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殿後,胡大老爺當仁不讓的站在了左側最前方,微微低著頭,閉上雙眼默不作聲的等候著。


    聽著背後淅淅索索的聲音就知道,本次朝會,五品以上官員,全進來了。


    而不僅是五品,六七八品的,也來了。


    不過,他們可就沒資格站在這燈火輝煌的奉天殿內了,殿外廣場上站著吧。


    這幫人才是最可憐的。


    皇帝啥樣,見不到;


    朝會討論什麽,不知道;


    交往大佬,沒機會!


    真就是來這兒罰站而已。


    關鍵是照樣得一大清早抹黑就起來,還半點不敢逾距。


    大佬逾距禮部可能當做沒看見,甚至還得湊過去賣個笑臉。


    可麵對著這幫子六七八品的小崽子,那禮部的監察官立馬就支棱起來了。


    你但凡敢交頭接耳、抓耳撓腮的,你就看對方記不記你就完事兒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欺軟怕硬,而且是明目張膽的欺軟怕硬。


    但,誰敢不來?


    真要是不懂規矩敢不來的話,那到時候查出來樂子更大。


    所以,他們這會兒寧願在外頭凍得梆硬,也得老老實實站著。


    關鍵是還得板著臉挺著腰杆一動不動。


    至於是不是會看著燈火通明的殿內咬著牙說自己要取而代之,那就不知道了。


    不多時,隨著時辰一到,宋利當先走出來站在禦陛邊上高聲喝到。


    “陛下到,百官迎!”


    隨著這一聲喊,所有官員包括胡大老爺在內,規規矩矩的躬身行禮。


    至於跪禮,那倒是沒有。


    真把跪禮弄得一天都得好些次的,那得是滿清的時候。


    這時候的大明,還是講究個躬身作揖的。


    “臣等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以及一聲平淡的吩咐,胡大老爺終於挺直了腰杆。


    而後他便看到了高坐上首的朱元璋,以及站在了自己對麵禦陛上的朱標。


    這也是應有之意。


    不然的話,按規矩來說,朱標應該站在胡大老爺身前的。


    而今兒個的事兒,大家都清楚,所以這朱標的位子才換了換,站到了禦陛上。


    這不就意味著,離那皇位隻有一步之遙了嘛。


    按理來說,到了這時候,就應該宋利站出來喊‘百官有事起奏’了。


    可今兒個不一樣!


    誰都知道,今兒個最大的事兒便是這禪位了。


    你非要今兒個站出來出來啟奏點什麽,除非你是真有十萬火急的事兒。


    否則,這顯眼包一當,怕是這輩子就沒機會再次走進這奉天殿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因此,壓根沒有不長眼的。


    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地等候朱元璋發話呢。


    可胡大老爺沒想到,到了如今這等場合,到了這麽嚴肅的地方,朱元璋居然開始玩花活了。


    “惟庸!”


    “臣在!”


    胡大老爺心中一凜,可情況不由得他多想,隻得一邊應聲,一邊手持笏板站到了堂中。


    這笏板也是有講究的。


    禮記玉藻篇有言,凡有指畫於君前,用笏;


    造受命於君前,則書於笏!


    說白了,這玩意兒就是個多功能的記事本。


    而且,這玩意兒是掛在腰間的,用一個布套子套上,等同於文官佩劍了。


    同時,這玩意兒的規矩也多啊。


    中寬三寸,笏長二尺六寸!


    不少身子骨比較好,同時脾氣比較暴躁的文臣,在朝堂上打架的時候,沒少拿著玩意兒當凶器。


    畢竟,這玩意兒抽人格外順手。


    而材質方麵,嗬嗬,五品以上的,可以持有象牙笏板,五品以下的,沒資格持笏!


    當然了,也有家境不咋地或者糊弄風雅的拿竹子笏板的。


    可在胡大老爺這兒,那自然是象牙,還得是古董象牙笏板。


    這可是從唐代流傳下來的。


    賊講究!


    雙手捧著這塊笏板,胡大老爺雙目微闔、身姿挺拔的站在了堂中。


    固然這陡然間把他叫出來有點出乎意料,可他在乎個屁!


    咋地?


    你們這禪位的消息都已經放出去了,不少人都已經單獨談過話了,你朱元璋總不能今兒個玩楞的,不禪位了吧?


    你要真有這膽子,老子也佩服,陪你又如何?


    可惜,朱元璋沒這膽子,他看著站在堂中的胡大老爺,輕聲道。


    “惟庸,有段日子沒見著你這麽齊整的站在堂中了,咱居然還有些不習慣!”


    “算算的話,咱倆相識得有快三十年了吧?”


    胡大老爺舉著笏板拱了拱手:“回陛下,臣與陛下於至正十五年相識,而後一路追隨陛下,至今正好三十年!”


    “至正十五年?”


    “嗬,好長時間沒聽到這年號,這猛然間差點沒想起來!”


    “是啊,咱倆都一塊兒搭夥三十年了,咱也該走了!”


    “再不走,上上下下都該嫌棄咱了!”


    朱元璋這話一出,朱標當即躬身喊到:“兒臣不敢!”


    這話他必須喊。


    不喊咋辦?


    其他人可以有這心思嫌棄嫌棄老朱,可他要是有這心思,那特麽叫忤逆、叫有篡位之心。


    而胡大老爺則一臉淡然的點點頭。


    “回陛下,於臣看來,其他人嫌棄不嫌棄的,臣不敢擔保,但陛下自鳳陽起兵到如今已有三十餘年了。”


    “這辛辛苦苦、風風雨雨這麽些年,也該歇一歇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既然陛下一直親自培養太子這麽些年,也該放手了。”


    “扶上馬,送一程,才是保障我大明皇權平穩交接最好的方式!”


    嘶……


    不少平素裏跟胡大老爺接觸較少的官員,這會兒直接當場到吸了口冷氣。


    娘咧,胡爺就是胡爺,真敢說啊。


    關鍵是,這種場合,直言不諱的就說禪位的事兒,你這多少有點逼宮的意思了吧?


    可高坐上首的朱元璋卻不這麽覺著。


    他反而覺著胡大老爺靠譜、坦誠。


    “惟庸啊,還得是你啊!”


    “別人隻關心咱殺不殺官兒、撥不撥銀子、啥時候死,可惟獨你,會關心咱累不累!”


    “就衝著你這關心,和咱們老兄弟之間這麽多年的交情,咱為你準備的這份旨意,值了!”


    “胡惟庸,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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