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說如果聽你的,剛剛就會贏?”楊帆坐在一邊,眼睛還是四處眺望著。◎小,..o遠處的林間飛入一群鳥,這會兒,估計是吃飽了肚子,歸巢來了。


    “我不愛做小兵,即使是做軍師。”盧成抬起頭,看了一眼失守的“陣地”,有些悻悻道,“若是我,才不會這麽慘。”


    “喜歡做將軍?”


    “恩。”盧成摸著刀上的紋路。額頭上的黃發稀疏。


    楊帆diǎndiǎn頭,道:“做將軍很辛苦的。打仗輸了,從沒有怪小兵的,屎盆子都是往將軍頭上扣的。你還想當將軍?”


    “想啊。”盧成歪著頭對楊帆道:“以前在家中玩鬧,我當將軍,不管守城還是攻城,從來沒輸過。”盧成似乎很自信,小下巴翹得老高,將楊帆的那柄繡春刀有模有樣的護在胸前。


    “哦?你說說,怎麽辦到的?”楊帆看著這個有些小倔強的孩子,想看看這個小子想說什麽。


    盧成望了望四周,然後用小手貼在楊帆耳邊,自己站起來,湊近了說道:“先生,我和您說了,您可別告訴別人哈。要不然,那些小崽子都知道了,我這招就不靈了。”


    楊帆diǎn了diǎn頭。


    “每次我守城啊,都對小兵喊道,城裏麵的是你的娘,當我攻城的時候,我就喊城裏麵的是你未來的媳婦!”盧成很得意道,“這招百試百靈,所以那會兒當了很久的‘將軍’。後來小夥伴都不和我玩了。說是讓我玩也行,不可以當將軍。我告訴娘。娘說那是他們沒本事,玩不起。”


    盧成的話。讓楊帆忽然感覺身子一凜,驚問道:“誰教你這麽說的?”


    “我爹教我的。他說啊。一個男人,一輩子就為了這麽兩個女子。守城時,想到你的娘在城裏,還握在床上,渾身什麽勁使不出來?攻城時,想到你以後的幸福就在裏邊,那還不怎麽熱乎怎麽來?”盧成學得很像,仿佛要把自己老爹的口氣都給學過來。


    “你爹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盧成diǎndiǎn頭,繼續把玩這柄繡春刀。不時揮舞兩下,道:“是呀,我也這麽覺得。可是我娘總是說我爹沒用,秀才氣太重,沒有男子氣概,隻能攆攆泥腿子,到了遼西,那天雄軍就隻能被野豬皮揍成天熊軍。”


    他突然轉過頭,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著楊帆,道:“先生您既然教我們打仗,那你一定是個大將軍吧。我爹說了,長大一定讓我當一個大將軍。我也是這麽想的。”


    迫近日暮。陽光有些慘白,照在枯草上,映出斑駁陸離的坑窪。滄桑與朝氣。在這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楊帆微微一笑,道:“當將軍嗎?很好啊。可惜我不是將軍。教不了你怎麽當好一個將軍。不過可以教你怎麽打好一場仗。”


    遠處有住一個屋子的學生,舉著手呼喊道:“成子。吃飯啦!”


    “你哥們叫你呢。”


    “先生,你真的不是將軍嗎?”盧成再次問道,他過來的時候,是因為在山西,特地寫信過來,讓自己家的大兒子過來書院求學。


    “雖然我娘說,我爹沒用。自己有些膽氣,身先士卒,但是手底下的那些軟蛋子,都是一群廢物,所以不然我去戰場送死。但是……我還是想當將軍。”盧成不舍地將繡春刀還給楊帆,站起來,撣了撣身上沾著的草屑。


    “那你娘叫你幹什麽?”


    “讀書。做個好人。”


    做個好人,這個看上去最簡單,最普通,最基本的要求,很多人都辦不到。往往要求的越簡單,就越難持之以恒。楊帆問道:“你喜歡讀書嗎?”


    “成子,還不快下來!再晚就沒菜了。”


    “來啦,來啦!”盧成隨口應付,然後對楊帆道,“先生,謝謝您。我想好了,我爹總是說不過我娘,娘一定是對的,我聽我娘的。”盧成堅定地diǎndiǎn頭。


    “人總是會變得。不過不管你以後幹什麽都好。你娘說的那句話沒錯的。做一個好人。你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過,你的爹娘都是對的,都是為你好。”他又想了想,似乎沒記起來,便問道:“你爹叫什麽?”


    “我爹就是盧象升。”


    “原來是右副督禦史家的,怪不得這麽有膽氣。”楊帆摸了摸盧成的頭,笑道:“去吧,你的小夥伴該著急了。”


    “恩,那先生我先走了。”


    盧成走後,楊帆就這麽靜靜地躺下來,想著一些往事。盧象升自己確實有膽氣,殺敵首當其衝。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話反過來說就不一定了。盧象升是勇猛過人,手底下的兵,就不怎麽樣了。順風仗是好打,一旦局勢不對頭,吃敗仗的苗頭準多。


    “先生。”一邊上來一個身影,恭敬地站在邊上。


    楊帆側過頭,道:“有什麽事嗎?”


    李鬱歡將手中的幾頁紙遞到楊帆麵前,道:“這是今日鬱歡讀了左傳後,有感而寫,請您過目。”李鬱歡哪一diǎn做得好,就是這種一絲不苟,能夠聽從你的安排,卻又不死板。這種人,楊帆稱之為有靈性的人。


    楊帆支起身子,拿過手稿看了一遍,道:“義戰?你明白什麽是義戰嗎?”


    “正義之師,便是王師。”李鬱歡回答道,“盧象升大人二年起兵勤王,便是義戰。那場京城解圍,便是義戰。”


    “嗬。照你這麽說,那普天之下,還有哪一場戰伐,不是義戰呢?什麽是戰爭,就是當妥協、當談判,為了自己的利益,談無可談的時候,才發動戰爭。你所謂的戰爭,還是停留在紙上。”說罷,楊帆將紙頁交還給李鬱歡,便往山丘下走去。


    “先生,難道闖賊造反,也算是義戰嗎?”


    楊帆回頭瞥了一眼,怒罵道:“如果哪一天,你無立錐之地,耕無可耕,居無所居,還有官吏征收苛捐雜稅,起來造反,難道還不算義戰嗎?那還有義戰可言嗎!”


    幾頁紙如落葉飄零,吹在山丘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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