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到底喜不喜歡淇哥?”


    蘇暮晨縮了縮脖子,將通紅的雙手放進了羽絨服的兜裏,默默走向圍欄,望著外麵的光景,又是不說話,現在,她的心裏隻能承認,她在意他,可是喜歡嗎?


    蘇暮晨搖了搖頭,也許還沒有吧。


    蘇暮梵見她搖了頭,歎了口氣,“不喜歡?”


    蘇暮晨還是搖了搖頭,蘇暮梵一下被她模棱兩可的態度弄得著急了,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姐,你老是這麽拖著是不行的,淇哥其實完全沒有義務要對你這麽好,可就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才一直以來都不變,你一直不給他明確的態度,這麽釣著他,對他,對我,對夏……”


    蘇暮梵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麽,一下住了嘴,“總之,對很多人都是不公平,不尊重的!”


    蘇暮晨微微皺了皺眉,她知道自己這樣的確是不對的,可是她真的沒有一個確切的時刻,能夠確定自己的心意,“夏?夏筱?跟她有什麽關係?”


    蘇暮梵的神色變了變,似乎並不想觸及這個話題,雙肘撐在了欄杆上,


    ‘暮梵,幫我,好嗎?’


    ‘暮梵,拜托你,幫幫我,我隻想為自己努力一次。’


    夏筱那天晚上的話這些天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耳邊回放,沒錯,那天晚上他拒絕了夏筱的請求,當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想插手別人的感情,無論是李穆淇還是自己的親姐姐,蘇暮梵隻想追求自己愛的人。


    可沒想到的是,這一切,竟不能如自己所願,這一段段感情竟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也讓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愛人,一邊是姐姐,幫誰?不幫誰?


    蘇暮梵苦笑了一聲,自己什麽時候也變成這副境地。


    蘇暮晨看出了蘇暮梵的尷尬與苦澀,伸手碰了碰他,“怎麽了?你和夏筱進展得怎麽樣了?”


    兩個人雖然常常鬥嘴互損,可是作為姐姐,蘇暮晨也真的很希望自己這個弟弟能幸福,起碼她覺得,蘇暮梵是真心對待夏筱這個姑娘的。


    蘇暮梵歎了口氣,沒有回過頭,輕輕開口:“姐……”他頓了頓,“夏筱喜歡李穆淇,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輕的不留一絲痕跡,仿佛無意想讓蘇暮晨聽到,蘇暮晨臉上的驚訝一閃即逝,早該猜到了不是嗎?從那天在舞蹈練習室看到他們倆的時候,哦不,是從夏筱送李穆淇入場券的時候,或許更早吧……


    蘇暮晨勉強扯了扯嘴角,裝作不在意地笑道:“哦是嗎?那你呢,你怎麽辦……還有,李穆淇……他知道嗎?”


    她假裝忘了,一個月前她是如何因為他們倆的關係暗暗和李穆淇鬧別扭,她也假裝忘了,那天在天台之上,李穆淇對她的真情告白,還是沒能給她帶來足夠的安全感,直到現在,再次觸及他們兩個的關係,依然會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蘇暮梵似有若無地瞟了蘇暮晨一眼,再次望向遠處,“淇哥也許還不知道吧,他現在一心隻想著追你,沒心思顧及其他的,至於我嘛,可能就是個備胎了吧哈哈,姐,你說我蘇暮梵從小到大少女孩子追嘛?偏偏在夏筱這裏,就成了個備胎哈哈……”


    蘇暮梵假裝無所謂地大笑了起來。


    他沒有提及那天晚上夏筱希望他幫忙的事,也沒有說,其實這一個月以來,他和夏筱的關係變得多麽的尷尬,就算他們倆都在盡力緩和,可是仿佛回不到從前那樣了。


    蘇暮晨心疼地伸手摸了摸蘇暮梵的腦袋,“傻弟弟……”


    蘇暮梵回過神,笑了笑,認真地看著蘇暮晨,完全沒有了平時那股吊兒郎當的樣子,“蘇暮晨,能遇到一個相互喜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相信你是喜歡淇哥的,我現在說這些,不是鼓動你答應他,隻是希望你不要錯過……”


    畢竟,自己也有一個寧可被當成備胎,也想要守護的人。


    蘇暮晨緊緊地盯著蘇暮梵,傻弟弟長大了,自己也該成熟了,於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


    天公作美,這些天的天氣都萬裏無雲,陽光明媚,天氣暖和了許多,籃球賽得以如期進行,體育生向來不被允許參加運動會之類的體育比賽,這場球賽就是針對體育係的同學展開的友誼球賽。


    而臨時助理室都是由各隊分別自己找的,學校所給的時薪是每小時20元,而李穆淇卻自己每小時貼了80元,一定要招蘇暮晨,自然這些除了蘇暮梵和楊冰,其他隊員是不知道的,好在李穆淇是隊裏的主力,其他人對助理也就沒有挑剔。


    休息室內,教練正對著兩個臨時助理做簡單的培訓,“你們的任務非常簡單,主要是照料雙方隊員,各自負責招你們的隊伍,你是社體的,你是體教的,蘇暮晨,認真一點……”


    球員和助理同在一個休息室,旁邊就是兩個隊伍的球員在做熱身運動,蘇暮晨一想到李穆淇就在自己的身後,她的心情就不能安定和平複下來,一直左顧右盼地開小差,引得教練的一陣不滿,“是……”


    蘇暮晨一驚,趕緊直起身子。教練瞥了她一眼,也沒有揪著不放,接著說:“天氣比較寒冷,球員容易抽筋,你們需要學一點緩解抽筋的手法,如若遇到突發情況,你們……”


    ‘哢噠’


    教練話還沒說完,休息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榮老師,大家下午好呀!”


    清脆的一聲女聲傳入了耳內,緊接著一雙修長的美腿出現在眾人麵前,夏筱紮著高高的馬尾辮,一身緊身的休閑運動裝出現在休息室,李穆淇抬起頭,對上了夏筱看著他的雙眸,微微皺了皺眉頭,而什麽都不知情的楊冰挑著眉碰了碰蘇暮梵的胳膊,蘇暮梵隻是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何嚐不知道,夏筱的眼裏原來一直看著另一個人。


    見大家都一片寂靜地盯著她看,夏筱怯怯地退了一步,“沒……打擾到你們吧?”


    蘇暮晨既驚訝又尷尬地望著麵前有著曼妙身材的女生,看樣子,她跟教練的關係還算不錯的。


    教練趕緊擺了擺手,招呼她過去:“沒有,其他人繼續熱身,夏筱來得正好。”拉著夏筱站到了蘇暮晨他們兩個人麵前,“夏筱在開學初的新生杯做了好幾場的助理,都做得不錯,待會兒就讓夏筱簡單教一下你們緩解的手法,結束後,你們把這三箱水搬到籃球場去。”


    說著,教練指了指門口的三箱水,後麵的球員也都差不多熱身完畢,一個個都站起來,一個個身高都是180以上,這撲麵而來的壓迫感,頓時竟讓蘇暮晨有些喘不過氣來。


    “時間也差不多了,熱身好了,隊員都跟我來,務必保證活動開來,天氣比較冷……”年紀大了的教練也是好一番囉嗦,絮絮叨叨就領著球員往球場走。


    當蘇暮梵,李穆淇,楊冰三人經過她們仨的時候,夏筱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喊了幾聲加油,而蘇暮晨卻隻是深深的埋著頭,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她心疼自己的弟弟,也對李穆淇有著極大的不信任,突然間,她甚至不知道怎麽麵對夏筱。


    二十分鍾過後,蘇暮晨和另一個臨時助理已經差不多掌握了緩解方式,和夏筱三個人抱著三箱水,呼哧呼哧地往球場上趕。


    比賽已經開始了,賽場上正如火如荼地打著,兩隊旗鼓相當,比分極其接近,周圍的拉拉隊的喊聲更是此起彼伏。


    一到了球場,另一個臨時助理已經熱切而激動地投入到了拉拉隊中,而能者多勞的夏筱被其他的老師叫走了。


    蘇暮晨則是一直靜靜地站在球場旁,以往她也是最喜歡看這種籃球賽,她也會叫得比誰都歡,可今天,她沒有歡呼,目光始終鎖定著一個人,就像三年前和雪芃一起坐在主席台上,盯著那雙紅色球鞋一樣。


    奔跑,運球,跳躍,漂亮的三分,周圍的人仿佛都成了幻影,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一舉一動,竟也開始牽扯自己的內心,蘇暮晨的心裏不禁一陣波濤洶湧,李穆淇的身影仿佛和三年前的那個身影開始重合,交融,那個讓自己至今還是會偶爾想起的身影。


    蘇暮晨還在緩神的間隙,口哨一響,比賽到了中場休息,球員往兩邊的休息區走,教練對蘇暮晨一動不動很不滿,在旁邊大叫著:“蘇暮晨你還杵在那裏幹嘛!動起來!”


    “是是是!”


    蘇暮晨這才回過神,趕緊開箱,給隊員分發水,蘇暮晨邊發著,心裏甚是忐忑,她不知道待會兒站在李穆淇麵前應該用怎樣的姿態和方式和他說話,‘喏,給你水。’


    ‘你的水。’


    ‘你的。’


    ……


    蘇暮晨早已在心裏想了千百種說話方式,卻又被自己一一否決了。


    最終她還是站在了李穆淇的麵前,將手中的水遞了過去,竟然一句話沒說,她盯著自己手裏的水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盡管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手在空中頓了幾秒鍾,李穆淇也是一句話不說地接過了她手裏的水瓶,開蓋,抬頭直飲。


    蘇暮晨抿了抿雙唇,低著頭,接著往旁邊分發。


    “哎喲,累死我了,冰哥,給我個座。”


    蘇暮晨一側頭,便看見夏筱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愣是在楊冰和李穆淇的中間擠了一個座位出來,嘴裏還叨叨地吐槽:“那些老師真是奇怪了,我一個女生,老是讓我做搬啊什麽的重活,不過啊,我在上麵看到你們的比賽了,太精彩了,冰哥的三步上籃,還有淇哥的三分都太帥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什麽水平,雖然是個友誼賽,不那麽激烈吧,那爸爸我的技術可不是蓋的。”


    “楊冰又臭不要臉了!”


    “誒誒誒,今天的比賽,怎麽沒看見那個學姐呢,嗯?是不是呀?”


    楊冰一夥又相互吹著牛逼,相互調侃,楊冰和譚欣悅的進展比其他人都順利得多,兩個人目前的關係雖然還未確定,但在眾人眼裏,也是*不離十的事了。


    蘇暮晨一邊分著最後的幾瓶水,一邊悄悄斜眼盯著他們的方向,隻見夏筱又是自然地伸手想拿李穆淇喝了一半的水瓶,蘇暮晨的眼神一緊,一模一樣的畫麵仿佛又要在眼前重現。


    然而這次,李穆淇沒有鬆手,淡淡地又抬手喝了一口,“老拿我的幹嘛,旁邊不是有新的麽?”


    夏筱停在空中的手顯得有些尷尬,幹幹地笑了兩聲,從身後的箱子裏拿了一瓶新的水,開瓶喝了兩口,“幹嘛啦,搞得跟我們倆沒一起喝過一樣。”


    “一個大姑娘的,以後還是避諱一點好,別人誤會就不好了。”李穆淇淡淡地開口,目視前方,不帶任何的感*彩。


    蘇暮梵看著夏筱的表情變化,雙肘撐在腿上,默默扯了扯嘴角。


    李穆淇會這麽做,想必是之前和蘇暮晨這個愚鈍的姐姐談過吧,蘇暮梵笑了笑,自己到底應該是為了夏筱難過還是為了姐姐和李穆淇高興呢?


    “淇哥,我……”夏筱剛想說什麽,


    ‘嗶嗶嗶——’口哨聲又響了起來,休息結束,雙方活動了筋骨,準備上場。


    李穆淇站起身,也沒看其他人一眼,走向了坐在最邊上的蘇暮晨,蘇暮晨趕緊收回了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停地晃著,心裏的緊張不言而喻。


    李穆淇站在她跟前,“咳咳……”


    他假咳了兩聲,引起蘇暮晨的注意,將手中的水瓶丟進了蘇暮晨的懷裏,蘇暮晨抬起頭,對上了李穆淇的雙眼,李穆淇微笑著點了點頭,“我說過的,你不喜歡的,我就改,我答應你的,我都會做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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