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定下來,毛建立幫亞楠賣月餅,掙得錢,兩家五五對分。亞楠這邊負責製作月餅,毛建立負責帶去省城賣,所有的月餅盒,也全由毛建立負責,連著亞楠在寶慶縣的月餅盒,也有他全部負責。


    亞楠很感動,毛建立如此可是幫了自己大忙了,希望月餅能大賣,也能讓他得到豐厚的回報。


    最後亞楠的鋪子定為:金玉滿堂。並決定在每盒月餅上麵,做出金玉滿堂的商品標識。是毛建立當場設計的一個符合古代審美的寓意吉祥的標識,亞楠看了也很滿意,當場刷新了對毛建立的認識。


    如此亞楠也算是有了屬於自家的商標,毛建立賣起自家金玉滿堂的月餅來也能放心大膽,不會惹來孫公公的不快。


    毛建立在省城還有一個大酒樓,比寶慶縣的大多了,毛建立是打算將月餅帶去省城的酒樓賣,以他在省城這麽多年的交結,一定會賣的紅火的。並且毛建立其實也是省城的世家嫡係掌門人。連毛掌櫃也是毛建立家得力的庶子。


    兩人雖然在省城毛家嫡庶不同,雖然還差著輩分,但因為兩人互相對眼,又合作的很是默契,毛建立這才將寶慶縣的酒樓交給他這個堂侄子打理。而他自己則是主攻省城。若不是孫謹公公忽然到寶慶縣來,毛建立也不會如此頻繁出沒寶慶縣。進而認識亞楠,有了這一段交結。


    兩天後是利於鋪子開張的黃道吉日,亞楠的第一家鋪子,金玉滿堂,將正式開張營業。


    亞楠見這邊都安排好了,便打算好好出去逛逛縣城,說實話,每次進縣城,都沒有時間逛逛,這一次正好借毛建立提出要帶著自己逛逛的機會,好好看看寶慶縣城。


    重點看看花市,看看有沒有盆景市場。家裏的盆景,臘梅暫時還看不出最好的效果,得等寒冬臘月花開的時候才能看出最好的效果,青鬆倒是已經有型了,暫且先看看寶慶縣的花市再做打算吧。


    花市並不在寶慶縣城的主道上,而是拐過主幹道,幾百米遠處,在一個不起眼的偏舊的一排的籬笆牆的院子裏麵。


    外表很是破舊,不忍跟縣城主幹道的鋪子相提並論,裏麵倒是姹紫嫣然,花花綠綠,各種香氣撲鼻而來。


    “這些花農都是寶慶縣的農戶,用自家的山地種的花,貼補家用的。倒也便宜的很,亞楠看著喜歡的都可以買,這裏最好看的最貴的花,都不會超過幾兩銀子。


    一般的花,也不過幾十文錢一盆,你看那最貴的牡丹,也就幾兩銀子,你的那個鋪子賣的是吃的,最好不宜買香氣太甚的花,會遮掩你月餅的香味,不若選幾盆青鬆,既好看,也不影響你鋪子裏麵月餅的香氣?”


    隨著毛建立的向導,亞楠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青鬆盆景。還好,青鬆盆景並不是用老樹樁做的,看樣子,是年份低的小青鬆,修剪成型,裝在青花瓷的盆裏,倒也清新。


    並沒有自家青鬆的那般古樸詩意,自家的青鬆可是如一個臥佛的形狀,跟這邊的豎直青鬆有根本的區別。


    “老爺好,小姐好,老漢的這個青鬆,可是伺候了半年才拿來賣的,老爺小姐要是喜歡的話,賞給老漢八百文錢,老漢便賣了。若是要連著青花瓷盤一起的話,還請老爺給給三兩銀子。”


    隨著老漢的自我推薦,亞楠順著老漢的話,細細看了一下裝著小青鬆的青花瓷盤,沒有後世的精致清晰,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粗略,但想想現在是古代明朝,能做出這樣的青花瓷,應該算是不錯的吧?所以這老漢才要三兩青花瓷盤的錢。


    連小青鬆跟青花瓷盤一起,總共也就四兩不到,想到這,亞楠有些苦笑,即使自己侍弄的那兩個盆景,是古樹樁的形態新穎的,但跟這些花農伺候的時間相比,竟然還差了不少,而他們也不過賣這點錢。


    再想到老樹樁得來也不宜,非得進山好好找,而經過六叔進山被狼咬傷之後,亞楠再也不願讓家裏人進山了。


    如今家裏有鋪子賣月餅,賣完月餅還能做蛋糕餅幹,能掙錢的法子多著,再不能讓家裏人犯險,想到這,亞楠正式在心裏放棄了做盆景掙錢的路子。


    咦?牆角那邊竟然有十幾個彎彎曲曲的樹樁?雖然光禿禿的,但看根部都鑽進了泥土裏,應該還活著的,怎麽就這麽隨意扔在牆角?


    “爺爺,那邊的怎麽賣啊?”亞楠忽然手指著牆角那邊的彎曲的厲害的樹樁。看年份雖然不長,但貴在形態好。


    “那個啊?那個不值錢,全是廢了的樹樁子,小姐要喜歡的話,隨便拿著玩!”老漢笑的很是憨厚。


    呃?如此形態的樹樁子算是廢了的?這,這,這古代的審美觀點跟前世的差點不是一星兩點啊?再細細看看,這邊的花盆跟小青鬆,還真沒有奇形怪狀的美,幾乎都是豎直的,又或者是圓形的。


    好吧,既然現在還沒有人欣賞這奇形怪狀的美,那就將這些不值錢的全弄回家,慢慢折騰去,天生不值錢。成與不成,都不煩事。


    “爺爺,那些我全要了,給你十兩銀子,好不好?”看老漢一身的囧迫,滿臉的褶子,亞楠也不忍欺負他不識貨,一點付出都不給他,起碼能給出這邊花市較貴的價格,心裏也過意些。


    “使不得,使不得,老漢可不敢欺負小姐,這個真的是不要的,你看他們那邊也有這樣的樹樁,都是廢了的,老漢可不敢跟小姐要這個沒良心的錢。”


    老漢倒是被亞楠隨口的十兩銀子個嚇著了,連連擺著手,為了說明他說的是真的,連旁人那邊扔的樹樁都說了出來。


    不遠處的幾個花農也聽到了這個老漢的話,竟然也熱情回應過來:“小姐,這個確實是廢了的不值錢!”


    呃,好吧,看起來,自己要做一回廢品回收了,今天就將他們眼裏廢了的樹樁,全買了回家,慢慢折騰去,這些樹樁,不論是死的活的都能用得上。


    最後的結果是,亞楠用十兩銀子,包圓了這個花市所有廢了的樹樁,喜得花市的五戶花農,眉開眼笑,連連拜謝亞楠。


    亞楠很是羞愧,自己這是欺負人啊!可自己連十兩銀子都沒給上,這幾戶花農壓根不敢要自己的錢,幸虧毛建立拿出十兩銀子,這幾戶花農才敢收下。


    整整大幾十根樹樁,全成了亞楠的,幾戶花農高興之餘,非得贈送亞楠幾盆紅豔豔的花,推辭不過,也全要了,說好等會走的時候用牛車過來運回家。


    雖然毛建立對亞楠的古怪偏好感到目瞪口呆,卻又不想掃了亞楠的興致,幸而錢不多,就當給孩子買個高興吧!


    亞楠很不好意思,欺負了花農不識貨,順便又占了毛建立十兩銀子的便宜,等這些樹樁被自己折騰出意境美態來,再送他一盆表示感謝吧!


    至於裝樹樁的花盆,等賣了月餅掙了錢再買吧,暫時就用自家後院的泥土滋潤這些光禿禿的樹樁吧。


    毛建立安排了兩個牛車,將亞楠連樹樁花盆一起送回來,二舅舅依舊是親自送的亞楠,二舅舅今天特別高興,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滿眼都能看到希望。


    毛建立為了全力配合製作月餅,事先預付了五百兩銀子給亞楠,讓亞楠買原料。亞楠扣除下兩百兩買精鹽的銀子,其餘的全交給了二舅舅,讓他全權采買,收賬。這讓二舅舅無不激動,忽然有種感覺,自己真的是掌櫃的了呢!


    亞楠看著二舅舅一路傻笑,自己也感到好笑,為了遮掩自己提煉的精鹽,自己硬是狠心拒絕了毛建立提出的要替自己出精鹽的建議,直說自己很想見識省城,打算過幾天讓爺爺帶自己進省城看看,順便買兩斤精鹽。


    毛建立自以為這孩子精明的很,以為她怕自己說精鹽一百兩多了,想親自進省城確定一下,也順便見識省城罷了。毛建立如此一想,便不再多說了,但也留了話,若是做月餅缺精鹽的話,隨時可以去他家酒樓勻一兩斤先用著。


    如此,就算是自己提煉的精鹽也掙了兩百兩了吧?暫且收藏起來,給家裏應急用。


    亞楠帶著這些樹樁回到家,把爺爺奶奶二叔二嬸他們都驚呆了,亞楠要養這麽多鳥窩?可哪有那麽多運氣能再抓一會會說話的鳥來?


    上次子琛進山打獵抓的會說話的兩隻小鳥,也是多少年才遇上一次的運氣啊!從前也抓過鳥呢,也從沒會說話的鳥啊!亞楠這是又想養會說話的鳥了吧?


    “爺爺奶奶,我回來啦!這是我的花,以後我要學著養花!”亞楠忽然懂了爺爺奶奶眼裏的呆滯,急忙解釋起來,自己可不要養鳥了,自己改養花了。這些樹樁有的是青鬆的,有的是柏樹的,還有的是自己不知道的,更有明顯是花的樹樁。


    “好!好!亞楠要學養花了!爺爺也跟著亞楠一起學養花,嗬嗬!”聽到亞楠如此回答,爺爺頓時笑開了,養花好啊!千金大小姐都喜歡養花的吧?


    “好好好,我孫女就應該會養花,奶奶都不如我孫女。”奶奶頓時也笑的及其開心,連連誇獎亞楠。


    二叔二嬸都跟著說好,說家裏養了花,天天可以給亞楠戴好看的花。


    亞楠嘴唇抖動,二叔二嬸不要這樣嘛!人家養花是掙錢,不是為了戴花的,一想到自己小頭上戴上幾朵花,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亞惠看著滿後院的樹樁,也是醉了,好吧,但願亞楠能喜歡上養花,忘了折騰自己。


    亞融有些擔心亞楠,不能玩物喪誌,千萬別有了這些樹樁,沒心思教自己識字。


    亞楠看著亞惠跟亞融不同反應,笑的不行,這真是兩姐弟麽?一個這麽好學,一個卻這麽不好學,無語了。


    三姑很是安靜,隻是站在現在她住的門口,微微笑著看著一家人寵溺著亞楠,想的卻是要是再過兩年,自己跟相公兩人一定能掙足蓋房子的錢,這樣就有了屬於自己跟相公真正的家。


    那個時候,自家也蓋一個這麽大的院子,可了勁的讓兒子女兒在院子裏折騰,哪怕跟亞楠一樣弄的滿院子都是樹樁,自己都高興。


    “三姑,三姑,快看看,這些都是我的花,我要學養花了!”


    亞楠猛然看出三姑眼裏的落寞,頓時笑的一臉陽光的跑向三姑,想用自己小小的懷抱給她一點點溫暖。


    三姑張開手抱住衝向自己的侄女,忍不住的笑著摸摸她的小臉,這孩子的性子倒是開朗,被大哥大嫂丟下了,也沒覺得一點不開心。


    當天,全家總動員,在亞楠一副小大人的指揮下,爺爺奶奶二叔二嬸,惠姐,甚至連躲在屋裏織繡的三姑,也被亞楠弄出來,給她種花,將這些樹樁,沿著院子四周栽種下去,後院不夠,前院也弄上。


    亞楠弄完之後,巡視了一圈前院後院,竟然有種想笑的衝動,家裏好好的兩個大院子,全被自己折騰的不成樣了,起碼在這些樹樁看不出效果之前,這兩個院子說實在的,有些慘不忍睹。全無美感不說,還真是有些擋事。


    “好看,這下我們家前後都種了這麽多花,等全部開起來的時候,一定好看。”爺爺用鐵鍬圍上最後一個樹樁的土之後,站起來,笑著對著全家人說著。


    “光禿禿的,哪兒好看啊?”三歲的誌珍眨巴眼睛,實話實說。


    “妹妹,外祖父不是說了,要等花都開了的時候就好看了,不許說不好看,聽到沒有?不然亞楠姐姐不教你識字。”


    五歲的誌廣前麵一句說的大聲,替自己妹妹圓了場,後麵的卻是貼著妹妹的耳朵,悄悄的警告著。


    五歲的誌廣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看出外祖父一家人全部都聽亞楠姐姐的話,他們也得聽,不然亞楠姐姐要是生氣了,外祖父他們也不會高興的。娘說了住在外祖父家,要乖巧,畢竟這個不是自己的家,不能隨心所欲。


    “好吧,我剛剛說錯了,亞楠姐姐,這些光禿禿的花,真好看!”三歲的誌珍急忙改正錯誤。


    亞楠嘴角抽搐,爺爺隨便自己怎麽折騰,都高興的很,不僅如此,還暗示一家人都陪著自己高興,連最小的兩孩子,都學會了拍自己馬屁。還是那種睜眼說瞎話的拍馬屁。有光禿禿的好看的花麽?


    “爺爺!”亞楠衝過去抱向爺爺,就想好好抱抱爺爺。


    “誒喲!亞楠等會,等爺爺洗幹淨手再抱你。”爺爺看到亞楠衝過來,急忙解釋阻止亞楠,同時也打算轉身進廚房舀水洗手。


    亞楠卻不管,直接就抱上爺爺的雙腿,爺爺急忙在自己身上把髒手來回擦擦之後,才敢抱起亞楠。


    “爺爺,等我養花掙了錢,你跟奶奶就能享福了!”亞楠很想哭,為有這樣的爺爺奶奶家人而哭。


    “誒喲喂,我們的小乖乖就是會心疼人,才這麽大就知道讓爺爺奶奶享福了。”奶奶在一旁聽的笑的滿臉打褶子。


    “可不是?我們家孫女可是最懂事的娃。不過,亞楠啊,爺爺還是要教教你,你仔細聽著。


    我們家一直是耕讀之家,現在你爹當了官,你兩個哥哥又在讀書,將來再考中,我們家可就算是官宦之家,可不能做買賣的事,不然人家背地裏麵就會笑話我們家是低賤的商人。


    這些花,我們家養著玩,養著好看都可以,但不能真的去賣花,不然就辱沒了我們家的身份。


    你六叔生病的時候,你為了救你六叔賣了鳥,那是情有可原,人家就是知道,也能明白你的一片孝心。


    亞楠啊,爺爺奶奶隻要看著你們慢慢長大,都成了家,過的和和美美的,爺爺奶奶就是享福了。”


    爺爺一邊窩心的笑著回應孩子的孝心,一邊教導孩子,要亞楠謹記她的身份。


    這個時代,大明人被分為士農工商等階層,農戶的政治地位遠遠高於商戶,真正戶籍上寫著商戶的人家,都是不能參與朝廷科舉考試的,自然也是不能出仕的。


    隻有士族,農戶才能有資格讀書參與科舉考試,但很多時候,農戶商戶士族等之間也不能完全分割清楚。


    所以到了時下的大明,隻要商戶家裏也有田地的,在當地活動活動,也能上一個農戶戶籍,也能披上農戶的外衣參與讀書考試。


    而士族呢,則除了囤地之外,還大量參與經商,所以,各階層已經互相滲透糾葛在一起。


    但大明人骨子裏都是輕賤商人的,更也有不少大明的讀書人,對商人是徹底的鄙視,以至於在朝堂上,就分成了兩個旗幟鮮明的對立政治團體。


    堅持鄙視商戶的朝臣謂之清流,這些人基本都生活清苦,也能克己奉公,但他們對商人嚴重抵觸,更是對家族有經商的朝臣極為抵觸,認為他們墮落,更認為他們貪腐,早就忘記了孔孟之道。


    而與之相對的朝臣則被稱之為濁流,他們不僅僅跟商人交結,其自家也參與經商的朝臣,他們對這些生活清苦,克己奉公的清流,也是頗有嘲諷的。認為他們顧自清高,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亞楠的爹跟爺爺他們,受大明人輕賤商人的影響極重,亞楠從爺爺教導自己的話裏,已經聽出來了。


    麵對爺爺如此的諄諄教導,亞楠也隻有糯糯的答應一聲,心裏卻想的是,幸虧自己縣城的鋪子,請的是二舅舅一家幫忙做的生意,這要是爺爺知道自己做生意,不得難過死?


    看樣子,這個秘密還得長期保密下去啊!相信自己那個沒見麵的爹,也許比爺爺還抵觸做生意呢!


    亞楠並不覺得爺爺的話不對,重農輕商,這是時代造就的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大明的執政者宣揚的官方思想。怨不得爺爺如此輕視商人。


    不過商人卻是對人類進步起很大推進作用的階層,沒有他們,社會就沒有發展,也不可能富強。


    也許當政的皇族,內心裏或多或少的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們更願意百姓守著自家土地,才能更有利於他們的階級統治。


    當然,古代生產力極為低下也是客觀條件,自然需要朝廷勸農扶桑,保證社會最基本的需求,不然也亂了套。


    不過,眼下的大明,亞楠感覺並非極為落後,有很多東西,已經浮現繁華,像自己看到的青花瓷,像酒樓裏麵的高端酒菜,說明時下已經有極少部分人過上了近乎當代奢侈的繁華生活。


    內心裏,亞楠一點也不抵觸這樣的繁華生活,有能力享受這樣的繁華生活,為何要抵觸?能讓自己在乎的親人,全過上好日子,難道不好麽?人若是沒有這樣的需求,整個社會也不可能進步,不是?


    不過,暫時還得忍忍,低調掙錢,暫時顧著爺爺爹他們的感受,等機會合適的時候,再跟他們攤牌也不遲,不著急,家裏這個時候並不缺錢過生活。


    至於那些樹樁,先養著,這些樹樁,跟六叔他們在山裏弄來的不一樣,年份差的太多,杆子也太細,最少也得養個幾年,還得好好修剪,暫時就是想賣也賣不了。自己可不能犯傻的為了幾年後的事,讓爺爺白白費心擔心自己。


    亞楠在鋪子開張的時候驚訝發現,居然縣令大人親自過來給自己捧場,頓時讓自己有種暈乎乎的幸福感,這是多麽好的廣告代言人啊!


    二舅舅二舅母更是激動的跪下迎接,卻被縣令示意一起來的衙役阻止了。


    “嗬嗬,本官也是過來見識一下的,一直聽毛東家說你們家的月餅如何的好吃,今天本官可得嚐嚐,是不是毛東家說的那麽神奇。”


    寶慶縣的縣令,呂良,三十五歲,是進士出身,在寶慶縣任縣令也有七個年頭了,對寶慶縣百姓來說,這個縣令是個好的父母官。


    在他任命期間,寶慶縣的百姓,過的算是輕鬆的,起碼這期間沒有任何的出奇的惡勢力欺辱百姓,也沒有添加各種巧立名目的賦稅,甚至還有些許說的出來的便民措施。


    比如寶慶縣城附近的百姓,可以就近進縣城交稅,還聯合了當地鄉紳在縣城建立了學府,寶慶學府,促進了寶慶的教化。為讀書人稱頌。


    寶慶縣這麽大,自有各種案件糾紛,當地百姓倒也沒有聽說這位縣令有什麽令人發指的見錢眼開的,草菅人命的傳聞。


    “來來,亞楠過來,這可是早就聽說過你的縣令大人呢!”毛建立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除了為亞楠新鋪開張祝賀之外,也為了給縣令牽線,讓他得以認識亞楠,這個孫謹公公臨走是,特別囑咐他要關照的孩子。


    縣令可不好隨隨便便來見一個孩子,顯得沒有身份,也嚇著孩子,今天這個機會最合適,便在毛建立的陪同下,過來見見孫謹公公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顧的孩子。


    “亞楠見過縣令大人!”亞楠急忙過來跟縣令大人行禮,剛剛作出彎腰欲跪的姿勢,果然就被縣令大人,親自托了起來。


    “孩子,這個月餅是你吃出來的?”縣令大人牽著亞楠的手,緩緩步入鋪子裏麵,毛建立頓時反客為主的替亞楠跟二舅舅招待縣令,引領縣令直接進院子裏麵,避開外麵圍觀的人群。同時還不忘交代自己帶過來的掌櫃幫著二舅舅招呼過來圍觀的世家跟當地的掌櫃東家。


    這些人能過來,自然也聽說了這個鋪子的傳奇,他們有的是通過上次孫謹公公的那次飯局知道的,也有的是毛建立故意為亞楠造勢的知道的。


    來的時候也都滿懷質疑的,能賣出一盒月餅五兩銀子的高價,確實是有些嘩眾取寵的味道了,大多數人的心裏,還是不認可的,再好吃,再用的是精鹽,最多一二兩銀子罷了。


    這裏又不是省城京城,賣這麽貴,能有多少人買得起?也犯不著買這麽貴的月餅吧?中秋佳節吃月餅,也就圖一個好寓意罷了,還真指望吃上什麽美食?倒不如吃上一頓上好的酒菜呢!


    誰料到,過來看看竟然看到了縣令親自來嚐嚐這裏的月餅,這可是奇了怪了的事了,縣令大人難道認識鋪子的東家?


    可見著沒看出來誰是這個鋪子的東家啊?毛建立看著倒是像呢,但毛建立一口否定不是他的鋪子,不管誰是東家,先趁著今天金玉滿堂開業,見識見識高端月餅湊個稀奇吧。


    既然連縣令也來了,自家怎麽也得捧個場。叫縣令大人看看,自己可是來捧場了呢!


    “嗬嗬,隻是我自己有些嘴刁,總想著能吃點美味的。謝謝大人光臨我二舅舅的鋪子!”


    亞楠脆蹦蹦的回答,任由縣令熱情的牽著自己的手,自己還不到七歲,時下人也不會亂說話,七歲男女才不同席呢。


    “嗬嗬,亞楠啊,你以後要是遇上什麽事,都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還記得上次來我們寶慶縣的那個孫公公?是他囑咐我好好照顧你的呢!”


    縣令倒也直接,並沒有在亞楠爹身上拐話題。縣令是覺得自己跟孩子說話,可不能犯傻的像是跟大人說話那樣,說一半猜一半,凡事都留三分底。


    這要是這樣跟孩子說話,縣令估計,縱然自己說的天花亂墜,這孩子也領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所以直奔目的,告訴亞楠,自己是孫謹公公囑咐來照顧你的。


    將來要是你有機會再見到孫謹公公的話,可得告訴他,自己做到了他說的話好好照顧你囉。


    “是孫伯伯這樣說的?孫伯伯對我可真好,謝謝孫伯伯,也謝謝縣令大人。”亞楠萌萌的笑著。


    沒有想到,孫公公對自己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孩子,竟然能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實在是叫人無法理解當紅孫公公的心理活動。


    好吧,就算是緣分吧!可一想到這樣的緣分不能曝光,不然自己爹恐怕會抽死自己,雖然自己還不曾見過他,但從爺爺平時的言辭間,就知道爹必定是清高的人,而如此清高的除了會鄙視商人之外,必定還會鄙視太監。


    “嗬嗬嗬,亞楠倒是要好好謝謝孫公公,我卻不用了,舉手之勞罷了,無足掛齒。亞楠以後便叫我叔叔吧,我這個做叔叔的關照自家孩子,更是應該的。”


    縣令呂良可不是朝廷裏麵的清流,平時跟商人走的很近,自家也經商,對宮裏的太監,更是不敢小覷。


    自己還如此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需要籌謀,若是想著靠清高之名來上位,其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而對於自己來說,苦讀聖賢書這麽多年,終於有成,難道還要過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實在是沒有必要啊!何必為難自己?也為難家人?


    經營多年,也難以遇上上位的機會,這次難得孫謹公公如此看重亞楠這孩子,也許這是自己苦等多年的機會?照顧她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因此被孫謹感謝,也許會意外達成自己的心意,也未嚐可知?總之,絕不虧就是。


    不過想到毛建立說的孫謹公公並不知道亞楠是同進士趙子誠的女兒,而亞楠這孩子也不希望她家人知道她帶著她二舅舅一家做生意掙錢的事。


    也是,那個一身清高的趙子誠,若是知道他的女兒不僅僅帶著她二舅舅做生意掙錢,還認識了孫謹公公,叫一個太監為伯伯,估計為了正他的家風,說不定他真可能抽死他這個女兒。


    好在今天自己見了這孩子之後就知道,這個孩子實在是機靈的緊,難怪那麽容易獲得孫謹公公的青睞,這孩子也能推出她二舅舅為她出麵掙錢,想來這孩子的家人是不會知道這個鋪子是她的。


    也罷,自己就裝著不知道吧,就以一個縣尊的身份,保護好治下的商鋪,保護好治下的百姓,如此,這孩子心裏必定是感激自己的,毛建立也必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少不得私下的教導亞楠,明白自己的苦心。


    呃?亞楠嘴角有些抽搐,縣令這是在討好自己?借自己之力巴結孫謹?想上位?


    沒有想到自己如今背著家裏人,幹的事越來越多了,經商幹了,勾搭太監幹了,如今給太監跟縣令牽線的活也順帶了。


    若是爹知道自己幹的這些,會不會抽死自己?想到這,亞楠冷不丁的打了個顫。


    縣令大人高調而來,更是高調讚譽了鋪子裏麵的月餅,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付款二十兩,買了月餅,說是回去孝敬爹娘,讓爹娘也能品嚐如此美味。


    果然名人的效應很明顯,縣令買了月餅之後,當即就有十個大客戶,也各自花了二十兩買了月餅,同樣說是買回家孝敬爹娘的。


    緊隨之後,縣城裏麵的各個商家的東家,也陸陸續續花上十兩五兩的,既可以品嚐一下沒有吃過的美食,同時也給大人一個麵子,為大人看重的鋪子,捧個場。


    到了下午之後,鋪子左右不過是零星的圍觀者,沒了上午的擁擠圍觀,亞楠索性讓大表哥一個人在外麵看著鋪子,自己則是帶著二舅舅跟二舅母他們在院子裏麵數錢。


    今天的錢到目前為止,總共是三百八十兩。盡管這是一筆極為可觀的收入,但亞楠心裏明白,隻因為是縣令大人的捧場造成的名人效應,才有今天的收獲,若不然,僅憑毛建立一個人的捧場,自家鋪子今天的開張收入絕對不可能有這麽多。


    “二舅舅,今天是縣令大人來的緣故,才有這麽多,後麵不可能有這些,我今天好好想了一下,我們鋪子最主要的掙錢路子,還是和毛東家合作到省城賣才最掙錢。


    估計這邊後麵一天能賣出十兩就不錯了,何況現在還不是中秋節,暫時縣城的有錢人,也不一定舍得花這麽多錢吃這個玩,這個月餅掙得是麵子的錢,到了中秋前幾天,估計月餅才能賣的火爆起來。


    二舅舅,二舅母,這樣的話,後麵你們就不急不慌的少做點月餅,做多做少,關鍵看省城那邊需要多少,縣城這邊,每天隨意少做一些,賣不完就自己吃。月餅不能擺壞了,更不能賣壞的給人家,免得壞了名聲。”


    亞楠想著今天有時間,好好跟二舅舅交代一聲,打算今天回家之後,就不要再老是過來縣城了,既麻煩二舅舅接送不說,也惹爺爺奶奶擔心。自己交代好這邊之後,便可以安安心心在家教導亞融他們識字了。


    特意說到後麵掙得錢一定很少,也是提前給二舅舅一個定心丸,免得二舅舅擔心他做的不夠好,怕自己心裏不會相信他,其實自己對二舅舅是極為信任的,就怕二舅舅為了自己,負擔過重,那便是自己的錯了。


    “二舅舅曉得的,這做生意跟做人一樣,不能昧良心,二舅舅也不會浪費這些好東西的,等會二舅舅就要跟毛東家說好,我們家做多少月餅,全憑省城那邊預定,那邊定多少,我們鋪子就做多少,免得白白浪費這麽多精鹽跟糧食。


    以後這個鋪子每天隻少少的做幾盒月餅,當天要是賣完就不做了,除非有人預定好的,可以另外做好交給客人,亞楠,這樣可以嗎?”


    呃?亞楠呆呆的看著二舅舅,二舅舅這是有經商的天賦啊!看樣子,若是將二舅舅培養識字,學會算數,必定有機會成為大明耀眼的商人。


    才是開業第一天,二舅舅就想出這一招,餓著客人,必定添增鋪子的高端品格,高貴的客人就有這樣的心理,貨物越是稀少,他越是覺得買的值得,越是覺得東西高端大氣,符合他的高貴品格。令他倍有麵子。如同前世有錢人,一樣的喜歡曬自己的奢侈物品,都一樣的心理,要身份,要麵子。


    “二舅舅,就憑今天一天掙得錢,哪怕後麵一年不掙錢,今年我們也算掙足了,後麵我就不來這邊了,二舅舅也不著急的少少的做著,關鍵是讓大表哥二表哥他們盡快進學府讀書,還得讓他們每天回來,教導你們一起跟著學,隻有二舅舅你們都識字了,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亞楠計算了一下,兩個表哥進學府讀書的束脩錢,一年不過三十兩銀子,今天掙的錢,就足以讓他們學兩年了,更何況還有毛建立跟自己合作去省城的生意,還沒算在內呢。


    二舅舅點點頭,當了一天掌櫃,自然明白了識字的重要性,感謝孩子的話,也不多說了,做為亞楠做好生意,才是最好的感激。


    如此,亞楠便在家安安生生的做嬌小姐,每天教導孩子讀書識字,每天也抽時間,替村裏的董文傑抄書,每天還陪陪六叔跟三姑,剩餘的時間,則是瞅著家裏前後院的樹樁發呆,打算著能讓全家人堂堂正正吃上白米飯,吃上好吃的。


    做生意,哪怕是賣花這樣的生意,都爺爺否定了,也許隻能往田地上靠,讓爺爺奶奶他們在田地裏麵掙錢,他們才能心安理得的用這樣來的錢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亞楠已經知道,士族田地裏麵產的糧食,弄出來賣,竟然還不算經商,好吧,這個不叫生意,亞楠懂了。亞楠也決定了,想辦法哄得爺爺答應給自己多多買上田地,任何租佃出去,爺爺奶奶就能做地主了,那樣的話,爺爺奶奶便能心安理得的享福了。


    暫時村裏沒有人賣田地,想著從這個村子買田地話,暫時不可能,除非去縣城或者是雲台鎮的牙行問才知道有什麽人家正在賣田地。


    不過隻要六叔的身體沒有真正好起來,爺爺就不可能將手裏的錢變成田地,看來還得忍幾個月時間。


    自己手裏的錢暫時還真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拿出來,也隻能苦了爺爺奶奶他們,暫時還得吃幾個月的雜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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