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提著一袋沉重的禮花出現在客廳時,蘇芷蘭正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皺著眉往她這瞟了一眼,“怎麽又這麽晚才回來,東西買了沒?”


    “買了,這幾天公司忙,總加班!”


    她在玄關換了鞋,把東西遞到茶幾上,蘇芷蘭的神色才緩和下來,語氣還是不陰不陽的,“你姐姐在全國前十的事務所當律師,都沒這麽忙,你一個小集團的行政專員,一天到晚忙啥?”


    寧淺知道父母看不起這份工作,認為寧家出來的人,理應在社會上混得有頭有臉,像她這種不思進取的人,用蘇芷蘭的話來說,簡直是丟人。


    她表麵也不惱,順著話頭嗬嗬一笑,有些無奈地解釋,“蘇姨,不是行政專員,是市場部高級主管。”


    一聽“蘇姨”兩個字,蘇芷蘭就覺得沒意思了。她自十年前被帶回來,就一直不肯叫她媽,老是姨啊姨地喚,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不是蘇芷蘭親生的。更何況,這樣揶揄的話也說了幾年,起初她會紅著臉反駁幾句,後來幹脆像團棉花,罵一句就挨一下,挨完了屁都不放一個,跟沒事人一樣。


    蘇芷蘭不待見她,視線又收回到電視屏幕上,用下巴指了指二樓,“你姐要訂婚,上去幫她挑挑首飾。”


    寧淺勉強應了一聲,一想到準姐夫是夏默澄,心又開始揪疼。


    不知道他這會兒走了沒?她剛才沒跟他道別,因為她知道,她根本就逃不開。等他娶了姐姐,他們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家人,還需要道別嗎?


    ***


    二樓寬敞的主臥被房間的水晶燈映照出璀璨的暖色光輝,映得姐姐那些鋪滿了一梳妝台的首飾都金光燦燦,貴氣逼人。


    寧梓欣正對著鏡子比對一條施華洛奇水晶項鏈,burberry禮服的拉鏈開著,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背,側身的線條優雅得仿若水中起舞的天鵝。


    她不怪姐姐,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配得上夏默澄,那就非姐姐莫屬,連報紙上都一致誇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呢,她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醜小鴨,還想爭什麽?


    寧淺強顏起微笑,走過去給寧梓欣拉上拉鏈,“姐,你今天真美。”毫不掩飾眼眸中的羨慕和嫉妒。


    寧梓欣轉身時,恰恰看到她眼底那道還未及斂去的沉重,以為她又難過,擔憂地握住她的手,“淺淺,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你對默澄的喜歡,這四年來我都看在眼裏,可是默澄畢竟選擇了我,以後他就是你的姐夫……”


    一扯到這個話題,寧淺隻覺得說不出的疲憊,她愛他,他卻不愛她,這能怪誰呢?


    或許男人就是這樣,抱著身邊的紅玫瑰,卻想著外麵的白玫瑰。愛情的命題向來如此矛盾。


    她疲乏地扯了扯嘴角,“姐,別說了。”就當四年的愛心便當都白送了唄!青春總是需要鈍悟的。更何況,她和誰爭,都不能和自己的姐姐爭。


    寧梓欣仍舊覺得過意不去,拿起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遞到她手裏,“這個送給你,就當是我和默澄的賠禮。淺淺,我們真的很抱歉……”


    那是一條意大利定製的紅寶石項鏈,用黃梨木盒子裝著,樣式很是複古。逛過奢侈品商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價格絕對不會低於四位數。


    但是,用一條項鏈就想換她四年的愛情,未免太廉價了吧?這世間仍是有許多東西,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


    寧淺沒有接,推了回去,“姐,你別這樣,我其實真沒事,你能和他在一起,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淺淺,我知道你並不高興。”寧梓欣苦笑著,一臉的真誠,又將盒子推了過來,“把這項鏈拿著,就當讓我安心,好嗎?”


    安心?那誰來讓她安心呢?


    寧淺搖搖頭,語氣已經有些涼了,“姐,我說了不要。”


    她再次將首飾盒推過去,寧梓欣卻似打定主意不接,竟突然鬆手--


    “啪”!黃梨木盒失去支撐,頓時狠狠磕在椅背,項鏈的玉石接駁口斷成兩截。


    寧梓欣“啊”的一聲捂住了嘴,“淺淺!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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