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花灑開的極大,水流衝擊著她的渾身,那滾燙的熱水,幾乎要剝落她的一層皮,她渾身的氣息,都沾滿了令她不舒服的味道責。


    雪白的肌膚,被燙紅,她的手,一直在搓著那甚至被呼吸熨燙過的地方。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屈辱,對陸景琛的屈辱,對她的屈辱,更是這場婚姻的汙點!


    她的皮膚,快要被熱水,和她的指甲,燙紅,搓破,有些地方,甚至破了小小的裂口,滲出血跡。


    可她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一直用力的搓著那些屈辱。


    滾燙的水,傾瀉而下,但她的心,怎麽都暖不熱,冰涼刺骨……


    ——


    一樓客廳裏,燕嫂擔憂,不放心的往樓上緊緊關著的門上,看了一眼。


    正想上去看看小小姐,院子裏,便傳來一陣汽車車輪轆轆,開進來的聲音。


    燕嫂一驚,該是先生回來了!


    沒半晌,陸景琛便攜著一身的冷冽,往屋子裏大步的走民。


    一邊大步的走,一邊扯開脖子上束縛住自己的領帶,寒聲問:“太太人呢?回來了?”


    燕嫂一看陸景琛的神色,就發覺他不對勁,臉上,如同被冰封的湖麵,沒有一絲動容,“太太在樓上洗澡。”


    她不敢多說什麽,先生發怒的時候,誰都不敢去招惹。


    哪怕,她在這個家裏,已經做了好多年的事情了。


    陸景琛抬眸,冷冷盯著那臥室門一眼,隨即,快步上樓——


    臥室的門,沒鎖。


    他推開門進去,浴室裏嘩嘩的水聲,裏麵的霧氣,染濕了磨砂玻璃。


    男人的黑眸緊緊一縮,伸手握住門把,用力搖了兩下,浴室的門,反鎖。


    他的心髒,生生漏了兩拍。


    她在裏麵做什麽!


    已經顧不得太多,伸腳狠狠踹開浴室門。


    門被打開,水,一下子淹沒了他的腳和褲腿。


    他眉頭蹙起,看過去,那巨大的浴缸裏,裏麵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弓著身子,雙臂抱著,將自己摟抱成一個小刺蝟的狀態,而那一團雪白,泛著紅血絲,就這樣全部浸泡在浴缸滿的溢出的熱水裏。


    他大步過去,伸手啪一下,關了頭頂上方的花灑。


    那小人兒,已經沒了知覺和神誌,雪白的背上,被燙紅,破了一層皮。


    陸景琛眸底狠狠一痛,嘴上卻是嚴厲:“涼、宵!想尋死?”


    她已經一動不動了,好像聽不見他的任何話語。


    那一刹,陸景琛的心,也跟著停了。


    他將水中泡著的小人,一把抱出,腳上帶著水漬,將她抱出來,放到大床上。


    她渾身,都破了皮,皮膚柔嫩,卻被燙的體無完膚,那一道道抓痕,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她的睫毛,劇烈顫抖。


    她口腔裏嗆了水,躺在床上,重重的咳嗽。


    陸景琛拍她的小臉,語氣沉重,帶著威脅咬牙切齒:“涼宵你敢死我就一槍殺了陸城川!你給我醒醒!聽見沒有!”


    他的大掌,按著她的胸口,她吐出一口水來,迷蒙泛著霧氣的水眸,緩緩撐開一條細縫。


    而那逆著的光芒裏,隻一條細縫,她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正凶神惡煞,咬牙切齒的盯著她——


    她像是口渴已久終於等到甘霖的拾荒者,全身都失了力氣,卻不知道怎麽的,還有力氣伸出那仿佛壓著千斤重的手臂。


    陸景琛低眸,瞧見那一隻被燙紅的小手,攥上了他的衣袖。


    而那床上虛弱的小人,隻低低喚出兩個字:“景琛……”


    聲音沙啞,難聽。


    但,就是那一瞬,陸景琛忽然,什麽也氣不起來了。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她這種自,虐的行為,傷在她身上,而真正疼的,又是誰!


    她全身都有傷口,全部都需要處理。


    陸景琛像是頹敗下來,終是坐在了床沿邊上,把小小的發燙的人,摟進懷裏。


    醫藥箱,剛剛燕嫂拿上來,並沒有帶走。


    涼宵隻乖巧的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為她上藥。


    那清清涼涼的感覺,終於帶走了一絲絲的痛意。


    陸景琛握住她的肩頭,聲音碧冷:“如果你再敢尋死,我絕對不會放過陸城川!”


    涼宵輕輕眨動眼皮,那眼淚,便落了下來。


    陸景琛盯著那淚水,覺得刺眼至極,為別的男人而落下的。


    可他不明白,她想的是什麽。


    她想,他怎麽還是不明白,能威脅到她的,從來都隻是他陸景琛而已。


    口口聲聲用城川威脅她,他是覺得,在她心裏,城川比他重要?


    他也認定了,她喜歡的人,是城川?她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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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她被城川輕易約出去,是她不對,可他怎麽能這樣誤會她?


    涼宵哭的無聲無息,那全身的傷口,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她,逐漸,將她的心,也啃噬的支離破碎。


    她柔柔軟軟的靠在他懷裏,終於不再掙紮,小手,環住他的脖子,低低的解釋:“我沒有要尋死……”


    她隻是,在裏麵衝著令她和他都覺得屈辱的氣息。


    陸景琛扣住她的小腦袋,眸光逼仄,緊緊鎖著她的小臉和眼眸——


    “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自願的?”


    他想知道答案,一開始,她就不是自願和他在一起的。


    即使過了這麽久,她很多方麵,也表現的很乖,很愛他,可他不確定,她心裏,究竟有沒有別的男人,亦或是,她到底,有沒有愛過陸城川。


    那麽長的時光裏,是陸城川陪著她一起,那麽深的記憶,那麽長的陪伴,他羨慕、他嫉妒,幾乎快要瘋掉。


    涼宵盯著他幽邃的黑眸,雙眼紅的要滲出血跡來一般,他還不夠確定嗎?


    她拋下矜持,去愛他,甘願為他生寶寶,到底要她怎麽做,他才能信她?


    “我怎麽可能會願意?陸景琛,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怎麽可能會願意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情?”


    她沒有那個膽子,沒有那個臉皮,更重要更關鍵的是,她從頭到尾,愛的,從來都是他……都是他……


    陸景琛眸色柔軟了下來,他趴伏在她頸窩邊,啞啞的問:“想洗掉別人的味道?嗯?”


    她都把皮膚搓破了,僅僅是染上別的氣息,都忍受不了,他還有什麽理由去懷疑,她是否心甘情願?


    他抬眸,唇,陡然落在她唇上。


    仿佛獵豹,在那一刻,瞬間捕獲了她!


    涼宵在愣住的一秒後,小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眼淚,鹹澀而酸苦,她卻想要用他的全部氣息,將她身上的,全部蓋住。


    她需要他,無比需要。


    “景琛,愛我……”


    不知是誰先觸動了開關,在捕獲的那一刻,竟然讓彼此的心,都得到了寬慰。


    那麽清冽的男性氣息,將她全部覆蓋,一寸寸,終於填滿她。


    她在沉浮中,落下晶瑩的淚,悲傷化成哀求:“不要拋棄我……”


    真如宋璃所說,陸景琛拋下她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與她背道而馳。


    陸景琛終於憐惜的吻住她的淚,“我不想放開你,我想……捉住你!”


    涼宵哭了,和個小孩子一樣,哭紅了眼,哭皺了鼻子。


    ——


    這一晚,他們仿佛是兩個互相取暖的人,彼此暖著心窩。


    而那無聲的夜色,冗長而纏,綿。


    清晨的光,散漫溫柔,灑在大床上。


    涼宵的眼睛,紅腫異常。


    她睜開眸子的那一刻,身邊的陸景琛正巧盯著她——


    其實這樣的時刻,並不多。


    偶爾她醒來的時候,陸景琛都不會在身邊了。


    這個清晨,顯得格外不同,與往常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他隻深深的注視著她,涼宵亦是,和他對視久了,小臉微微羞怯。


    剛要扭開,卻被男人的長指,握住了下巴。


    強迫的,與他對視。


    他的長指,摩挲著她的下巴。


    他定定的瞧著她,薄唇,傾覆下來,啄了下她的,然後,臉頰與她的貼著,磁性低啞的男聲:“你在想誰?嗯?”


    她眨了眨單薄的眼皮,睫毛輕輕顫著,呼吸與他的交融,被子下的小手,纏上他的腰,他的背,昨晚,哭了很久,聲音啞的厲害:“我想要想想別人,可好像,沒有辦法了,你覺得,我在想誰?景琛……”


    她的心,很小,小的隻能容納下他一個人。


    陸景琛的氣息,貼的更近了,噴薄在她小臉上,“涼宵,哄哄我。我很氣。”


    她知道,他在氣,城川一個電話,就能把她叫去酒店裏,差點造成不可後悔的錯誤。


    他怎麽可能會不氣?


    涼宵抿唇,小手從他腰間,纏上他的脖子,“我哄了,你會消氣嗎?”


    “你試試。”


    男人低迷的聲音,落在她耳畔。


    他專注認真的,親她。


    涼宵吸了吸鼻子,任由他,隻慢慢的說著:“我不知道城川找我去,會說那種話。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去……”


    “還有呢?”


    他吻的她有點癢,她縮了下身子,紅著臉說:“以後,我會注意……”


    她是陸景琛的妻子了,很多事情,都不能自主,瓜田李下,她知道她該避嫌,可對城川,她是真的太信任了,她沒有想過,城川會跟她表白,一直以來,城川喜歡的,


    都不是她,不是麽?


    她怎麽會知道,事情發展成了那樣?


    陸景琛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告訴我,怎麽注意?”


    涼宵微微斂了眸子,“我會避嫌,不會讓你誤會,隻要你不喜歡,隻要你不同意,我都不會再去見他,我知道,作為陸太太,卻為了另一個男人,進出酒店,給你丟臉了,甚至,還晾下大錯,可是我以後不會了,景琛……”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氣不氣?


    他重新吻住她的小嘴,低低的:“噓。”


    她一沒話說,一緊張,就會叫他的名字,幾乎是那麽下意識的,他懂了,懂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他貼著她的額頭,扣住她的小腦袋,“還疼不疼?”


    昨晚,她被燙傷後,又和他激烈的有過好幾次。


    涼宵輕微搖頭,縮進他懷裏,“你抱抱我,我不是很疼。”


    其實,隻要心裏不疼了,身上再怎麽疼,也算不了什麽。


    他們嫻熟的換了個睡姿,涼宵細嫩的背部,貼在他胸膛上,他的長臂,從背後緊緊摟抱住她,薄唇,貼著她的耳際和發鬢。


    他對她,很是沒轍,“要我哄你?嗯?”


    她這個樣子,不是叫他哄她,又是什麽?


    涼宵縮了下脖子,“我哪敢……”


    “不敢?你還有什麽不敢?嗯?”


    涼宵順著他的話,“那你哄哄我……”


    昨天,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她摔倒在地上,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她跌倒的那一霎,她以為,他至少會回頭看看她的……


    “你哄哄我。”


    小女孩的小手,輕輕晃了晃他扣住她身子的手臂。


    她有點委屈:“昨天,我很傷心,你連回頭看我一下都沒有……”


    陸景琛歎息著,覆在她耳邊:“我看了……”


    他看了麽?她沒有看見。


    “我看見,我的小乖,跌倒了,膝蓋破了,可我太氣……”


    涼宵的小手,握住他橫亙在她胸前的大掌,“那你,現在還氣嗎?我以後不會再犯那種錯了。真的不會了。”


    如果昨天,她真的被迫,背叛了他,那她真的沒有臉麵再來見他。


    涼宵忍不住掉眼淚。


    想起昨天,還是很怕。


    “陸景琛,我很怕,所以以後,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等這件事調查清楚,我會陪你,一直。”


    涼宵終是忍不住,在他懷裏重新翻身過來,一雙手臂,緊緊與他相擁住。


    ——


    陸景琛帶涼宵去了趟醫院,檢查了下膝蓋上的傷口,畢竟,他不是醫生,昨晚也隻是隨便消毒包紮了一下。


    護士幫涼宵包紮好後,陸景琛抱著她,下了地下停車場,準備回家。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


    那隱沒中的一係黑衣,忽隱忽現。


    涼宵纏著陸景琛的脖子,往後看了看。


    “景琛,你先放我下來,我感覺有人跟著我們。”


    陸景琛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沒有注意到什麽動靜。


    “在想什麽?”


    涼宵也以為自己多想了,便對他搖了搖頭。


    可忽地,那身後便傳來一個尖銳冰涼的女聲——


    “陸景琛,這樣的女人,你也要?”


    陸景琛抱著涼宵,驀地回頭。


    宋璃,便站在那忽明忽暗的光線中,形同鬼魅。


    陸景琛將懷裏的小人放下來,讓她先進車裏,涼宵不肯,摟著他的手臂,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陸景琛一雙清寒的眸子,緊緊盯著宋璃:“我們的賬,該算算了!”


    “看樣子,你好像知道,是我布的局?”


    他冷哼,這麽明顯的局,他會看不出?


    隻是,氣的不過是涼宵的防範意識太差!


    宋璃哈哈大笑,“可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你們不和,我心裏就爽快!”


    陸景琛眸底一片嗜血,手槍,在光線裏,驀地閃過一絲光芒,隔著不近的距離,卻依舊能精準捕獲目標。


    槍口,對的是宋璃的額頭正中,眉心。


    涼宵嚇了一跳,小手攥住他的一隻手臂,“景琛,不要開槍!”


    陸景琛不為所動,薄唇裏吐出字眼:“我不會再容忍她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宋璃的笑,刺耳至極,“開槍啊!”---題外話---5000!字數到了,但是還沒虐到!明天來看唄!明天還是一萬字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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