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整理一下重點。」
笑著送有些不安的在紗出門上學後,驅真輕聲說道。
當下時間為早上七點四十分。驅真將套裝換成容易行動的衣服,甚至於手腳穿戴好天驅機關,以防遇上得動粗的情況。
目前客廳裏,有驅真、冬香、麗莎、魔王以及阿絲堤娜五個人。原本還要加上天由良與靈由良,由於她們一轉眼便憑空消失之故,不能算進去。
——距離課業觀摩還剩五小時。
驅真要在這段時間裏,幫忙所有因故婉拒邀約的成員解決急事。
她豎起右手食指。
「鳶一……為了寫小說而被關在飯店裏。」
接著豎起中指。
「三穀原突然接到副業方麵的工作。」
然後接連豎起其他手指。
「沉音和歐特遇上緊急情況,嫂嫂也得回應空獸的緊急呼叫。魔王則是因魔力不足而無法動彈。天由良與靈由良必須處理『麻煩事』。最後是阿絲堤娜說……雷賓休艾茲王城出事了。」
話剛說完,客廳所有人一同頷首示意。
「嗚……幾乎全數無法參加。不受任何影響的人隻有我和烏塔……」
驅真憤憤嘟噥。
可是她非做不可。即便是神也一樣,倘若膽敢讓在紗流露失望之情,驅真絕不放過對方。身為神明的驅真保證說到做到。
不過要先從誰開始——
「阿絲堤娜。」
驅真對跌坐於沙發旁的阿絲堤娜發聲。
「我、我在!」
「先從你那邊開始吧。快帶我到雷賓休艾茲王城去。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但是我會幫忙解決。」
「真、真的嗎……!?」
阿絲堤娜在胸前交握雙手,眼睛散發出感激的光芒。
「太、太好了!隻要救國英雄驅真大人願意走一趟,國王陛下肯定會安心不少……!啊啊……可惜的是,假如先前於討伐魔王之際,您多少擁有這股積極心的話……」
「給我閉嘴。廢話少說,趕緊帶我到雷賓休艾茲王城去。」
「遵、遵命!」
阿絲堤娜被驅真如此一吼,立刻將精靈聚集於指尖,在空中描繪方陣。
在她構築方陣時,驅真朝冬香、麗莎與魔王說:
「嫂嫂,請你回去確認這次呼叫的用意。等解決其他問題後,我盡快過去跟你會合,順便幫忙。」
「也對,反正沒回去看看的話,我也不清楚發生什麽事。」
見冬香點頭回應後,驅真對麗莎表示:
「——麗莎,你去進行回原來世界的前置作業。我一定會在你動身前回來,現在還不準道別哦?」
「好,我知道了。姊姊大人加油。如果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見到麗莎微笑的模樣,驅真心兒怦怦跳地點頭說「好」。最後用看到垃圾般的不屑目光,狠狠瞪著無力倒地的魔王道:
「你就乖乖待在那裏別亂跑。反正在最壞的情況下,隻要抓著你的耳朵拖去學校就行了。」
「你……臭勇者……」
即便魔王虛弱回瞪,驅真仍不以為意,逕自對阿絲堤娜表示:
「事情都交代好了,快帶我去雷賓休艾茲。」
「好、好的。」
阿絲堤娜點點頭,牽起驅真被鉛色甲胄包覆住的手。
「且、且慢,如果要去雷賓休艾茲,我也要——」
雖然有話想說,魔王卻慢了一步。
「————」
鷹崎家客廳的景象霎時化成一片黑,仿佛潛入水中的感覺滑過體表。
此乃從蒼穹園來往雷賓休艾茲時的感受,驅真已經體驗過數次了。
兩人瞬間來到鋪著奢華紅毯的房間。
內裝非常眼熟的該處,正是雷賓休艾茲王城謁見室。
「……嗯?」
驅真忽然微微皺起柳眉。這是因為謁見室彌漫著一股異常氣氛所致。
一臉不愉快的國王坐在寶座上,四周還有幾位重裝衛兵負責保護他。
至於寶座下方的大廳空間裏,則是聚集了近百人。就打扮來看,他們似乎是廚師與侍應生。
那些人也被身穿鎧甲的衛兵們團團圍住。跟國王身邊衛兵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監視眾侍應生的緊張感。
「國王陛下,宮廷盟術師阿絲堤娜·艾利伍德回來向您報到!」
阿絲堤娜一大聲說完,謁見室裏的人們隨即看向她們兩個。
「哦哦,阿絲堤娜你回來了!還有——什麽!那位不正是……」
謁見室最內側的寶座上,擁有王冠胡子披風打扮、外表完全與國王無異的國王回應道。
「是的!」阿絲堤娜得意回答後,動作誇張地指著驅真。
「為了解決雷賓休艾茲的大麻煩,救國英雄鷹崎驅真大人從異世界駕臨我國了!」
「哦哦……!?」四周瞬時傳出喧鬧聲。
驅真不悅撇開眾人投過來的崇敬目光,對國王說:
「我沒多少時間,盡量長話短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嗯……老實說,我昨晚舉行了一場招待雷賓休艾茲諸侯的晚宴……結果發生以我為目標的暗殺未遂事件。」
「暗殺未遂?」
驅真挑挑柳眉,橫眼瞪著阿絲堤娜。
「我還以為發生什麽天大的事。阿絲堤娜,難道你想用如此芝麻小事當藉口,然後缺席在紗的課業觀摩?」
「噫……噫咿咿咿!?」阿絲堤娜嚇到全身縮成一團。
「但、但是……國王陛下差點連命都沒了,難道算不上天大的事情嗎……」
「哼,不過是砂礫般的小事罷了。」
「呃……那麽驅真大人,請問您以為這裏發生什麽事呢?」
「這個嘛。假如沒有發生空中掉下好幾顆隕石,國民感染附著於其表麵的細菌後,變得既巨大又凶殘,四處蹂躪國土,然後這些新人類聚集到化為廢墟的雷賓休艾茲,彼此進行細胞融合並化為一隻超巨大生物,最後潛入地表吃光地核,將大地吸收再進化成行星生物,緊接著慢慢侵蝕鄰近銀河係,將全宇宙的行星吃個精光——如此事件,我對你缺席在紗課業觀摩的理由,連百分之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一都理解不了。」
「那……那豈止是大事,根本是世界末日了吧……話、話說回來,既然預料到如此情況,代表您打算解決如此大事嗎?」
「若是為了在紗,我願意。」驅真幹脆回應後,朝國王踏出一步。
「算了,我不排斥處理容易解決的事,繼續說下去。」
「嗯……當時我的餐點被人下了毒……由於葛蘭修普爾·艾斯卡利歐·基剛堤薩三世誤食我的餐點,我才能平安逃過死劫,但葛蘭艾斯卡堤薩三世卻痛苦掙紮,全身冒出綠黑相間花紋後死掉了……」
「葛蘭……?」
驅真蹙眉不解時,身旁的阿絲堤娜小聲告訴她:
「是國王陛下的寵物,一隻阿格斯島蝶翼淩波螳蛉的名字。」
「……」
盡管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生物,但判斷此話題無關痛癢的驅真沒有追問,而是請國王繼續說下去。
國王悲痛握拳道:
「如我方才所說。由於在晚宴當天,城裏請來比平常更多的廚師和侍應生之故,所以嫌疑犯不少。雖然知道嫌犯就在這些人之中……可惡,到底是誰害死我可愛的葛蘭三世……」
「原來如此。」
驅真不將國王的憤慨與悲傷放在眼裏,自顧自穿梭於眾廚師與侍應生之間。
左右打量之後——
「犯人就是你。」
一把指向右方的少女侍應。
被指著的少女一時搞不清楚狀況,轉頭看看四周。
「咦……?」
「犯人就是你,休想瞞過我的法眼。」
驅真如此斷言後,少女先是愣住——緊接著臉色鐵青。
「我、我我我——」
「囉嗦,給我閉嘴。犯人就是你。」
寶座上的國王見驅真一口咬定該少女為犯人後,困擾問道:
「勇、勇者閣下……請問您判斷她是犯人的根據為何?」
驅真用鼻子哼了一聲。
「這國家曾受到力量超乎想像的魔王威脅,因而陷入亡國危機對吧?」
「唔……嗯,確實如此……」
「難道國王不相信打倒魔王的勇者鷹崎驅真之言?我說犯人是她就是她,難道還需要其他理由?」
「唔……唔唔。」
「好,既然找出犯人,這件事情就算解決了。你們盡管將她關進地牢嚴刑拷打,招供後再剁成肉醬拿去喂家畜——那麽阿絲堤娜我借走了。」
「驅、驅真大人,請您等一下!這未免太草菅人命了吧!」
當驅真想拉著阿絲堤娜離開時,她搖頭抵抗道。
這反應令驅真大大咂舌,極其不耐煩地歎了口氣。
如果國王相信那番說法,她當然樂得輕鬆,但是大家怎麽可能相信如此隨便的推斷呢?
「阿絲堤娜,我們回蒼穹園去。」
「……!驅、驅真大人,剛剛都說不行了,假如回去——」
「閉嘴。我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才要回去一趟。」
「咦……?」
「蒼穹園有烏塔在。假如有皇華榮禪魔人烏塔的嗅覺反應器相助,想找出身上殘留毒藥味道的犯人根本輕而易舉。」
詳細解釋後,阿絲堤娜才開竅似地點點頭。
「國、國王陛下,驅真大人似乎想到某種妙計了!屬下很快就回來,還請您稍待片刻……」
「哦哦!是這樣嗎?那我就等你們回來吧,阿絲堤娜、勇者閣下。」
驅真一邊聽著國王的回應,一邊催促阿絲堤娜發動回蒼穹園的盟術。
視野轉暗,奇妙感受竄過全身——兩人轉眼回到鷹崎家客廳。
「咦?姊姊大人?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麗莎瞪大沒戴上眼罩的左眼驚訝道。
「對……不過事情還沒解決啦。」
哈哈笑著回應後,驅真抬起頭來。
然後——
「烏塔——!」大聲吼出皇華榮禪的魔人名字。
光是大叫這兩個字,即可讓忠實服侍驅真的魔人從天涯海角狂奔而至。
……本該如此。
「嗯……?」
驅真歪頭不解。即便等了一分鍾,依然見不到烏塔。不僅沒看到人影,甚至連腳步聲跟回應都聽不見。
這是鮮少出現的情況。驅真清清喉嚨大口吸氣,用超過方才那聲呼喚的音量大吼:
「烏塔——————!!」
——四周再度陷入沉默。烏塔依然沒現身。
不對勁。若是平常的烏塔,一聽見驅真呼喚就會立刻來到眼前才對。實際上,在一星期前要烏塔出席課業觀摩時,她三兩下便跑過來了。
「奇、奇怪……?烏塔沒來耶。」
深覺有異的阿絲堤娜冒著冷汗,轉頭對驅真說道。
「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當驅真不悅說著同時,中庭傳出某種聲音。
「嗯……?」
往該處一看,立刻發現身穿黑衣的嬌小女孩仰躺在中庭裏。她擁有銀橘交錯的誇張發絲以及被縫住的雙眸,明顯不是普通人。
「烏塔!」
驅真喊著少女名字,開窗衝進院子裏。
接著蹲到呈大字型倒地的烏塔身邊,輕拍臉頰呼喚她。
「喂,烏塔,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快回答我。」
癱在地上的烏塔沒有回應。驅真不放心地湊到其嘴邊與胸口附近一聽,還能聽見充滿機械味道的嘎嘎聲。
「姊、姊姊大人?烏塔怎麽了?」
是擔心一動也不動的烏塔出事嗎?屋內的麗莎如此詢問。
驅真搖頭回答「不清楚」,將烏塔抱進屋裏。
一路上,烏塔依然毫無反應,簡直就像屍體或是故障壞掉的機械。
驅真不由得流露凝重之情。她萬萬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順利參加課業觀摩的烏塔竟遇上如此大麻煩。
更嚴重的問題是,她完全不清楚烏塔到底發生什麽問題。倘若這是烏塔獨有的睡眠模式就算了,萬一發生故障的話驅真根本無力修理。畢竟烏塔是千年前用失落技術打造出來的機巧人偶,怎麽可能——
「——啊。」
驅真挑挑柳眉。
「姊姊大人?」
「驅真大人,您、您怎麽了?」
擔心看著烏塔的麗莎與阿絲堤娜出現反應,驅真淺淺頷首取出手機。
然後一邊查詢來電履曆一邊說:
「讓烏塔一動也不動的原因……應該隻有閣下或沉音才知道。」
「啊……對哦。」
沒錯,她指的正是與烏塔同為皇華榮禪魔人的歐特,以及其主人草剃沉音。
至少驅真想不到比她們更了解魔人的人了。
從來電履曆選定號碼撥打電話後,話筒立刻傳出歐特的聲音。
『喂?驅真?不好意思,無論你說什麽都沒用,關於在紗今天的課業觀摩——』
「不,我是為了其他事才打電話的。」
驅真打斷歐特的話。
『有什麽事呢?我和小姐正在忙,麻煩你長話短說。』
「烏塔現在一動也不動了,請問您有沒有什麽頭緒?」
依要求簡潔說明後,電話那頭的歐特頓時屏息。
『烏塔……一動也不動?能不能請你簡短說明情況呢?』
「是。」
驅真短短回答,精簡說明剛剛遇到的情況。
歐特沉默一會兒才表示:
『原來如此。我認為問題出在——電池上麵。』
「電池?」
驅真說著,挑挑眉頭。
經她這麽一說才發現,烏塔似乎會把背上的電線插進插座裏,藉此幫自己充電。不過本人堅稱這絕不是充電,而是電氣按摩。
「既然如此,隻要重新充飽電的話,烏塔就能動了嗎?」
假使充電即可解決問題,驅真多少幫得上忙。雖然充電可能得花上一些時間,她可以趁充電時解決槙奈或三穀原的問題,等烏塔能動再帶往雷賓休艾茲即可。
然而歐特卻否定她的話。
『不,就你的陳述來說——問題恐怕沒那麽簡單。』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主因恐怕不是沒電,而是電池老化。如果沒更換零件,烏塔就無法重新啟動。』
「更換零件?」
手上沒有任何備用零件的驅真皺起眉頭。
「——閣下,屬下有個不情之請。假如您手上有備用電池的話,可以轉讓給我嗎?」
歐特聞言,再度困擾沉吟。
『不好意思,我不可能答應你。因為在眾姊妹之中,率先打造出來的烏塔和身為三女的我,身體構造擁有根本上的不同。』
「唔!是這樣嗎?」
『是的,我不隻擁有與人類相近的外貌跟語言功能,甚至還能以有機物為燃料
。你回想一下,當初去學校上課時我不是會吃飯嗎?』
歐特所言甚是。跟麵容古怪的烏塔相比,她確實與人類相去不遠,甚至還能打著「草剃音音」名號,擔任蒼穹園騎士團團長一職。
「那麽……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這個嘛……驅真,當時你是在哪裏遇到烏塔的呢?』
驅真聞言,忽地抬高視線開始思考。她記得和烏塔邂逅的時間為五月,剛好是上次課業觀摩的時候。至於地點——
「對了,我記得是往臨山地的皇華遺跡。」
『原來如此。烏塔的確被封印在那兒呢。既然知道地點事情就好辦了。如果要找烏塔的備用電池,你隻能到遺跡去找。我記得是十公分見長的圓筒狀物體。』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感謝閣下的告知。」
『別客氣。我雖認為這是個有點任性的請求——不過你要是能救回烏塔,我會很高興的。畢竟她是我非常重要的大姊呢。』
歐特有些靦腆地笑笑說道。驅真短短回答後,掛斷電話。
「姊姊大人,情況怎麽樣?」
一旁看著驅真和歐特講電話的麗莎開口詢問。驅真將手機放進口袋,用戴上甲胄的手扶額道:
「盡管換上新電池就能恢複運作……不過電池好像被放在封印烏塔的往臨山地皇華遺跡裏……」
「往臨山地!」麗莎雙目圓睜。
這也怪不得她。天驅機關技術發展成熟之前,綿延於蒼穹園南部國境線上的往臨山地,可是被世人稱為世界盡頭的未開之境。就算穿上天驅機關的驅真全速來回一趟,也可能趕不上課業觀摩。
「呃……烏塔被封印之處,是指姊姊大人帶烏塔回來的地方嗎?」
「咦?嗯,可以這麽說。」
「姊姊大人為何跑去哪種地方?」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被送到異世界再回來時——」
驅真說到此處,突然發現一個重點。
沒錯,她當時並非自願前往皇華遺跡。
「麗莎,魔王在哪裏?」
「咦?魔王先生……他一直待在籃子裏休息。」
驅真聞言立刻飛奔而出,跑到休息處一把擰住魔王耳朵,將他拖進客廳。
「你……你這是做什麽,勇者……」
全身癱軟到跟烏塔相差無幾的魔王虛弱抗議。
可是驅真卻毫不在乎地舉起蒼q圓滾滾的身體,一邊猛力搖動一邊問:
「魔王,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前往雷賓休艾茲時的事嗎?」
「哼……我怎麽可能忘得了。那令人憎恨的——」
「廢話少說。你還記得對吧?能不能使出送我回蒼穹園的魔法,把我再次送到同一個地方去?」驅真目露凶光逼問道。
可是魔王卻有如動動身體都備感吃力地搖頭說:
「少、少強人所難了……你忘記我現在是什麽狀態嗎?況且當時的傳送並沒有特別指定位置。傳送地點——」
驅真至此哼了一聲,一把丟開魔王。
「沒路用的家夥。」
「咕哦……」
重重掉到地上的魔王恨恨瞪著驅真。
「可、可惡……你給我記住……」
「哼。」
「姊、姊姊大人,你不要欺負魔王先生。」
麗莎苦笑說著,將魔王扶正。
驅真看到其宛如聖母般充滿慈愛的舉動後,盡管差點忍不住流下淚,她仍拚命壓抑激動之情,開始思考解決方案。
「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立刻到達皇華遺跡——」
沉默至今的阿絲堤娜怯怯舉起手來。
「那、那個,驅真大人?」
「幹嘛?給我長話短說。」
「好、好的……那個,驅真大人您想前往叫做皇什麽的遺跡對不對?」
「沒錯,你有好法子嗎?」
「呃……如果要進行移動的話,說不定我幫得上忙。」
「你說什麽?」
阿絲堤娜被驅真的凶狠目光嚇到抖了一下,繼續表示:
「基、基本上來說,如果是親身去過的地方,我都可以利用盟術前往。但是另外還有種應用方法可用,即便是我沒去過的地方,隻要利用『入侵』暫時共享記憶的話——」
「不用說明了。有辦法就趕快動手。」說完便對阿絲堤娜張開雙手。
阿絲堤娜困擾苦笑點點頭,朝驅真踏出一步。
「呃——現在請您盡可能想著目的地的正確景象。」
「嗯……」
驅真閉上雙眼,依言在腦海裏回想曾拜訪過一次的遺跡。
「準備好了嗎?那我要開始囉。——『入侵』。」
當阿絲堤娜喊出『入侵』的同時,側頭部傳來指尖的冰冷觸感——腦袋裏隨即產生一股搔癢感。
「阿絲堤娜?你到底在做什——」
意識在說到一半時中斷——
「……!?」
猛地睜眼後,她發現四周景象已經從熟悉的鷹崎家客廳,變成一個昏暗空間了。
大大的石造房間裏排著好幾個人偶。
此處正是驅真四個月前誤闖的遺跡內部,絕對錯不了。
「怎、怎麽樣?是不是這裏呢?」
站在驅真麵前的阿絲堤娜怯怯問道。想當然她也一起移動過來了。
「——對,就是這裏。你立下大功了,阿絲堤娜。」
「欸、欸嘿嘿……哎呀,我沒那麽厲害啦。」
阿絲堤娜害羞笑笑。驅真完全不予理會,自顧自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找起類似電池的東西。
「啊……!我、我來幫忙。這是為了讓烏塔複活,然後找出行刺未遂犯呢!」
「讓烏塔複活、找出犯人,全是為了帶你們兩個去參加課業觀摩罷了,別想太多。」
「是……對不起。」
驅真一糾正,阿絲堤娜被嚇得越講越小聲,然後道歉。
她似乎對尋找備用電池之舉沒有意見,於手邊描繪方陣後,倏地高舉單手喊:
『采光』
昏暗遺跡內部隨即迸出光芒,將每個角落照得宛如白晝。
「這是——」
「怎麽樣?這是比較簡單的術式,使用上還算——」
「別那麽多廢話,快點找電池。」
「是……」
驅真這番嚴厲警告讓阿絲堤娜乖乖閉嘴,重新找起東西。
第一個房間並沒有找到類似電池的物品。她們穿過走廊,來到下一個房間——也就是安置烏塔的地方。
「嗚……好、好冷……」
一進入房間,阿絲堤娜旋即抱著肩膀不停發抖。
由於該房間的牆壁被打出一個大洞,再加上籠罩白雪的高山寒風不停灌進來之故,難怪她覺得冷。
是的,此處正是驅真四個月前為了逃出生天,命令烏塔破壞牆壁的遺跡房間。
驅真不將低溫放在心上,走進房間找起電池。
「啊……我、我也來幫忙……!」
於入口處縮成一團的阿絲堤娜幫忙尋找電池數分鍾後——
驅真在安置烏塔、宛如透明棺材的裝置旁,找到幾個收納於盒子內的圓筒狀物品。
「十公分見長的圓筒狀……是指這些嗎?」
她小聲嘀咕,不停打量這個擁有複雜端子的零件,接著在側麵發現q版烏塔畫像與電池標誌。真是一個淺顯易懂的設計。
「算了。有它就能重新啟動烏塔了吧。——阿絲堤娜,你能帶我們回家嗎?」
「啊……可、可以,小事一樁。」
阿絲堤娜大大點頭,嚷著「失禮了」一手搭在驅真肩上用另一隻手描繪起方陣。
『轉移』
話剛出口,驅真的視野再度瞬間轉暗,變成其他景象。
「啊——姊姊大人,情況怎麽樣?」
客廳內的麗莎溫柔輕撫全身癱軟的烏塔頭部詢問道。
附帶一提,目前客廳內見不到魔王身影,肯定是被麗莎帶回原位去了。
「嗯,我認為有它就沒問題。」
「真的嗎?那就趕快為烏塔換上嘛。」
驅真淺淺頷首,從盒子裏取出一支電池,走到烏塔身邊蹲下。
可是她卻立刻停止動作。
因為驅真不知道該如何幫烏塔換上新電池。
「姊姊大人?」
「嗯……呃……」
就在為了再次求助歐特而拿出手機時,癱如爛泥的烏塔身體忽然抖了一下。
「什……」
驅真大吃一驚。烏塔仿佛吊線木偶般,以無視關節的動作挺起上半身,隨喀隆聲往前低頭。
延髓附近有如受此動作牽動似的裂開,出現一個開口。體內的圓筒狀電池猛力彈了出來,喀鏘掉在地上。
該部位緊接著伸出數條電線,一把卷走驅真手上的備用電池,再裝進延髓的電池槽裏。
完成所有動作後,脖子回到原位,關閉延髓上的開口。
烏塔旋即全身微微發抖,還發出「嗶——嘎嘎——嗶——」類似早期電腦的運作聲。啟動完畢後,烏塔嘰嘰嘰地抬起頭來。
「烏塔!」
麗莎喜出望外地呼喚她。可是——
「啊?你這隻白豬吵什麽吵。」
馬上因烏塔滿口不像她會講的粗話而愣住。
「烏、烏塔?」麗莎疑惑問了一句。
結果烏塔非常不爽地扭起五官,用超乎平常的流暢發音說:
「啊?我說你吵死啦。沒聽到是不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居然在別人耳邊嗲聲講話,惡心巴拉的。我不行了。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首先——」
烏塔就此中斷發言。
理由單純是——驅真用天驅機關護腳重重踢在她的後腦勺上。
「竟敢對麗莎粗言劣語……給我秤秤自己的斤兩!」
烏塔的脖子隨嗶嗶聲排出電池後,再次一動也不動了。
「姊、姊姊大人,烏塔她……」
「哼,這是對你說粗話的報應。」
驅真不悅丟出這句話,撿起烏塔脖子排出的電池。
「真奇怪……她剛剛的說話方式跟平常完全不一樣。難道是電池搞的鬼?」
驅真皺皺柳眉,從盒子取出其他電池,拿到烏塔脖子邊。
其身體出現跟方才一樣的動作,將第二顆電池裝進延髓裏。
「烏塔……?」
麗莎湊上去打量烏塔的臉龐。
結果烏塔再次緩緩抬頭……。
「……唔嘿、嘿嘿,小姐你真可愛。叫大哥哥我興奮不已喲~~」
雙頰泛紅還頂著跟色狼沒兩樣的淫笑,往麗莎步步進逼。
「哎呀~~把持不住囉。大哥哥我受不了啦。欸、可以摸嗎?一下下就好,能不能讓我摸摸你那對大咪咪?」
「欸、欸欸?」
這番意外發言令麗莎滿臉羞紅,趕緊捂胸後退。
此舉反而讓烏塔笑得更淫賤,繼續扭動手指進逼而來。
「別怕別怕,不會痛的。交給大哥哥我就——」
驅真的腳跟斬再次命中烏塔腦門。
電池隨喀隆聲排出體外。
「該死的廢鐵!竟敢做出令人羨——不齒的行為來!麗莎,你要不要緊!?」
「我、我沒事……但是,看來這顆電池也不能用了……」
「嗚……說、說的也是。」
驅真臉色一沉,拿出手機撥打同一支電話號碼。
『——喂?驅真?』
歐特的聲音立刻再度傳入耳裏。
「三番兩次打擾您真是抱歉。其實我已經拿到烏塔的電池了,不過——」
『咦?手腳會不會太快了?我們剛通過電話不久耶。即使全速飛行,這點時間還不夠我飛到遺跡哦?』歐特甚為驚訝地說道。
「我隻是使出所有能用的手段而已。」
『嗯……算了,無妨。然後呢?烏塔能動了嗎?』
「動是能動,但……」
聽完驅真簡單的說明後,歐特詫異沉吟。
『嗯……這說不定是電池劣化的影響。』
「您說劣化……?」
『對,我猜是劣化的關係。不過……有點奇怪呐。如果妥善保存的話,我不認為父親大人親手打造的零件,不會隻過千年就劣化才對……』
盡管不覺得千年算是「不過爾爾」的短暫時間,驅真卻發現一個重點。
「如果妥善保存的話。」歐特剛剛曾這麽說。
『那電池跟烏塔安置於同一個地方對吧?倘若是的話,那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為什麽會劣化呢?』
「…………」
驅真抓抓臉頰。說到這裏才想到,由於存放電池的房間被她命烏塔打出一個大洞,已經任風吹雨打好幾個月了。就保存機械零件的條件來說,該房間成了最惡劣的環境。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大力幫忙。」
『咦?沒問題嗎?』
「是的,我會盡量想辦法解決。」驅真如此回應後,掛斷電話。
縱使如此,她卻不知自己能否搞定電池的問題。驅真握起拳頭,說出當下的決定。
「——好,這件事情先往後延。」
「啊、咦咦……!?」
阿絲堤娜發出露骨的驚呼,雙眸張大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那、那麽國王陛下的暗殺未遂犯——」
「這個嘛。我們這就回雷賓休艾茲,請國王處死所有嫌犯好了。這樣就能漂亮解決暗殺事件。」
「我、我哪做得到啊!」
阿絲堤娜臉色鐵青大吼道。驅真不耐煩咂舌,表示:
「那就隻能往後順延。沒烏塔幫忙的話,這件事根本解決不了。」
「怎、怎麽這樣……」
「閉嘴。沒人說就此抽手不管啊。盡管這是麻煩到不行,而且讓我提不起一絲興趣的案件,不過這全為了在紗。如果少了你這種價值跟龍虱(注3:一種生活於稻田或小溪中的水生肉食甲蟲,又稱水龜子。)腳同等的人類,在紗會傷心的。我是迫於無奈才會幫忙。」
「……我、我怎麽覺得被您貶得幾乎毫無價值……」
「是你多心了。」
驅真說完便再次操作手機。
然後從來電履曆找出「鳶一槙奈」這個名字,撥打電話。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後,電話接通了。
『……喂?鷹崎?』
槙奈不知怎地小聲說著。宛如附近有人正在監視著自己,沒辦法大聲說話一樣。
驅真不管三七二十一,問道:
「鳶一,我想先確認一件事。你是因為受到編輯強製監禁才會動筆寫續集,並非出於自願對吧?」
『……當然啊!誰願意——』
槙奈的聲音突然中斷。
接著從不遠處傳來『沒、沒什麽。我隻是自言自語而已。剛剛想劇情時,情緒不小心跟著出現起伏了……』的解釋聲。
『呼……剛剛好危險……真是的,你別害我大聲講話啦。』
「那是你自己隨便大呼小叫吧。算了。換言之,鳶一,如果我把你從飯店救出來,到時便不反對參加在紗的課業觀摩?」
『……哼,當然囉。我雖然看你不爽到想吐,但是我並不討厭在紗。要我去參加課業觀摩,總比待在這裏寫續集好上一兆倍呐。』
「是嗎?那就立刻把你被關的飯店名字告訴我。」
『咦?』槙奈詫異驚呼。
「就是你目前所在的飯店名字,還有房號。」
『你、你要救我出去……?』
「並非出於自願就是了。」
『…………』槙奈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為什麽,明明看不到表情,腦海浮現的卻不是她去確認房號,而是因意外發言愣住的反應。
「鳶一。」
「……!啊、啊啊。」
等驅真呼喚後,槙奈才猛地回神。
『呃……我在鮮宮中央花園飯店的三二〇六號室裏。……不過我的編輯守在門口,沒那麽容易逃出去。我盡管曾經奮力抵抗,然而她似乎身經百戰,身材嬌小卻擁有一股怪力』
「走廊有多寬?」
『哈……?』
「我在問你房門前的空間到底有多大。」『啊……走廊很寬,連房內的裝潢也很豪華。』
「是嗎?那就沒問題了。」
驅真說著說著,敲響手腳上的甲胄型天驅機關。
是發現驅真的意圖了嗎?槙奈出聲道!
『難、難道你打算……』
「我不會殺人。隻是請你的編輯睡一會兒罷了。」
是的,若是以徒手格鬥而論的話,無論那位編輯力量再強,蒼穹園仍沒人打得過穿上天驅機關的驅真。
『我、我不會向你道謝喔。』
「不需要。要謝就謝在紗吧。」
驅真說完後,槙奈有些鼻息紊亂地哼聲,掛斷電話。
她將手機收進口袋,朝麗莎道:
「我去救鳶一出來。烏塔就麻煩你照顧了。」
「啊……好的,路上小心。」
驅真深深點頭示意,走進中庭並啟動天驅機關的「翔」,迅速飛上天際。
她盡量避人耳目地飛行,一路飛到中央都鮮宮的中央花園飯店前輕輕著陸,然後走進飯店。
盡管這位身穿鉛色甲胄、於走廊做出超低空飛行的少女,引來眾旅客與服務生的詫異注目禮,她卻毫不在意地飛進電梯,前往槙奈告知的樓層。
該處走廊正如槙奈所說,空間非常寬敞。也許是為了吊掛奢華水晶燈的關係,天花板相當高,可以讓驅真充分發揮天驅機關的性能。
「好,這樣一來……」她一邊嘟噥一邊飛過走廊。
等飛到目標房間的房門前,驅真才用天驅機關著陸。
槙奈待的房間門前被一張椅子擋住,上麵還坐著一名少女。
穿著鬆垮灰色套裝的少女有一頭亂翹的頭發,雙眼則不知怎地被一副大墨鏡遮住。她就是槙奈口中的編輯嗎?
「嗯?請問你是哪位?你走錯房間囉?」
少女見到驅真便不解地歪歪頭,用奇妙口音詢問她。
「我有事找房內的女生。請你退開。」
說完後,少女先是呆愣數響,接著想通似的敲敲手心道:
「啊啊,莫非你是鳶一老師的書迷?哎呀~~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啊,我是鳶一老師的責任編輯八阪言枝。老師目前正在閉關撰寫《黑衣聖騎士傳說》第二集。如果要簽名的話,等下次再——」
驅真搶在少女——言枝說完前啟動「翔」瞬間拉近距離,朝她肋骨下方的要害揮出一記重拳。
雖不是真的要取人性命,不過這一拳可以讓她暫時昏倒吧。可是——
「哎呀,看來你很愛動粗呢。」
「——啥!」
發現打向其要害的拳頭落空後,驅真被上方傳來的聲音嚇到屏息。
因為言枝於不知不覺間飛身抓住頭上的閃亮水晶燈,身體還隨著它搖來晃去。
「最近的書迷真是猴急。老師正在努力撰寫新作品,如果不乖乖等的話,那可不行喔?」
言枝有如教育小孩子般說著,一把跳下來。
「————」
驅真趁機默默踢出一腳。
有如打算將言枝的身體往旁踢開般橫掃過去。
但言枝於驅真即將踢中的瞬間扭扭身子,用類似淩波舞的姿勢閃過這一踢。
「……什麽。」
驅真輕蹬地麵往後一跳,和輕盈落地的言枝拉開距離。
她方才的動作明顯有古怪。因為進行自由落體狀態時,根本不可能用那種姿勢閃開攻擊。
恐怕言枝早在衣服或鞋子裏麵裝了迷你天驅機關,而且還擁有操作自如的身手。
原來如此。難怪就算沒有天驅機關和空裝輔助,她也能輕易讓實力雄厚的槙奈乖乖束手就擒。坦白說,讓她當出版社編輯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驅真緊握雙拳,收回單腳壓低腰身。
現在絕不能手下留情。由於彼此實力相當——說不定淩駕於自己之上。假如不全力以赴的話,到時保證救不出槙奈。不,不僅如此,倘若她發動反擊,驅真甚至可能被收拾掉。
是發現驅真身上的氣息出現變化嗎?言枝微微蹙眉,將並攏的雙腳張開到與肩膀同寬。
「……真是個不懂禮貌的書迷。我剛剛已經說老師正在忙了吧。」
「誰管你那麽多。我就是要帶走鳶一。」
話剛出口,驅真立刻蹬地往前衝,用「翔」以神速逼近言枝。
這是常人看不清的、蒼穹園魔女的神速衝刺。
可是言枝用隔著墨鏡的雙眸正確捕捉其動向,擦身避開驅真隨加速揮出的拳頭。
驅真早猜到第一拳會被躲掉,立刻扭轉擦過言枝身邊的拳頭,配合「翔」硬是改變軌道,掃向言枝側腹。
「喔哦……!?」
言枝萬萬沒料到驅真會使出這手。當她短聲呼喊同時,驅真手上傳來首次命中目標的觸感。
可是力道不足。由於言枝在中途從攻擊方向跳開,想必沒受到多少傷害吧。
不過此舉正中驅真下懷。
言枝為抵銷攻勢的勁頭,導致架勢完全崩潰。驅真於橫掃的手腳發動「翔」,借力使力迅速旋轉一圈,朝言枝側頭部使出回旋踢。
「咕哦。」
言枝驚聲哀號,嬌小的身體被踢飛出去。
接著猛烈撞擊牆壁,趴倒在地上。
這是充滿雜耍味道的猛烈一擊。驅真一邊感受腳上傳來的衝擊餘韻,一邊輕輕吐氣。
「吃上這一腳之後,應該暫時醒不過來了。」
她喃喃說著,走向房門。手腳肌肉不停傳出悶痛。是因為做出過於無視物理性的動作之故嗎?
就在驅真準備敲門的瞬間。
「……痛痛痛痛痛……真是的,你居然用力踢我……」
言枝按著側頭部喀啦喀啦扭扭脖子,緩~~緩地站起來。
「啥——」
驅真立刻縮手,謹慎地抽回上半身。
方才那腳踢無疑是猛烈一擊。更是既躲不開也化解不掉、一個不小心就會踢碎頭骨的神速鐵錘。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都說我是白雲書房的八阪言枝了嘛。我是鳶一槙奈老師的責——」
——言枝忽地失去蹤影,轉眼出現在距離五公尺遠的驅真身後。
「……!」
「還是個最~~討厭被人絆倒的女孩子唷。」
身後傳
出這番話瞬間,驅真火速轉身應對。
一記重拳霎時打在右手的天驅機關上。這一拳打得外殼裝甲碎裂,猛烈力道甚至穿透緩衝物與空獸屍骸,令右手產生劇痛。
「嗚——」
驅真立即用「翔」逃開。
言枝沒有追過來,而是張握方才發動攻擊的拳頭,朝驅真表示:
「哦,這反應很驚人呐,我原本想用那拳結束一切。」
「…………」
驅真按著悶痛不已的右手,眉頭皺成一團。
看來言枝所言不虛。
如果反應慢上一點點,說不定側腹已經吃上那一拳了。假設直接命中沒有外殼裝甲與緩衝物保護的肉身,保證會被她打斷好幾根肋骨。
言枝轉轉肩頭道:
「好了,你打算怎麽做呢?若是你肯乖乖打道回府,我願意就此罷手。但倘若你想繼續打擾老師,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哼。」
驅真用鼻子哼了一聲,放開右手擺好架勢。
可是——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等等,暫停。」
「咦?」這要求使得言枝發出驚呼。
驅真不以為意,逕自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鈕。
「——喂?」
『喂?姊姊大人?』
電話那頭傳來麗莎的聲音。
「麗莎?怎麽了?」
『老實說——』
麗莎遲疑數秒後,繼續表示:
『這個世界的時之神似乎發現我的行蹤了。對不起……我們可能得就此道別。』
「欸——?」
笑著送有些不安的在紗出門上學後,驅真輕聲說道。
當下時間為早上七點四十分。驅真將套裝換成容易行動的衣服,甚至於手腳穿戴好天驅機關,以防遇上得動粗的情況。
目前客廳裏,有驅真、冬香、麗莎、魔王以及阿絲堤娜五個人。原本還要加上天由良與靈由良,由於她們一轉眼便憑空消失之故,不能算進去。
——距離課業觀摩還剩五小時。
驅真要在這段時間裏,幫忙所有因故婉拒邀約的成員解決急事。
她豎起右手食指。
「鳶一……為了寫小說而被關在飯店裏。」
接著豎起中指。
「三穀原突然接到副業方麵的工作。」
然後接連豎起其他手指。
「沉音和歐特遇上緊急情況,嫂嫂也得回應空獸的緊急呼叫。魔王則是因魔力不足而無法動彈。天由良與靈由良必須處理『麻煩事』。最後是阿絲堤娜說……雷賓休艾茲王城出事了。」
話剛說完,客廳所有人一同頷首示意。
「嗚……幾乎全數無法參加。不受任何影響的人隻有我和烏塔……」
驅真憤憤嘟噥。
可是她非做不可。即便是神也一樣,倘若膽敢讓在紗流露失望之情,驅真絕不放過對方。身為神明的驅真保證說到做到。
不過要先從誰開始——
「阿絲堤娜。」
驅真對跌坐於沙發旁的阿絲堤娜發聲。
「我、我在!」
「先從你那邊開始吧。快帶我到雷賓休艾茲王城去。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但是我會幫忙解決。」
「真、真的嗎……!?」
阿絲堤娜在胸前交握雙手,眼睛散發出感激的光芒。
「太、太好了!隻要救國英雄驅真大人願意走一趟,國王陛下肯定會安心不少……!啊啊……可惜的是,假如先前於討伐魔王之際,您多少擁有這股積極心的話……」
「給我閉嘴。廢話少說,趕緊帶我到雷賓休艾茲王城去。」
「遵、遵命!」
阿絲堤娜被驅真如此一吼,立刻將精靈聚集於指尖,在空中描繪方陣。
在她構築方陣時,驅真朝冬香、麗莎與魔王說:
「嫂嫂,請你回去確認這次呼叫的用意。等解決其他問題後,我盡快過去跟你會合,順便幫忙。」
「也對,反正沒回去看看的話,我也不清楚發生什麽事。」
見冬香點頭回應後,驅真對麗莎表示:
「——麗莎,你去進行回原來世界的前置作業。我一定會在你動身前回來,現在還不準道別哦?」
「好,我知道了。姊姊大人加油。如果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見到麗莎微笑的模樣,驅真心兒怦怦跳地點頭說「好」。最後用看到垃圾般的不屑目光,狠狠瞪著無力倒地的魔王道:
「你就乖乖待在那裏別亂跑。反正在最壞的情況下,隻要抓著你的耳朵拖去學校就行了。」
「你……臭勇者……」
即便魔王虛弱回瞪,驅真仍不以為意,逕自對阿絲堤娜表示:
「事情都交代好了,快帶我去雷賓休艾茲。」
「好、好的。」
阿絲堤娜點點頭,牽起驅真被鉛色甲胄包覆住的手。
「且、且慢,如果要去雷賓休艾茲,我也要——」
雖然有話想說,魔王卻慢了一步。
「————」
鷹崎家客廳的景象霎時化成一片黑,仿佛潛入水中的感覺滑過體表。
此乃從蒼穹園來往雷賓休艾茲時的感受,驅真已經體驗過數次了。
兩人瞬間來到鋪著奢華紅毯的房間。
內裝非常眼熟的該處,正是雷賓休艾茲王城謁見室。
「……嗯?」
驅真忽然微微皺起柳眉。這是因為謁見室彌漫著一股異常氣氛所致。
一臉不愉快的國王坐在寶座上,四周還有幾位重裝衛兵負責保護他。
至於寶座下方的大廳空間裏,則是聚集了近百人。就打扮來看,他們似乎是廚師與侍應生。
那些人也被身穿鎧甲的衛兵們團團圍住。跟國王身邊衛兵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監視眾侍應生的緊張感。
「國王陛下,宮廷盟術師阿絲堤娜·艾利伍德回來向您報到!」
阿絲堤娜一大聲說完,謁見室裏的人們隨即看向她們兩個。
「哦哦,阿絲堤娜你回來了!還有——什麽!那位不正是……」
謁見室最內側的寶座上,擁有王冠胡子披風打扮、外表完全與國王無異的國王回應道。
「是的!」阿絲堤娜得意回答後,動作誇張地指著驅真。
「為了解決雷賓休艾茲的大麻煩,救國英雄鷹崎驅真大人從異世界駕臨我國了!」
「哦哦……!?」四周瞬時傳出喧鬧聲。
驅真不悅撇開眾人投過來的崇敬目光,對國王說:
「我沒多少時間,盡量長話短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嗯……老實說,我昨晚舉行了一場招待雷賓休艾茲諸侯的晚宴……結果發生以我為目標的暗殺未遂事件。」
「暗殺未遂?」
驅真挑挑柳眉,橫眼瞪著阿絲堤娜。
「我還以為發生什麽天大的事。阿絲堤娜,難道你想用如此芝麻小事當藉口,然後缺席在紗的課業觀摩?」
「噫……噫咿咿咿!?」阿絲堤娜嚇到全身縮成一團。
「但、但是……國王陛下差點連命都沒了,難道算不上天大的事情嗎……」
「哼,不過是砂礫般的小事罷了。」
「呃……那麽驅真大人,請問您以為這裏發生什麽事呢?」
「這個嘛。假如沒有發生空中掉下好幾顆隕石,國民感染附著於其表麵的細菌後,變得既巨大又凶殘,四處蹂躪國土,然後這些新人類聚集到化為廢墟的雷賓休艾茲,彼此進行細胞融合並化為一隻超巨大生物,最後潛入地表吃光地核,將大地吸收再進化成行星生物,緊接著慢慢侵蝕鄰近銀河係,將全宇宙的行星吃個精光——如此事件,我對你缺席在紗課業觀摩的理由,連百分之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〇一都理解不了。」
「那……那豈止是大事,根本是世界末日了吧……話、話說回來,既然預料到如此情況,代表您打算解決如此大事嗎?」
「若是為了在紗,我願意。」驅真幹脆回應後,朝國王踏出一步。
「算了,我不排斥處理容易解決的事,繼續說下去。」
「嗯……當時我的餐點被人下了毒……由於葛蘭修普爾·艾斯卡利歐·基剛堤薩三世誤食我的餐點,我才能平安逃過死劫,但葛蘭艾斯卡堤薩三世卻痛苦掙紮,全身冒出綠黑相間花紋後死掉了……」
「葛蘭……?」
驅真蹙眉不解時,身旁的阿絲堤娜小聲告訴她:
「是國王陛下的寵物,一隻阿格斯島蝶翼淩波螳蛉的名字。」
「……」
盡管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生物,但判斷此話題無關痛癢的驅真沒有追問,而是請國王繼續說下去。
國王悲痛握拳道:
「如我方才所說。由於在晚宴當天,城裏請來比平常更多的廚師和侍應生之故,所以嫌疑犯不少。雖然知道嫌犯就在這些人之中……可惡,到底是誰害死我可愛的葛蘭三世……」
「原來如此。」
驅真不將國王的憤慨與悲傷放在眼裏,自顧自穿梭於眾廚師與侍應生之間。
左右打量之後——
「犯人就是你。」
一把指向右方的少女侍應。
被指著的少女一時搞不清楚狀況,轉頭看看四周。
「咦……?」
「犯人就是你,休想瞞過我的法眼。」
驅真如此斷言後,少女先是愣住——緊接著臉色鐵青。
「我、我我我——」
「囉嗦,給我閉嘴。犯人就是你。」
寶座上的國王見驅真一口咬定該少女為犯人後,困擾問道:
「勇、勇者閣下……請問您判斷她是犯人的根據為何?」
驅真用鼻子哼了一聲。
「這國家曾受到力量超乎想像的魔王威脅,因而陷入亡國危機對吧?」
「唔……嗯,確實如此……」
「難道國王不相信打倒魔王的勇者鷹崎驅真之言?我說犯人是她就是她,難道還需要其他理由?」
「唔……唔唔。」
「好,既然找出犯人,這件事情就算解決了。你們盡管將她關進地牢嚴刑拷打,招供後再剁成肉醬拿去喂家畜——那麽阿絲堤娜我借走了。」
「驅、驅真大人,請您等一下!這未免太草菅人命了吧!」
當驅真想拉著阿絲堤娜離開時,她搖頭抵抗道。
這反應令驅真大大咂舌,極其不耐煩地歎了口氣。
如果國王相信那番說法,她當然樂得輕鬆,但是大家怎麽可能相信如此隨便的推斷呢?
「阿絲堤娜,我們回蒼穹園去。」
「……!驅、驅真大人,剛剛都說不行了,假如回去——」
「閉嘴。我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才要回去一趟。」
「咦……?」
「蒼穹園有烏塔在。假如有皇華榮禪魔人烏塔的嗅覺反應器相助,想找出身上殘留毒藥味道的犯人根本輕而易舉。」
詳細解釋後,阿絲堤娜才開竅似地點點頭。
「國、國王陛下,驅真大人似乎想到某種妙計了!屬下很快就回來,還請您稍待片刻……」
「哦哦!是這樣嗎?那我就等你們回來吧,阿絲堤娜、勇者閣下。」
驅真一邊聽著國王的回應,一邊催促阿絲堤娜發動回蒼穹園的盟術。
視野轉暗,奇妙感受竄過全身——兩人轉眼回到鷹崎家客廳。
「咦?姊姊大人?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麗莎瞪大沒戴上眼罩的左眼驚訝道。
「對……不過事情還沒解決啦。」
哈哈笑著回應後,驅真抬起頭來。
然後——
「烏塔——!」大聲吼出皇華榮禪的魔人名字。
光是大叫這兩個字,即可讓忠實服侍驅真的魔人從天涯海角狂奔而至。
……本該如此。
「嗯……?」
驅真歪頭不解。即便等了一分鍾,依然見不到烏塔。不僅沒看到人影,甚至連腳步聲跟回應都聽不見。
這是鮮少出現的情況。驅真清清喉嚨大口吸氣,用超過方才那聲呼喚的音量大吼:
「烏塔——————!!」
——四周再度陷入沉默。烏塔依然沒現身。
不對勁。若是平常的烏塔,一聽見驅真呼喚就會立刻來到眼前才對。實際上,在一星期前要烏塔出席課業觀摩時,她三兩下便跑過來了。
「奇、奇怪……?烏塔沒來耶。」
深覺有異的阿絲堤娜冒著冷汗,轉頭對驅真說道。
「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當驅真不悅說著同時,中庭傳出某種聲音。
「嗯……?」
往該處一看,立刻發現身穿黑衣的嬌小女孩仰躺在中庭裏。她擁有銀橘交錯的誇張發絲以及被縫住的雙眸,明顯不是普通人。
「烏塔!」
驅真喊著少女名字,開窗衝進院子裏。
接著蹲到呈大字型倒地的烏塔身邊,輕拍臉頰呼喚她。
「喂,烏塔,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快回答我。」
癱在地上的烏塔沒有回應。驅真不放心地湊到其嘴邊與胸口附近一聽,還能聽見充滿機械味道的嘎嘎聲。
「姊、姊姊大人?烏塔怎麽了?」
是擔心一動也不動的烏塔出事嗎?屋內的麗莎如此詢問。
驅真搖頭回答「不清楚」,將烏塔抱進屋裏。
一路上,烏塔依然毫無反應,簡直就像屍體或是故障壞掉的機械。
驅真不由得流露凝重之情。她萬萬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順利參加課業觀摩的烏塔竟遇上如此大麻煩。
更嚴重的問題是,她完全不清楚烏塔到底發生什麽問題。倘若這是烏塔獨有的睡眠模式就算了,萬一發生故障的話驅真根本無力修理。畢竟烏塔是千年前用失落技術打造出來的機巧人偶,怎麽可能——
「——啊。」
驅真挑挑柳眉。
「姊姊大人?」
「驅真大人,您、您怎麽了?」
擔心看著烏塔的麗莎與阿絲堤娜出現反應,驅真淺淺頷首取出手機。
然後一邊查詢來電履曆一邊說:
「讓烏塔一動也不動的原因……應該隻有閣下或沉音才知道。」
「啊……對哦。」
沒錯,她指的正是與烏塔同為皇華榮禪魔人的歐特,以及其主人草剃沉音。
至少驅真想不到比她們更了解魔人的人了。
從來電履曆選定號碼撥打電話後,話筒立刻傳出歐特的聲音。
『喂?驅真?不好意思,無論你說什麽都沒用,關於在紗今天的課業觀摩——』
「不,我是為了其他事才打電話的。」
驅真打斷歐特的話。
『有什麽事呢?我和小姐正在忙,麻煩你長話短說。』
「烏塔現在一動也不動了,請問您有沒有什麽頭緒?」
依要求簡潔說明後,電話那頭的歐特頓時屏息。
『烏塔……一動也不動?能不能請你簡短說明情況呢?』
「是。」
驅真短短回答,精簡說明剛剛遇到的情況。
歐特沉默一會兒才表示:
『原來如此。我認為問題出在——電池上麵。』
「電池?」
驅真說著,挑挑眉頭。
經她這麽一說才發現,烏塔似乎會把背上的電線插進插座裏,藉此幫自己充電。不過本人堅稱這絕不是充電,而是電氣按摩。
「既然如此,隻要重新充飽電的話,烏塔就能動了嗎?」
假使充電即可解決問題,驅真多少幫得上忙。雖然充電可能得花上一些時間,她可以趁充電時解決槙奈或三穀原的問題,等烏塔能動再帶往雷賓休艾茲即可。
然而歐特卻否定她的話。
『不,就你的陳述來說——問題恐怕沒那麽簡單。』
「……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主因恐怕不是沒電,而是電池老化。如果沒更換零件,烏塔就無法重新啟動。』
「更換零件?」
手上沒有任何備用零件的驅真皺起眉頭。
「——閣下,屬下有個不情之請。假如您手上有備用電池的話,可以轉讓給我嗎?」
歐特聞言,再度困擾沉吟。
『不好意思,我不可能答應你。因為在眾姊妹之中,率先打造出來的烏塔和身為三女的我,身體構造擁有根本上的不同。』
「唔!是這樣嗎?」
『是的,我不隻擁有與人類相近的外貌跟語言功能,甚至還能以有機物為燃料
。你回想一下,當初去學校上課時我不是會吃飯嗎?』
歐特所言甚是。跟麵容古怪的烏塔相比,她確實與人類相去不遠,甚至還能打著「草剃音音」名號,擔任蒼穹園騎士團團長一職。
「那麽……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這個嘛……驅真,當時你是在哪裏遇到烏塔的呢?』
驅真聞言,忽地抬高視線開始思考。她記得和烏塔邂逅的時間為五月,剛好是上次課業觀摩的時候。至於地點——
「對了,我記得是往臨山地的皇華遺跡。」
『原來如此。烏塔的確被封印在那兒呢。既然知道地點事情就好辦了。如果要找烏塔的備用電池,你隻能到遺跡去找。我記得是十公分見長的圓筒狀物體。』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感謝閣下的告知。」
『別客氣。我雖認為這是個有點任性的請求——不過你要是能救回烏塔,我會很高興的。畢竟她是我非常重要的大姊呢。』
歐特有些靦腆地笑笑說道。驅真短短回答後,掛斷電話。
「姊姊大人,情況怎麽樣?」
一旁看著驅真和歐特講電話的麗莎開口詢問。驅真將手機放進口袋,用戴上甲胄的手扶額道:
「盡管換上新電池就能恢複運作……不過電池好像被放在封印烏塔的往臨山地皇華遺跡裏……」
「往臨山地!」麗莎雙目圓睜。
這也怪不得她。天驅機關技術發展成熟之前,綿延於蒼穹園南部國境線上的往臨山地,可是被世人稱為世界盡頭的未開之境。就算穿上天驅機關的驅真全速來回一趟,也可能趕不上課業觀摩。
「呃……烏塔被封印之處,是指姊姊大人帶烏塔回來的地方嗎?」
「咦?嗯,可以這麽說。」
「姊姊大人為何跑去哪種地方?」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被送到異世界再回來時——」
驅真說到此處,突然發現一個重點。
沒錯,她當時並非自願前往皇華遺跡。
「麗莎,魔王在哪裏?」
「咦?魔王先生……他一直待在籃子裏休息。」
驅真聞言立刻飛奔而出,跑到休息處一把擰住魔王耳朵,將他拖進客廳。
「你……你這是做什麽,勇者……」
全身癱軟到跟烏塔相差無幾的魔王虛弱抗議。
可是驅真卻毫不在乎地舉起蒼q圓滾滾的身體,一邊猛力搖動一邊問:
「魔王,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前往雷賓休艾茲時的事嗎?」
「哼……我怎麽可能忘得了。那令人憎恨的——」
「廢話少說。你還記得對吧?能不能使出送我回蒼穹園的魔法,把我再次送到同一個地方去?」驅真目露凶光逼問道。
可是魔王卻有如動動身體都備感吃力地搖頭說:
「少、少強人所難了……你忘記我現在是什麽狀態嗎?況且當時的傳送並沒有特別指定位置。傳送地點——」
驅真至此哼了一聲,一把丟開魔王。
「沒路用的家夥。」
「咕哦……」
重重掉到地上的魔王恨恨瞪著驅真。
「可、可惡……你給我記住……」
「哼。」
「姊、姊姊大人,你不要欺負魔王先生。」
麗莎苦笑說著,將魔王扶正。
驅真看到其宛如聖母般充滿慈愛的舉動後,盡管差點忍不住流下淚,她仍拚命壓抑激動之情,開始思考解決方案。
「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立刻到達皇華遺跡——」
沉默至今的阿絲堤娜怯怯舉起手來。
「那、那個,驅真大人?」
「幹嘛?給我長話短說。」
「好、好的……那個,驅真大人您想前往叫做皇什麽的遺跡對不對?」
「沒錯,你有好法子嗎?」
「呃……如果要進行移動的話,說不定我幫得上忙。」
「你說什麽?」
阿絲堤娜被驅真的凶狠目光嚇到抖了一下,繼續表示:
「基、基本上來說,如果是親身去過的地方,我都可以利用盟術前往。但是另外還有種應用方法可用,即便是我沒去過的地方,隻要利用『入侵』暫時共享記憶的話——」
「不用說明了。有辦法就趕快動手。」說完便對阿絲堤娜張開雙手。
阿絲堤娜困擾苦笑點點頭,朝驅真踏出一步。
「呃——現在請您盡可能想著目的地的正確景象。」
「嗯……」
驅真閉上雙眼,依言在腦海裏回想曾拜訪過一次的遺跡。
「準備好了嗎?那我要開始囉。——『入侵』。」
當阿絲堤娜喊出『入侵』的同時,側頭部傳來指尖的冰冷觸感——腦袋裏隨即產生一股搔癢感。
「阿絲堤娜?你到底在做什——」
意識在說到一半時中斷——
「……!?」
猛地睜眼後,她發現四周景象已經從熟悉的鷹崎家客廳,變成一個昏暗空間了。
大大的石造房間裏排著好幾個人偶。
此處正是驅真四個月前誤闖的遺跡內部,絕對錯不了。
「怎、怎麽樣?是不是這裏呢?」
站在驅真麵前的阿絲堤娜怯怯問道。想當然她也一起移動過來了。
「——對,就是這裏。你立下大功了,阿絲堤娜。」
「欸、欸嘿嘿……哎呀,我沒那麽厲害啦。」
阿絲堤娜害羞笑笑。驅真完全不予理會,自顧自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找起類似電池的東西。
「啊……!我、我來幫忙。這是為了讓烏塔複活,然後找出行刺未遂犯呢!」
「讓烏塔複活、找出犯人,全是為了帶你們兩個去參加課業觀摩罷了,別想太多。」
「是……對不起。」
驅真一糾正,阿絲堤娜被嚇得越講越小聲,然後道歉。
她似乎對尋找備用電池之舉沒有意見,於手邊描繪方陣後,倏地高舉單手喊:
『采光』
昏暗遺跡內部隨即迸出光芒,將每個角落照得宛如白晝。
「這是——」
「怎麽樣?這是比較簡單的術式,使用上還算——」
「別那麽多廢話,快點找電池。」
「是……」
驅真這番嚴厲警告讓阿絲堤娜乖乖閉嘴,重新找起東西。
第一個房間並沒有找到類似電池的物品。她們穿過走廊,來到下一個房間——也就是安置烏塔的地方。
「嗚……好、好冷……」
一進入房間,阿絲堤娜旋即抱著肩膀不停發抖。
由於該房間的牆壁被打出一個大洞,再加上籠罩白雪的高山寒風不停灌進來之故,難怪她覺得冷。
是的,此處正是驅真四個月前為了逃出生天,命令烏塔破壞牆壁的遺跡房間。
驅真不將低溫放在心上,走進房間找起電池。
「啊……我、我也來幫忙……!」
於入口處縮成一團的阿絲堤娜幫忙尋找電池數分鍾後——
驅真在安置烏塔、宛如透明棺材的裝置旁,找到幾個收納於盒子內的圓筒狀物品。
「十公分見長的圓筒狀……是指這些嗎?」
她小聲嘀咕,不停打量這個擁有複雜端子的零件,接著在側麵發現q版烏塔畫像與電池標誌。真是一個淺顯易懂的設計。
「算了。有它就能重新啟動烏塔了吧。——阿絲堤娜,你能帶我們回家嗎?」
「啊……可、可以,小事一樁。」
阿絲堤娜大大點頭,嚷著「失禮了」一手搭在驅真肩上用另一隻手描繪起方陣。
『轉移』
話剛出口,驅真的視野再度瞬間轉暗,變成其他景象。
「啊——姊姊大人,情況怎麽樣?」
客廳內的麗莎溫柔輕撫全身癱軟的烏塔頭部詢問道。
附帶一提,目前客廳內見不到魔王身影,肯定是被麗莎帶回原位去了。
「嗯,我認為有它就沒問題。」
「真的嗎?那就趕快為烏塔換上嘛。」
驅真淺淺頷首,從盒子裏取出一支電池,走到烏塔身邊蹲下。
可是她卻立刻停止動作。
因為驅真不知道該如何幫烏塔換上新電池。
「姊姊大人?」
「嗯……呃……」
就在為了再次求助歐特而拿出手機時,癱如爛泥的烏塔身體忽然抖了一下。
「什……」
驅真大吃一驚。烏塔仿佛吊線木偶般,以無視關節的動作挺起上半身,隨喀隆聲往前低頭。
延髓附近有如受此動作牽動似的裂開,出現一個開口。體內的圓筒狀電池猛力彈了出來,喀鏘掉在地上。
該部位緊接著伸出數條電線,一把卷走驅真手上的備用電池,再裝進延髓的電池槽裏。
完成所有動作後,脖子回到原位,關閉延髓上的開口。
烏塔旋即全身微微發抖,還發出「嗶——嘎嘎——嗶——」類似早期電腦的運作聲。啟動完畢後,烏塔嘰嘰嘰地抬起頭來。
「烏塔!」
麗莎喜出望外地呼喚她。可是——
「啊?你這隻白豬吵什麽吵。」
馬上因烏塔滿口不像她會講的粗話而愣住。
「烏、烏塔?」麗莎疑惑問了一句。
結果烏塔非常不爽地扭起五官,用超乎平常的流暢發音說:
「啊?我說你吵死啦。沒聽到是不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居然在別人耳邊嗲聲講話,惡心巴拉的。我不行了。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首先——」
烏塔就此中斷發言。
理由單純是——驅真用天驅機關護腳重重踢在她的後腦勺上。
「竟敢對麗莎粗言劣語……給我秤秤自己的斤兩!」
烏塔的脖子隨嗶嗶聲排出電池後,再次一動也不動了。
「姊、姊姊大人,烏塔她……」
「哼,這是對你說粗話的報應。」
驅真不悅丟出這句話,撿起烏塔脖子排出的電池。
「真奇怪……她剛剛的說話方式跟平常完全不一樣。難道是電池搞的鬼?」
驅真皺皺柳眉,從盒子取出其他電池,拿到烏塔脖子邊。
其身體出現跟方才一樣的動作,將第二顆電池裝進延髓裏。
「烏塔……?」
麗莎湊上去打量烏塔的臉龐。
結果烏塔再次緩緩抬頭……。
「……唔嘿、嘿嘿,小姐你真可愛。叫大哥哥我興奮不已喲~~」
雙頰泛紅還頂著跟色狼沒兩樣的淫笑,往麗莎步步進逼。
「哎呀~~把持不住囉。大哥哥我受不了啦。欸、可以摸嗎?一下下就好,能不能讓我摸摸你那對大咪咪?」
「欸、欸欸?」
這番意外發言令麗莎滿臉羞紅,趕緊捂胸後退。
此舉反而讓烏塔笑得更淫賤,繼續扭動手指進逼而來。
「別怕別怕,不會痛的。交給大哥哥我就——」
驅真的腳跟斬再次命中烏塔腦門。
電池隨喀隆聲排出體外。
「該死的廢鐵!竟敢做出令人羨——不齒的行為來!麗莎,你要不要緊!?」
「我、我沒事……但是,看來這顆電池也不能用了……」
「嗚……說、說的也是。」
驅真臉色一沉,拿出手機撥打同一支電話號碼。
『——喂?驅真?』
歐特的聲音立刻再度傳入耳裏。
「三番兩次打擾您真是抱歉。其實我已經拿到烏塔的電池了,不過——」
『咦?手腳會不會太快了?我們剛通過電話不久耶。即使全速飛行,這點時間還不夠我飛到遺跡哦?』歐特甚為驚訝地說道。
「我隻是使出所有能用的手段而已。」
『嗯……算了,無妨。然後呢?烏塔能動了嗎?』
「動是能動,但……」
聽完驅真簡單的說明後,歐特詫異沉吟。
『嗯……這說不定是電池劣化的影響。』
「您說劣化……?」
『對,我猜是劣化的關係。不過……有點奇怪呐。如果妥善保存的話,我不認為父親大人親手打造的零件,不會隻過千年就劣化才對……』
盡管不覺得千年算是「不過爾爾」的短暫時間,驅真卻發現一個重點。
「如果妥善保存的話。」歐特剛剛曾這麽說。
『那電池跟烏塔安置於同一個地方對吧?倘若是的話,那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為什麽會劣化呢?』
「…………」
驅真抓抓臉頰。說到這裏才想到,由於存放電池的房間被她命烏塔打出一個大洞,已經任風吹雨打好幾個月了。就保存機械零件的條件來說,該房間成了最惡劣的環境。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大力幫忙。」
『咦?沒問題嗎?』
「是的,我會盡量想辦法解決。」驅真如此回應後,掛斷電話。
縱使如此,她卻不知自己能否搞定電池的問題。驅真握起拳頭,說出當下的決定。
「——好,這件事情先往後延。」
「啊、咦咦……!?」
阿絲堤娜發出露骨的驚呼,雙眸張大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那、那麽國王陛下的暗殺未遂犯——」
「這個嘛。我們這就回雷賓休艾茲,請國王處死所有嫌犯好了。這樣就能漂亮解決暗殺事件。」
「我、我哪做得到啊!」
阿絲堤娜臉色鐵青大吼道。驅真不耐煩咂舌,表示:
「那就隻能往後順延。沒烏塔幫忙的話,這件事根本解決不了。」
「怎、怎麽這樣……」
「閉嘴。沒人說就此抽手不管啊。盡管這是麻煩到不行,而且讓我提不起一絲興趣的案件,不過這全為了在紗。如果少了你這種價值跟龍虱(注3:一種生活於稻田或小溪中的水生肉食甲蟲,又稱水龜子。)腳同等的人類,在紗會傷心的。我是迫於無奈才會幫忙。」
「……我、我怎麽覺得被您貶得幾乎毫無價值……」
「是你多心了。」
驅真說完便再次操作手機。
然後從來電履曆找出「鳶一槙奈」這個名字,撥打電話。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後,電話接通了。
『……喂?鷹崎?』
槙奈不知怎地小聲說著。宛如附近有人正在監視著自己,沒辦法大聲說話一樣。
驅真不管三七二十一,問道:
「鳶一,我想先確認一件事。你是因為受到編輯強製監禁才會動筆寫續集,並非出於自願對吧?」
『……當然啊!誰願意——』
槙奈的聲音突然中斷。
接著從不遠處傳來『沒、沒什麽。我隻是自言自語而已。剛剛想劇情時,情緒不小心跟著出現起伏了……』的解釋聲。
『呼……剛剛好危險……真是的,你別害我大聲講話啦。』
「那是你自己隨便大呼小叫吧。算了。換言之,鳶一,如果我把你從飯店救出來,到時便不反對參加在紗的課業觀摩?」
『……哼,當然囉。我雖然看你不爽到想吐,但是我並不討厭在紗。要我去參加課業觀摩,總比待在這裏寫續集好上一兆倍呐。』
「是嗎?那就立刻把你被關的飯店名字告訴我。」
『咦?』槙奈詫異驚呼。
「就是你目前所在的飯店名字,還有房號。」
『你、你要救我出去……?』
「並非出於自願就是了。」
『…………』槙奈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為什麽,明明看不到表情,腦海浮現的卻不是她去確認房號,而是因意外發言愣住的反應。
「鳶一。」
「……!啊、啊啊。」
等驅真呼喚後,槙奈才猛地回神。
『呃……我在鮮宮中央花園飯店的三二〇六號室裏。……不過我的編輯守在門口,沒那麽容易逃出去。我盡管曾經奮力抵抗,然而她似乎身經百戰,身材嬌小卻擁有一股怪力』
「走廊有多寬?」
『哈……?』
「我在問你房門前的空間到底有多大。」『啊……走廊很寬,連房內的裝潢也很豪華。』
「是嗎?那就沒問題了。」
驅真說著說著,敲響手腳上的甲胄型天驅機關。
是發現驅真的意圖了嗎?槙奈出聲道!
『難、難道你打算……』
「我不會殺人。隻是請你的編輯睡一會兒罷了。」
是的,若是以徒手格鬥而論的話,無論那位編輯力量再強,蒼穹園仍沒人打得過穿上天驅機關的驅真。
『我、我不會向你道謝喔。』
「不需要。要謝就謝在紗吧。」
驅真說完後,槙奈有些鼻息紊亂地哼聲,掛斷電話。
她將手機收進口袋,朝麗莎道:
「我去救鳶一出來。烏塔就麻煩你照顧了。」
「啊……好的,路上小心。」
驅真深深點頭示意,走進中庭並啟動天驅機關的「翔」,迅速飛上天際。
她盡量避人耳目地飛行,一路飛到中央都鮮宮的中央花園飯店前輕輕著陸,然後走進飯店。
盡管這位身穿鉛色甲胄、於走廊做出超低空飛行的少女,引來眾旅客與服務生的詫異注目禮,她卻毫不在意地飛進電梯,前往槙奈告知的樓層。
該處走廊正如槙奈所說,空間非常寬敞。也許是為了吊掛奢華水晶燈的關係,天花板相當高,可以讓驅真充分發揮天驅機關的性能。
「好,這樣一來……」她一邊嘟噥一邊飛過走廊。
等飛到目標房間的房門前,驅真才用天驅機關著陸。
槙奈待的房間門前被一張椅子擋住,上麵還坐著一名少女。
穿著鬆垮灰色套裝的少女有一頭亂翹的頭發,雙眼則不知怎地被一副大墨鏡遮住。她就是槙奈口中的編輯嗎?
「嗯?請問你是哪位?你走錯房間囉?」
少女見到驅真便不解地歪歪頭,用奇妙口音詢問她。
「我有事找房內的女生。請你退開。」
說完後,少女先是呆愣數響,接著想通似的敲敲手心道:
「啊啊,莫非你是鳶一老師的書迷?哎呀~~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啊,我是鳶一老師的責任編輯八阪言枝。老師目前正在閉關撰寫《黑衣聖騎士傳說》第二集。如果要簽名的話,等下次再——」
驅真搶在少女——言枝說完前啟動「翔」瞬間拉近距離,朝她肋骨下方的要害揮出一記重拳。
雖不是真的要取人性命,不過這一拳可以讓她暫時昏倒吧。可是——
「哎呀,看來你很愛動粗呢。」
「——啥!」
發現打向其要害的拳頭落空後,驅真被上方傳來的聲音嚇到屏息。
因為言枝於不知不覺間飛身抓住頭上的閃亮水晶燈,身體還隨著它搖來晃去。
「最近的書迷真是猴急。老師正在努力撰寫新作品,如果不乖乖等的話,那可不行喔?」
言枝有如教育小孩子般說著,一把跳下來。
「————」
驅真趁機默默踢出一腳。
有如打算將言枝的身體往旁踢開般橫掃過去。
但言枝於驅真即將踢中的瞬間扭扭身子,用類似淩波舞的姿勢閃過這一踢。
「……什麽。」
驅真輕蹬地麵往後一跳,和輕盈落地的言枝拉開距離。
她方才的動作明顯有古怪。因為進行自由落體狀態時,根本不可能用那種姿勢閃開攻擊。
恐怕言枝早在衣服或鞋子裏麵裝了迷你天驅機關,而且還擁有操作自如的身手。
原來如此。難怪就算沒有天驅機關和空裝輔助,她也能輕易讓實力雄厚的槙奈乖乖束手就擒。坦白說,讓她當出版社編輯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驅真緊握雙拳,收回單腳壓低腰身。
現在絕不能手下留情。由於彼此實力相當——說不定淩駕於自己之上。假如不全力以赴的話,到時保證救不出槙奈。不,不僅如此,倘若她發動反擊,驅真甚至可能被收拾掉。
是發現驅真身上的氣息出現變化嗎?言枝微微蹙眉,將並攏的雙腳張開到與肩膀同寬。
「……真是個不懂禮貌的書迷。我剛剛已經說老師正在忙了吧。」
「誰管你那麽多。我就是要帶走鳶一。」
話剛出口,驅真立刻蹬地往前衝,用「翔」以神速逼近言枝。
這是常人看不清的、蒼穹園魔女的神速衝刺。
可是言枝用隔著墨鏡的雙眸正確捕捉其動向,擦身避開驅真隨加速揮出的拳頭。
驅真早猜到第一拳會被躲掉,立刻扭轉擦過言枝身邊的拳頭,配合「翔」硬是改變軌道,掃向言枝側腹。
「喔哦……!?」
言枝萬萬沒料到驅真會使出這手。當她短聲呼喊同時,驅真手上傳來首次命中目標的觸感。
可是力道不足。由於言枝在中途從攻擊方向跳開,想必沒受到多少傷害吧。
不過此舉正中驅真下懷。
言枝為抵銷攻勢的勁頭,導致架勢完全崩潰。驅真於橫掃的手腳發動「翔」,借力使力迅速旋轉一圈,朝言枝側頭部使出回旋踢。
「咕哦。」
言枝驚聲哀號,嬌小的身體被踢飛出去。
接著猛烈撞擊牆壁,趴倒在地上。
這是充滿雜耍味道的猛烈一擊。驅真一邊感受腳上傳來的衝擊餘韻,一邊輕輕吐氣。
「吃上這一腳之後,應該暫時醒不過來了。」
她喃喃說著,走向房門。手腳肌肉不停傳出悶痛。是因為做出過於無視物理性的動作之故嗎?
就在驅真準備敲門的瞬間。
「……痛痛痛痛痛……真是的,你居然用力踢我……」
言枝按著側頭部喀啦喀啦扭扭脖子,緩~~緩地站起來。
「啥——」
驅真立刻縮手,謹慎地抽回上半身。
方才那腳踢無疑是猛烈一擊。更是既躲不開也化解不掉、一個不小心就會踢碎頭骨的神速鐵錘。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都說我是白雲書房的八阪言枝了嘛。我是鳶一槙奈老師的責——」
——言枝忽地失去蹤影,轉眼出現在距離五公尺遠的驅真身後。
「……!」
「還是個最~~討厭被人絆倒的女孩子唷。」
身後傳
出這番話瞬間,驅真火速轉身應對。
一記重拳霎時打在右手的天驅機關上。這一拳打得外殼裝甲碎裂,猛烈力道甚至穿透緩衝物與空獸屍骸,令右手產生劇痛。
「嗚——」
驅真立即用「翔」逃開。
言枝沒有追過來,而是張握方才發動攻擊的拳頭,朝驅真表示:
「哦,這反應很驚人呐,我原本想用那拳結束一切。」
「…………」
驅真按著悶痛不已的右手,眉頭皺成一團。
看來言枝所言不虛。
如果反應慢上一點點,說不定側腹已經吃上那一拳了。假設直接命中沒有外殼裝甲與緩衝物保護的肉身,保證會被她打斷好幾根肋骨。
言枝轉轉肩頭道:
「好了,你打算怎麽做呢?若是你肯乖乖打道回府,我願意就此罷手。但倘若你想繼續打擾老師,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哼。」
驅真用鼻子哼了一聲,放開右手擺好架勢。
可是——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等等,暫停。」
「咦?」這要求使得言枝發出驚呼。
驅真不以為意,逕自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鈕。
「——喂?」
『喂?姊姊大人?』
電話那頭傳來麗莎的聲音。
「麗莎?怎麽了?」
『老實說——』
麗莎遲疑數秒後,繼續表示:
『這個世界的時之神似乎發現我的行蹤了。對不起……我們可能得就此道別。』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