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雲和公孫瓚兩人離開了槐樅的宅子,重新坐上馬車,馬車開始緩緩馳行,公孫瓚卻臉色微微不愈。


    白子雲看了他一眼,問道:“伯圭,你怎麽了?”


    “師傅……”公孫瓚遲疑了一下,說道:“師傅,現在朝廷已經將我仙門視為莫逆,以後隻怕終究會有一戰,這次赤仙軍進攻大漠,你為何還要讓槐樅幫助赤仙軍呢?”


    白子雲皺起了眉頭,深深看了公孫瓚一眼,緩緩道:“鮮卑是外敵,我仙門和朝廷相鬥是我漢人內部兄弟之爭,豈可假手於他人?若是傳出去,有損我仙門清高的名譽。何況漢庭朝野糜爛不堪,大漢境內,蠻族作亂,盜匪四起,朝野俱是暗潮洶湧,還能維持現在不亂的局麵,不過是依靠漢朝以往的深厚威儀而已,如果那三萬赤仙軍大敗,漢朝的威儀怕是要化為烏有,那時候野心之輩,怕是再也安奈不住,兵峰四起,分崩離析,到頭來苦的還是老百姓。”


    公孫瓚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師傅說的有理。師傅覺得那赤仙軍能勝嗎?”


    “很難說,在大漠赤仙軍不是主場,三萬赤仙軍都練過龍象般若功,雖然武力強大,但還沒到刀槍不入的境界,鮮卑騎兵又是擅長騎射,隻要不正麵與其對敵,環繞四周用強弓射擊,很容易將其殲滅。”白子雲最終搖頭道,“而且槐樅不可能明目張膽的相助,我看朝廷此次征伐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大敗收場。”


    公孫瓚微微一愣,沒想到師傅這麽不看好朝廷的軍隊。


    “朝廷太過昏頭了吧,以往鮮卑連年寇邊,朝廷不都是不予理會的嗎?”


    “估計是想立威吧。”白子雲笑道。


    “嗯。”公孫瓚點點頭,現在大漢境界混亂不堪,又加上世家豪商學了不少武功,個個都開始不安分起來,朝廷有這三萬大軍最好是拿一個昔日強大的對手來震懾一下,仙門是咬不動了。便將目光盯向了大漠的鮮卑。鮮卑昔日很強大,但三萬赤仙軍都修煉過龍象般若功,朝廷認為是可以輕鬆應付的。


    “師傅,今年的武林大會快要到了。今年的前十名隻怕仍然是世家子弟居多。”公孫瓚頗為擔憂地轉移話題。


    白子雲無奈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修煉武學需要大量的糧草和藥物,平常人家哪裏消耗的起。”


    “但這麽一來,仙門世家弟子逐年增多,這不是有違師傅的本意?”


    白子雲看著公孫瓚笑道:“伯圭啊。你說世家豪強和黎首百姓最根本的矛盾是什麽?”


    公孫瓚頓時愣住了,他隻懂武事,那懂這些政治上的東西,想了一會兒,不得而知,便搖頭道:“弟子不知?”


    白子雲微微失望道:“這個問題你幾乎每天可以看到,你到鄉村之間一目了然,你竟然不知?”


    公孫瓚滿臉通紅,慚愧道:“師傅,弟子平常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還請師傅示下。”


    白子雲看他窘迫,也不再為難,道:“兩者矛盾自古就是土地而已。”


    “嗯,嗯。”公孫瓚點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現在土地兼並日漸嚴重,平民手裏的土地都到了世家豪強手裏,他們隻能成為佃農,給地主交租,苟合過日,租稅逐漸加重。稍微有點天災便有餓死的危險,你看我們涿郡每年一大批難民逃來,這些難民的抗災能力就這麽差嗎?還不是因為土地不在自己手上,交租多。賦稅重,手上沒餘糧。”


    白子雲到了這個世界算是明白了古代農民的艱苦了,他們一年辛辛苦苦種植的糧食大部分是落入地主和朝廷的糧倉裏,自己每天隻能吃個半飽,勉強糊口而已。本來漢朝能延續這麽多年,製度上一直是能夠維持農民過日子的。但最近數十年來天地大變,天災連連,朝廷又混亂,導致世家豪強兼並土地嚴重,最後便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公孫瓚臉顯怒色道:“皇帝昏庸,閹黨為禍,朝廷仁人誌士在野,現在滿朝文武都是蠅營狗苟之輩,大漢便如此般禍亂。師傅有重整朝綱、撥正乾坤的能力,為何拘於長留而不出?”


    白子雲見他義憤填膺,微微一愣,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徒弟斥責他,隨著仙門勢力不斷的提高,已經有了問鼎天下的能力,白子雲的弟子和手下也逐漸有了野心,有的想借助仙門改善現在糜爛的漢朝,也有的想借助仙門謀取私利,這些事情白子雲都知道,卻也無可奈何,人都有私欲和理想,總不能要求他們人人和自己一樣清心寡欲,豪不眷戀塵世,一心仙道吧?


    白子雲溫和笑道:“你說的這件事情,為師已經有考慮過的,過一段時間,為師便會前往洛陽。”


    公孫瓚頓時大喜,向白子雲請罪道:“師傅,剛才弟子一時失態,還望師傅恕罪。”


    白子雲擺手道:“無妨,不過小事罷了。”


    公孫瓚微微一笑,問道:“師傅前往洛陽,是打算將朝廷置於手中嗎?”


    白子雲悠然笑道:“我會先一個人前去,看看朝廷怎麽樣?還有沒有救?如果實在是不堪入目,病入膏肓,我不介意換一個皇帝,換一個朝代。”


    他說的輕描淡寫,公孫瓚卻聽得心驚膽戰,不過他知道自家師傅的確有說這話的底氣,隻能祈禱洛陽的那個皇帝不要太荒唐到讓師傅看不入眼才好。


    忽然,馬車一頓,停了下來。公孫瓚探出頭去,問道:“到了嗎?”


    馬夫皺眉道:“不是,是有人攔住了去路。”


    公孫瓚望了過去,隻見林間小道間,馬車前正跪著一個妙齡女子,定定地看著這裏,四周靜悄悄的,一片幽綠,那女子麵容嬌美,身材窈窕,一身綠衫與樹林相得益彰。


    公孫瓚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攔住去路?”


    那女子見公孫瓚英俊瀟灑,容貌不凡。便脆聲叫道:“尊上,請為小女子做主!”


    “尊上?”公孫瓚好笑道,“我可不是尊上,我叫公孫瓚。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或者是江湖糾紛?這些你應該去找衙門或者是六扇門也行。請起身吧,不要打擾我等馬車行駛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卻沒起身,又道:“公孫將軍。我家一百人口一夜之間被人殺死,請仙門給我家做主?”


    公孫瓚微微一驚,沉聲問道:“是江湖之事嗎?”


    女子點頭道:“是的。”


    “那你應該找六扇門啊。”


    女子嘴唇微咬,道:“小女子已經去過了,但是那邊的管事和我說,六扇門隻管涿郡、上穀郡和燕國的武林紛爭,其他地方不便插手。”


    “呢?”公孫瓚皺眉問道:“你是哪裏人?發生命案的是什麽地方?”


    “在冀州渤海。”


    公孫瓚頓時麵露為難之色,冀州的確不是六扇門管轄範圍,這時白子雲清朗的聲音傳來,“伯圭。你和她一起去六扇門吧,看看是什麽情況,如何的確有違《武林律》便接受吧。”


    “是。”公孫瓚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對那女子笑道:“走吧,我和你前去六扇門。”


    那女子頓時站起身來,神情異常興奮,盯著馬車,激動地問道:“公……公孫將軍,馬車裏麵可是尊上?”


    “是的。”公孫瓚含笑道,“你家為何會被人殺戮?”


    “是為了一種琉璃石頭。”女子從懷中拿出一塊晶瑩透明的石頭。遞給公孫瓚,看了看周圍,輕聲說道:“這種石頭不是凡物,而是神石。裏麵含有靈氣,可以讓人吸收。”


    “靈氣?”公孫瓚頓時一驚,連忙接過那塊石頭,看了看,又捏了捏,接著疑惑地看向女子。


    女子笑道:“你試著將石頭放於掌心。然後運功使用手掌吸收石頭。”


    公孫瓚依言運功,果然一股龐大冷流從石頭之中流出進入手內,仔細體會,的確和靈氣無所差別,而且非常的精純。


    “這……這……”公孫瓚驚呆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石頭到底是何物,竟然內含如此多的靈氣。


    忽然手中的石頭從手中飛起,一瞬間消失不見,那女子看去,馬車上站著一個白袍男子,那塊石頭便在那人手中。


    女子見男子飄逸不凡,眸子亮如星辰,像是擁有一股強大的魔力一般,不由脫口問道:“你,你是尊上?”


    “嗯?”白子雲點點頭,打量了一下晶瑩剔透的石頭,道:“這是靈石,小娘子,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靈石?這個名字倒是貼切。”隨即女子滿臉淒婉道,“我葉家莊後山有顆高大的神樹,粗兩丈,高數十丈,平常受附近十多個村莊村民的敬仰和祭拜,非常的靈驗,我這塊神石便是神樹賜予的。”


    “神樹?”白子雲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們那顆神樹平常可有顯露神跡?比如托夢之類的。”


    女子點頭道:“自然有,我就經常夢見和神樹爺爺聊天,他是一個非常和藹的神靈。隻是被那些天殺強盜給……給砍倒了,神樹爺爺再也沒托夢給我了。”說著雙眼一紅,眼淚如珍珠般落了下來,楚楚動人。


    公孫瓚見她我見猶憐的樣子,心中一軟,安慰道:“你不要擔心,你的神樹爺爺既然是神靈,自然不會被凡人殺死,等你回家,又可以夢到他了。”


    他嘴上這麽安慰,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她說的神樹爺爺估計也就是一些奇怪的夢而已,最近她家門慘變,心思沉重,隻怕現在夢裏都是家人的慘事吧,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夢到神樹,等到六扇門給她報了血仇,她心中仇恨被安撫,自然又會夢見以前經常夢到的事情。


    公孫瓚跟了白子雲這麽久,自然也學過一些夢境之類的知識,現在已經不大相信所謂的人夢境是鬼神的領域,隻是不過是人的雜思餘念而已。


    公孫瓚的這些想法很科學,但白子雲卻沒有如他這般科學的想法,反而腦中滿是鬼神的念頭,他反而如古人般相信了這個女子說的話,那個神樹爺爺很有可能真的存在,自己手上的這塊靈石便是明證。


    靈石在現代的玄幻小說之中很泛濫,基本上都是說靈石是一種凝聚靈氣的礦石礦脈,但在現實之中,卻並非如此。靈石其實是神靈的產物,對神靈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就如人類的精血一樣,神靈產生靈石身軀是要被虛弱的,這個女孩子能夠得到那個神樹賜予靈石,看來非常被神樹看中。


    “小娘子,在下白子雲,敢問尊姓芳名?”白子雲問道。


    女子擦了擦眼淚,微微一福道:“小女子葉青蘿,見過尊上。”


    白子雲柔聲安慰道:“梁姑娘,你放心,雖然你的神樹爺爺被砍倒了,但隻要村民們繼續祭拜,仍然是可以存活的,你來涿縣之前,你們那的村民都還祭拜神樹嗎?”


    葉青蘿雙眸亮了起來,點頭道:“的確都還在祭拜,如此神樹爺爺真的可以了?”


    “是的。”白子雲點頭道,“你看我們凡人為何要祭拜神靈?就是因為神靈需要凡人的信仰,隻有凡人信仰神靈,神靈才可以懶以生存。所以呢,隻要神樹附近村民繼續信仰,那你的神樹爺爺便不會有事。”


    “原來如此。”葉青蘿算是長了見識了,想起凡人祭司神靈的事跡,覺得白子雲說辭很有道理,便放下了心,對白子雲能如此寬慰自己,心生感激。


    白子雲看看天色道:“今日天色也晚了,梁小娘子,你先在白家莊住一天,我們明日便趕去你的家鄉。”


    說著將手中的靈石遞給葉青蘿,葉青蘿卻搖手道:“此神物便贈予尊上吧。”


    “嗬嗬。”白子雲嗬嗬笑道:“本座用不了這個,而且以後這種靈石會逐漸增多。”


    葉青蘿似懂非懂地點頭,公孫瓚心中滿是疑惑,問道:“師傅,這靈石是何物?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靈氣?”


    “靈石是神靈的產物,隻有他們才能產生這東西。”白子雲看了一眼身旁的葉青蘿,含糊其實地說道。


    “神靈的產物?”公孫瓚大吃一驚,震驚道:“這世上真的出現神靈了?”


    “嗯。”白子雲點點頭,“靈石出現了,那麽神靈肯定是有了。”


    葉青蘿很疑惑,自古天地間神靈不是很多嗎?但為什麽兩人卻好像是說神靈才出現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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