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老爺看了眼遠處還在瘋玩的丫丫,然後看著眼前的二人,沒好氣的說到。


    “你們若一開始就說實話,其實屁事兒沒有,咱幫你琢磨琢磨,出言點破一二,也無所謂。”


    “可你們兩個小崽子是怎麽幹的?”


    “話裏藏話,坑裏埋坑?”


    “嗬,覺著自個很聰明,覺著這些九真一假的話能把咱瞞過去?”


    “可你們想過沒有,這麽些年,朝堂裏頭為啥是咱當了丞相?”


    “為啥咱辭了官以後,咱那視若親女的侄女能成為太子妃、嫡長公主能成為咱兒媳?”


    “那是因為咱腦子夠清醒,那是因為咱能看透一些事情!”


    “我都不敢說自己是多利害的聰明人,你們兩個小崽子還在我麵前玩這套?”


    說到這兒,胡大老爺沒好氣的擺了擺手。


    “行了,滾吧!”


    “趁著我今兒個心情還壞到想要整死你們的份上,趕緊滾!”


    “自己回去趕緊寫封奏折大力支持陛下的所有政策,然後老老實實回家關門閉戶過日子。”


    “把這點辦好,你們就能活!”


    “否則,嗬嗬,哪怕你們不寫這個諫言但你們轉頭就會發現,署著你們自己名字、筆跡也是你們的奏折直接送到陛下麵前為江南各大宗族喊冤了。”


    “到時候,你們想不死都不行了!”


    “好了,就聊到這兒了,我就不奉陪了!”


    胡大老爺這話一出,還真就說到做到,直接就起身朝著丫丫走過去了。


    解縉、方孝儒小哥倆對視一眼後,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色。


    二人這會兒啥也不敢說了,直接衝著遠處的胡大老爺的背影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規規矩矩的並肩離開了胡府。


    出門牽上自家的毛驢,二人沉默的一路走著離開了胡家莊。


    等到出了莊門,二人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一眼。


    看著背後這高大的莊門還有牌坊上頭白底黑字寫著的‘胡家莊’三個大字,二人不由得喟然一歎。


    “方兄,今日多虧有你!”


    “小弟多有孟浪,今日多謝方兄援手!”


    解縉規規矩矩的衝著方孝儒躬身一揖。


    這算是謝過了方才在莊子裏方孝儒的救命之恩。


    畢竟,要不是方孝儒方才那番解釋,胡大老爺怕是真的會火氣越來越大,然後揮揮手把他倆滅了。


    以胡大老爺的身份,滅到他倆,真就可能是連話都不用說。


    使個眼色,管家出馬遞句話,這事兒怕是就有人搶著辦了。


    所以,解縉說的救命之恩,還真不是玩笑。


    不過,方孝儒此刻卻同樣是一臉苦笑。


    他把解縉扶起來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大紳,別說了。”


    “你固然說話衝動了點、玩笑了點,可我何嚐不也是在跟胡爺玩心眼?”


    “畢竟咱倆今兒個來,本就是耍著心眼子來的。”


    “其實今兒個歸根結底,還是胡爺麵冷心熱。”


    “沒見他口口聲聲不答應、不樂意,最後不還是鬆口給咱們提了意見嘛?”


    “對了,方才胡爺說的那上奏折的事兒,你辦不辦?”


    解縉一聽這話,狠狠一點頭。


    “辦!”


    “必須得辦!”


    “方兄,你或許是沒聽清楚胡爺方才話裏提到的事兒。”


    “可我記住了,甚至記得清清楚楚。”


    “胡爺說的是,若是我倆拒絕寫諫言的話,那麽很快署著我倆名字的奏折就要送上去了。”


    “這種事兒,我原本是想都沒想過的。”


    “可既然胡爺提出來了,那我覺著這才是胡爺最大的善意和提醒。”


    “可能於他看來,我們背後那些人,是真有膽子也真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切的!”


    “所以,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寫奏折吧!”


    “把投名狀交了,以後就看陛下怎麽安排了!”


    “唉,這特娘的什麽事兒啊!”


    看著連平素裏最是樂觀的解縉都愁眉苦臉的罵娘了,方孝儒也是苦笑不已。


    但有一件事,以方孝儒的性子,他還是多少有些疑惑。


    “大紳,我問你,你覺著,咱倆背後那些人,真能把咱倆坑到那種程度?”


    “冒充咱倆的筆跡寫奏折交上去,這要是查出來了,到時候可就是大罪了啊。”


    “他們為何要冒著這等風險來坑害我等啊。”


    “他們不怕死嗎?”


    解縉可憐的看了方孝儒一眼。


    “方兄,這事兒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說白了,無非就是權衡利弊罷了!”


    “若是陷害我等的風險並不大,收益卻足夠高,那做了又如何?”


    “至於我倆,不過是有些許名聲的小癟三而已,賣了也就賣了!”


    “一旦事發,怕是我爹和你師父,到時候不僅不能為我等張目、伸冤,還要受我等的牽連呢。”


    “真到了那時候,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解縉到底是個聰明人。


    從方才的局麵當中解脫出來後,他便敏銳的從胡大老爺的話語裏發現了端倪。


    那便是,江南士族最近這段時間麵臨陛下的新政,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


    以至於他們壓根不在乎付出些許條件找到略有些薄名的他們哥倆。


    解縉敢肯定,若真聽了他們的寫那什麽諫言的話,到時候絕對會有其他官員站出來聲援。


    他們倆,不過是打前站、衝鋒陷陣的前鋒而已,真正的‘大軍’在後頭呢。


    至於說他倆是‘自願’寫的諫言還是‘自願’寫的奏章,都無所謂。


    反正他倆這身份就是湊數的炮灰嘛。


    能有點響動僥幸不死,那便是他們運氣好。


    若真被陛下盛怒之下抄家滅族了,那也無所謂。


    對於那些世家大族來說,隻要不是牽連到了他們身上,愛怎麽死怎麽死。


    方孝儒被解縉這一番話也說得是渾身發冷。


    他不傻!


    他固然古板、執拗了一點,可不至於別人都把話說明白了還聽不懂。


    他抬頭看了看天。


    明明陽光四射、光照大地,可他覺著渾身發冷。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家恩師宋濂不願意進官場了。


    這裏頭,是真的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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