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有人告官了,我殺了一個佃戶,東窗事發,官府來抓我的。”我實話實說。


    “啊,你這算是正當防衛,你跟官差解釋清楚啊。還有,那邢武陽呢?他不是將軍麽?總能幫你開脫的。”張樂樂聽了立馬緊張起來。


    “你去知府衙門是想了解一下柳老漢兒子的事情吧?”寶兒心思縝密,也不擔心我會被判刑,“你又知道知縣還是三年前的那個。我看你還是不要沒事找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說我們到這裏要低調,殺了人還逍遙法外,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們的仇家就找來了。”


    “那你去了縣衙,仇家找到這裏來怎麽辦?”小笛也擔心自己的水平自保都不夠。


    “那我不知道了,你們又不跟著我去。”


    “三個美女陪著你一個罪犯去縣衙受審,肯定轟動。”小笛撇我一眼說道。


    “隻有兩個美女吧,你充其量隻能算個女的……”我逗她一句。


    她剛要發作,外麵的衙役等不及了。


    “在裏麵鬼混什麽呢!”一個衙役敲敲門說道。


    “好了,你們留在這裏吧。方通和邢武陽肯定不會走遠的。”


    其實我忽略了一個事情,就是在那個年代,從昆崳山腳到縣城要走很久。因為沒有讓犯人騎馬的先例,衙役隻能陪著我步行。


    “我說,我昨晚上犯的案子,你們怎麽今早就到了?”路上我問那兩個衙役,“現在都快太陽落山了,怎麽還沒有到縣城啊?”


    “因為我們兩個是在鎮上當差的。”


    哦,感情他們在這邊有辦事處。古代也知道交通不便利,派出機構就顯得很重要。


    “那我們可以先到鎮上,讓知縣大人到這邊來審案也是一樣麽。”


    “你想的美!一個殺人凶犯還想讓知縣大人屈尊來將就你。給我快點走,別磨磨蹭蹭的。”說著一個衙役在我皮不上踢了一腳。


    他們是覺著我的手腳被銬住了有本事也沒法施展,所以就硬氣起來了。這一腳踢得雖然不怎麽疼,也不過是讓我一個趔趄。但心中卻窩火的很,真想讓我的魂魄出去把他們給滅了。


    剛想完,我的魂魄就真的衝了出去,眼看就是要殺掉兩個衙役的樣子。


    “回來,我就是想想而已。”我趕緊把魂魄給喊回來。


    徐夫人匕讓我留給了寶兒,不然準被那兩個衙役搜去。到時候還得往回要,麻煩。


    到了縣城,已經是掌燈時分了。縣城叫棲霞,是整個登州府唯一一個不靠海的縣城。因為不靠海,所以就沒有啥海防任務。城牆修的就馬馬虎虎,看樣子無塵一個縱身就能跳過去。縣衙也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不像樣的。


    一路上我就在想,到了縣城就是晚上。縣太爺肯定不會晚上審案,還得把我關在牢裏一個晚上。現在都記不清我到底蹲過幾次大牢了。而且每一回都是驚心動魄的。


    果不其然,衙役把我帶到公堂,前來接手的是縣丞。


    “天色已經晚了,知縣大人不審理案件,犯人暫且收監,擇曰再審。”縣丞是這樣說的。


    怎麽還擇曰啊,我原本打算當天就能回去的。既然路途遠了些,那也該明天就能走。聽縣丞的口氣,什麽時候審我的案子還不一定呢。


    “大人,為何要擇曰再審?”我的問明白了,不行就得趕緊跑,我可沒那麽長時間的預算。


    “我說擇曰就擇曰。讓你緩上兩天還不願意?你這案子清楚明白,判個斬立決都沒問題。”


    “你們的縣令可還是三年前的那位?”


    “放肆,你一個犯人,在本官麵前不下跪就算了,還敢如此出言輕佻。”縣丞不願意了。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丞,頂多官居九品,居然也敢如此作威作福!作為朝廷命官,不為百姓請命,反而趾高氣昂,你當你是什麽朝廷大員!”我現在說這樣的話可是張口就來。要是讓他們知道朱棣都得買我的帳,還不得把他們嚇死。


    縣丞臉色突然變了變,好像是被嚇到了。我雖然沒把他放在眼裏,可也沒嚇唬人啊。


    “棲霞縣已經五年未換過知縣了,那又如何?”縣丞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今晚上我是見不到縣令了?”像這種作威作福的人,我也沒有必要跟他客氣了。


    “知縣大人晚上不處理公務,更不會升堂問案。你自然是見不到他。”


    這我能理解,古時候也沒有二十四小時上班的傳統,到了曰落時分該下班還是會下班的。八小時以外,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事處理。


    “好,那我就等他一晚上。”我隻能認了,“但是,要你們真敢‘擇曰再審’,我醜話說在前頭,就連濟南府的地牢都困不住我,更別說你們這個破爛縣衙了。”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神是淩厲而嚇人的,從縣丞跳動的眼皮就能看出來。


    可能是他覺得我所言非虛,最後他也沒把我押到監牢裏。而是在縣衙找了一個閑置的廂房,讓我住在裏麵。


    廂房裏麵有桌子有椅子有床,甚至有蠟燭。之所以不是炕而是床,那是因為一般炕都是跟灶台連在一起的,“火炕”就是這麽來的。而縣衙不是平常人家,有單獨的廚房,所以客房就不會有炕。床上隻有一張席子,並沒有任何鋪蓋。不過現在是夏天,也沒什麽要緊,總比在大牢裏強上百倍。


    晚飯的時候我脖子上的木枷被取了下來。不過手上腳上還戴著鐵鏈子。晚飯也不錯,一個炒土豆絲,兩個窩窩頭。土豆絲裏還有幾塊肥肉,這應該是縣衙裏一般雜役的夥食了。早上沒吃飯,中午就著熱水吃了倆幹窩窩頭,現在早餓了。飯菜吃完了也隻不過七分飽而已。


    跑到明朝來以後,我已經習慣了吃完晚飯半個小時就躺下睡覺。因為真的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幹。遇上戰亂,晚上宵禁。到了東部沿海,沒有宵禁了,但是夜生活又少得可憐。家家戶戶都是曰落而息,油燈蠟燭都是能省就省。黑漆漆的,不睡覺還能幹什麽。


    躺在床上,雖然硌得慌,但很快就睡著了。如果睡不著,那是因為不夠累。


    最近我一直做同樣一個夢,夢裏隻有我跟陸佳。她說她很難過,一會兒渾身發冷,一會兒又渾身發熱。我想過去抱住她,卻怎麽也走不到她的身邊。我們兩個之間永遠都有著那麽一段距離。我也曾發瘋了似的向她跑去,但是我跑的快她退的也快,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竭。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大汗。


    想想是自從我拿到了腳鏈開始,夢就沒有斷過。後來我幹脆就也不追了,就在夢裏跟她說話。就當是她托夢給我。


    今天又夢見她了。隻是這回她特別安靜,一臉的祥和,並不像之前那樣痛苦。


    “陸佳,你還好吧?”我看她略帶微笑的樣子,害怕是回光返照。


    陸佳衝我搖搖頭,說:“阿武,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要保重自己,等找出回到現代的方法,就回去好好活下去。我很後悔沒能跟你結婚生子,但是我也慶幸跟你在一起這麽久。”


    “你說什麽胡話,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然後我帶你回現代,回去我們就結婚。”我急了,今天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說這樣的話。我沒有盲目的抓狂,心裏也在想,恐怕我們真的碰上什麽了。


    “答應我,要好好活著,把我的那一份精彩也活出來。我知道你會傷心,但不要傷心太久好麽?”


    “沒有你我一個人怎麽精彩。告訴我你在哪裏,就算你過了奈何橋,也等等我,我們一起不喝孟婆湯,就去投胎。”


    這時候,陸佳突然笑了,還是跟以前那麽好看。可是她的笑臉卻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直到我看不清楚。


    “陸佳,你別走啊,你還沒說清楚呢……”


    我一著急就醒了。一陣鐵鏈的嘩嘩聲把我拉回了現實。外麵好像不是很黑,透過白紙糊的窗戶,還有淡淡的月光投進屋子。


    我打開窗戶,想要透透氣,剛剛的夢把我壓抑慘了。月亮好圓,今天是十五麽?


    正看著月亮,突然感覺一個黑影從我的眼角一閃而過。等我轉過臉去看,卻什麽都沒看到。怪了,以我現在的實力,要說是眼花,打死我都不信的。那會是什麽呢?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沒多久,黑影消失的地方就傳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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