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預想的痛苦,我是被嚇醒的。醒來感覺一身的冷汗。被涼風一吹,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天是快要黑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涼的風。


    “你怎麽了?”邢武陽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還以為我有病。


    “做了個夢,”我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方通呢?”四周看一眼,知縣沒有了,方通也不見身影。


    “他出去抓人了。”


    “抓什麽人?”我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雖然還有些酸痛,但已經可以忍受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走到外麵,看見方通站在大門口,將縣衙大門關上。他是想把那些“行屍走肉”一樣的“工作人員”關在縣衙裏麵,來個徹底搜查麽?


    人家也是過朝九晚五生活的。我感覺肯定,有賬房先生每個月給他們月錢。隻是不知道他們出了這道門以後會不會變正常,去花銷,至少買基本的吃穿用度啊。我注意到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比較整潔幹淨,應該是經常換洗的。所以他們出了縣衙以後也要有基本生活。


    到了放工時間,他們先在前院排好隊,沒有總結,隻是清點一下人數,然後再散夥走人。昨天晚上我被帶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下班了。平時田向禮在縣衙裏也不用管理他們吧。昨晚上田向禮死了,他們也沒亂套。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因為門沒像之前那樣開著,所以那些人有點慌亂。雖然亂了,但沒有人說話。隊伍搔動了一陣,就有兩個壯漢出來,要去把大門上那巨大的木門栓給扛下來。方通當然不會讓他們就這麽輕鬆把門打開。上前三下兩下把那兩個壯漢放倒在地。


    我在老遠看著,有點像看最早的那種默片電影。沒有什麽聲音,光有動作。那幫人見這情況也不一哄而上,隻是退到一旁,呆呆的站著,等待方通把路讓開。


    就這麽過了能有半個時辰,我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他在幹什麽啊!把這些人放了吧,他們又什麽都不知道的。”我對邢武陽說,“讓方通到後廚看看,有沒有什麽材料可以做頓吃的。他不是老早就喊餓麽。”


    “白天廚子做飯了,也有我們的份。”邢武陽還是看著前院。感情就我睡覺錯過了吃飯的時間。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走出來。這個人身材並不怎麽魁梧,看一身打扮應該是個雜役。他也無視方通,直接伸手去抓門栓。


    “你終於忍不住了!”方通冷笑一聲。終於出聲音了。


    說著,方通便上前抓住雜役的手腕,隨手一翻,就要將他製住。卻沒想到,那雜役身子一轉,不知用了什麽法門,胳膊已經從方通的手上掙脫了。掙脫之後也不跟方通較勁,仍是往門口走。


    “咦?”方通驚疑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這個雜役會這麽靈活。


    這回方通收了大意之心,拿好架勢,留好後手,雙拳向雜役的後心擊出。眼看這兩拳就要落實,那雜役卻猛地一蹲,躲過了後心的兩拳。順勢一個掃堂腿,直攻方通的下盤。


    方通跳起來躲過掃堂腿,一腳踢向雜役的腦袋。雜役身子向後一仰一個鯉魚打挺,又複站起來。上來一拳正砸中方通的腰眼,將他打落在地。方通站起來扭扭腰,笑了起來。隻見他大吼一聲,一個虎撲,半空中拳腳齊出,將雜役逼到大門上。方通忍著胸口再被踢上一腳,一拳將雜役釘在門上。


    雜役忍了一下,還是有一縷血絲從嘴角滲出來。他也夠頑強,平穩一下氣血又跟方通鬥在一處。看這架勢,他們兩個中間必須有一個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這兩個人你攻我守打得相當熱鬧。能跟方通打個平手,也算不容易了。看雜役輾轉騰挪的樣子,不像是被人迷了心智啊。邢武陽已經走到院子裏,必要的時候他還要上去援手呢。我也跟著走到那些人中間。他們也都在看著門口的打鬥,隻不過眼睛木木的,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時間稍長,那雜役就顯出疲態來。方通是幹什麽的,常年行走西部,早就鍛煉出跟駱駝一樣的耐力。所以他最不怕打持久戰。邢武陽也看出根本不需要出手幫助,便抄著手打量剩下的那幫人。


    方通是怎麽看出這幫“行屍走肉”裏麵有“冒牌貨”的?顯然邢武陽也挺羨慕方通的能力,也想找找他們之間的不同。


    就在我們兩個注意力都沒在兩個打架的人身上時,隻聽砰地一聲響,那個雜役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飄退了三丈多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方通則是穩紮馬步,一拳直直向前。剛才他打出的那一拳能有這麽大的威力?


    “通背拳?”邢武陽好像認得這架勢。


    通背拳?我對這種拳法的認識,完全停留在知道名字這個層麵上。如果再多點就是印象裏這種拳法有點“隔山打牛”的意思,隔著一堵牆可以打到對麵的人。估計那都是武俠小說裏杜撰的,隔著兩塊磚,可以將下麵的打碎,上麵的不動,但是用到人身上,可就另說了。


    不過方通這一拳確實有點恐怖了,將一個百十斤的人打出三丈,那得是多大的爆發力。


    “這哪裏是通背拳,不過是我在西北走貨的時候學的一招外家拳。”


    “他會不會被你打死了?”我現在關心的是那個雜役死了沒有。


    “應該……不會。”方通也不確定,趕緊走上前去看一眼。


    邢武陽這時候則過去把大門打開,把那些雜役衙差文書侍女統統放走。他們好像根本就不關心這場打鬥,至於誰勝誰負,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門一開,他們就陸續走個幹淨。


    折騰了一陣,才把那個雜役給弄醒。看他樣子隨時都有可能重傷不治。


    “你為什麽要裝作跟他們一樣,混到縣衙裏來?”方通問。


    那雜役看著方通冷笑一聲,並不準備回答。


    “你應該先問他叫什麽的。”我將方通支到一邊,蹲下身問,“你叫什麽名字?”


    “春喜。”


    一聽聲音我就知道我猜對了,這家夥是一個太監。其實就他那名字吧,明顯就是一個小太監的外號。大太監的話,人家得叫馬三保,叫鄭和,劉瑾,魏忠賢。就連“馮保”這樣的名字都顯得不入流了。


    這都是他們太監裏麵的潛規則,我就不太好知道了。


    “你跟冷靜什麽關係?”


    我這一問,這個叫春喜的小太監突然愣住了,一副狐疑的表情看著我。


    “好,我就當你是認識冷靜的。”我繼續說,“他是宮裏的大太監,你是他手底下的小太監。你一個小太監,沒有特殊的任務是沒有資格出宮的。那你到這棲霞縣肯定是跟冷靜有關了。我們先設想你並沒見到冷靜。因為之前冷靜走陸路進山東,身邊並沒有你這麽一個人。那麽你在這裏就可能是為了找冷靜。皇帝身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用的人了麽?還是這事情機密到連他最信任的大臣齊泰黃子澄都不能知曉。”


    “你是誰?”春喜看著我,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


    我知道我猜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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