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怔住。


    她在心裏罵了他一百遍無恥,一千遍可惡,一萬遍騙子,可她一個了也說不出來。他們不是親兄妹……除非宋景文騙了全天下的人,他根本不是父親的私生子。


    但這怎麽可能,蔣溫茂都承認了他的身份,哪怕不是公開的承認,她在心底還是把他當成了岑家血脈。他們驗過dna,岑子妤不信,宋景文可以騙過岑家。


    宋景文就是個大騙子!岑子妤在心裏再次肯定地告訴自己。


    岑子妤轉身,準備離開澉。


    宋景文帶她來看一場戲,她無非是他耍弄的對象。如果她還這樣輕信他,那才是傻瓜。


    “岑子妤,我不是你哥哥!你相信我。”宋景文衝著她大喊,驚動了剛剛縮回頭去的芸香,她又探頭出來,見宋景文急得跑了兩步拽著岑子妤不放,岑子妤掙紮著要離開,無奈,低頭要咬宋景文瑪。


    兩排整齊潔白的牙,深深地陷入宋景文的皮肉裏。岑子妤咬得巧,正好咬在沒有被衣袖遮住的手腕,青青的脈搏仿佛不能跳動,脆弱的皮膚因為她的啃咬,變成赤紅色。


    痛,連皮帶肉痛到心裏。宋景文卻笑了。


    他的岑子妤,終於有了反應。


    “小五,我不是你親哥哥,因為我是岑天華的私生子,但你不是他們的孩子。”宋景文笑得溫暖,說得冷酷,“你可以不信,但你應該了解我,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我不會冒這個險。”


    岑子妤鬆了口。


    宋景文又繼續說,“那次在墓園,我母親冒犯了你母親,後來,她們私下見麵了,是你母親親口告訴我母親,你不是她的孩子。”宋景文反手緊緊抓住岑子妤的手,感覺她漸失的體溫,他心疼,想停下來,可眼前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後退,“你父親也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你是蔣家花錢從外麵買來的!”


    岑子妤麵如死灰,呆呆地站在那裏。她想暈倒,以前她經常暈倒,特別是在有特別情況的時候,她總是用暈倒來躲避。可是,她的大腦在不停的發出“快點暈倒”指令,可她的身體,卻屹立不倒。


    原來,身體也有不聽大腦指揮的時候。


    “宋景文,你再說一遍。”岑子妤的眼睛很痛很痛,沒有淚腺的幫助,眼眶幹澀,就好像突然掉入腐蝕性液體一般,明知道用水衝衝就能緩解,可就是找不到水,又流不出淚。


    “你不是岑家和蔣家的女兒!你母親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你是他們買來的!”


    “我不信!我父親這麽疼愛我,我母親也把我當命根子,岑家的哥哥姐姐們都愛我,我怎麽可能不是他們的孩子!”


    “你確實不是。小五,你若不信,可以問邵和光。邵和光也知道,他親耳聽到你母親這麽說的。”


    聽到宋景文提起邵和光,岑子妤愣住。


    原來,邵和光早就知道了,可他為什麽不告訴她?邵和光是私生子的身份,至今都令他耿耿於懷,始終覺得自己不是邵家人。而自己,竟然成了被蔣家買來的孩子。


    她的身份,竟然還不如邵和光!


    這些日子,因為不愛,她計較邵和光做的每一件事。她像個聖潔的善人,同情著邵和光的身份,甚至私下會拿他跟別人比較,揣測他這別扭的性格是否是身份的原因造成的。


    那時候,她是以岑家女兒的身份如此想。可現在,她竟然沒有立場!她憑什麽去猜測邵和光,去懷疑他的用心,計較他的言行!他是私生子,至少有一半的血是來自於邵偉良。


    可她,什麽都不是!她隻是一個花錢買來的孩子。


    岑子妤搖頭,用力地搖頭。


    “我若不是,你又是誰?”岑子妤無法接受現實,變得刻薄,“你是岑家和張家的兒子嗎?你的母親何曾認過你是她的親生兒子!我的父親就是到死,也未曾公開承認過你的身份!宋景文,你是個雜種!”


    “雜種”這兩個字,從未在岑子妤的生命中出現,也從未從她的嘴裏蹦出來過,此刻,岑子妤幾乎同時做了兩件自己從未做過的事,用語言汙辱別人,抓著別人的汙點打擊對方。


    宋景文的身體晃了一下,岑子妤說得句句是實話,他無力反駁,也不打算反駁。他從不認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貴,隻是他沒想到,岑子妤的身份比他還卑微。


    他不想傷害岑子妤,但隻要能令她離開邵和光,宋景文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是雜種,小五,我也不稀罕自己是岑家的後代。但是小五,你不能逃避現實。”宋景文淡淡的表情,讓人想揍他,“是不是岑家的女兒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們不是兄妹關係,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小五,你不愛我嗎?當初你說過,你是喜歡我的。”


    岑子妤恨不得抽自己幾十下,她竟然對他說過這種話,對他這樣惡心的人說了這麽惡心的話。


    “那都過去了!”


    “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過去。小五,我們私奔吧!我們的愛與岑


    tang家無關,我們一起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好不好。”


    岑子妤苦笑,聽宋景文的意思,她確確實實是買來的孩子。“就算我不是我母親的孩子,我也不會跟你私奔。我已經嫁給邵和光了,我是邵家的兒媳。”


    這到底是否自己真實的想法,岑子妤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她永遠都不可能跟宋景文走到一起,不管他們是否是兄妹,他們都不能在一起,特別是在宋景文欺騙了邵和韻之後。


    宋景文好心提醒她。“你可以離婚!”


    “岑家人有規矩,結了婚就不能離婚。”岑子妤本能地回答。


    “你不是岑家人。”


    “不!我是岑家唯一的女兒!”岑子妤終於爆發了,她剛才好像被催眠了才沒有反抗,現在解除了催眠之後才是正常從的反應,“你才不是岑家人!你不配做岑家後代,你卑鄙無恥,你拿感情做籌碼,你虛偽下流,欺騙他人感情!你憑什麽像上帝似的在我麵前拿我的身份說事!你不過是張綺雪養出來的一個雜種!雜種!雜種!”


    如果不是宋景文捂住了岑子妤的嘴,她可能會不停的重複“雜種”這兩個字。


    芸香終於聽不下去了,她下車,手裏拿著一個檔案袋。她總是這樣優雅,即使在最失態的時候,也能裝出高人一等的優雅。


    岑子妤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到自己麵前,打開檔案袋,將裏麵的東西一張張拿出來,展現在她的麵前。“本來,我搶回了兒子之後準備回日本,不再留戀這裏,手裏的這份資料,我也打算一並帶走的。但既然有緣再見岑小姐,我還是物歸原主。”


    文件上麵,是兩個陌生人的照片和姓名。一男一女,男的長相一般,但笑得誠實,女的相貌清秀可人,岑子妤的五官與她驚人相似。


    他們是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們的姓名和背景,簡單的讓人很快就能忘記。女人剛生下孩子,不顧身體虛弱,堅持要帶著孩子回鄉下給父母看,丈夫拗不過她,陪她一起坐長途汽車,舟車勞頓,眼看就要到家,卻出了車禍。


    岑子妤便是他們的孩子,她福大命大,全車人都死了,隻有她毫發無損。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因為撞擊的力量,還是父母合力將她從車裏拋出,總之,她在厚厚的繈褓之中平安無事的落入了附近的草叢之中。在救援人員趕來之前,她被人撿走,再被賣入了岑家。


    這些,連蔣溫茂都不知道的來曆,竟然被芸香查到了。


    邵和光搶了她的兒子,她勢必要搶回來。她和董墨雪與宋景文合作,宋景文又與周崇仕合作,三方力量足以對抗邵和光,也足以查到三十多年前的事。


    岑子妤在顫抖。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孩子,站在他們麵前,被他們指指點點,嘲笑譏諷。


    芸香沒有報複的快感,但她也停止不下來。她要把邵和光給她的痛苦全部加倍的還給岑子妤。


    “岑小姐,和光是愛你的,但他是怎麽逼著你嫁給他的,這事我們都知道了。宋先生最初是錯的,可他有他的苦衷,你是局中人,我是局外人,我看得比你客觀,宋先生是愛你的,可是邵和光……嗬嗬,他連我這樣的結發夫妻都能拋棄,連親生兒子都不能善待的人,他是不是真心愛你,想必你比我清楚。”芸香說得咬牙切齒,可她的臉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容,日本式禮貌的微笑,笑裏藏刀。


    岑子妤突然不想暈過去了。


    宋景文張張嘴,本想阻止芸香,但最後他還是閉上了嘴。很多話,宋景文想說卻不能說出來,讓芸香說,岑子妤隻會恨芸香,而不是他。但他也能借機,讓岑子妤知道這個世界的黑暗,好好理順她的感情。


    “岑小姐是個驕傲的人吧,就算邵和光這樣待你,你還是矜持地不愛他。嗬嗬,岑小姐,你驕傲是因為你以為自己是岑家的女兒,可如今你知道了身份,還拿什麽來驕傲?”芸香指著宋景文,毫不客氣地嘲笑著岑子妤,“你說宋先生騙你,宋先生要騙的是岑家的女兒,可你不是,不知是誰先騙誰。你肯定恨宋先生騙了邵小姐吧,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他又為何要騙邵小姐。就連我這可憐的兒子,也因為你被他父親拋棄,又被當籌碼綁到這裏。岑小姐,你的父親死得突然走得遺憾,他最愛的女兒不是他親生的,他親生的兒子卻恨他……對,這不怪你,但似乎跟你也有關係。”


    岑子妤第一次發現,芸香巧舌如簧。


    再想想,芸香是繼承人,又跟著董墨雪一起長大,她外表單純無害,並不代表她的內心也是如此。她恨邵和光,更恨自己,現在落井下石,再正常不過。


    岑子妤的腦子一團漿糊,她頭好痛,眼睛更痛,心痛到麻木。她還在不停的消化,自己不是岑家女兒這件事,芸香排山倒海的話,將她陷入一個自責得無法自拔的境地。


    芸香說得對,都是她的錯。


    是她氣死的岑天華,她破壞了這個腦癱小孩的家庭,是她害了邵和韻,也是她把邵家和岑家弄得翻天覆地。哦,連宋景文


    的錯也都是她的錯,如果沒有她,就不會有張綺雪的報複,更不會有宋景文這個又傻又癡又狠心的人的出現。


    都是她的錯。


    岑子妤眨眨眼睛,眼睛還是很幹,幹得她隻想泡在水裏,不說話。她忽然想做一隻魚,靜靜地躺在水裏麵,漂浮著,沉靜著,隻要一張嘴,所有的聲音都化成泡泡,咕嚕嚕地往上冒。


    不會有人知道她想說什麽,就連魚也不知道那些泡泡代表什麽,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


    岑子妤的沉默,令宋景文心悸。


    “芸香小姐,請你別說了。”宋景文拿過文件,當著岑子妤的麵撕得粉碎。他放開了岑子妤,可她沒有跑,隻是呆呆地看著一張張紙變成了碎片,風一吹,到了遠方。


    芸香識趣地笑笑,衝著宋景文深深鞠躬。“芸香謝過宋先生,如果不是宋先生,我恐怕這輩子都不能跟我的孩子在一起了。”


    宋景文沒笑,隻是點點頭,淡淡地說:“都是周先生的功勞,與我無關。”他瞄了眼車子,提醒芸香,“再不走,不怕邵和光追來?”


    “孩子還在睡覺。”她的兒子她最清楚,隻要車子一動,就會醒來。她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子睡得這樣香甜,她舍不得吵醒他,才冒著風險停在這高速口上,上了高速馬上就能到一個交通樞紐,那裏連接了另外兩條高速,利於逃跑。


    宋景文忽然笑得惡毒。“他有時間睡,但如果你不走,他恐怕就不能在你身邊睡了。”


    芸香知道宋景文是記恨她剛才說了刺激岑子妤的話,現在她被利用完了,宋景文不要趕她走。


    芸香的目的達到,她瞟了眼麵無血色的岑子妤,見她怔怔地站在那裏,神情竟與她的腦癱兒有些相似,搖搖頭,再次向宋景文欠欠身子,轉身回到車裏。


    司機見芸香要走,剛發動車子,身後傳來邵和光的聲音。“你們想走?”


    宋景文驚訝地回頭一看,邵和光帶著羅宋一群人,站在身後。他們手裏並沒有拿刀槍,可那表情,就是要吃人的樣子。


    宋景文開始頭痛,他就知道,在這裏說多了會耽誤事。可當時岑子妤的情緒不穩,他急著想趁這個機會讓岑子妤下定決心離開邵和光,他才冒險。


    結果,這下真的險了。


    芸香見是邵和光追來,急得一踩油門,想上高速。邵和光並不著急,很快,從兩邊跳出一堆人來,把車子攔下。司機被痛打,芸香被抓住,那個腦癱兒醒來,睜著呆滯的眼睛,他不會哭,隻是流著口水,嗬嗬笑著。


    因為,他看見芸香在身邊,所以感覺安全。


    岑子妤這才意識到,這個腦癱兒的病情有多嚴重。他的五官,好像都歪了似的,他對外界的刺激,不僅僅是反應遲鈍。他隻知道芸香是他熟悉的母親,除此之外,他對外界沒有任何認知。


    “孩子,別怕。”芸香的母愛在此刻揮發到極致,她掙紮著跑去要抱他,羅宋對著她後頸用力一拍,芸香暈過去了。


    邵和光早就看到了岑子妤,他還看到宋景文拽著他。難得邵和光沒有發瘋,他先控製了現場,安排人把芸香和腦癱兒一起帶回別墅,這才來到岑子妤身邊,說:“和韻已經回家了。”


    他不驚訝,是因為他先見到邵和韻,知道了一切。


    岑子妤聽到邵和光的聲音,她緩慢地扭頭看他,空洞的眼睛仿佛可以裝下整個宇宙,隻是沒有靈魂。


    邵和光早就猜到,宋景文想盡辦法把岑子妤騙出來,帶到這裏見了芸香和腦癱兒的目的,也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一切機會,把他知道的秘密告訴岑子妤。


    而岑子妤的反應,恰恰證明了他的猜想。


    再悔恨,也不能改變,邵和光不敢刺激岑子妤,他隻是溫和地向她招手,“老婆,過來。”他見宋景文還抓著她的手,對羅宋使了個眼色,羅宋走來與宋景文扭打起來,邵和光立刻把岑子妤摟入懷中,“那都是謊言,都是夢,老婆,我們回家,什麽都沒有發生。”


    岑子妤還是沒有出聲,她身體僵硬如枯木,不能彎曲,隻能折斷。


    邵和光抱著她上車,這裏有羅宋處理一切,他可以不用照看。更何況,現在最大的麻煩不是宋景文,而是岑子妤。


    回去的路上,岑子妤進入了一個似睡非睡的狀態,邵和光連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直視前方,目光渙散,保持最初的姿勢沒有挪動半分。


    “洛姨,準備好熱水。”邵和光打電話回家,他直覺岑子妤有點不對勁,可他不肯承認,他希望岑子妤回家泡個熱水澡就能好。另外,他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和韻回家了嗎?她怎麽樣。”


    洛姨拿著電話,看了看樓上,歎氣,道:“三小姐回來一直哭。”


    “肖姨呢?”


    “肖姨沒有大礙,就是斷了幾根肋骨,她不肯去醫院,正在家裏休息。”


    “邵家那邊……”


    “


    我已經跟夫人說了,說三小姐想吃我做的飯菜,不讓我走,這幾天都住在這裏。”洛姨頓頓,問:“二少爺,二夫人……”


    “我們沒事,馬上就到家。”結束通話後,邵和光又開了二十分鍾的路程,終於到了家裏。


    洛姨放好熱水,邵和光將岑子妤放進浴缸時,她終於有了反應。


    她的身體開始慢慢下沉,沉入水中,屏著呼吸,靜靜地如死人般躺在那裏。


    邵和光知道岑子妤會遊泳,知道憋氣,可是,她憋的時間太長,以至於邵和光擔心她會窒息而亡。他起身,將岑子妤撈起來,濕淋淋的岑子妤溫順地躺在他的臂彎,睜開眼,好像剛剛才發現邵和光的存在。


    “和光……”岑子妤喊了他一聲。


    邵和光差點就喜極而泣,他用力地點頭,含著淚,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在這裏?”岑子妤茫然地看看四周,見這裏是她熟悉的浴室,在水蒸汽的籠罩下,時間也變得緩慢,世界變得濕潤,人與人之間也溫和許多。


    邵和光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


    他一直以為,宋景文是愛岑子妤的,所以再嫉妒也不會把她的身份說出來。原來,他還是高估了人性。


    岑子妤再一次,在他的保護下,受到傷害。這令邵和光倍感挫敗。


    岑子妤又眨了一下眼睛,灰青色的臉上,因為熱水的浸泡變得紅潤,她的眼睛依舊空洞,但至少有點人的氣息了。


    “和光,扶我起來。”岑子妤沒有力氣站起來,邵和光幫她擦幹淨身體之後,又替她穿好睡袍,徑直將她帶到了書房,那裏,沒有芸香最喜歡的粉紅和紫羅蘭色。


    岑子妤在椅子裏坐直身份,問邵和光要來手機。“我要給媽媽打電話。”---題外話---前一章,把【芸香】的名字全都打成了【董墨雪】,嗚嗚嗚,不好意思啊,最近太累了,碼字人都有點暈乎。本來想改,但有點麻煩,怕影響大家訂閱看文,所以暫時沒改了,在這章做個說明。【185章的董墨雪】實際上是指【芸香】哈。這章已經注意了,感謝落葉飄飄2010的提醒哈!以後的章節如果有錯誤,麻煩你們都留言告訴我一聲哈!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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