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吳建華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罷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住。”


    齊夏嘿嘿一笑,巴結道:


    “那吳叔,您要的那什麽青花瓷啊,還有什麽宋官窯啊,我盡早給您送過去,別說十件八件了,就是幾十件我都給您找過來。”


    “我不要,你別送我這來。”


    吳建華連連搖頭拒絕道,開玩笑,齊夏送來的東西,全都是燙手的山芋,他現在是真不敢亂收了。


    “那哪行,我也要為了吳叔的理想,添磚加瓦。”


    齊夏笑嘻嘻的說道。


    吳建華隻感覺腦仁疼。


    這小子雖然找好東西的鼻子靈,但是惹事的速度也是真的快。


    想了想之後,吳建華索性說道:


    “程灰那裏我給你透個實底,他雖說還有六七個月就退休了,但現在仍然是濱海的話事人,我不好跟他直接唱反調,你總不能讓我一個文化司的司長,親自下場跟他一個主官硬碰硬吧?”


    齊夏沒吭聲,半晌後才歎氣道:


    “我知道了吳叔,您要的東西我找到了就給您送過去,至於灰爺那邊,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掛斷電話之後,吳建華的眉頭越擰越緊。


    司機扭頭問道:“司長,咱回文化司去嗎?”


    “回個屁。”


    吳建華難得爆了句粗口,隨後揉著眉心說道:


    “掉頭回省政院吧,那小家夥都快成我領導了,總給我找事做。”


    車內的司機聞言忍俊不禁。


    他跟著司長工作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到司長這麽說一個人,挺有意思。


    ……


    濱海,齊夏坐在車上,長歎一口氣。


    吳建華在這件事上,給予不了太大的幫助,其實一早他就心裏有數。


    濱海原本並不隸屬於南省,十幾年前從隔壁省拆過來的。


    中間濱海還走了一年多自治的路,曆史遺留問題很大。


    雖然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但對於南省來說,濱海一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說濱海隻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也就罷了,大手一揮,市政會的人全部換個遍,問題就全部得到解決了。


    偏偏濱海擁有濃厚的曆史背景及經濟實力,貿然的打亂布局,萬一導致濱海出現點毛病,南省原本好看的數據出現動蕩,會掀了多少人的飯碗?


    所以南省對於濱海的態度,一直都是溫水煮青蛙,管你其中有幾方神仙角逐,隨著時間的推移,遲暮的英雄總歸是要把舞台讓出來的。


    慢慢的,南省就能徹底掌控住濱海了。


    而在這過程中,就會出現一個錯覺,那就是省裏的人,在濱海這裏說話,根本不好使的局麵發生。


    上次林寶寶那次的事件是個例外,因為那次省裏來的人,都是真正往死裏使勁,什麽也顧不上。


    而且那次灰爺處於作壁上觀的態度,不然雙方還得再拉扯一陣。


    不過,吳建華倒是給齊夏提供了一個關鍵信息。


    那就是灰爺還有幾個月就要退休了?


    這對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熬過這段時間,豈不是一切就風平浪靜了?


    華國有句古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句話放在這裏也同樣適用。


    在灰爺這個會長退休之前,市政會也會盡力一波洗牌。


    就他探聽到的消息,有兩位副會長,幾名局長都會因為各種原因,或是調動,或是先一步退休,離開舞台。


    齊夏琢磨了一會兒,看向駕駛位的張彪,吩咐道:


    “去一趟市局。”


    張彪應了聲,將汽車掉轉了一下車頭,向市局駛去。


    齊夏靠坐在後座上,眼睛微閉著養神,腦袋裏卻在盤算著之後的事情。


    沒過多久,齊夏來到了王權龍的辦公室。


    他現在的辦公室,已經搬到了原本楊坤辦公室的位置,不過能坐多久,就不確定了。


    齊夏所料的如果沒錯的話,灰爺等到應付完孫司長,就要著手把他安插在官方體係中的人,全部清理出濱海了。


    王權龍一定是首當其衝的第一個。


    齊夏走進門,見到門邊的盤栽,笑道:


    “王叔好愜意啊,都有閑情雅致的養起花來了。”


    王權龍抬頭看了他一眼,笑罵道:


    “愜意個屁啊,我這剛搬進來,各種人變著法的給我塞東西示好,這花也不知道是誰送的,我一大早進來就看見擺在這了。”


    權利確實是一個好東西。


    齊夏忍不住感慨,坐到了沙發上。


    王權龍給他倒上一杯茶,又抽出一根煙甩了過去。


    齊夏雙手一合,夾住煙後,看了一眼,訝然道:


    “王叔,你好歹也是局長了,現在就抽這煙?”


    王權龍吐出一口煙圈,在煙霧繚繞中搖了搖頭,說道:


    “抽慣了,抽別的嗆的很,我是沒那麽口福了,再說了,這代局長說不定哪天就沒了,現在就享受起來了,以後咋弄?”


    “嗬嗬。”


    齊夏不置可否的笑了兩聲,說道:


    “那王叔,要是有一天,你真的成了普通人,你打算做點什麽?”


    王權龍愣了一下,而後表情認真起來,開始仔細琢磨起了這件事。


    半晌後他眉頭逐漸舒緩,笑道:


    “釣釣魚,養養花也不錯,這麽長時間的工作,說起來我也沒什麽時間陪陪家裏的娘倆。”


    齊夏也點燃了煙,吞雲吐霧一陣後,才問道:


    “王叔,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真的甘心做一個普通人嗎?”


    王權龍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


    “甘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齊夏那晚硬剛灰爺,王權龍就已經意識到,他這次突然官複原職,也隻是被暫時推上來處理爛攤子的罷了。


    他清楚,齊夏不是這麽打算的,但架不住其他所有人,都是這個意思。


    除非齊夏能跟灰爺和解,那晚他本來準備再勸一勸,可到最後,到嘴的話還是被咽了回去。


    就像他所說的,其實能過一把局長的癮,已經很不錯了。


    不是自己真正坐上這個位置,都沒辦法想象,局長和副局長,這一字之差,所帶來的天壤之別,究竟有多大。


    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本發展,別說在濱海如日中天的李家了,就是一個楊坤,就足以壓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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