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你等等。”


    木林深若有所思想著,蘇榮樂放慢了速度道著:“怎麽了?是不是有很強烈的挫敗感啊,就前麵那幢……這房子啊,自打他買手裏,又漲了一成多,要不說錢就是賤貨,越有越富、越富越有,越窮越缺、越缺越窮。”


    樂子說著,掩飾不住地豔羨,他側頭時看到木林深正好奇地看他,他納悶地問了:“你到底怎麽了?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見人家,那你就別上去了。”


    他吃吃笑著,這個損木林深的機會豈能放過,不過他料錯了,木林深反問著:“其實你不是帶我來看他,而是想從人家手裏要點錢?”


    “別說那麽難聽好不好,投資。”蘇榮樂糾正道,小心思被木林深戳破了。


    “你這不是虎口拔牙,狗嘴裏搶肉包子,可能麽?越有錢越摳。”木林深提醒著。


    “可不讓你說著了,我也是沒辦法,你比他還摳。”蘇榮樂道。


    “我不是摳,我信不過你,給你投資,和全買成肉包子去打狗有什麽區別?”木林深道,他深知這位工頭二代的得性,會花錢、會要錢、要糟塌錢,但唯獨不會掙錢,就聽木林深很納悶地問著:“我說樂子,你別不高興……你這身份上門化緣,不招人嗤笑麽?明明可以靠爹混,為什麽偏偏要選擇靠臉混呢?”


    “我靠臉混?”樂子一指自己豬腰子臉,怒了。爺是靠臉吃飯的嗎。


    “別誤解,我是指不要臉的臉……想要錢,還不就靠不要臉。”木林深笑歪嘴了。


    樂子停下車,雙手一叉,直掐木林深的脖子,那苦大仇深的樣子,非要掐他個瞪眼吐舌頭才罷了,邊掐他邊這樣說著,你以為我想,我幹點事給我爸瞧瞧;你以為我容易啊,我找同學找朋友已經倆月了,一分錢沒籌著,請吃請玩都花好幾萬了,都特麽跟你一個得性,吃幹抹淨就沒下文了……


    “等等……我有辦法,我有辦法……你早告訴我啊,不就是要錢嗎,你找木少爺給你出主意啊。”木林深掙脫了,提醒道。


    “你就會借高利貸,那我敢借麽?”蘇榮樂悻然道。


    “那是坑我爹的方法,坑別人有坑別人的辦法啊……想想我木少十五六出國留洋,逛過紅燈區、見過黑手黨,有麻煩你早告訴我啊,我雖然信不過你,但並不代表我不能跟你當同謀啊。”木林深嚴肅地道。


    這倒把蘇榮樂聽懵了,他像初識一樣看看木林深,那細皮嫩肉的、那唇紅齒白的,頂多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實在無法相信他除了坑爹還有什麽辦法,坑的還是自己親爹。


    “這不是騙人,是找投資人,你搞清楚。”蘇榮樂嚴肅道。


    “你要不騙,會有人給你投資麽?你要不會騙,就給你投資你能賺回來嗎?”木林木反問。


    “好像挺有道理。不過不管騙不騙,為什麽就沒人相信我呢,就孫清華這貨啊,都快成億萬富翁了,一百萬都舍不得給我,現在人都太過分了,一點舊情都不念。”蘇榮樂有點頹廢地道,這是最讓他難堪的地方。兩次上門,人家都不待搭理,要麽說人一闊臉就變呢。


    這卻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了,蘇榮樂蒙在鼓裏,而木林深看在眼裏卻是很清楚,像樂子這號胡吃海喝亂搞男女關係的,要有敢把錢給他那才見鬼呢,那怕他是想辦正事。


    有辦法嗎?


    好像有,眼見著木林木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眉毛像老鼠尾巴亂跳,依蘇榮樂理解,這是木少開始開動腦筋,一般沒錢了想法子坑他爹就這得性,他不由自主地湊上去,小聲道著:“不能偷不能搶,也不能打借條借,我跟我爸說了,我要憑自己本事自己開公司,憑能力找到投資,而不是捅了窟窿讓我爸來擦屁股……我臉皮沒你厚,我不好意思一直坑我爸。”


    說得誠懇無比,木林深卻是臉不紅不黑,慍怒道:“什麽叫你臉皮沒我厚……衝你這句話,要到投資,我得毫不客氣地拿一成辛苦費。”


    “沒問題,再加一頓酒,以後你泡妞都算我埋單。”蘇榮樂刺激道。


    “既然你這麽謙虛,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一回,孫清華這種暴發戶啊,你求他不管用,聽我的……”


    蘇榮樂附耳上來,木林深眉飛色舞安排雙簧劇情,就像兩人發現了哪兒有了美食,那兒來有了美妞一樣,不一會兒,兩人竊笑著下車了,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這一回蘇榮樂大大方方地上前摁了門鈴。


    兩層,有四五百平,如果從空中附瞰這裏,應該能看到星羅棋布的院落,不過肯定沒有近觀更美,鐵藝的院門,四周爬滿了藤羅、院子裏一個小花園,這個季節正五顏六色地怒放,出來開門的是一位係著圍裙的姑娘,那水靈臉蛋差不多趕上嫩模的水平了,恭身問好,把兩人請進了別墅。


    “你那餿主意行不行啊?”蘇榮樂心虛地小聲問木林深。


    “經商不行,不等於智商也不行啊。”木林深笑著小聲回道。


    兩人輕步走著,左顧右盼所見,想不拉仇恨都難,進門客廳就是一個紅木茶圍,邊上的兩麵櫃子,一麵是各色茶、一麵是各色酒,兩人在客廳稍站,樓上趿趿踏踏的腳步聲下樓了,但見一位暴牙凸腮、肚大腿短的男子下樓,腦袋上的毛已經被歲月的流逝拔光了一半,可胳膊胸上的毛卻愈發地濃密了,這張嘴一笑能把人嚇一跳的,可不是當年的如花,還能有誰。


    變化還是有的,當年很猥瑣,現在更猥瑣了。


    “孫總,給你帶來一個老朋友,還認識嗎?”蘇榮樂笑吟吟問。


    “麵熟……這位是……”下樓的孫清花貌似懷疑,挖空心思地在找著回憶。


    “如花這個外號是我起的,應該我化成灰你也認識啊?”木林深嗤笑道。


    孫清花臉一下子拉長了,半天尷尬,又釋然笑了,他悻然道著:“還是這麽損?等化成灰我一定去看看你……小白臉,聽說你在外麵上了個野雞大學,鍍金回來了?”


    “金是鍍上了,可錯過真金白銀了,還是孫總牛逼啊,靠本事就這麽拽,不像我們,隻會靠爹。”木林深像是羨慕地道。


    這句讓孫清華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他笑吟吟地邀著兩人參觀他的別墅,這個在蘇榮樂的預料之中,每每來人,都會有這麽個過程,說是參觀,實為炫耀。


    這不,說起這幢樓,孫清華說了,不貴,當時三兩千萬,就是有點大,一人拾掇不過來,不還得請人麽,光保姆和鍾點工就請了仨。


    說起這裝修,哎呀,孫清華很煩燥了,他說一般一般化,才幾百萬而已,請了好幾個設計師,我覺得他們眼光不行,太狹窄,這不,我就挑了幾個。


    說起這博古架,哎呀,孫清華更煩了,一堆古物件,要不是看它還有個樣子,早扔了,對了,得給你們介紹這件青銅器,香鼎,後周時候的物件,冬天暖手的,好像是……手指一戳下巴。


    這表情是犯傻了,是絕對是不知道了,就像當年麵對考卷上的題目一樣,abcd得靠謅出來。


    圓場的來了,木林深凜然問著:“莫非是小周後的隨身物品……就是寫春花秋月何時了那位皇帝的妃子,漂亮著呢。”


    好崇拜的眼光審視著古玩,這正是孫清花想看到的結果,他露著暴牙哈哈一笑道:“對…應該是,樂子你瞧瞧人家木少,多有文化,不像你,就會吃喝嫖賭。”


    “孫總您別老損我啊,他比我壞多了,想我當年多純真,都是被他帶壞了。”蘇榮樂指著木林深苦臉道,說到此處,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孫清華咧著嘴道著:“那倒是,想當年咱哥倆同病相憐啊,一起被罰站在教學樓道裏曬太陽,那班主任就跟我仇家一樣,每回不做作業都被被他逮著。”


    “切,你就沒做過,一逮一個準。”木林深揭穿了句。


    “好像你做過似的,還不是哄女生給你抄一份。”孫清華極度不滿地道。


    “那當然,這就是臉蛋帥的優勢哦,嘎嘎。”木林深得意地奸笑道,做了個孤芳自賞的惡心姿勢,蘇榮樂知道孫清華的承受力低,趕緊拉著孫清華勸著:“甭理他,您跟個野雞大學出來的較什麽勁。”


    “就是……其實我相當感謝咱那班主任。”孫清華嚴肅道,樂子大驚失色問:“為啥啊?他可沒少整咱倆,沒少讓咱倆叫家長。”


    “他做了一件好事啊,,把他開除了。哈哈。”孫清華樂滋滋一說,兩人相顧而笑,齊齊嗤向木林深,木林深呶呶嘴,這頂賊帽子他從不解釋,不過不解釋,更像沒臉解釋哦。


    一同仇敵愾,拉近了樂子和孫清華的距離,這樂子為了要錢,已經諂媚到不要臉的地步了,一會讚房大、一會讚裝修好、一會兒聽到花了多少錢,他又是大驚失色道,哎呀,我爸搞了一輩子房地產,我都沒聽說過在房子裝修上投資這麽大的……這一路迷魂湯灌下去,到下樓的時候孫清華已經是飄飄然忘乎所以,冷不丁地樂子把來意講了,小心翼翼道:“孫總,我們今天來其實是……”


    “喲,好容易來一趟,可今天不巧,我上午還得去公司瞧瞧去,有事咱們晚上約咋樣?”孫清華知道是什麽事,直接攔住話頭了。


    變化大了吧,這笨蛋都會防騙了,一句把樂子噎住了。


    木林深馬上接茬道著:“如花等等,我給你挑幾個問題,你再去公司,這嚴重影響您的形象啊。”


    “什麽形象?”孫清華愣了下,叫著保姆拿他的手機和手包。


    “裝修有問題……博古架是榆木的,那太掉檔次啊;房子是歐式建築,你安的中式門……牆裙牆線你又搞成法式的,那裝飾畫誰給你掛的……沒人告訴你那是後現代風格的塗鴉……還有這客廳也不對,普通的皮沙發配中式茶座,就紅木再值錢也不搭調啊……知道您這是什麽嗎?”木林深痛心疾首地問。


    “什麽?”孫清華愣了,從來都是接受別人的膜拜,可沒想到問題這麽多。


    “這叫老丈人給小姨子磕頭……豈有此理(禮)啊。”木林深挑著刺道。


    “嗨,我說,你誠心……是吧,你懂個屁。”孫清華生氣了。


    “還有香鼎也有問題,你覺得我不懂?”木林深道。


    “又有什麽問題?那我花一百多萬買的,鑒定過的。”孫清華不屑道。


    “值錢是值錢,出處有問題,千萬別說什麽後周,小周後,後周滅國小周後被宋太祖當眾奸了好幾回,她老公是有名的綠帽王啊……”木林深苦著臉道。


    呃……如花給氣得梗脖子了,這真夠損,他指著木林深要憋句什麽,木林深卻是不容他講,直問著蘇榮樂道:“樂子,你找他啥事?”


    “就是傳媒公司投資的事。”蘇榮樂道,場麵好尷尬了。


    “你找他幹什麽?怎麽不跟我說呢?不記得咱們給你賣過多少冰激淋都沒見他回請過……你說讓我來看,我以為看什麽呢,可以一夜暴富,但沒有一夜紳士……哎對了,如花,我告訴你,你這穿著也有問題啊……瞧瞧,這襯衫就是湊了個牌子瞎賣的吧?瞧這手包,真正的奢侈品是純手工縫製,不用標識的……還有您應該懂接受點香薰,您不但體毛過盛,而且體味太重,怎麽步入上流社會的……喲喲喲,手機用愛瘋的,這人窮成什麽樣子才用覺得iphone很裝b的?現在擠公交的都用這手機。看我用什麽?認識不,vetre定製版,按鍵都是純手工打製……這才叫品位啊……”木林深挖苦一番,亮著手機,一下子把孫清華比下去了。


    他一收手機,早被忽悠到懵頭轉向了,孫清華氣憤地回罵著:“你特麽是專門嘲諷老子來了是不是?故意是不是?我願意,管得著嗎?我願意這麽裝修,管得著麽?我願意這麽穿,管得著麽?礙你屁事?……這是我家,我愛幹嘛幹嘛?”


    粗口出來了,品位不要了,一叫囂起來,還是當年那個罵街的如花,暴牙薄唇唾沫星子亂濺,驚得木林深趕緊躲。


    “走吧,樂子,我給你解決投資去,瞧人家都氣極敗壞了……”木林深沒有爭辨,躲開如花那張湊向他的醜臉,要拉著蘇榮樂走,卻不料這恰如火上澆油,如花回頭嚷著:“站住,樂子等等……投資多少錢來著?”


    “一百萬,哎我說孫總,要不算了。”樂子難為地道。


    “算什麽算啊,哥隨便給你點就得了,這事你用找他?他個坑爹貨能給你拿出錢來……等等,就這張卡,自個取,密碼*****……不夠隨時跟我講。”孫清華大度地甩給樂子一張卡,然後回頭看木林深問:“你這麽有品位,要不也給樂子投點?不會一百萬也拿不出來吧?”


    喲,可把木林深難住了,他吸吸鼻子,抹抹下巴,眼光躲閃,神情尷尬了。


    “裝吧,再裝吧……怎麽不裝這麽幢別墅讓我瞧瞧?哈……”孫清華一下子從木林深的尷尬表情上得到滿足感了,樂子恰逢其會,附合道著:“就是,你裝個屁啊,咱們那屆前後各數十年,孫總都是最出息的……走,您慢走,孫總,回頭我給您送協議去。”


    “瞅空送去就成……哦對了,不要亂帶人來我家,上學就知道你品行不端,還好意思講品位啊。”孫清華氣昂昂撂了句,看著低著頭羞愧躲著走的木林深,得意洋洋駕著他那輛蘭博基尼走了。


    土豪的世界很難看懂,千央萬求不行,一時之氣如願。


    樂子開著車出了小區門就停下了,一件事,直接仆在方向盤上笑得全身直抖,笑了半晌,如願以償的樂子拿著那銀行卡直親,親也不夠,側身一摟木林深,叭唧叭唧親了幾口興奮地道著:“哎呀,認識你這麽多年,終於發現你升級啦,從坑爹已經上升到坑別人的水平了,可喜可賀啊。”


    “少扯,有我十萬。”木林深抹著臉蛋,提醒道。


    “放心吧,現在就取去……哎我說林子,我求了他好幾回就不搭理,怎麽你挖苦幾句,這貨就給錢了?”樂子駕車走,很是不解地道。


    “想想他以前,家窮人醜、郊區戶口、別人眼裏,不如豬狗……從極度的窮困坐著火箭躥上來,能幹什麽………看他那家,房子上千萬、裝修幾百萬,那樣東西都是錢砸的,來了就吹噓……懂了麽?”


    “我懂什麽?”


    “意思是前後境況差異太大,他在找回自信啊……當我揭開他曾經自卑的東西,那他肯定要反擊我,可他長得沒我帥、學習沒我好、見識沒我多,能怎麽反擊……這時候,你的事就是最好的切入點了。”


    雙簧就是一捧一損,刺激到如花土豪一決高下,土豪要生氣了找回臉麵,還有什麽辦法,拿錢砸你唄。


    兩人樂得笑也不停,一路疾馳,就近轉款,這敗家子兜裏有錢可就什麽也不想了,中午哪兒吃、晚上那兒玩、玩的時候邀幾個妞,已經開始謀劃了,什麽傳媒投資早扔到腦後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危險拍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常書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常書欣並收藏危險拍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