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默默地攪拌著大鍋裏的食物,大鍋底下,火焰在幹燥的柴火上燃燒著,跳躍著,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爆響。


    小約翰和老約翰都坐在凹凸不平的床鋪上,一邊歇息,恢複體力,一邊等待著食物煮熟。


    “誒,你知道嗎……”


    農婦突然開口了,或許隻是感到無聊想和人說說話,總之,她開口了。


    “什麽?”


    老約翰隨口答應到。


    “東村頭的老寡婦芬妮死了,有人發現她病死在床上,死的時候,屍體都臭了。”


    農婦一邊攪動著食物,一邊接著補充道。


    老約翰默默地坐在床鋪上,沒有說話。


    “唉,芬妮也是命苦,可憐她年紀輕輕便死了丈夫,一個人辛辛苦苦靠撿拾diǎn麥穗和幫人做diǎn事,勉強把孩子拉扯大。她還活著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皮包骨頭的,還不如一隻雞重,有時候,風一吹,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我還真擔心他就被風吹走了。。”


    “我有一次,瞧見她背上給人背東西,結果背上的皮被繩索磨破了。聖靈啊,她露出的居然不是血肉,而是慘白的骨頭……”


    農婦絮絮叨叨的說著。


    老約翰皺著眉頭,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後來,她兒子大了些,就去給管事們做事,結果沒想到,又一次去林子裏給管事們砍柴火時,就再也沒回來……”


    “有人說她兒子是被林子裏的怪物吃了,還在林子裏發現了一些碎肉和血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兒子,後來,徹底沒了指望的芬妮就瘋了,整個人就在村莊裏魂不守舍的遊蕩……”


    說道最後,農婦的臉上露出了憐憫的表情,“也許她就這麽走了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不用再這麽受苦了。”


    最後,農婦低聲地念叨著:“聖靈啊,願芬妮能在神國裏得到安息。”


    “願她能在神國裏安息。”


    老約翰和小約翰同樣低聲的念叨著,為那個可憐的老寡婦祈禱。


    默默祈禱了一會兒,這時,小約翰臉上的表情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對著老約翰小聲問道:“父親,你覺得……樹林裏真的會有怪物嗎?”


    老約翰看著他,很是不滿的盯著他,“你說這個幹什麽?”


    “前些天你又不是聽到,從樹林方向傳來的那陣吼聲,跟天上的雷電一樣可怕,絕對不是正常東西能發出來的啊。”


    小約翰突然鼓起勇氣,大聲質疑道。


    “而且,前段時間阿瑟管事帶著幾名人前去森林察看的時候,你不也是去了的嗎?我聽那些去過那裏的人說,他們都看到……”


    “啪!”


    一個耳光突然重重的甩在小約翰的臉上,力道大的讓小約翰不由偏過頭去,他轉過頭來,錯愕的看著眼前雙目赤紅、臉上寫滿了憤怒的父親。


    “不準說出這種褻瀆聖靈的話!”


    老約翰低吼著聲音,憤怒的目光死死地注視著眼前的小約翰。


    “可是、可是這怎麽能算褻瀆聖靈呢?”


    小約翰茫然失措的說著。


    “那你想說什麽???”


    老約翰粗暴的打斷了小約翰的話。


    “難道你要說,聖靈創造世界之初,那些肮髒的邪神被擊敗後,他們所創造的魔怪卻還依然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看著如同公牛一樣憤怒異常的父親,小約翰在驚訝之餘,他卻又突然在心中感覺,在眼前這個男人憤怒的外表下,他其實是在恐懼,恐懼一個他所不了解的東西。


    是的,小約翰確實沒感覺錯,老約翰確實是在恐懼。


    事實上,他才是這個家庭裏對那個“林子裏的怪物”最恐懼的人。


    因為,他親眼見識過了那個巨獸的龐大與不可戰勝。但是,又是什麽樣的東西能把這樣地巨獸給殺死、甚至開膛破肚呢?


    老約翰想象不出,他那見識淺薄而空洞貧瘠的大腦裏,想象不出是什麽樣的怪獸能把那看似無敵的怪物給殺死,所以,他恐懼。


    他恐懼有一天,那隻潛伏在黑暗當中的“怪獸”,會突然有一天衝出林子,然後把他所渴望的安靜生活徹底吞噬。


    因為對未知的恐懼,他反而開始禁止家人和別人談論起“林中的怪獸”這一話題,就好像,隻要不提及,那隻隱藏在深沉黑暗當中的“怪物”,就永遠不會來破壞他的生活。


    事實上,這種因為過度恐懼而產生的逃避心理,正順著各種暗地傳播開的流言,在這個小小的村莊裏蔓延開。


    “聖靈啊,祈求您,祈求您保佑我,不要讓這噩夢降臨吧……”


    吃過東西後,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裏,一個人默默地祈禱著,許下了他這一生所許下的最大的野心。


    ……


    與此同時,在艾麗爾村莊中心區域,也是整個村莊唯一一間還透露出光線的木屋裏。


    衣著整潔的皮格村莊管事正坐在椅子上,在旁邊柴火堆所燃燒的火焰照耀下,與另一名男子麵對麵的坐著。


    雖然在艾麗爾村莊的村民眼中,凡是那些衣著整潔幹淨的,都是管事老爺,但事實上,整個艾麗爾村莊裏,隻有一位村莊管事,那就是皮格。


    其他的人,無論是林事官、稅務官還是農事官一類,都隻不過是村莊管事的副手而已。


    可以說,在這位在艾麗爾村莊裏生活了半輩子、從他那已經去世的父親手上,接下村莊管事的職務二十幾年的老者麵前,但凡任何一個出生在艾麗爾村莊的人都會心存敬畏,包括他眼前的這個男人。


    “阿瑟,剛剛我這裏得到了一封從男爵領主城堡裏送來的信件,我想,這應該和你有關,就把你叫來了,你看看吧。”


    這個素來習慣在他人麵前表現出不容置疑的威信的老者,現在卻麵容憔悴,疲憊的靠在椅子上。


    這些天,艾麗爾村莊裏發生的事,實在是讓他心力交瘁。


    奇怪的吼叫、林中怪熊的屍體、種種流言……讓從未接觸過類似事件的皮格措手不及。


    而現在,從男爵城堡傳來的信件,更是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個世界是突然怎麽了?”


    揉著自己的雙額,皮格困惑的想著。


    坐在他對麵的阿瑟恭敬的接過了皮格遞過的信件。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信封開口上,那個暗紅如血的璽戒印記殘餘,這種由貴族手上戴著的璽戒戳上去的印記,在風幹之後,便是無可置疑的防偷窺印記。


    如果有誰提前揭開了看,璽戒印記便會被破壞掉,原本烙在上麵的貴族家徽自然也就隨之碎裂了。


    而出現在阿瑟眼前的,正是一個被揭開過後的信封,而顯然,揭開這封信件的正是皮格老管事。


    阿瑟又將目光下移到收信人一欄上。


    “艾麗爾村村莊管事皮格·埃盧收。”


    雖然文字往往是貴族和牧師等等人士專屬,但自幼便渴望成為一位騎士的阿瑟,拚盡全力的去努力學習種種知識,所以,作為艾麗爾村莊裏罕有的幾個認識字的人,他倒也能認識一些並不複雜的詞匯。


    阿瑟疑惑起來。


    一般說,從男爵城堡傳來的信件,收信人上寫了給說誰看,便隻會允許讓誰看,如果涉及到別人,大不了口頭吩咐便是了,為什麽老管事皮格說,必須也要讓他看看呢?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以至於皮格如此謹慎呢?


    他取出裏麵折疊好的信件,仔細閱讀。


    “聖靈在上,以神聖之吉爾珊迪亞王國血統貴族康沃爾德男爵之名……”


    阿瑟皺著眉頭,磕磕絆絆的讀起來。


    對於他而言,讀一篇沒有什麽生僻字眼的信件還沒有什麽問題,但像這種通篇充斥著不必要華麗辭藻的信件,卻是讓他看的困難重重,很多詞匯幹脆就不認識。


    但大意阿瑟還是能讀懂的,也就是關於森林裏的那頭熊,通過傳信人的消息得知此事的康沃爾德男爵很是感興趣,然後……


    看到下麵的幾行字,阿瑟突然表情呆滯起來,信件從手指間滑落也不自知。


    “故以先祖之英勇為傲的康沃爾德男爵,欲意親往巨獸斃命之所,以其頭顱裝飾城堡,以彰顯威武……”


    “男爵居然想親自來這裏???”


    阿瑟的臉上帶著呆滯的表情,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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