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二夫人。 ”秋紋臉上淚痕未幹,紅腫的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董氏瞧了眼一臉盛怒的溫菡,心下微微歎氣,若是她不曾聽到聲響,隻怕二房從此在國公府無立足之地了。


    “這是怎麽了。”董氏餘光掃過秋紋與秋紋捧著的錦匣,鎏金紅木匣上沾了些許泥,還有半截子的細草,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讓他人看出這是從地上撿起來的。


    秋紋惶惶不安不敢胡亂回答,隻低頭緊緊抱著錦匣,本以為可以順利離開羅園的,不曾想董氏會突然出現。


    溫菡已經在委屈地向董氏訴苦與抱怨了,溫菡所言確實一句不假,並毫不掩飾地表露了她對大伯母看高溫榮和低看了她的不滿。


    董氏知曉始末後,皺眉衝溫菡嗬斥道,“胡鬧,簡直胡鬧。”


    溫菡麵上剛有得意之色,又瞬間變得煞白,本以為阿娘會為她出頭、去與方氏理論的,不曾想卻來訓斥自己。


    “阿娘,大伯母她明白著瞧不起我,溫蔓不過是賤民的庶出子,我可是……”


    “閉嘴,”董氏打斷了溫菡不知是非輕重的論調,心下淒然,祺郎與菡娘都是令人不省心的,若沒有她護著,二房怕是早已被大房狠狠踩在腳底下了,遂怒其不爭地教訓道,“今兒這事是你錯了,你一錯在丟簪子辜負了長輩心意,二錯在不知姐妹之間該親和禮讓,溫榮是你的妹妹,簪子好一些亦是在情理之中。”


    董氏頓了頓,見溫菡強著臉,無一絲悔改之意,又說道,“晚上你必須親自去向大伯母與榮娘道歉,請求她們的原諒。”


    溫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正要強辨,被董氏狠戾的眼神嚇著了,隻能憤憤地攥著拳頭,心中戾氣更盛,恨不能令溫榮消失了。


    在溫菡眼裏,原本府裏一切都是順心順意的,大哥會過到大房襲國公爵,老祖母寵她疼她,可自從三房回來,好日子便到頭了,溫榮一貫是假模假樣的,可偏偏長輩都稱讚她,三房必然也是盯著爵位,事已如此,為何阿娘還要幫著她們說話?


    董氏笑著走到秋紋麵前,語氣緩和了許多,“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過意不去。”董氏端起了紅木匣,將匣麵上的泥土與細草輕輕掃去,又說道,“聽說西苑裏來了客人,如今步搖壞了,再送過去怕是不妥,雖是菡娘不懂事,弄壞了步搖,但總歸是家醜,家醜哪有外揚的道理。”


    董氏將紅木匣放回了錦匣中,“依我看,不如先將步搖與我,晚上我會帶著瑤娘親自去嘉怡院與西苑賠不是的。”


    董氏使了眼色,羅院的婢子不由分說將秋紋手上的錦匣搶走,秋紋愣怔著不知該如何是好,還要去西苑哭訴麽?可是步搖已經沒了,她的話如何令人信服?


    董氏仿若看出了她的心思,說道,“你先回了嘉怡院,大嫂那我自會去說的,不會令你為難,菡娘此時也正要過去西苑,去與榮娘、林府兩位娘子一塊玩。”


    秋紋不得已隻得悻悻的回嘉怡院,事情沒辦成,回去了不知要受到怎樣懲罰……


    見大房的侍婢離開,董氏才沉下臉,轉頭看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樣的溫菡,冷聲說道,“你現在就去西苑找榮娘,不論她們做甚,一概順了她們意思便是,若是再與我惹事,馬毬賽就不用去了,好好在房裏閉門思過吧。”


    “可明明是她們的錯,為何要我順著和忍著。”溫菡不理解董氏的苦心,依舊不依不饒。


    董氏閉眼深吸了口氣,不耐地說道,“今日若不是我攔住了大房的人,你撒潑驕橫的惡名怕是要傳遍全盛京了,我看到時候還有哪個貴家正經嫡出郎君願意娶你,你若是還不明白該如何做,我這當阿娘的也幫不了你。”


    ……


    西苑裏溫榮與嬋娘正在對弈,由於棋技懸殊較大,故溫榮在對弈時並不一味地博出輸贏,而是邊下邊教,在自己要布陷阱以及嬋娘下子未考慮周全時,皆做了提醒與指導,嬋娘知曉溫榮是真心教授,感激之餘心裏更認定了溫榮做手帕交。


    嬋娘是如願了,瑤娘卻閑的很是無趣,拉了溫蔓一道玩雙陸,可溫蔓時不時地朝院廊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林瑤將雙陸板子一丟,丟下溫蔓又去看溫榮下棋,看了一會倒也品出幾分味道,想來若是能學上幾招,說不得以後可與他一道弈棋的,林瑤臉上飄起紅暈,好在無人注意到她。


    突然外間婢子通傳二房菡娘來了,溫榮詫異地抬起頭,昨日裏菡娘明明是說了不過來的,如何變了掛?


    溫榮歉意地衝三人笑了笑,正要起身接迎,溫菡卻已滿臉不耐地走了進來,一句話不說,隻乜眼掃瞧著四人,閃過溫榮時更是帶了絲絲恨意。


    說來溫菡與嬋娘、瑤娘亦算相識,隻是沒有交情,溫榮本要招呼溫菡一塊玩,溫菡卻擺著臉自顧地找了處圈椅坐下,懶懶地說道,“你們玩便是,我隻是過來看看。”


    溫榮等人麵麵相覷,屋裏平白地坐了一人,即不一處玩又不說話的,想想便令人覺得不自在。


    四人一直被溫菡用異樣地眼神打量著,用過午膳不多時,不過未時中刻,瑤娘與嬋娘便興趣索然了,而溫蔓因心中不安,率先起身告辭,溫菡思量著大房不會再使人過來了,遂也起身離開。


    溫榮實實地鬆了一口氣,對嬋娘與瑤娘很是內疚。


    “榮娘,卻又不是你的錯,隻是那溫菡娘好生奇怪,不一處玩,為何要過來了?”嬋娘握著溫榮的手,知意地安慰道。


    林瑤更是不屑溫菡的做派,“見了左仆射趙家娘子就巴巴兒地湊上去,我們倒像欠了她似的。”


    溫榮隻能苦笑,好歹是旁人都走了,三人還能放開了說些貼心話。


    瑤娘心心念念著溫榮贈墨寶一事,纏著溫榮將得意的墨寶都取了出來,兩位娘子看得眼花繚亂,一幅幅都愛不釋手。


    瑤娘看了半響,還是挑了一進屋時便迷上了的百花展翠瑤池春,而嬋娘則選了一幅水墨畫,一簇簇牡丹黑樓爭輝,濃淡相宜的水墨,毫不掩飾地綻放了重台黑花魁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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