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坡怒氣洶洶地闖進皇宮,他的身後緊張地跟著一大批帶刀的禁衛,每個人臉上都皺成一團無奈。顏坡是宮中禁衛統領,是他們的頭,如今明知故犯,拔著劍就怒氣衝衝闖進皇宮,他們能怎麽辦?打又不能打,攔又攔不住,隻能就這麽跟著,希望太子趕緊出麵才好。


    顏坡一步跨進大明殿,孟玨冉坐在龍案後連眼皮都沒抬。


    “你到底什麽意思?她走了,被姬無夜搶走了,你竟然還能無動於衷?你到底什麽意思?難道你不要她了……”顏坡上來劈裏叭啦就是一通發問,臉色鐵青,眼睛冒火,急的胸口一陣起伏不定。


    孟玨冉一抬眼,跟在顏坡後麵的一縱禁衛急忙潮水般退去。


    “她要走,我能有什麽辦法?”孟玨冉淡淡地無所謂的口氣,頓時又激怒了顏坡。


    “你就這樣放她走,當初又何必費盡心機娶她回來?你這算什麽,她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顏坡目眥俱裂暴跳如雷,他不能理解孟玨冉,如今也看不透他了,他怎能如此無情,自己的妻子被另一個男人搶走,他竟然還能安之若素?!


    孟玨冉沒說話,喉頭一甜,強壓著一口心頭血沒吐出來。


    而顏坡在看盡他的冷漠後,突然就泄去了一身暴虐,“當初顏家受難,我迫不得已把木青送走,即便裝瘋賣傻兩不相見我也心甘情願守在她樓下。後來知她病重,我不顧一切與她相認,費盡心機為她治病。為了生下顏木青,她卻心甘情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直到如今,我都不願再看那孩子一眼,因為木青走了,我的心我的魂都被她帶走了,我活著如行屍走肉。若不是太子妃,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懂木青為何寧願舍命也要生下顏木青……那是她生命的延續,她在告訴我,其實她一直都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我以為你與太子妃也是如此,生命早已相融在一起,卻不想,你輕易就這樣舍了她……咱們相識已久,自認了解頗深,可現在咱們情義已盡,我顏坡再不堪,也絕不會認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做主子……”


    說著,顏坡劍梢劃過寬袍,一片袍角倏然而落,他扭頭就走。


    割袍斷義,顏坡義無反顧。


    顏坡一走,孟玨冉再忍不住,喉頭一滾一口熱血驀地噴灑而出。


    顏坡的話傷不了他,可雪姝離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利劍穿心,撕扯著他的靈魂,他心痛地閉上了眼。


    “既然還有情,為何不去追她?你的心是夠狠的。”皇後娘娘的話突然從殿外傳來。


    孟玨冉睜開眼,伸手就把書案上那觸目驚心的血漬給蓋住了。


    看著外婆走進,他起身相迎,沒想竟一陣頭暈目眩,身子踉蹌了好久才穩住身形。


    皇後娘娘明顯看到了外孫的虛弱,不由唏噓地跺腳,“你這是何苦呢!自己折磨自己,咱們一點都不比他差,隻要你想做,任他姬無夜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飛,而你竟然就這麽坐著什麽都不做。”


    外婆也是很不能理解他了,有些恨鐵不成鋼,猛地就把懷裏的孟瑤塞進他懷裏,“姝兒走了,孩子似乎也感應到了娘親的淒涼,這些日子一直鬧騰不休,如今一急之下,也會叫娘了。”


    孟玨冉溫柔地看著女兒,孟瑤也看著爹爹,突然小嘴一撇,竟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孟玨冉抱緊她,孟瑤也伸出小手臂一下子抱緊了爹的脖子,爹兒倆一對淒涼,讓皇後娘娘看著無比心酸。


    “好,你不去做,我去做,無論如何我也要把姝兒給追回來。”說著,皇後娘娘下狠心了,倏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外婆,不可……”孟玨冉急急在身後叫道。


    “為何?難不成你就這樣放任姝兒被那男人搶走了?冉兒,她可是你的妻子,你還有一點男子漢的血性沒有?你這樣,外婆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你。”


    孟玨冉強壓下一口氣血,隨後緩緩地說,“姬無夜此番來次定是經過周密計劃,也做了萬全的安排,如今雪姝身子重了,若是咱們急火火去追,姬無夜定會倉惶趕路,燕國天朝離孟公國千裏之遙,雪姝怎能受得住……”


    皇後娘娘一聽,心一震,“你……”


    原來外孫如此隱忍,皆是為了雪姝著想,他依舊心疼著自己的妻子,並沒有放棄她。皇後娘娘急忙折身走過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可是有了萬全的計劃?”既然知道外孫並不甘心,憑他的性子,既然放任姬無夜離去,定然是做了萬全的安排,於是皇後娘娘有此一問。


    “外婆放心,我不但不會追姬無夜,還要保他一路平安,燕國天朝京城之中,我早已調動了所有的暗樁,隻要他們安然到達京城,便可萬無一失。”


    皇後娘娘一聽,頓時釋然,心頭的大石也放下來,“隻是沒想姬無夜竟也是如此長情之人,如今姝兒早已嫁給你為妻,他仍不死心,這麽做,真是令人唏噓……”


    “他也一直如孫兒這般深愛著雪姝,所以心中怕是再難容下其他的女子,這般費盡心機把姝兒劫過去,怕是想要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隨後孟玨冉緩緩而語,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麽?他竟敢打我曾孫兒的主意……不行,我不允許,我得去找你外公把姝兒追回來……”話說著,皇後娘娘又站起來往外走。


    “外婆,這是我們欠晴兒的……”


    皇後身子一頓,“冉兒,你說什麽?”


    “在孟軻的喜宴上,慕容飄居心叵測,他們訂下計劃是要對姝兒下手的,沒想晴兒突然出現,他們把晴兒誤認為雪姝掠走了,隨後對她下藥這才毀了她的孩子,自此後晴兒再不能生了……姬無琛從此再無親骨肉……姝兒一直因這事對晴兒充滿愧疚,這次心甘情願跟姬無夜回去,怕是她心裏早就做了決定……”不管她肚子裏是男孩又孩都會留給姬無夜的。


    皇後娘娘一聽,身子搖晃了再搖晃,最終什麽也沒說,隻仰天重重一聲歎息。


    “冉兒,是外婆對不起你們,若不是當初外婆執意要把慕容煙賜給你,也就不會……”


    “外婆,當時當景你為了維護孫兒的清譽不得不那樣做,你沒有做錯,是孫兒錯了。我一直不敢麵對現實,一直在逃避,是我對不起姝兒。事已至此,一切過往都煙消雲散,待手頭事安排妥當,我就會去燕國天朝把姝兒接回來……”


    聽外孫如此一說,皇後娘娘放下心來,此刻孟瑤看著爹爹清俊飛揚的俊臉也不哭了,皇後娘娘走回來又把孟瑤抱在懷裏,“我和你外公累了,待姝兒回來之後,整個孟公國就交給你了……如今國已安定,你外公要著人把熠兒接回來,孟軻非要吵著親自去,我和你外公同意了。”


    孟玨冉聽聞點點頭,也算是允了。


    一路安暢,姬無夜和雪姝慢騰騰竟然在路上走了近一個月,到達燕國天朝的時候,雪姝離分娩還有兩個月。


    如今深秋濃鬱,桂子飄香,雪姝也就在燕國天朝安然地住了下來。自從那次與姬無夜把話說透,她也就坦然。對這個皇宮,雪姝一點都不陌生,似乎入眼處皆是她和十一一起搗蛋玩耍時的情景,她嘴角噙了笑意。


    突然一抬眼竟然看到姬無夜眉飛色舞的樣子竟然領著一大批群臣往這裏走來,雪姝緊張地往四周一看想尋個避處躲一下,可此刻是在禦花園,除了盛開的花木,她還真是無處可藏。


    “娘娘,你想幹什麽?”黃岑看雪姝突然緊張有些不對勁,不由出口相問。


    喜寶和黃岑一直跟在姬無夜身邊,如今雪姝回到宮裏,喜寶和黃岑自然也就到她身邊伺侯。剛來時,喜寶看到她竟然仰頭就哭,勸了好久都無用,最後還是姬無夜一跺腳,才把她嚇住止住了哭。而雪姝竟然看到嚴問眉心一緊,隨後她心裏就樂了。


    相處這麽久,嚴問明顯對喜寶動了情,而喜寶這個丫頭竟然渾然未覺。而雪姝看到黃岑看嚴問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她心裏有了數。回宮第二天,雪姝就‘強硬’地把喜寶和黃岑一塊許配給了嚴問,喜寶傻了眼,而黃岑卻喜上眉梢。喜寶還要推拒,嚴問深情的目光一投來,喜寶頓時就愣住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小丫頭竟然也羞澀地笑了。


    “娘娘,你要躲開皇上?”喜寶也聰明了,看出了雪姝躲藏的意味不由姹異地開口問。


    “唉,算了,躲也來不及了。”最後,雪姝歎息一聲道。


    可不就,姬無夜看到她已經喜笑顏開地向她跑來了,“姝兒,你怎麽不在內殿歇著,又跑出來幹什麽?若是受了涼,影響到孩子可怎麽辦?”


    看著他滿臉笑開了花,雪姝卻有些咬牙,他每天都知道她這個時辰必在禦花園賞花,而且還是他建議說多走動走動對她和孩子有好處。如今,這個男人竟然還厚臉皮地說出這種話,他明顯是故意說給身後的群臣聽的。而且,雪姝都覺得,今兒群臣這麽巧碰到她,完全是他故意為之。若不然,沒有他的允許,那麽一大批外臣怎敢闖進後宮?


    可現在卻又不得不給他麵子,於是,雪姝目光淩厲,而話語卻百般溫柔地說,“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安。”


    姬無夜扶住她,一雙多情的眼睛笑的很鬼。


    而群臣看到雪姝,頓時都集休怔住了,雖然知道顏側妃死而複生被皇上封為了皇後,可誰都沒有真正看到她。而且皇上後宮空虛,不管大臣們怎樣勸解,他都不肯再納妃,整個皇宮被皇上管理的鐵板一塊,想打聽個消息都萬不能。如今猝不及防看到皇後挺著個大肚子,群臣立馬都反應過來,原來皇上對皇後如此用情至深,雖然有些遺撼自家的女兒不能伴聖駕在身側,但看到皇後已為皇上育有子嗣,大臣們還是深感欣慰。


    不由都急忙跪地高呼,“臣等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雪姝眼皮一翻,姬無夜急忙笑著揮手,“平身吧!今兒就到此,各位愛卿可以回去了。”


    眾人謝恩而去,雪姝鋒利的眼波意味地盯著姬無夜看不休。


    姬無夜明顯心虛,急忙把喜寶和黃岑都打發走,隨後才輕挽住雪姝溫柔地說,“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處,我若不讓群臣看到你,他們又在朝堂上吵吵鬧鬧讓我選妃填充後宮,每聽到這些請奏我就頭痛。你不知道,今兒有些老忠臣竟然有朝堂上放聲哭訴,仿若我再不選妃入宮就要斷子絕孫……”


    下一刻,雪姝急忙捂住了姬無夜的嘴。


    姬無夜靜靜地望著她,突然一把把她抱進了懷裏,頭枕在她肩頭深情地低喃說,“姝兒,謝謝你……”


    雪姝一歎,伸手也抱住了他。


    擁抱,無關乎情。


    而遠處的孟玨冉看著,一路拚命奔波而來,看到這一幕心頭竟然沒有絲毫醋意,或許感同身受吧!他也絲毫不懷疑雪姝已經移情別戀,他了解她勝過了解他自己,雪姝善良敦厚,如今對姬無夜恐怕親情要大於愛情,或許還有同情。


    孟玨冉無聲無息轉身就走。


    而姬無夜放開雪姝的同時,眼光有意無意往孟玨冉方才站立的地方瞟了一眼,嘴角一滑,一抹鬼鬼的笑意飄然而出。


    兩月之後已入冬,這一夜,燕國天朝竟然罕見地飄起了零星的小雪。燕國天朝的氣侯即便在冬日也是溫潤,不會有強烈的風或寒意,今年過早地飄起了雪花,大家都認為是祥瑞。


    這一晚,鳳祥宮,卻緊張地象一團火。


    雪姝馬上就要生了,鳳祥宮裏氣氛緊張,丫環婆婆來來往往穿梭不息,一縱禦醫都弓身侯在殿外,夜色中唯有姬無夜緊張的腳步聲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裏還不住念叨,“怎麽還沒生……”


    旁邊有經驗的禦醫抬頭看了看焦躁的皇上欲言又止,娘娘這才剛剛感到墜痛,離生還早著呢!皇上如此焦躁不安,有心勸,可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似乎誰都有過這樣的經曆,不是別人勸,就能安下心來的。所以禦醫們集體緘默不語,任由他們的皇帝象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心似火燎。


    一直到深更半夜,雪姝還沒有生,內殿裏陣陣傳來她痛叫的聲音,姬無夜再受不住了,撩起袍子就要衝進去。


    “哎呀,皇上,你可不能進,這是忌諱。”在內殿伺侯的婆子看見皇上進來,急忙跑過來阻止。


    “什麽忌諱?朕不住,朕要守著皇後……”說著,姬無夜一腳踢開婆子就要硬往裏闖。


    “皇上莫急,聽皇後娘娘的聲音,怕是也快要生了。”有個年老的禦醫趕緊走前一步勸道。


    “她都痛成那樣子,你們一個個怎能袖手旁觀?趕快想辦法別讓她痛……”姬無夜回頭怒斥著老禦醫道。


    老禦醫一哆嗦,冷汗直冒,“回稟皇上,女人生孩子痛是必須……”


    “胡扯,朕不信。”說著,姬無夜又要往裏闖。


    婆子一下子跪著抱住他的腿,“哎呀,皇上,你千萬可不能進去,皇後娘娘早有吩咐,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進去,若不然,她一緊張,就生不下來……”


    “胡說!”姬無夜暴怒了。


    “姬無夜,良辰美景,咱們過過招如何?”殿外突然傳來孟玨冉的聲音。


    姬無夜一聽,急忙躥出殿。


    雪花紛飛中,孟玨冉長身玉立,一身錦袍耀眼,可姬無夜看到他眼中泛冷,“她在裏麵受苦,你卻還說什麽良辰美景,找死……”說著,姬無夜一拳就砸過去。


    孟玨冉來者不拒,竟然也揮臂硬生生迎了上去。兩人肉掌相撞,氣勁竟然震的旁邊的禦醫們東倒西歪,可這一拳之後,姬無夜心頭的鬱氣似乎也解了。他驀地感悟到孟玨冉似乎比他還緊張,他心頭躥著豪氣,似乎兩人若是不打一場,都不能卸去心頭的那份緊張。


    “好,自始至終都未曾與你較量,就今晚吧!”說著,姬無夜又躥過去。


    孟玨冉也豪氣幹雲,絲毫不懼,飛身相迎,兩人頓時纏鬥在一起。身邊雪花飛揚,仿若整個天地都為這兩個至尊至貴傲然不屈的男人喝彩。


    禦醫們一看兩人打起來了,都不由團身跑進了殿裏,誰都不想被殃及池魚。因為誰都看得出這兩個男人傲氣衝天都拚盡了全力。


    殿外一陣牆倒屋翻,殿內雪姝一聲痛叫,緊接著一個孩童中氣十足的哇哇啼哭聲就響徹整個天宇,兩個男人身子一震,同時收了手,身子一掠就急衝而來。


    內殿的哇哇哭聲竟然不絕。


    片刻,婆子就喜滋滋地跑出來,懷裏抱著個孩童,“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小皇子……”


    姬無夜心頭一喜,傻乎乎咧嘴笑著,好象那孩子真是他的骨肉似的。


    “不對,還有一個小公主……皇上今日雙喜臨門,奴婢們向皇上賀喜。”突然又有一個婆子抱著個孩童走過來,姬無夜突然哈哈大笑兩聲,急忙接過了婆子懷裏的孩子。


    那是一個漂亮的嬰孩,有些一頭濃密的黑發,烏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嬌嫩的小唇,簡直與雪姝長的一模一樣。姬無夜看著無盡的歡喜,正想親一口,不想懷中一空,那嬰孩便被另一雙大手搶去。


    姬無夜心一空,急忙吼道,“他是我兒子……”


    孟玨冉抱著孩子兩眼深深許久都沒有說話。


    姬無夜緊張地看著他,兩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隨後,孟玨冉一歎,便把孩子鄭重地舉到了姬無夜麵前,“皇上說的沒錯,他是你的兒子……”


    姬無夜身子一踉蹌,眼眸中突然躥起潮熱,他不敢看孟玨冉隻雙手溫柔地接過孩子,“謝謝……”這一句幾不可聞,但孟玨冉聽到了。


    隨後,他走向後麵的婆子,從她手中接過了他的女兒。隨後孟玨冉輕輕一笑,這兩個孩子真是妙,他的女兒,竟生著一雙碧透的眸子,烏黑的頭發,精致的五官,容貌儼然也象極了雪姝,孟玨冉看著從心底透著樂。


    隨後兩個男人抱著孩子默默地走到一起,姬無夜看著孟玨冉懷裏的孩子不由脫口而出,“我女兒長的也好漂亮……”


    “嗤……”孟玨冉輕嗤一聲,緊緊把孩子抱在了懷裏。


    姬無夜也是一聲幹笑,他知道,這個長著一雙碧眸的漂亮至極的孩子不能做他的女兒,他的孩子必須是黑眼睛,這樣才不會有人懷疑。


    孩子交給婆子去照顧,兩個男人卻站在屏風外沉默了,似乎兩人都不知該怎樣邁動步子,屏風內躺著雪姝,她第一眼要見的人……


    “我到外麵去看看孩子……”隨後姬無夜低沉一聲轉身就走。


    這一走,他就很明白,雪姝再無可能是他的。


    孟玨冉舍了兒子給他,他就必須把雪姝還給他。


    雖然不舍,雖然心在滴血,但他不能再奢望了,有得就有失,他該知足。


    看到姬無夜轉身走,孟玨冉長舒出一口氣。


    心中對他也起了敬重,長情如此,能豁達放手,也不容易。若是他心胸狹隘,得不到便要毀去,雖然他也不可能讓他那麽做,但畢竟在他深宮,他若救雪姝必得兩敗俱傷,如此結局,最好。


    孟玨冉輕輕轉過屏風。


    雪姝正半躺上床上喝著紅糖水,驀然看到孟玨冉進來,她心一震。似乎有些不敢見他,雪姝急忙低下頭。


    孟玨冉一揮手,內殿伺侯的婆子都悄然退了出去。


    孟玨冉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碗,“辛苦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擅作主張跟著姬無夜回來,對不起我剛生下兒子就要把他送人,對不起我不明不白待在別人的深宮扮作別人的妻子……


    “五兒,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是我……”


    雪姝突然就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下去,她雙眼深深地看著他,伸手就撫上他的臉,“怎麽瘦成這樣?”


    “沒有了你,一切都變得虛無……”我還要命幹什麽?


    雪姝突然眼中一酸,“看到兒子和女兒了?”


    “嗯,姬無夜的兒子一點都不漂亮,我女兒才是絕色……”


    他話一落,雪姝就抱著他哭了,心裏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成全了她,也成全了姬無夜,“冉哥哥,對不起……”也謝謝。


    “這是我們欠晴兒和雍王的……”孟玨冉輕輕地說。


    “那我要你給兒子起名字……”


    孟玨冉點點頭。


    “不行,我的兒子憑什麽讓你給起名字?!我不同意。”姬無夜一聽孟玨冉已經把兒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不由勃然大怒,他瞪著眼看著雪姝頭也不抬地喝湯不為他說話,不由鬱氣一哼,“你們這是欺負我。”


    孟玨冉看著他輕輕搖搖頭。


    雪姝喝完湯放下碗,抬頭看著鬱氣的姬無夜輕輕地道,“那你給兒子想名字了嗎?”


    “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姬無夜一聽,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雙目興奮地說。“姝兒,你要不要聽聽?”


    雪姝笑著點點頭。


    隨後姬無夜長長吐出一口氣,仰著頭,好象對未來充滿無限遐想,“我的兒子,我希望他長大後才情滿天下,能夠自由自在的翱翔,不受任何拘束,得其所想,得其所愛,所以我給他名起叫姬雲翔……”


    說完,姬無夜目光閃閃地轉身看著雪姝,目光充滿篤定,他知道雪姝一定會喜歡這個名字。


    “姬雲翔……”果然,雪姝低低念叨著這個名字,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我喜歡這個名字。”


    姬無夜笑了。


    孟玨冉卻低低一歎,原來她被小女子擺了一刀,他想,即便此刻姬無夜為孩子取個最難聽的名字,她也是會說喜歡的。她就是想聽聽姬無夜以後要怎樣教導她的兒子,一句自由翱翔,一句無拘無束,一句得其所想,一句得其所愛,就完完全全打動了她。她知道,孩子初生姬無夜就已經把他的一生都想過了,這樣的姬無夜,孩子雖然不是他的親生,但他字字句句都透著濃濃的愛意,已經足夠勝過他這個親生父親,把兒子交給他,雪姝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聽到雪姝的肯定,姬無夜高興的不知所措,“我現在就把翔兒抱過來給你看看。”


    “讓奶娘抱來就行,你何必親自去?”雪姝看著他興奮地就要往外跑不由出口阻止道。


    “不,我要把翔兒放在我身邊親自喂養,我會對他言傳身教親自教導,以後,這個後宮就是我們爺兒倆的樂園。”說著,姬無夜嘿嘿笑著就跑出宮。


    姬無夜跑出去,雪姝突然就別過了臉,眼睛裏的潮熱不能不為姬無夜所感動。


    孟玨冉看著一歎,雖然他贏得了雪姝,但姬無夜卻贏得了孩子。他知道,姬無夜定會是個好父親。


    一月後,燕國天朝的太子姬雲翔滿月之喜,天下一片歡慶。瑞王高興,在皇宮裏擺了三天的宴席大宴群臣,百姓同喜。同時,瑞王下令大赦天下,並減免百姓賦稅,天下歡呼,都道翔太子伴隨瑞雪而來乃是燕國之厚福。


    中午時分,一輛青頂馬車悄然無息地駛出了燕國天朝的皇宮。馬車裏,暖意融融,雪姝逗著女兒一臉的幸福。孟玨冉靜靜地看著愛妻和孩子,覺得這一刻,即便拿天下與他交換他都不換。


    皇宮裏的喜宴還未散,姬無夜就已經站在城牆上望著雪姝離去久久不動,他知道翔兒滿月之後她就要走了,他大宴群臣,就是告訴自己要喜慶,不要去想她的離去,可沒想這一刻到來,心竟然還是撕扯著痛。


    “皇上,娘娘已經走遠,回去吧!太子一看不到你,就會哭。”身後嚴問開口勸道,他能理解皇上的心情,也知道隻有說起太子才會牽動皇上另一根心弦,萬事都會以太子為先。


    果然,姬無夜身子一震,孟地回頭,“翔兒又哭了嗎?”


    “我方才好象已經聽到了太子的哭聲……”如今嚴問撒謊也不帶臉紅的了。


    姬無夜一聽,身子一晃倏地就在原地沒了影。


    隨後嚴問抬起頭目光遠遠地望著雪姝的馬車漸漸沒影,不由深沉一歎,皇上和娘娘的感情一路走來他看的最是清楚,幾多誤會,幾多遺撼,令人無不痛惜。所以當他得知自己喜歡上喜寶後,他就沒有再猶豫,所幸,娘娘大度,把她和黃岑一塊許給了他。喜寶單純,黃岑寬厚,他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想到這裏,嚴問轉身就走。


    可雪姝的馬車沒走出京城十裏就又給別人劫住了。


    顏坡駕著馬車冷冷地盯著麵前麵目不善的李勇以及周圍厚甲侍衛心底不由起了怒意。


    孟玨冉一歎,撩開馬車簾子就走了出來,李青澤溫潤如玉笑顏如花地也從眾侍衛後走了出來,見到孟玨冉,他恭手一賀,“恭喜太子殿下……”


    “你到底想怎樣?難不成還想劫他的女兒?”孟玨冉歎息道。


    李青澤也歎,“太子殿下我也缺個孩子……”


    “你缺孩子自己生去,憑什麽劫我的道……”孟玨冉一聽,果真叫他猜透了李青澤的心思,心頭一揪,不由大聲怒道。


    李青澤卻直盯著雪姝的馬車不放,“小五兒,你曾說過,待你哪一天從天上掉下來時讓先生我接住你,可惜,我怕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了……”李青澤話語中也是無盡的遺撼。


    如今雪姝被兩個至尊至貴的男人護在心坎上,恐怕永遠都沒有他的機會了,可他對雪姝的心卻一點都不比他兩人差,他隻是沒有他倆無賴罷了。他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後,一直滿目深情地看著她,可惜,她從不曾回頭……


    雪姝一聽,再不能無動於衷,便挑開簾子就下了馬車,她的懷裏抱著女兒,“先生……”她一聲低呼,卻再不能說下去。


    先生的意思很明顯了,他要她這個女兒。


    “我會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她,若她願意,我會給她招個如意的駙馬,將來整個晏國也就是她們的……”為不是承諾,隻是表達自己迫切的心情。


    可雪姝卻渾身一震,腳步急驟後退,“先生,你完全可以……”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再娶個女人就這麽難?!


    果然,李青澤輕輕地搖搖頭,“不可能了,小五兒,我的心並不比瑞王的差,我的情也並不比瑞王的淺,這一生,再不會有人走進我的心裏了……你若想看著我無兒無女斷子絕……”


    “不要再說了!”雪姝突然一聲低吼,她眼中躥淚,看著李青澤無盡的哀求,“先生,求你,不要再說了……”隨後她無助地看著孟玨冉,又不舍地看著懷裏的孩子,雪姝兩難。


    孟玨冉也是臉色鐵青,“晏王回去吧!我的女兒不是禮物,概不外送。”


    李青澤聞言低下頭也不說話,卻執著地站著,隨後一歎息,“小五兒,先生我一生從未求過人,如今……”說著,李青澤慢慢走過來,突然撩起了袍子……


    “你要幹什麽?”隻聽孟玨冉一聲嘶吼,猛地就拉住了正要下跪的李青澤。


    他是晏王的天子,還曾是雪姝的恩師,這一跪……


    雪姝的馬車再次啟動,這一次馬車裏卻沒有了暖意融融,雪姝低著頭不說話,孟玨冉也麵色不善地胸口起伏不定,而馬車裏再也沒有了孩子溫軟的氣息……


    晏王最後成功地又劫去了他們的女兒……


    突然孟玨冉縱身就把雪姝撲倒在馬車裏,雪姝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發現他的眼神不對,眨了眨眼,急忙回神,“你要幹什麽?”


    “再生……”孟玨冉狠厲地說著,手一動就挑開了雪姝的腰間衣帶。


    雪姝這才完全清醒,瞪著大眼驚恐地抓住他的手,“你說過了,不要再生了……”


    孟玨冉動作一滯,隨後看著雪姝,臉上情緒變化萬千,最後渾身氣勁一散,眼眸中隻留下無盡的濃情,“五兒,我想要你……”說著,孟玨冉無盡溫柔的熱吻深深地落下。


    外麵,趕車的顏坡突然咧嘴笑了,他目光機智地掃視著周圍,突然一揮鞭子就把馬車趕進了寂靜無聲的小樹林,馬車裏震動的聲響如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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