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街,永遠都是一副熱鬧模樣,尤其是晚上的時候,閃爍的霓虹燈讓整天街有種紙醉金迷的味道,再加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構成一道別樣的風景。

    唯一的麻煩就是,路上偶爾會遇到三三兩兩的古惑仔,繁華就代表油水足,油水足就少不得被各大社團爭來奪去,所以三不五時的會發生幾次鬥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隻要你不去招惹古惑仔,古惑仔一般也不會來找你麻煩。

    “生哥!”隨著門口兩邊小弟們的聲音,阿生從酒樓來到街上,阿廷他們幾個馬仔則跟在身後。

    “喂,今晚去那裏玩啊?”

    “去威克斯夜總會怎麽樣?”

    “還去那裏?換個地方行不行啊?”

    “玩什麽呢,你們兩個,生哥要去見添老大呢——是吧,生哥……生哥?”

    被馬仔叫了幾聲,李廣生才回過神來:“啊……對啊,要去見添哥。”

    說完一馬當先的往前走去,幾個馬仔麵麵相覷的跟在後麵,然後小聲的交換著看法。

    “生哥今天怎麽回事啊,從下午到現在一直魂不守舍的。”

    “好像是在軒哥找了他之後就這樣了。”

    “發生什麽事?我聽說好像張皓軒找生哥談生意?”

    “不知道,不過生哥和他交過手,還曾讓我拿了把刀進去,真的很奇怪啊。”

    小弟們這些竊竊私語,李廣生都是聽在耳朵裏的,但他沒心思去糾正他們,直到現在,他依然滿腦子下午和張皓軒會麵的那些話。

    “鐵布衫……”他輕輕念著這個名字,並將拳頭緊緊握了下。

    那道快得不可思議的白光依然讓他心有餘悸,但更多的,還是在為之後那聲脆響而興奮。

    張皓軒在說了那個詞之後沒有解釋,隻是讓他讓小弟拿把西瓜刀來,他沒多想,以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要弄死自己根本不用刀。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張皓軒在拿到刀後試揮了兩下,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他身後,一拳打在他的背心上,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拳並不重,但打在他身上後,馬上就動不了了,跟著對方一聲輕喝,握著西瓜刀往他的脖子劈來。眼看那一道雪亮的刀光直奔自己而來,他幾乎寒毛倒悚,卻偏偏動彈不得,隻能閉上眼睛,然後就聽到蹦的一聲。

    李廣生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他清楚記得,那一刀是如何砍在自己脖子上的,但是他能感受到刀刃的衝擊,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腦袋自然也沒有掉下來。

    之後,張皓軒再在他背心上打了一拳,解開了他的束縛,然後將刀遞到自己麵前,刃口上有一個清楚的缺口。

    他沒法形容當時的心情,但身體已經興奮得抖個不停,真是鐵布衫,真是鐵布衫!

    “其實,要叫金鍾罩也可以,但我不是和尚,所以還是叫鐵布衫吧。”那個砍自己的家夥,隨即開玩笑的這麽說了一句。

    “這要怎麽練?要不要內力?你剛才是什麽點穴手法?”李廣生當時隻顧著問這些。

    好吧,任何人發現自己喜歡的追求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存在後,失態也是難免的。

    “你想學?”張皓軒沒有回答,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然後,李廣生激動了片刻,終於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有些緊張的思考了幾分鍾,最後深深吸了口氣:“我想,你應該是指給我吧?”

    張皓軒點了點頭。

    “這麽看得起我?”李廣生先是笑了下,然後又咂了咂嘴,“幾年能成?”

    “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張皓軒微微一笑,“沒有罩門,沒有禁忌。”

    李廣生當即顫抖了下,又深深吸了口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對方:“如果隻是收拾和記的那幾個馬仔,根本用不需要拿出這個。”

    雖然他好武,喜歡打架,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被老大訓過幾次“要食腦”,但不代表他真的隻是個會打架的二愣子。

    “三年時間,油尖旺地區的坐館。”張皓軒隨即答道。

    楞了兩秒鍾,李廣生再次深吸口氣:“不可能,油尖旺是三個地區,每個地區都要有一名坐館……”

    “那就想辦法,拉攏、威脅、吞並,或者捧聽話的人上位。”張皓軒馬上打斷的說道。

    李廣生頓時噎了下,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可是……”

    “我可以給你足夠多的支持,方方麵麵的支持。”張皓軒看著他,“就像鐵布衫。”

    那一刹那,他隻覺得口幹舌燥,但心髒卻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這不是讓你出賣兄弟,也不是讓你危害社團,”對方很平靜的說道,“相反,你能上位,對社團,對你兄弟都有好處,事實上這本來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然後他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考慮一下,我留在你身體裏的內勁可以保留兩天,權當是試用好了——當然,記得保密。”

    長出口氣,李廣生將思緒拉了回來,掃了眼身後還在嘰裏呱啦聒噪的小弟們,他再次低頭捏了下自己的拳頭。

    這不是假的,下午他在屋邨的天台對著牆壁足足揮了十幾拳,打得拳頭上都是白灰,牆壁都隱隱有些裂紋了,連層皮都沒磨破。不僅如此,他還拿著西瓜刀,對著自己的胳膊狠斬了幾十刀,同樣沒有任何傷害,反而刃口被崩出了好幾道口子,甚至有一次,反震之力將他的虎口震得發麻。

    已經在街上和別的社團爭過無數次地盤的李廣生,哪能不知道如果有護體神功的話——他在心裏已經確信了——自己會有多大的優勢。

    但也正因如此,他同樣非常擔心,張皓軒到底在想什麽,或者說,他到底是什麽人。

    對方的意思他是,無非就是做他的大水喉捧他上位,以後和社團有什麽糾紛,都由他出麵擺平。香港這個地方,就算社團是狗肉上不得席,除非是李嘉成這樣手眼通天,連港府都要給幾分麵子的上流人士,有點身家卻想要和社團一點關係都沒有,基本不可能。

    哪怕是邵爵士,手下的那些龍虎武師,和社團的馬仔又有多大的區別呢?就算是李嘉成,還未真正發跡的時候,難保沒有做過,隻不過後來洗白了而已。

    如果有人肯捧自己上位,那肯定是再好不過了,李廣生也是有野心的。盡管社團和自己想象中的江湖相去甚遠,但從16歲加入社團開始,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更何況還有……小說中才有的功夫,那可是鐵布衫啊!而且聽張皓軒的語氣,他會的還不止這一樣。

    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廣生對於功夫的癡迷,當初也是因為求著進了社團的武館並苦練不止,才造就了今天的紅棍。

    但問題在於,張皓軒到底是什麽人?李廣生當然找人打聽過對方的情況,正如他經常在訪問裏說的那樣,他就一個已逝的母親,親戚朋友都不多,在成為歌手之前很普通。

    那麽他的格鬥技巧是從哪裏學來的?鐵布衫這種功夫,怎麽都不像普通人會的。

    李廣生沒法找人參考,雖然幾個小弟裏麵不乏頭腦靈活的人,他老大鬼添也很有能力,可對方之前也說了要他保密的。

    以張皓軒展現出來的能力,他可沒法確定,如果自己告訴了別人會有什麽後果。

    “媽的,想得人頭疼。”用拳頭敲了敲腦袋,李廣生咬牙說道。

    然後,熟悉的聲音就在耳朵裏響起:“阿生,今天怎麽樣?”

    “添哥?”李廣生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大世界夜總會了,他老大鬼添叫他今晚到這裏來商量事情。

    “你小子剛才在幹什麽呢?”添哥拍了他一巴掌,“走路都沒放在心上,要是那個家夥從人群中衝出來捅你一刀,你都反應不過來。”

    李廣生笑了笑正要說話,異變突起,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從路過的人群中突然衝了出來,拿刀對準添哥狠狠捅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廣生條件反射般的一腳踢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踢在了對方胳膊上,將其踢得轉了向。

    但馬上又有另一個家夥從另一邊,拿著刀子往添哥重來,可惜已經回過神來的添哥閃電般的一腳踹出,踢在了對方胸口上。

    而其他馬仔這時才反應過來,就要一擁而上去抓他們,而添哥雖然泰拳厲害,但這個時候穿著西服皮鞋,又事起突然,雖然踢開了對方也失去了平衡,往旁邊踉蹌了兩步。

    於是,還有第三個人,躥了出來舉起砍刀,往他頭上劈去。

    眼看添哥無處可躲,也沒法做出對應,旁邊一個人猛的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他,同時對劈來的刀光舉起了胳膊。

    蹦的一聲響,沒有想象中的鮮血橫飛的場景,接下來是快如閃電的反擊。

    拳頭直擊拿刀的手肘,對方吃痛丟下了刀,然後一掌砍在脖子上麵,再一巴掌抽在臉上,頓時將對方打了出去。

    現在一片安靜,好幾秒之後,添哥才回過神的抓住李廣生:“你沒事吧,阿生?”

    “沒事,添哥,剛才不知道抓了個什麽東西擋了一下。”李廣生神色自若的說道,然後抓住添哥反問,“你沒事吧?”

    然後不等回答,隨即招呼起其他人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送添哥進去然後叫人來,還有,把這幾個抓起來看好!”

    他的以及添哥的馬仔們,當即應了一聲,往已經抓起來的人身上踢了幾腳。

    跟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添哥回了夜總會,李廣生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還有些抖,那一刀批下來的撞擊感也依然能感受到,緊緊的捏了下拳頭,他突然知道自己該怎麽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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