和工具是咱們賭博委員而感到不安?放心吧。咱們也無法修改遊戲係統。咱們也隻能遵守棋盤規則公正地玩這個遊戲。”


    雖然覺得不能把洛斬前輩的話全盤接受,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吧。必須設想好我們這邊的《心髒》《血栓》被泄露的情況下的應對方法。


    “話說回來,洛斬前輩。好像沒有記載‘處罰’的內容啊?”


    洛斬前輩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笑道。我心癢難耐地等待著聽她說明‘處罰’的內容。


    “嗬嗬嗬,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好了。要是棋子受到處罰,板塊上就會放出電流。”


    “電流?”


    “是啊。所以這個遊戲的名字是<冬季的靜電真讓人困擾呀?>!”


    “你說電流,是讓人有點麻麻的程度?”


    洛斬前輩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表情,“至少是死不了的程度。”


    “原來如此。”


    “嗬嗬。危險性很大喔。不然放棄也沒關係的。來,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吧。”


    “不不,不要緊的。我們的隊伍裏沒有那種膽小鬼。不過是電流而已,就讓它盡情地電個夠吧。對吧,各位?”


    我對其他同伴投出信賴的目光。


    “別鬧了!呆毛對陰鬱的梅雨和電擊是很沒抵抗力的喔!”


    “櫻幾,就算我再怎麽喜歡驚險,電擊還是刺激過頭了呀。”


    “在不清楚我的身體能承受幾百伏電流的情況下,可能會有短路的危險。”


    我對大家點了點頭,將視線移回洛斬前輩身上。


    “大家都幹勁滿滿的。”


    “你的溝通能力是掛紅燈的吧?”


    我們一行人為了討論對策,暫時遠離洛斬前輩他們。話雖如此,這裏可是賭博委員會的大本營,誰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安裝偷聽器也不一定。


    我對小唯,爐端,西崎同學說道。


    “我定了個計劃。讓我在守護《心髒》的位置。爐端,由你來當《子彈》。去玩尋《心髒》三千裏吧。唯,你是自由隊員。總之就是,嗯,適當地努力吧。西崎同學,為以防萬一,你就待機。”


    “櫻幾,無論怎麽看,你都是幹勁滿滿地想把我作為棄子來用呀。就隻有西崎學姐的待遇這麽好耶。”


    “爐端同學還算好了!踏進敵方《心髒》就能勝利!這不是趟有目的地的旅程嗎!人家就隻是到處亂晃而已!要是踩上地雷戰,最後就粉身碎骨啦!”


    “好了好了,冷靜點。唯,你也是有用的。比如說,你在第6格受到電擊掛掉了。”


    “別隨便殺掉青梅竹馬,晃君!”


    “身為‘普通棋子’的唯掛掉的第6格就有敵軍的《心髒》,或是敵軍的《血栓》兩種可能。前者的話,讓爐端踩踏上去就獲勝了。即使是後者也能讓敵軍的《血栓》減少一枚,是有意義的犧牲。”


    西崎同學舉起手。“還有一種可能性。第6格也有可能是自軍的《血栓》。”


    “不不,西崎同學。自軍的《血栓》位置我們是知道的,那種事情是—


    —啊!是唯的話就有可能!”


    “有可能才怪!這算什麽呀,那種像是‘因為小唯是個笨蛋,有可能會忘記自軍《血栓》的位置,不小心就踏上去了’的想法!人家再怎麽笨也不會笨到那種程度好不好!”


    “笨蛋這點不否定呀,手芭。”


    “不過,如果隻有爐端作出尋找《心髒》的行動,馬上就會暴露他就是《子彈》了吧?”我用手指著小唯。“為此需要迷惑敵人,就是你。”


    “既然這樣,那就讓人家來當‘子彈’,讓爐端同學去迷惑敵人吧。”


    “各位,接著是下個議題。”


    “無視嗎!”


    順帶一說,《子彈》的轉讓順序是這樣安排。爐端→我→西崎同學→小唯。下個輪替的棋子已經出陣亡的話,就會跳過這隻棋子。


    我取出液晶麵板。“關於《心髒》和《血栓》的配置,我有個計策。所以這個就讓我來決定吧。剩下的就是選擇各位的起始地點。”


    我展示液晶麵板的畫麵,望向棋盤。


    “將棋盤分成四個區域。左上,左下,右上,右下。我們就采用正攻法,在四個區域裏各配置一隻棋子。首先將西崎同學配置在左上。”


    我從‘左上’劃到13號麵板上。不過沒有反應。好奇怪啊。既然這樣,我按下1號麵板,還是沒反應。


    “喂,洛斬前輩!這東西壞掉了!”


    遠處的洛斬前輩搖了搖頭。“沒壞喔!隻是被咱們的棋子搶先配置了吧?啊,板塊是先到先得的喔!”


    ‘左上’已經被敵軍配置了兩隻棋子了嗎?


    我可沒聽過有什麽先到先得的規則啊!


    “我有不好的預感所以還是舍棄‘左上’吧。那就這樣好了,唯,你去‘右上’,爐端去‘左下’,我和西崎同學去‘右下’吧。”


    我設定完起點板塊,小唯帶著擔憂的表情對我說道。


    “晃君,這場遊戲能獲勝吧?”


    我點了點頭。“啊啊,要比欺詐的話,我是不會輸的。”


    我們站到了棋盤上。


    我以23號板塊,小唯以10號板塊,爐端以21號板塊,西崎同學以34號板塊為起點。


    好了,擔任賭博委員會棋子的家夥在哪裏呢。


    這時,聽到發出咯吱咯吱的關節聲,鋼鐵人偶升到台階上。看上去就是個全身包著鎧甲的人。


    不過,從有縫隙的肩膀關節和戴著能麵的頭部來看,可是知道那是個機器裝置。


    “同胞?”


    “不不不,西崎同學,那家夥才不是你的同胞!為什麽要露出那種去了東京卻因為交不上朋友而感到孤獨,後來遇上家鄉的人而感到歡喜那樣的表情啊!?”


    順帶一說機器裝置的棋子在能麵上分別寫著‘a’‘b’‘c’‘d’四個字母。


    現在a棋移動到3號板塊,b棋移動到13號板塊,c棋移動到15號板塊,d棋移到到1號板塊。形成把‘左上’的8號板塊包圍起來的狀態。這有什麽意義嗎?


    “賭博委員會是使用機器棋子的喔。”


    “那樣不是很卑鄙嗎?”


    對我的指責,洛斬前輩點頭道。


    “賭博委員會中可沒有懷著被電焦的覺悟去玩這個遊戲的笨蛋。”


    “那麽也把機器裝置借給我們呀!”


    聽到小唯的申訴,洛斬前輩點了點頭。


    “可以啊。不過,一台可是要支付五百萬莫查子呢。”


    “居然趁機敲詐,這是敲詐賭博嗎。”


    無視了小唯的控訴,洛斬前輩走到棋盤旁邊的高架上,在那裏坐了下來。


    “算了,也無所謂吧。那麽對手是洛斬前輩嗎?”


    “不是啊。”洛斬前輩取出智能手機,調成耳機通話狀態。


    “這場比賽,和你們對戰的人不是咱喔。是有事而不能來賭博場的,我們的委員長。咱會在這裏聽從委員長的指示,以代理的身份來移動棋子。”


    與此同時,天花板上降下了好幾台監視攝像機。敵方的首領是打算用這種方式觀看比賽的狀況嗎。


    我們這邊看不到敵方首領的反應,這讓人有點不爽啊。


    “等下。如果可以使用手機的話,那也允許我們使用吧。大家在遊戲中用手機來通話。這樣可以避免被敵人偷聽。”


    我們將手機調成四人同時通話狀態。這樣就能在遊戲中進行作戰會議。


    “那麽,遊戲開始。”洛斬前輩在高處快活地說道。


    第1回合。


    全體的順序是,從敵棋a開始,然後到我,敵棋b,小唯,敵棋c,爐端,敵棋d,最後是西崎同學。


    首先,打頭陣的a棋從3號板塊移動到2號板塊。


    好了,輪到我。深呼吸一下之後,我踏上23號板塊隔壁的24號板塊。感壓板塊沉了下去。


    “好,先就這樣吧。”


    b棋從13號移動到14號板塊,小唯從10號移動到16號板塊,c棋從15號移動到9號板塊,爐端從21號移動到20號板塊,d棋從1號移動到7號板塊,西崎同學從34移動到35號板塊。


    這樣子就輪替一周了。


    這個時點還沒任何棋子出局。


    因此,所有棋子的位置都是安全地帶。


    這麽說來,在規則上隻是寫著每回合都必須要移動。在起點板塊與一格範圍內的板塊間來回移動也不會違反規則。


    我用智能手機對三人說道。


    “那麽,各位。第一回合結束了,有注意到什麽嗎?”


    “敵軍配置的意圖。以8號板塊為中心是否有何意義呢?”西崎同學說。


    “我知道了,晃君!”


    讓我們使用手機這一對策毫無意義的笨蛋——小唯大聲地說道。“8號板塊就是敵軍的《心髒》!所以才會守護著!”


    唔。真是膚淺的想法。


    再說,如果8號板塊是《心髒》的話,敵棋踩上去也沒問題。然而,敵棋並沒踩上8號板塊,而是包圍起來。難道說8號板塊就是《血栓》嗎?


    不過,也許預測到我這樣的想法,就是敵方的戰術。要確認真偽的話,隻好讓我方的《子彈》踏上8號板塊了。


    “好。《子彈》,不對,棄子,瞄準8號板塊前進。”


    “為什麽說到一半要改口!”我無視爐端悲痛的喊叫。


    進入第2回合。a棋從2號移動到1號板塊,我從24號移動到30號板塊,這是出於想要擴大安全圈的考慮。畢竟不能總是顧慮著敵軍的《血栓》吧。b棋從14號移動到15號板塊。


    接著小唯從16號回到10號板塊。


    “我說自由隊員唯小姐,你為什麽要回到起點板塊?”


    “可是晃君,我不知道敵軍的《血栓》在什麽地方呀!要是受到電擊,人家珍貴的腦細胞死絕的話怎麽辦!”


    “真是笨啊,唯。這裏得朝著積極樂觀的方向思考,如果受到電擊腦細胞會活性化——就是所謂的電擊療法,要這麽想才行。”


    “我堅決拒絕電擊療法!”


    在這期間c棋已經從9號移動到8號板塊上。


    爐端從20號移動到14號板塊。距離目標的8號板塊還有‘一步’。


    “櫻幾,那些家夥不是在守護8號板塊嗎?”


    如果像爐端那樣想得那麽單純,是贏不了這場遊戲的。


    如果要防守的話c棋這個選擇是最壞的。看順序就知道了。


    因為c棋行動後就輪到爐端。在下個回合,c棋就必須離開8號板塊。於是,爐端麵前的8號板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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