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體內的喧囂終於平靜下來時,一門之隔外,卻傳來寧淺低低的啜泣聲。


    那麽細微,卻每一聲都砸在他心上,硫酸一樣,疼得所有血管都一刹那凝固了。


    他洗幹淨推門出去,寧淺已經滑倒在*邊,兩手環抱在膝蓋上,頭埋得低低的,肩膀顫動,像個受傷的小獸蜷縮著,自己舔舐傷口。


    心更加疼!


    他慌亂地走過去,顧不上她還衣衫不整,一把將人擁進懷中,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間,“淺淺……”


    懷裏的人兩手緊緊攀附著他的衣領,死活不願再鬆開,“默澄……你敢不敢,敢不敢帶我走?”


    敢不敢三個字,重重地砸進了他的心湖。


    他俯身吻著她的發,雙唇顫抖著,半晌,說不出一句字。


    他薄唇微啟,卻沒有吐出她想要聽的話,隻道:“淺淺,你累了,先睡吧。”


    又在逃避!


    寧淺不甘地抬頭,淚眼看著他,“你不喜歡我麽?”


    他頓了頓,怔怔道:“喜歡。”


    “那為什麽不碰我?”


    他撇開了視線,“我不能。”


    “你看著我說!”她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扳過來。烏溜溜的淚眼看得他一陣心慌意亂。


    “你怕我?”


    夏默澄心沉了沉,閉上眼,良久,澀聲道:“……怕。”


    他怕極了!怕她留,又怕她走!他一心想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卻每每在麵對她時,亂了陣腳。


    寧淺苦澀地笑了,將他人拉起來,“你費盡心思將我帶來北京,不就是為了和我上/*?反正那天晚上,你已經碰過我了,一次和兩次,又有什麽區別?”


    夏默澄的心一下子沉到底,說不出話來。她以為他隻是想得到她的身體,其實……他想得到她的一切!


    一次和兩次,確實沒有什麽區別。問題是,那一晚他根本就不敢碰她!


    在那個爛攤子還沒收拾幹淨前,在他還給不起任何承諾的時候,他怎麽能自私地放任自己,去占有她?!


    寧淺終於放棄了追問,拋下他,走進浴室,“我累了。”


    而他恍惚地走*邊,仰麵躺在她睡過的地方,聞著她的體香,聽著浴室稀稀拉拉的淋浴聲,呆呆的。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逍魂過後,竟是更加強烈的空虛。


    ***


    寧淺出來時,還以為他會再次不告而別,卻沒想到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鑽進了被窩,似乎睡得極深,一動也不動。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離他還有半米的距離時,停住了。


    夏默澄那張絕色傾城的容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長長微卷的睫毛,一顫之後陷入了長久的平靜,薄唇抿著,是淡薄的淺粉色。


    唇薄之相,好辯,擅言辭,喜騙人。


    其實也難怪的,他學律師出身,能輕易把白的說成黑,把黑說成白。


    別說騙人,就是騙了她,她也心甘情願受騙。


    寧淺靜靜站著,覺得手腳漸漸冰涼,早已忘了那晚,她說下那些訣別的話語時,自己曾多麽熱血沸騰。


    她是真怕,怕剛才說的那番話太重,怕他被她的話氣走。


    不,她不後悔說出那樣的話……她隻是怕他離開她。畢竟他也說了,娶她姐姐是另有目的。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好,她都看在心裏。


    寧淺輕輕爬*,睡在他旁邊。裹著他方才睡過的被子,嗅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他從不搽香水,那些上流貴權少身上的麝香,古龍香,在他身上統統聞不到。如此反而更顯得他成熟穩重,有著一股政界中難得的幹淨氣質。


    房間裏因為這份氣息,瞬間溫暖起來。這讓她知道,他還在。隻要他在,她才能心安。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上一刻吵得要死要活,下一刻又為了要驅散寂寞,相依相偎在一起。


    寧淺閉上眼,默默地想,也許她什麽都不說,就能一直這麽平靜地和他過下去,作為一個小/三,一個偷姐姐丈夫的*。


    可是,要和別人分享心愛之人,這世上幾人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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