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夜色深濃,庭院外月色傾灑如水,院子裏沒有開燈,角落裏黑洞洞的一片。男人靠在羅馬柱旁,指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頭猩紅,閃爍明火暇。


    這個點,屋子裏的傭人都睡著了。


    萬籟俱靜下,是庭院裏的蟬鳴和海浪聲。


    西裝褲兜裏的手機微微震動,第八十通蘇眠的未接來電。


    蹙眉,終於不耐一般的接通。


    這通電話被接通,蘇眠顯然很意外,她的聲音裏甚至含著微微的激動。


    “景琛,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這幾天你好不好?有沒有頭痛?有沒有做什麽傷害涼宵的事情……?”


    或許是她的問題太直白,直白到,像刀子一般,直接戳進了陸景琛心髒裏。


    他的側臉在月色下,繃的緊緊,下顎收著,眼底浮動暗芒。


    半晌,那頭的蘇眠幾乎都要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話。


    電話裏的男聲,低沉如瓷的聲音竟然透過很細微的電流透過來,他問:“有什麽辦法?島”


    蘇眠沒反應過來,她輕輕“啊”了一聲。


    陸景琛蹙緊了眉頭,“有什麽辦法?動手術或是藥物?我要完全能克製住的,而不是一時。懂?”


    蘇眠愣了下,她不敢告訴他,其實是有辦法的,隻是,切除他下丘腦的那顆瘤,這太冒險,成功率太低太低,一旦失敗,就會終生植物人,她根本難以想象,像陸景琛這樣的人,躺在病床上渡過餘生,那又有什麽意思?


    除了這個辦法,還有個辦法,就是不切除那顆瘤,因為那顆瘤不是惡性的。隻要切除人的大腦裏,控製情緒的邊緣葉,切除了邊緣葉,就沒有情緒了,無悲無喜……


    愛,再也不會愛。


    可那樣的人生,對陸景琛不公平,甚至讓他在術後會喪失一切的記憶,包括最基本的對生活能力的記憶。


    她不敢說,眼眶居然熱了,她活了二十七年,一直堅強著,說起哭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清。


    她抿唇道:“景琛,我勸你,最近把涼宵送回來吧。你來研究所,或者我去海濱照顧你,一起治療。好嗎?”


    不僅僅是腦子裏,還有心理上,也需要治療。


    他對涼宵……到底埋了多深的執念?所以才會這樣刺激了情緒?


    他夾著煙蒂的指尖,直接撚滅了煙火,那滾燙的溫度,灼傷了他指尖的皮膚。


    “涼宵不可以離開我,除了這個,其他隨便你們安排。”


    “可景琛,你現在會複發,都是因為你動情了,你不能像常人那樣愛的太深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涼宵,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愛她的後果,就是傷害她。”


    他黑眸微微抬起,便瞧見那門口的一抹小身影。


    他聲音冷淡道:“我現在有事。”


    然後掐斷了電話,大步過去,一下子攥住那小人纖細的腕子。


    “要離家出走?”


    涼宵被他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忽然出現,她瞪大了眼睛烏溜溜的在黑暗裏仰著小臉看他,小嘴囁嚅著:“不是……”


    “怕我?所以想要離開我?”


    那腕子上的手勁,越來越大,幾乎要捏碎她。


    她眼睛一熱,咬著唇道:“不是的,我睡不著,想倒完垃圾在外麵待會。”


    她另一隻小手,把那黑色的大塑料袋拎起。


    她真的不是要離家出走。


    陸景琛長指按了按太陽穴,鬆開她的腕子,微微閉了眼,有些浮躁。


    涼宵把垃圾放下來,站在他身後,看了眼他的背影,月色勾勒的蒼涼孤寂,她忽然想上去擁抱他,可終究是沒敢,垂了眼眸,小聲咕噥:“你見過誰,離家出走穿著睡衣的嗎?”


    他真的是失去理智了,連判斷事情的最基本依據也看不見,一雙眼睛,包括心,都被那可怕的患得患失所迷惑住。


    他沒有轉身去看她,涼宵躊躇著道:“我剛剛還以為……以為你走了。”


    以為他丟下她,一個人開車離開了。


    陸景琛冷哼了一聲,仿佛譏諷她過往的行為:“我不是你,不會一吵架就跑。”


    涼宵被說的,紅了耳根子,她咬了咬唇,“就一兩次……”


    真小氣,記到現在。


    既然現在看見他了,她也準備好好解釋下今天的事情。


    “二……景琛……今天我去見城川,是因為他打電話給我,在酒吧喝醉了,我怕他會像上次那樣酒精中毒,所以就過去接他了。但是我怕你生氣,所以我才想,才想接他出來後,就立刻回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她一口氣說完,呼吸微微急促,怕他生氣,她小心翼翼的瞄著他的側臉。


    看不出任何情緒。


    男人聲音不鹹不淡的,“為什麽要擁抱?”


    涼宵急急地解釋:


    tang“我也不知道,城川忽然抱我,說我最後一次煩他了,以後就不要煩他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和他見麵了,行嗎?”


    反正,今天也說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去煩城川了,就是想見,恐怕也見不成了。


    她做出這麽大的退讓,他怎麽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動容的意思?


    她急了,小手拉上他的大掌,站在他身側,仰著小臉晃了晃他的手,“我都認錯了,你還要生氣到什麽時候?你火也發過了,難道要一直擺臉色給我看嗎?景琛,我求求你,不要生氣了……”


    她哽咽了下,咬唇艱難道:“我都快要感覺,其實你並不愛我……”


    不知是哪句話刺到他了,他忽然側眸,蹙眉喚了她一聲:“囡囡!”


    涼宵抹了下眼淚,帶著哭腔的回應著:“嗯,我在……”


    他忽然彎腰抱住她,整個人的重量幾乎負荷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涼宵閉眼,滾燙的眼淚落下來,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背部。


    “我以後會乖乖的,不惹你生氣,你也不要老是生氣……為我改改脾氣,好嗎?你一生氣的時候,我就又急又緊張又害怕……”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和他袒露這些小情緒,恐怕是終於忍不住了才說出口。


    她喉嚨口酸澀,一股股的往肚子裏吞咽著,繼續說:“你要是真的生氣了,可以罵我,但不要懷疑我,侮辱我,我不會做那些事情……”


    她的思想很保守,嫁給他了,和他真正在一起了,就不可能能忍受自己和其他男人做些不清不白的事情。


    陸景琛埋進她頸窩裏,低低的喚她:“囡囡……”


    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剜過,一塊一塊,鮮血淋漓。


    涼宵的手,緊緊揪著他背後的襯衫料子,踮起腳,含淚吻住了他的唇。


    她那麽絕望的,吻住了他。


    女孩啞啞的聲音道:“你感覺到了嗎?我隻喜歡你,隻喜歡你……”


    男人的手指,刮著她小臉上的淚,一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摟在懷裏,緊緊的。


    她哭紅的眼睛,仿佛在昭示著他,剛剛是怎樣傷害過她。


    他的唇,輕柔的落在她額頭上,微微歎息著:“知道了,也感受到了。不要哭,嗯?”


    涼宵失措的點頭,那麽勇敢的告白,還是第一次。


    她決定今晚說清楚,再也不要和他吵架了。和他吵架的感覺,她真的受不了。


    “如果你生氣,告訴我,我會解釋,可你不能什麽都不說就衝我發脾氣,我就算再喜歡你,你也不能用這個傷害我,我是人,我的心是肉做的,我會傷心……”


    她慢慢的說著,陸景琛再也聽不下去了,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他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小女孩,傷心了。


    涼宵摟住他的脖子,眼淚更加的往下流,“我不要和你吵架了,景琛,我們不要吵架了……”


    他更深的糾纏住她的唇,將她壓在柱子上親吻。


    涼宵隻想沉淪這溫柔,主動張開了唇,任由他的攻城略地。


    其實,她除了睡不著,順便倒垃圾,還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走。


    被他攥住腕子的那一瞬,她雖然被嚇到了,可也驚喜著。


    院子裏花草樹木多,夏天的蚊子也多,陸景琛抱著她回了臥室後,她在那兒一直撓著光裸著的小腿。


    她瑩白的小腿上,有好幾個紅色的小包。


    陸景琛把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拿了止癢水給她抹。


    涼宵看見他的手指黑黑的,小手拿過來,驚道:“你的手怎麽了?”


    “煙頭燙的。”


    ——


    第二個小高,潮即將來臨。第二更淩晨沒有就在早晨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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