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就衝著他擺手,低聲說:“讓我來處理,邵家不是軟杮子,不是誰都可以來捏的。”


    說完,岑子妤走到張帆茹麵前,搬起她頭頂上方的瓷器,對著她的頭痛痛快快地砸了下去。


    “咣當”一聲巨響,瓷器應聲而裂,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清脆的聲音在客廳上空回轉,眾人鴉雀無聲,與其說是被嚇著了,不如說他們是看得太刺激,都沒了反應。


    張帆茹的頭夠硬,沒有被砸開,但額頭有鮮血流出,蜿蜒而下,糊住她的眼睛,和半邊臉。她眼冒金星,耳裏嗡嗡直響,整個人懵了,眼前的岑子妤變成了兩個……三個……五個……張帆茹舉起手指著岑子妤,臉上全是震驚和憎恨,可那瓷器著實太硬,在腥紅的血流進眼睛的同時,張帆茹嗵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謫。


    岑子妤拍拍後,退後兩步,見邵家所有人都嚇傻了,邵和光站在她身旁,大概是太過驚訝,根本沒有阻止,直到張帆茹倒下,他才突然把岑子妤抱起,一直退到單芷安身邊才放她下來。


    邵和韻不但忘了哭,連眼淚都縮了回去。她本能地望向宋景文,他已經跪在地上把張帆茹扶起,連叫了好幾聲,她也沒有醒來。


    “洛姨,還不叫人?”岑子妤扭頭看向木偶似的洛姨。


    洛姨哦了一聲,急忙打開房門,衝著遠處的保安招手示意,要他們趕過來幻。


    “剛才我下樓想喝水,忽然黑暗中看見有個人影在偷東西,我害怕,所以拿瓷器砸了她的頭。邵家所有人都可以替我做證,現在麻煩你們把她送到醫院去,如果她想報警,隨她。”岑子妤說得振振有詞。


    保安看向邵偉良,付工資的人是他。


    邵偉良欣賞地看著岑子妤,欣慰地點頭:“是啊,虧了我家小五,否則我們都不知道有人私闖民宅。”


    宋景文想辯解,邵和光指著他突然說道:“是啊,沒開燈,屋子太大也不好,剛才我家準妹夫來看我妹妹,也被我錯認成賊了,打了一架,結果一開燈,竟然是自己人,嗬嗬,真是大火衝了龍王廟啊。”


    保安們自然是想息事寧人,見沒有出人命,邵家人口徑一致,自然不會再細問。他們三兩下就把張帆茹給抬出去了,然後開車把她送去醫院。


    宋景文想跟去,岑子妤突然出聲:“我這有張綺雪的手機,我會叫人通知她去照顧她的。宋景文,既然事情都說開了,趁著長輩都在就把話說清楚,如果今天要離開邵宅,以後就請你別再進來。”


    岑子妤說完,邵和光衝著她悄悄地豎起了拇指。


    “爸,爸,我這麽做……”岑子妤先斬後奏,現在再來征求他們意見,看似不尊重長輩,實際上是讓自己做了惡人,把他們推出了是非圈。


    邵偉良和單芷安都明白她的苦心,他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望著邵和光,無奈說道:“女大不中留,我們雖然是做父母的,但事事不由人。和光啊,你和小五是如韻的二哥二嫂,這事就交你們處理了,我們……唉,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單芷安扶著邵偉良回臥室去休息。


    客廳裏靜悄悄的,邵和光拉著岑子妤坐在茶桌前,邵和韻像做錯事的小孩,站在他們麵前,宋景文則站在張帆茹剛才倒下的位置,沒有過來。


    “老婆,你怎麽過來了?”邵和光壓根不想搭理他們,他見岑子妤這樣維護邵家,心裏甜滋滋的。


    岑子妤喝了口茶才緩過勁來,聽到邵和光的問話,想到剛才自己喪心病狂地砸了張帆茹腦袋,盡管砸得很開心解恨,心底還是有些羞愧,連忙警告邵和光:“不要告訴媽媽。”


    邵和光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她說的媽媽是指蔣溫茂。


    “放心吧,這事保密。”蔣溫茂時刻保持優雅,就連張綺雪出現在她麵前,也都能保持風度不輕易動怒,如果讓她知道岑子妤剛才做了如此粗魯危險之事,不但會擔心,還會斥責她。


    聽到了邵和光的保證之後,岑子妤才說:“和韻的事我比你先知道,我以為他們會處理好,所以沒有管。可是我聽你在電話裏說話不清不楚,我擔心有事,所以趕回來看看。”


    邵和光笑了,邵和韻假懷孕當然不是好事,可是他能通過這件事了解到岑子妤的心,這已經足夠。


    邵和韻見他們兩個說得熱水朝天,心裏焦急,她扭頭看宋景文,見他大有要離開的意思,連忙叫了一聲:“景文!”


    邵和光抬頭,瞪了宋景文一眼。


    岑子妤還在喝茶,她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宋景文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劍,在她身上飛舞。


    “和韻,坐過來。”邵和光沒有再理宋景文,他愛走不走的,隨便他。但邵和韻是自家妹妹,當然要心疼。那個張帆茹晚上特地跑來告知他們這件事,雖然令邵家深受打擊,但從另一個方麵來看,也是件好事。


    至少,邵和韻不用一錯再錯。


    “你有什麽想法。”邵和光問她。


    邵和韻怯怯地望著他


    tang,喃喃道:“二哥……我還是愛他的。我想……我還是想跟他結婚。”


    邵和光差點一巴掌就拍下去了。


    岑子妤咳嗽兩聲,提醒邵和光別太衝動。所謂物極必反,逼急了,邵和韻要去殉情也說不定的事。宋景文沒了邵和韻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邵和韻的腦子如果沒有轉過彎來,這一生就毀了。


    邵和光忍住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為了跟他結婚,假懷孕的事都幹了,可是他隻是為了孩子跟你結婚,你還看不透嗎?”


    邵和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如果能看透,又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蠢事。


    岑子妤見宋景文要走不走的,在邵和光耳邊低語兩句,轉身走進了邵偉良和單芷安的臥室。半小時過後,岑子妤出來,見客廳裏的三個人仍然跟她進臥室前一樣,搖搖頭,拉著邵和韻坐到自己身旁。


    “和韻,你為什麽愛他?”


    “我就是愛他。”


    “你了解他嗎?”


    邵和韻用力地點頭。


    岑子妤突然抬頭看宋景文。“你把你的事都告訴了和韻了嗎?”


    宋景文怔住,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邵和韻見宋景文亂了,她就更加慌亂。


    岑子妤看著邵和光,說:“我剛剛跟爸媽商量了,假如和韻在了解了所有的事之後,仍然堅持要嫁給宋景文,爸媽不會阻攔,以後他們的生活爸媽也不會幹涉。至於宋景文願不願意娶和韻,那是他們之間的事,邵家不管不問。”


    邵和光點頭。


    “假如和韻知道了這些事之後,不願意嫁了,我們會送和韻出國讀書,或者讓和韻環球旅行一段時間,暫時離開a市。至於宋景文,邵家沒有興趣。他是爸爸的遺孤,邵家對他不薄,也不曾有虧欠,成不了女婿很遺憾,但如果他不能管好張綺雪和張帆茹,邵家也不介意與他為敵。”岑子妤說到最後,停了停,喝了口茶,淡淡說道:“至於岑家……我便是岑家,我的態度跟爸媽一樣。”


    邵和光握住了岑子妤的手,默默地收緊,給她力量。


    岑子妤第一次如此安然地讓他握著,此時此刻,她是有恨意的。


    宋景文如何對自己,她都忍受了,可他憑什麽這樣折磨邵和韻,利用她的天真,打破了她對愛情的憧憬。他天天說愛她,有多麽的愛,可他卻管不住張帆茹,讓她大搖大擺地走進邵家,把邵和韻假懷孕的事公布於眾。宋景文哪怕有一絲真誠,也應該看著她岑子妤的麵子,不去做傷害邵家的事。


    虧他還是岑天華的兒子,她同父異母的兄長!


    做事如此沒有擔當,如此幼稚隨意,完全不在乎是否會傷害別人,隻想著自己的感受。這樣虛偽的男人,再多的深情也隻是建立在美妙的肥皂泡上,不可能腳踏實地地跟任何人過一輩子。


    岑子妤覺得自己終於看透了他。


    四個人又沉默了幾分鍾,門鈴再次響起。洛姨開門,是岑子煊和錢小晝。


    “三姐,你來了。”岑子妤等的就是她。


    岑子煊伸了個懶腰,說:“剛準備睡,你說有事,我們就急忙趕來了。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拿去吧。”


    錢小晝殷勤地將一個大大的公文袋放在他們麵前,岑子妤打開,裏麵全是薇薇安的照片。


    “和韻,他跟你提起過薇薇安嗎?我見過她,他們的故事,我可以告訴你。”岑子妤看了一眼邵和光,他起身將岑子煊和錢小晝帶到的客房裏,客廳裏隻剩下他們三人,岑子妤不急不徐地,將宋景文的過去慢慢地說了一遍。


    邵和韻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深情地望著宋景文,可他,卻扭頭不看。宋景文的雙手握成拳頭,他不可能打岑子妤,隻能恨恨地將拳頭砸向牆麵。


    岑子妤差點就說不下去了,她不是在揭宋景文一個人的傷疤,她是在揭他們三個人的痛。


    “你很同情他,對不對?”岑子妤說:“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也很同情他,所以不顧一切地愛上了他。可是和韻,你想不想聽我跟他的故事,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相愛是上天安排的一個錯誤?其實不是,這都是宋景文他親手導演的,我和你,不過是其中一個傻傻的棋子,仍君擺布而已。”


    “小五!別說了!”宋景文終於吼叫起來,俊秀的麵孔扭曲得不成樣,他痛苦,他恨岑子妤當麵揭他的過去,這是他從不願意提及了,隻有在她的麵前,宋景文才願意坦白,但她,把這些都告訴了邵和韻。


    不但說了,還拿來了薇薇安的照片。


    宋景文心裏一陣寒顫,岑子妤什麽時候去見了薇薇安,她竟然知道薇薇安瘋了的消息。她們麵對麵說了些什麽,當她見還即使瘋也不能忘記宋景文的薇薇安時,她的心裏又是怎麽樣的。


    宋景文想知道的太多,可他注定什麽都打聽不到。


    岑子妤麵無表情地瞟了宋景文一眼,說:“如果你打算跟和韻結婚,叫我二嫂。如果不想,


    麻煩你喊我大名。小五這個名字,隻有親人和朋友才配叫。”


    宋景文頹廢地垂下頭,他想走,可他又不想走。


    他不願意岑子妤把他們的愛情故事告訴邵和韻,他不願意她告訴任何人,那是隻屬於他們的故事,他要珍藏,哪怕起初的目的是黑暗的,宋景文的眼裏也隻能看到明媚的愛情。


    “宋景文不是壞人,但也不是好人。和韻,你是不是覺得他很紳士,疼惜女人,從不利用女人。難道那些為他生為他死因他而瘋的女人都是自願的,活該這樣的,是不是?


    邵和韻張張嘴,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望向宋景文,希望他能在這個時候像個男子漢一樣,站出來辯解,至少給個解釋。


    可是宋景文沒有。


    邵和韻絕望了,她不知道宋景文保持沉默,是因為岑子妤說得都是對的,還是他實在不想跟她結婚,寧願讓她誤會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以了結這可笑的將要締結的婚姻。


    岑子妤見邵和韻亂了心神,目光冷清,一字一句問她:“和韻,還想聽嗎?”


    邵和韻的大腦已經超負荷運轉,短時間之內,她接收了太多太多信息。她自以為了解並且同情崇拜熱愛的師兄,竟然有著如此不堪的過去。邵和韻可以不在乎他的過去,甚至可以因為他不堪的過去更加愛他,但邵和韻和岑子妤一樣,無法忽略薇薇安。


    薇薇安和他的愛情,本與他們無關,誰沒個過去。


    可是,邵和韻知道,薇薇安從宋景文的世界退卻之後,便是岑子妤。薇薇安愛宋景文,卻不能相守,最後瘋了,岑子妤也愛宋景文,卻成了兄妹。


    多麽可笑的兩段愛情,再反觀自己,這假懷孕似乎已經不那麽可悲可恥。至少她是正常人,隻不過,她愛上了一個不算正常的優秀男人。


    岑子妤和宋景文的愛情,邵和韻隻看了一很小的一部分。她甚至不知道,岑子妤怎麽會突然嫁給邵和光。


    反正,他們的感情世界總是撲朔迷離,所有人都愛著邵和韻,不想讓她知道太多事情,所以她才能這樣坦然地以為,世界就該如此,她的愛,就應該這樣純粹。


    隻是,當遮羞的麵紗全部揭去,邵和韻才會發現,醜陋的愛情一樣炫目,不怕它醜,隻怕有個傻瓜會堅持著讓它繼續醜下去。


    邵和韻甚至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會成為第二個薇薇安和岑子妤,盡管這種感覺來得太突然,她還是被這恐懼的情緒控製住了。


    “我要聽!”邵和韻瞪著宋景文,她可以被他拒絕,但她要知道,她是被一個什麽樣的男人拒絕。


    岑子妤緊繃著臉,臉色泛白。她咬咬牙,用最短的時間,將宋景文的陰謀全都說了出來。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如何動了相愛的念頭,在紅軍小區的種種,宋景文的各種承諾,飛機場私奔未果,最後岑子妤嫁人後在美國相遇,所有的所有,隻要是能說出來的,岑子妤都說了。


    與其說是敘說,不如說是回憶。多可笑啊,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差點準備跟他成為夫妻。而這個男人,明明知道他們有著血緣關係,還不停地向她傳達曖昧,讓她泥足深陷,至今都不能做到片葉不沾身。


    涉及到岑宅的私事,岑子妤說得不多。其實就算他有心隱瞞,也一樣會傳出去。邵和韻是邵家人,自然聽說了一二。


    當邵和韻從岑子妤的嘴裏得到種種印證之後,她才真正相信了,也明白了,岑子妤與他曲折的愛情,竟然是一場事先布好的局。


    岑子妤絕口不提宋景文最後如何墮入愛河難舍難分,這些提了也沒用,隻是徒增笑料。她隻是聰明的有選擇性的說了他們的故事,如何相愛,最後如何發現,如何醜惡,如何可笑。


    宋景文隻是靜靜聽著,他也很想知道,岑子妤是如何看待他們的關係。當他聽完,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頎長玉立的身體垮了下來,寬闊肩膀好像被削去一半,無力的耷拉下來。


    他受傷的表情,仍然驚心動魄,隻是在岑子妤的眼裏,已經掀不起波瀾。


    “和韻,你還愛他嗎?”岑子妤等邵和韻的決定。


    邵和韻點頭,看著宋景文,肯定地說:“愛!”


    “那你還想嫁他嗎?”


    邵和韻再次望向宋景文。


    突然間,岑子妤腦子好像短路了一般,問邵和韻:“和韻,你還記得韓靜嗎?”


    “記得。”


    “她愛你二哥,就像你愛宋景文一樣瘋狂。你知道她是什麽下場嗎?她為了得到你二哥,整容成我的樣子,然後跟著你二哥去了日本,卻被張帆茹和周仁崇抓了。張帆茹看著她被十幾個男人輪奸,並且殺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周仁崇幕後指使,張帆茹出麵處理。和韻,你想過沒有,宋景文,你愛的這個男人,他正在跟周仕崇合作!他想搶走岑氏,想弄垮蔣氏,娶了你的話,邵氏也岌岌可危。張帆茹敢這樣對韓靜,你不怕她有一天這樣對你?”


    邵和韻的嘴皮子不停的顫抖,就


    是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你嫁給他,他就能保護你?”岑子妤指著宋景文,“他是有能力保護你,可是假懷孕這件事,他阻止了張帆茹嗎?如果他真心想娶你,張帆茹怎麽可能有膽子來邵家!假如他有心要愛你,假懷孕之事完全可以在婚後想辦法慢慢解決!和韻,雖然現在不是舊社會,女人可以結了離離了再結,可是你願意把你的人生放在這樣的人手裏,不停的在悔恨和痛苦中度過嗎?”


    邵和韻沉默。她起身,徑直去了邵偉良的臥室,很快,裏麵傳來陣陣哭泣聲,大約過了一刻鍾,邵和韻紅著眼睛出來了,她走到岑子妤麵前,說:“二嫂,一切由你跟二哥做主!”


    說完,轉身跑上了樓。


    宋景文如雕塑般立在客廳裏,如果不是他還在呼吸,岑子妤會以為邵家買了尊銅像裝飾家裏。邵和韻走後,邵和光帶著岑子煊他們進來了,岑子妤與邵和光耳語幾句之後,扭頭對岑子煊說:“三姐,謝謝你。”


    “自家人,別客氣。”岑子煊最怕別人跟他客套。


    岑子妤又扭頭對錢小晝說:“剛才這裏發生的事,和光跟你說了吧。”錢小晝點頭,岑子妤又說:“我快要結婚了,保不準他們還有什麽舉動,麻煩你,幫我看著。”


    “這事好辦!”錢小晝答應著,跟著岑子煊往門口走。路過宋景文時,錢小晝調侃他:“還不走?想邵家給你休夫費?”


    宋景文苦笑。他突然伸手去捋岑子妤的碎發,岑子妤躲閃不急,生生地被他撥了幾根下來。


    “啊!”岑子妤大叫一聲,邵和光將岑子妤緊緊護在身後,舉起拳頭要打宋景文。


    宋景文將頭發藏在手心,淡淡說道:“我隻是想告別。對不起!”


    宋景文欠欠身,先行離開。


    岑子妤從邵和光的懷裏掙脫出來,說了聲“我沒事”,親自送岑子煊和錢小晝到門外。


    “小五。”岑子煊拍著她的肩膀,欣慰說道:“你長大了,成熟了!真好。”


    岑子妤勉強笑笑。


    “再成熟,也是咱們岑家的小公主!”錢小晝裝熟絡。


    岑子煊瞪他:“你是誰?什麽時候你成了岑家人?”


    “你娶了我,我就是岑家人嘛。”錢小晝委屈地說。


    岑子妤扶額,這個時候還能看到他們兩個打情罵俏,確實讓心情好了許多。隻是,她實在提不起勁來,隻能將門關上,讓他們兩個自己去拌嘴,去打情罵俏。


    邵家又安寧了,邵和光在邵偉良的臥室裏呆了兩個小時才上樓。岑子妤已經洗好澡,泡了杯咖啡陪邵和韻聊了天,等她睡著才回自己房間。


    她回來時,邵和光剛從浴室出來,他一邊擦著濕發,一邊問:“從和韻那過來的?”


    “嗯。”


    “她好些了嗎?”


    岑子妤有意離他遠遠的,坐在梳妝台前,漫不經心地說:“哭得太多,已經累得不能思考,說再多也沒用,隻能等她自己想。”


    邵和光點頭,忽然問她:“你什麽時候知道和韻假懷孕的?”


    “沒比你們早幾天。”岑子妤沉思幾秒,說:“當時也隻是懷疑,並沒有證據,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你為什麽不阻止?”聽起來,邵和光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單純的問話。


    岑子妤怔住,望著邵和光,好像不認識他。


    “至少,你應該告訴我。”邵和光痛心疾首,“我們是夫妻,我還是和韻的二哥,如果我早點知道,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那又能如何?”


    邵和光從後麵抱住她,頭霸道的擱在她的肩上,嘴不老實地在她耳邊吹氣,弄得岑子妤立刻縮起身體,害怕地想掙脫他。邵和光收緊胳膊,輕聲說:“我是你老婆,我希望你每天都快快樂樂,吃喝穿暖,沒事逛街,有空就陪陪爸媽。我不想你辛苦,更不想你為了我,變成另一個人。”


    岑子妤蹙眉。“你是在嫌棄我今天的表現,覺得我像個潑婦嗎?”


    “老婆,你誤會我了。”邵和光把她的身體扳過來,認真地看著她,說:“無論你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你,不會變。”


    岑子妤沒有心情像小姑娘似的問他自己變成老太婆是不是也會一直相愛,她甚至沒有想過,自己跟邵和光會走到老。隻是這話,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再聽到,心裏覺得舒服許多。


    岑子妤難得沒有抗拒他,手放在邵和光的手背上,淡淡說:“大哥說你因為蔣氏特別辛苦,我為邵家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謝謝你。”邵和光說得真誠。


    岑子妤卻無法道謝,在她眼裏,邵和光對蔣氏還是有企圖的,所以他辛苦也是應該的。她苦笑了一下,說:“累了,休息吧。”


    望著這雙人床,岑子妤有些為難。早晨雞湯的事,她還記憶猶新,她不想跟他做夫妻的事,可是,身為妻子,也不可能總是拒絕。


    但至少,今晚她不想。


    邵和光摸摸頭發,幹了些許,他嘟囔一句,也不知說了什麽,就把岑子妤抱起,扔到床上。岑子妤不敢尖叫,怕邵家其它人聽見,正準備打滾離開,邵和光撲了過來,身體壓著她,不等岑子妤抗議,鼾聲響起。


    他太累了,確切地說,自從結婚後,岑子妤好像就沒看到他有輕鬆的時候。岑子妤忍不住譏諷地想,他累得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還有心思叫傭人給她熬藥湯。他也不怕她當真喝了,有了感覺,可他又累得動不了不能滅火,她會去外麵找別的男人。


    岑子妤被自己這個汙穢的思想嚇了一跳,從何時起,她變了。岑子煊說她變得成熟了,錢小晝說她仍是公主,隻有岑子妤自己才知道,她看懂了這個世間的醜陋,於是不再抗爭,所以從善如流。


    “如果他真的需要,也不該矜持了。”岑子妤閉上眼睛睡著之前,腦子裏回蕩著蔣溫茂問她生孩子的話,岑子妤也希望有個孩子能改變一下她的生活,她可以不愛邵和光,但可以愛著這個孩子。


    就像喬夕楚和岑子千,不管是否相愛,能不能走到一起,至少他們還有冬冬。


    岑子妤想著心思,眼皮終於變得沉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再醒來時,邵和光已經洗漱完畢,正對著梳妝台的鏡子打領帶。他見岑子妤半夢半醒地坐起來,笑臉相迎,坐在她身邊,說:“對了,你明天跟媽媽飛去巴黎,今天就先回家收拾東西,好好休息,倒時差很辛苦。”


    岑子妤看著他,猶豫不決。“這個時候離開,不好吧。“


    “爸媽會體諒的,再說,現在家裏也需要衝衝喜,老人家就是看到小輩們結婚生子最高興。“邵和光忽然抱緊岑子妤,戀戀不舍的用身體蹭著她。也許是昨晚休息得夠好,他已經有了反應,岑子妤緊張地推開他,抱住被子,警覺地盯著他。


    邵和光並沒有進一步動作,他訕訕笑著。“結婚那天,給我行不行?”


    “邵和光!”青天白日的,跟她討論這個問題!難道是昨天她表現得太過低俗,才讓他這般輕視自己,如此理直氣壯地跟她討論這事。


    邵和光見她惱了,忽然笑了。“我的老婆生氣的時候也很美!老婆,讓我親一下吧。”


    說完,就要湊過嘴來。


    岑子妤趕緊捂著嘴,她才醒來,還未漱口,邵和光不嫌有異味,她自己都嫌棄。她有潔癖,絕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跟他親吻。


    拉拉扯扯之時,外麵有人敲門,是洛姨。


    “二少爺,少夫人,快點開門!”洛姨壓低嗓音,急促又不安,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


    邵和光擰眉,放開岑子妤,將房門打開。“洛姨,什麽事?”


    “二少爺,三小姐她……”洛姨剛張嘴就落下淚來,她向兩邊望了望,這才哽咽說道:“三小姐她昨晚……吃了安眠藥……怕是不行了!”


    岑子妤聽見,倏的一下站了起來,立刻天旋地轉,又重新坐了回去。邵和光見了,一個箭步衝過來,將她抱住,見她沒事,這才問:“爸媽知道嗎?”


    洛姨一張嘴緊閉成縫,用力搖頭。


    “老爺和夫人已經不能再受刺激了。”洛姨小聲說:“方才我送早餐給三小姐,總敲門不開,我趕緊拿了鑰匙開門,怎麽也叫不醒,情急之下給三小姐灌了肥皂水……”


    邵和光挑挑眉梢,問:“吐了?”


    洛姨又點頭。


    邵和光這才緩了口氣。“吐了就沒事,她現在人呢?”


    “吐完了還昏迷不醒,我這才……”洛姨看了看岑子妤,見她臉色蒼白,不敢再說下去。


    邵和光拍了拍岑子妤的背,安慰了兩句,扭頭對洛姨說:“洛姨,我們現在過去,從後門把和韻送去醫院,如果爸媽問起,就說和韻現在心情很糟,我帶她去外麵散心,能瞞幾天就瞞幾天。”說完,扭頭安慰岑子妤:“你不要擔心,現在安眠藥也不是那麽容易買到,她膽子小,吃不了多少粒。洛姨老道,讓她吐了,就更不會有事的。”


    “那洛姨剛才還說快不行了。”岑子妤不信。


    洛姨立馬解釋:“我也是老糊塗,著急的。”


    岑子妤這才鬆了口氣,她想了想,說:“去醫院不合適,還是送到明陽山去吧。”


    邵和光狐疑地看著岑子妤。


    “明天我不去巴黎了,和韻這個時候需要我們,也必須要有人看著她才行。萬一她又做傻事……”岑子妤眼神堅定,邵和光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洛姨,先送人去蔡醫生那的醫院,再洗一次胃,全身檢查後沒有問題,直接送到明陽山,我會派羅宋跟著你安排好這一切。”說完,邵和光扭頭對岑子妤說:“我陪你去岑家,跟媽媽解釋一下。”


    “不,你照常上班,別讓爸媽起疑。洛姨就說是去海鮮市場挑新鮮海鮮去了,事不宜遲,快些準備吧。”岑子妤說完,他們和洛姨一起,把邵和韻從後門偷運出去。


    洛姨


    開車剛將邵和韻送走,單芷安就醒來了,在客廳裏找洛姨。


    “媽,洛姨怕和韻在家裏悶出病來,特地讓和韻陪她去海鮮市場挑海鮮去了,她們剛走,大概要中午才能回來吧。”岑子妤碰碰邵和光,示意他說話。


    邵和光上前扶著單芷安在飯桌前坐下,與她商量。“媽,我想讓和韻暫時先別回家,去明陽山住幾天。”


    “明陽山?這樣好嗎?”單芷安望著岑子妤,說:“你明天不是要跟你媽媽去巴黎嗎?”


    “媽,這個時候我怎麽可能有心思去巴黎。我想讓和韻在我那住段時間,一來躲著宋景文和張帆茹,免得他們有事沒事來***擾和韻,二來和韻心情不好,我陪陪她,她情緒會好些。再則,爸爸不能再生氣了,萬一又中風……所以暫時讓他們不見麵,會更好。”岑子妤說得頭頭是道,單芷安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這樣,始終影響了你們。”單芷安說。


    “媽,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影響不影響的。”岑子妤說的是真心知,她是二嫂,危急時刻就應該表現出二嫂的風範,“反正我也在家裏也悶,有和韻陪我,我也很開心。”


    單芷安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岑子妤與邵和光對看一眼,便去廚房裏拿洛姨準備好的早餐。一家人心裏有事,也吃不了多少,單芷安吃完後端了些回臥室給邵偉良,邵和光正常上班,岑子妤去邵和韻的房間裏收拾之後,撿了幾件衣服,先行來到岑家。


    蔣溫茂事先得知岑子妤會過來,早早就準備好,當她看到岑子妤拿著行李箱時,很是吃驚。


    “小五,你這是要去哪?”


    “媽,明天我不能陪您去巴黎了。”岑子妤拉著蔣溫茂坐下,將事情一一說了,當然,她很自然的將自己砸了張帆茹腦袋的事,隱去不談。


    蔣溫茂聽完,問她:“和韻這丫頭沒事吧。”


    “沒事,家裏沒有那麽多藥,她又膽小,大概是哭到天亮突然又想不開就吃了。剛吃下去就被洛姨發現,又吐了出來,去醫院隻是想全麵檢查一下,以防萬一。”


    蔣溫茂輕聲歎氣。“這孩子,平時挺機靈的,怎麽就這件事看不透呢。”說完,忽然想起邵和韻是為了宋景文自殺,有意無意地瞟了岑子妤一眼,見她無動於衷,這才放心,淡淡說道:“紅軍小區的房子,你爸爸生前說過,要留給他……小五,你這還有鑰匙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似相逢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描眉劃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描眉劃舟並收藏不似相逢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