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迎親隊伍回來了,丙榆披著萬丈霞光,還是那副淡淡的笑顏,身後的大花轎在轎夫極有節奏的走動中起起伏伏,花轎後麵是紅紅火火的嫁妝隊伍。村民們圍在兩旁主要是看新娘子的嫁妝,此時人群裏響起一陣讚歎聲和羨慕聲,新娘子的嫁妝團隊更是得意之極。


    一路行至大門口,新郎下馬,新娘下轎,陸小乙第一反應是去看新娘子的體型,沒辦法,當初周老先生說她黑又壯,陸小乙便把壯字妖魔化了,以為是橫向縱向等比發展。


    如今看到施施然從轎中出來的新娘子,陸小乙驚訝極了,什麽叫大姑娘出嫁,這就是大姑娘!一出場身高就震懾住在場的村花村妞們,即便穿著寬鬆的喜服,行動間仍顯露出發育較好的身段,把攙扶她的矮個媒婆襯的好似三寸丁,跟挺拔的丙榆站一起不差上下。


    陸小乙感慨自己已經算下溪村的女中仙鶴了,如今再來一個比她高一頭的弟媳,自己第一仙鶴的地位不保了。而且,自己這隻仙鶴即便再長三年,也達不到眼前這位弟媳的身高。


    村民們嘖嘖吸氣,有人低聲歎道:新娘子好高。


    是的,這是高,不是壯!


    再聯想到自己的身形,想必在周老先生的審美裏也離不開一個“壯”字吧,陸小乙不爽極了,對周老先生的審美呲之以鼻,並大膽的猜測周老先生喜歡嬌小玲瓏型女子。


    看來,老頭兒看風水可以,當媒人真得不靠譜!


    所以,陸小乙對周老先生給出“壯”這個評價打了個大大的叉!


    至於“黑”這一點,隻能等鬧洞房的時候一窺真容了。


    陸小乙等新人三拜九叩之後,跟著新人一同去了新房。


    此時,陸家女人們都等在新房裏,己蘿更是心熱嘴甜,嫂子嫂子喊個不停。陸大婆子坐在一旁黑著臉,陸思媳婦更是一副便秘的樣子。看得陸小乙好想上去踹她們。


    有人冷場,有人就要活躍氣氛。


    活躍份子除了陸小乙,還有玉蘭、小丁、己蘿和王冬梅,陸婆子表現還算正常。沒有發出不和諧的聲音。


    丙榆在宴席上被人勸了幾杯酒,又被村裏熟識的少年郎簇擁過來,催促他趕緊挑蓋頭,都等著看新娘子呢!


    媒婆是個玲瓏人,趕緊把秤杆遞給過來。


    丙榆停頓片刻。才緩緩走到新娘子身邊。


    挑蓋頭的刹那很短,陸小乙卻好似看慢動作似得,生生從丙榆的動作裏,看出了漫長的感覺。


    蓋頭被輕輕挑開,露出眉眼低垂的新娘子。


    隻見她五官普通卻化著一副極其適合她的妝容,一改傳統新娘裝厚厚的麵脂打底,而是輕輕薄薄的上一層勻稱的脂粉,即便遮不住她偏黑的肌膚,卻給人一種健康舒服的感覺。因膚色黑,新娘子臉頰上的未塗紅胭脂。隻嘴唇上豔豔一抹紅,瞬間把人的注意力從普通的五官吸引到花瓣似的紅唇上。


    陸小乙想到自己出嫁時的那副妝容,再看看眼前這位古代女子的妝容,真是羞愧極了。


    人家一個古代女子,有想法有魄力,出嫁時妝容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把自己收拾的美美噠!反觀自己這個穿越人士,不僅不對自己的新娘妝容提出意見,還由著長輩們把自己畫成個麵具,最後被淚水攪合成一團厚厚的花泥巴。


    一想到揭蓋頭時被人喝了倒彩。陸小乙就想吐血三升!哎,幸好嫁的是熟人,要是嫁個陌生人,一揭蓋頭誤終身啊!


    新娘子感知蓋頭被挑開。低垂的眼瞼抬起來,陸小乙差點驚呼出來,還好她忍住了,己蘿沒有忍住,哇了一聲,趕緊捂著嘴。雙眼含笑。


    陸小乙知道己蘿此時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因為新娘子抬眼的刹那,普普通通的相貌頓時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完全不是她們腦補的那麽誇張。


    當初陸老太和周老先生反複提及香桃容貌差,周老先生更是著重指出新娘子跟香桃一樣,這其實是一種先入為主的誤導,讓聽者胡思亂想一番,以為新娘子就跟香桃一樣黑、一樣壯、一樣容貌差了。


    且這種胡思亂想會隨著時間加劇,可以說,你猜測的有多不堪,此時就有多驚訝。是的,此時新房裏表情最誇張的就是陸大婆子、陸婆子、陸思媳婦,至於陸小乙和己蘿,她們雖然也驚訝,但跟那三人一比,完全是正常表情。


    是了,新娘子雖是香桃的孫女卻不是香桃本人,她已經是第三代了,可能某些方麵像香桃,但絕不會全部像她。


    隻見眼前的新娘子生了一雙大大的杏眼,眼仁黑白分明,顧盼間流動著一種嬌憨、可愛、率直和蓬勃的朝氣,而且,杏眼有減齡效果,實際年齡雖大丙榆三歲,但兩相對比,反而是老成的丙榆顯得年長,圓臉杏眼的新娘子顯得年輕。


    陸婆子道:“嘖嘖,瞧這眼睛生的多好!”又故意瞟了陸大婆子一眼,“別說香桃了,就是香菊也生不出這雙好眼!”


    陸大婆子怒目相向,回擊道:“小花也生不出這雙好眼!”


    媒婆立即嗅到一股不對勁,心裏氣的想跺腳,嘴上卻笑嚷著:“新郎新娘該喝合巹酒了,喝完合巹酒,夫妻二人同甘共苦,白頭偕老。”


    丙榆老成的麵容染上一層紅暈,剛挑開蓋頭的刹那,他不驚訝是不可能的,盡管他已經做好了妻子無容有德的準備,但看到那雙顧盼生輝的雙眼時,他還是暗生欣喜,不僅臉上飄起紅暈,端酒的手也在顫抖,喝酒的嗓子更在搡動,心裏的想法跟陸小乙一樣:這個周老先生當媒人不靠譜!


    村裏的小夥子們鼓掌真心嚷著:“漂亮!”“美!”“好看!”


    陸小乙心裏湧起一些小憂傷,默默的隨著玉蘭等人出了洞房,隻聽屋裏傳來小夥子們的嬉笑聲,不過,因丙榆是秀才,是斯文人,鬧洞房的小夥子不敢鬧過火,哄笑一會兒就自動散去了。


    陸小乙跟餘糧回去的時候,順路從娘家提了盞風燈。


    已是八月底。頭頂皎皎秋月彎,路上瑩瑩風燈閃,隱約有桂香入鼻,使勁嗅卻又遙遙無蹤。兩人牽著手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往常都是餘糧一人返家,此時多出一人,餘糧心中一暖,緊了緊手中手,問她:“冷不?”


    陸小乙賊笑。“你若是背我,我就不覺冷。”話音剛落,陸小乙便覺餘糧身形一矮,果然半蹲在她麵前。


    陸小乙也不扭捏,歡快的匍匐在餘糧背上,問:“重不重?”


    “重。”


    “重也要背!”


    “嗯。”


    走到半路,黑虎迎了上來,汪汪叫不停,突然又朝下溪村方向狂吠,陸小乙回頭看。除了黑乎乎的夜色什麽也瞧不見,餘糧笑了笑,嗬斥黑虎幾句,又對小乙道:“興許是野貓。”餘糧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清楚是誰一直在後麵跟著。


    此時,野貓申強從草叢裏鑽出來趕緊往回跑。


    黑虎又吠叫起來,陸小乙再次回頭,還是黑乎乎一團什麽也看不見,是了,風燈在她手裏。眼睛適應了亮光,猛地轉頭看背後,除了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野貓跑了。”餘糧說完。無奈的笑了笑,申強這小子還真當他看不出來呢,他和小乙成親那天,他遠遠就看見申強躲在陸家院外的香樟樹後,當時餘糧還納悶申強怎麽躲在那裏?後來他和小乙回門,申強又躲在香樟樹後偷看。


    餘糧隱隱感覺不對。趁著今天丙榆成親,餘糧找到申強試探幾句,申強立即像炸毛的公雞,像警戒的刺蝟,不僅對他橫眉相向還敵意滿滿。餘糧不是傻子,他很快明白過來,但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隻覺申強還是孩子心性,他當時拍了拍申強的肩膀,笑著說了句傻小子,申強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鑽到人群中去了。


    想到這裏,餘糧笑出聲來,陸小乙疑惑道:“你笑什麽?”


    “高興。”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餘糧不說,陸小乙就使壞,對著餘糧近在咫尺的耳朵眼吹氣,吹的太過,嘴唇都觸到耳垂上了。


    這下壞了,餘糧渾身一顫,手臂上勁道一鬆,陸小乙竟從背上滑落下來摔了個屁股蹲兒,風燈也滾到一邊去了,還好火苗頑強沒被摔滅。


    陸小乙迅速翻起來,一邊拍屁股一邊抱怨:“幹嘛那麽敏感啊?”


    餘糧把風燈撿回來,笑道:“自作自受,說的就是你。”


    陸小乙哼了一聲,耍起無賴,“我不管,我摔成傷殘人士了,你必須背我回去。”說完,又往餘糧背上撲去。


    餘糧背上她,又送她一句話:“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要這樣了。”


    陸小乙長智力了,回去的路上規規矩矩的,到睡覺的時候又開始使壞。


    第二天起不來,餘糧笑道:“自作自受,說的就是你。”


    陸小乙裹著被子哈哈笑,這陣兒是她的安全期,她當然敢大膽的作了,更敢好好的享受。


    雖然有些後遺症,她還是要堅持起床做早飯,喂飽自己和餘糧,還要喂貓喂狗喂雞,目前看來隻有這麽點家庭成員了,負擔也不是很大。


    吃完飯餘糧又去打獵,陸小乙開始收拾屋子,發現玉蘭給的瓜菜所剩不多,便尋思著把院外的荒地開墾出來,撒些青菜種子,入冬前還能吃到新鮮蔬菜,還可以試著在院後的山坡上挖個菜窖,試著窖些瓜菜冬天吃,想到這裏,陸小乙豪氣滿滿,自己家自己說了算,不管成與不成,試一試就知道了。


    於是,陸小乙在院外勘察一番,大致選好了菜窖的位置,挖菜窖的活兒隻有等餘糧回來再做,開荒菜地卻是她力所能及的。


    開荒之前,陸小乙打算回家找玉蘭要些適宜秋季的菜種子,於是收拾一番,便鎖門往山下去,一路上遇到熟識的村民,有改口叫她餘家媳婦的,也有叫她陸家小乙的,無論哪種叫法,陸小乙都笑眯眯的答應。


    回到家,敲門無人應,陸小乙納悶了,找周邊鄉鄰一打聽,有人見她家人往大房去了。


    有什麽事麽?丙榆新婚才第一天呢,怎麽二房人全去了,難道是管家的事?


    陸小乙一邊走一邊猜,在大房院門口,遇到提著書包正往外出的申強。


    申強一看到陸小乙立即把頭昂的高高的,鼻孔朝她噴氣。


    陸小乙自從被申強表白後,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幸好申強刻意躲著她,她也落得清靜。此時兩人撞見,陸小乙還是很自然大方的跟申強打招呼:“申胖子,提著書包幹啥去?”


    “你管不著!”申強怒氣衝衝,還在生氣呢。


    陸小乙癟嘴,“我還不惜的管呢!”說完,就要往院裏去。


    申強伸手攔住她,“我不讀書了。”


    陸小乙驚訝的看著他,“不讀書幹嘛去?”


    “你管不著!”


    “我不惜的管!”


    “跟我爹學做生意去。”


    陸小乙橫他一眼,“你也讀了幾年書了,連個考場都沒上過,就這樣輟學了?”


    申強繼續嚷道:“你管不著!”


    陸小乙不屑:“我還不惜的管!”


    申強繼續擋在院門口,陸小乙道:“借過借過。”


    “不借!”


    陸小乙倔勁兒一上來,側身從一旁擠進去,連帶把申強擠了個趔趄。


    申強後退兩步,站穩後吼道:“你是牛嗎?勁兒這麽大!”


    陸小乙翻白眼,“你現在才知道?”


    申強氣鼓鼓的盯著她,“你還是那麽討人厭!”


    陸小乙道:“承蒙誇獎!”


    申強哼了一聲,提著書包就要往外走。


    陸小乙嚷道:“申胖子!少跟姐找事,滾去讀書去!最次也要上回考場才行,別以為生意那麽好做,就你這樣年輕氣盛沒學識沒經曆的少年郎,做生意很容易被人騙去的。”


    申強停住,扭頭道:“你管不著!”


    “我還不惜的管呢!”陸小乙說完,瞟見劉寶從書屋溜出來,有******勸,陸小乙便不再管申強,徑直往大房的廳堂走去,半路回頭,果然見劉寶拽著申強的書包往書屋裏拖,申強也半推半就的跟了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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